他,绝对不是冲着你们二位发的脾气,来,我陪亲家喝上两杯,还请亲家不要生气。”
宋爸听到这话,干咳了两声,双手稳着酒杯,别扭地开口:“亲家言重了,言重了……”
因着李修吾父母的好态度,老爷子进屋后不久,气氛就渐渐熟络了起来,几杯白酒下肚,少言寡语的宋爸居然打开了话匣子,旁若无人地拉着李巍的手就侃了起来。
“我说……嗝……亲家啊,说实话,我……我并不太同意这门亲……”
李巍也是喝得红光满面,凑过去半醉半清醒地问:“亲家,这是为什么啊?”
“我们……我们文婧啊,有点……缺跟筋,她……嗝……嫁进你们这种家庭,有点……有点不合适……”
“哈哈哈,亲家,你还真是幽默啊……”
宋文婧抚额摇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本人就在旁边好不好!
这头俩不同身份背景的亲家公聊得热火朝天,那头性格迥异的亲家母也是热闹得不亦乐乎。宋妈对叶上校好像挺有好感的,加上她本来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时间一长,架子就端不住了,挪着凳子就去找她聊天去。
一来二去的,四个老人家感情联络得非常到位,独留宋文婧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无语望天。到底有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啊,糊里糊涂就结婚的人明明是她,最受伤害的也是她,不想嫁的也是她,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点呢?!
这四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李修吾那个混蛋又在哪里干着些什么啊?!
而另一边,远在缅甸的李修吾忽而觉得鼻子里一阵痒酥酥的,刚想张嘴打喷嚏,却突然被冲进来的向阳吓得憋了回去。他红着一双泛泪的眼,不上不下地看着向阳,表情很纠结。
“修吾,有消息了!”
一听这话,他瞬间就把刚才的喷嚏忘了个干净,打起精神问:“在哪?!”
“这里往西三百公里,有个叫德贡的镇上有人曾经见过黄子炎和噶如组织的人出现。”
“立刻出发!”
向阳看他立刻就往外走,连忙快步走到他跟前,“你还是休息一下吧,自从到了缅甸你就一觉都没有睡过……”
“我没事,动作快点,不然他们说不定又转移了。”
“我已经让王爷和拓跋他们先去了,你还不放心自己带出来的人吗?”
李修吾蹙着眉头,“不是我不放心,是不亲眼看着他们被抓起来,我睡不著,明白了吗?”
向阳望着他,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三百公里对于中国的高速来说,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但在缅甸,就是一个可观的数字了,于是当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到德贡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得一丝亮光都没有了。
庆幸的是,拓跋他们一直监视着黄子炎一行,他们并没有转移地点。不幸的是,他们的人数多得远远超过了众人的想象。
“头儿,一群激进派的恐怖分子聚在一起,大事不妙啊……”
李修吾的车刚刚进入德贡境内,就听到了设备里头传来了拓跋忧心忡忡的声音。他一边组装着枪,一边问:“有多少人?”
“两百左右。”
“他们是怎么避过人群集结到一起的?”
“这里可是德贡外围的平民区,大家都自身难保,有谁会多管闲事。”
李修吾抿了抿嘴,望靴子里塞了把匕首,“通知缅甸警方了么?”
“通知了,但是那头没什么反应,缅甸军方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已经到了。”
“他们怎么说?”
那头的拓跋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差别攻击。”
李修吾的动作猛地顿住。
“民众能疏散的就疏散,不能疏散的就……我们正在交涉,会尽全力撑到你们到达。”
李修吾皱着眉头,望了望窗外黑得化不开的夜,“我知道了。”
拓跋的话是那么说,但是天实在是不随人愿,他们还没到,闷热的天空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东南亚地区的夏季本就多暴雨,这雨下得洋洋洒洒,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大雨严重遮挡了视线,本来包围得一丝不漏的恐怖分子霎时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于是,雨刚下了没一会儿,低矮的民房内就连续地传来了好几声枪响,有朝着天上放的,也有朝着军队的。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中方的人密切地监视,按兵不动。缅甸那头却是沉不住气了,叽里哇啦的缅甸语被躁动的雨声遮挡,听得不大真切,但指挥官指手画脚的样子却是让众人有了不祥的预感。
中方的最高意愿是押解黄子炎回国上军事法庭说清楚原委,如果有余力,可以基于双方国家的友谊而帮助他们肃清恐怖分子势力。但是对缅方来说,他们的最高意愿就只有一个,就是将恐怖威胁彻底消除,不管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所以他们自然不会顾及黄子炎的性命。
滂沱大雨中,低矮的小屋如同一匹蛰伏的野兽,昏暗的灯火从门窗中泄露出来,为周围的雨幕染上了一层迷离的色彩。
缅方在一番排兵布阵之后,拓跋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有人扛出了火箭炮,当下就头皮发麻。这一炮下去,屋顶都要掀了,人还不跑得七零八落?
拓跋赶紧带着翻译过去交涉,“指挥官,大雨下着对我们很不利,请稍安勿躁。”
缅方的指挥官脾气很拧,挥手打断他们的话,转手就要命令火箭炮就位。
拓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冲到了那人的面前,“指挥官,我们中方的指挥官马上就要到了,请您等一下,现在出手对我们没有半点的好处!”
指挥官黝黑的脸缓缓地转向他,说着一口让人听着就别扭的缅甸语,可是语气却很庄重。
翻译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变,赶紧翻译:“他说,他们刚在仰光炸了一整个商场,而且,今天是周末。”
拓跋脸一僵,望着那个指挥官,再说不出话来。
李修吾到的时候,雨势有大了一些,被包围的小屋已经被围剿的中缅双军折腾得面目全非。破旧的墙上都是枪洞,室内的灯已经灭了,只靠闪闪烁烁的枪火向人民证明里头还有人在负隅顽抗。
军方车辆和小屋相隔有一百米不到的距离,在这么小小的一段距离里,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鲜红的血和着黄泥水在地上淌成了一片,血腥味迎面而来。
李修吾急急地冲进了战场,一边躲避着暴雨般的枪弹,一边朝拓跋的方向靠近。
“拓跋,怎么回事?!”不绝于耳的枪声中,他几乎是用吼的。
拓跋吐了吐嘴里的雨水,换着弹夹说:“他们炸了个商场,把缅军逼急了!”
李修吾没再说话,只是不停地往里张望,他有种预感,黄子炎已经不在里头了。
而当这种恶战终于停下,中缅军方开始清点尸体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次,他真说对了。
尸体里,没有统领噶如,也没有黄子炎,他们消失了。
第七十章 绑架
就在两对亲家喝得酒酣脑热的时候;宋文婧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偷偷地溜上了二楼。
李修吾的房间已经许久没有人住,显得有些冷清。她打开灯,背着手在房里绕了一圈;寻找着可能藏匿结婚证的地方。
书架上有不少奖杯奖状;还有一张他少年时候的照片;皮肤白皙的少年蹲在树上;龇牙咧嘴地望着镜头笑,别说,这么多年过去了,皮肤是晒黑了;身板是长大了;这痞了吧唧的笑倒是没变。
她又多看了两眼,继续东张西望。
“你是在找这个?”
一个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响起,毫无心理准备的她直接被吓得一个激灵,几乎是跳起来回头看去。
叶上校好整以暇地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看起来好像喝了不少,脸色看起来有点诡异的红,眼神炯炯。而她的手上,一个鲜红的本子正随着她手指的动作摇摇晃晃。
宋文婧支支吾吾,眼神四顾。
“喏。”
叶上校笑着走过来,步履有点不准,她紧紧地握住宋文婧的手,笑得很开心,“给你一本,还有一本给我们修吾留着,他可宝贝这个了……”
她接过那个本子,觉得沉甸甸的。
“这个主意吧,是我出的,你要怪就怪我,就别怪修吾了。”
“阿姨,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叶上校笑得更开了,手上的劲又大了一些,看来是真的喝大了,“你不要骗我,我可是比测谎仪还灵的。”
宋文婧的脸色有点尴尬。
“等修吾从缅甸回来,我就筹备筹备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老爷子你不用担心,他也就是闹闹脾气,做不出什么来的。”似乎是看出来宋文婧有意拒绝,叶上校紧接着就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们修吾,而且如今你们都已经结婚了,再离也不现实,还是要对自己诚实一点,嗯?”
说完,她也不等她有反应,就顺着墙,又摸索着下了楼,估摸着是又找宋妈喝酒去了。
而宋文婧就站在原地,望着结婚证上李修吾的脸发呆。他笑得可真开心啊,而且还很好看,哪像她,活像是脸抽筋。
对自己诚实一点,吗?
自从那天以后,宋妈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跟宋文婧报告他们双方协商的结果,总体来说可以概括成一句话——宋家的二老都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一会儿说是彩礼又有多少多少了,是隔壁王叔闺女的好几倍啦;一会儿又说要在哪个酒店摆酒结婚啦;说来的人名单都能吓死人什么的啦;一会儿又说钻戒是什么地方特别订做的什么,巴拉巴拉一大堆。宋文婧有气无力地应承着,根本没用心听,但看妈妈那么开心,又不忍心打断。
既然婚礼真正地筹备了起来,那么自然就有人听到了风声,而这风声在军区大院里,当真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早就说过,大院李司令家的孙子在整个军区可都是红人,不管是因为小时候淘得,还是长大了牛得。
所以啊,早有一大帮三姑六婆眼巴巴地盯着这个根正苗红的大小伙娶媳妇呢,因而动静一出来,就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搞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消息,终究是传到了刘团长的家里。
刘团长跟刘思言她妈研究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这事儿,还是早点让闺女知道的好。
本来刘思言这段时间心情很好,因为她刚刚恶整了眼中钉宋文婧,又提携出了一个新人去帮着自己恶整她,当真是哪哪都春风得意。可当她在饭桌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手里的碗筷就如脱檐的瓦片一样,哐当地落在了地上,成了一地的碎茬子。
“思言,你没事吧……”
刘团长紧张地起身,拨开桌布急急地就要去看她的腿有没有受伤,却被她一把拽住了手,眼神直勾勾地问:“爸,你刚才说……说什么?”
刘妈妈对刘团长使了使眼色,摇摇头。
刘思言把他的手握得更紧,甚至都勒出了白白的印子,“爸,你刚才说什么,说修吾怎么了?”
望着女儿苍白的脸孔,刘团长于心不忍,却还是沉了一口气,说:“修吾要结婚了。”
“和谁?”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断的弦。
“听说是一个女记者。”
刘思言脸上的血色刷地就退了个干净,就连嘴唇也没了颜色,她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我……我吃饱了……”
“诶,小心……”
刘妈妈冲过去,在她的脚将要踩上碎片时,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自言自语,看起来怪怕人的,刘妈妈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挣脱开来,然后如游魂一般飘上了楼,只留下楼下忧心忡忡的两人。
刘思言躺在床上,望着白惨惨的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了一坛酱。
她以为,李修吾对宋文婧只是一时的感情,时间一长,他会自然地发现他们不合适,然后来到她的身边。可是,他们快要结婚了,他们居然……居然快要结婚了?!
她的拳头紧紧地握起来,两只眼睛红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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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人喜欢扎堆上街凑热闹一样,事情也喜欢扎堆地来,就比如说,在宋文婧正被李宋两家的妈妈轮流电话轰炸,轰炸得每天都要躲到茶水间接不知道多少通电话的时候,她又遇到了一件更棘手的。
话说,莫寒这个小姑娘啊,虽说不知道工作起来实力到底是有多强,但是坑人的实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就拿这次的事说吧,没错,上次宋文婧本人是已经清清楚楚地跟她拒绝了特种部队的续集,可是啊,人家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好,她不愿意做,那人家就把这事情交给她最好的朋友梁亚。梁亚一向是个从善如流的中庸人士,而且工作一向很守本分,一辈子都没拒绝过领导的要求。所以,当莫名其妙被波及的梁亚捧着这一道“圣旨”来到宋文婧面前时,脸上就是一副“bitch就是bitch”的表情。
宋文婧捧着那颗几乎一瞬间胀了几倍大的脑袋,摇头啧啧赞叹:“这招真是贱招中的高招啊,这小女孩要搁古代的皇宫,绝对是满手鲜血宠冠后宫啊……”
梁亚冷嗤一声,“是啊,连我这等姿色她都不放过。”
“给你就等于变相地给我了,真是不服不行……”
梁亚挪着凳子到她旁边,用胖胖的爪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同志,就靠你了啊。”
“不过暂时不用折腾这事,得等向阳和李修吾两人从缅甸回来的。”
而他们俩回国,又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李修吾一下飞机,手机就响了。
“喂,修吾。”
“妈,有事吗?”他的声音很疲惫。
“黄子炎没抓到?”
“嗯。”他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不怎么高。
听到此处,电话那头的叶上校突然神秘地一笑,说:“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下个月你要举行婚礼了。”
李修吾揉眼睛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手指狠狠一僵,“你说什么?”
“你们丈人丈母娘已经知道你们结婚的事了,下个月,要给你补办一场婚礼。”
他的心里突突直跳,却不是因为高兴,而是不敢想象宋文婧知道这事以后会是多么多么的生气。他额头上甚至开始渗出了汗,僵了半天才惴惴地发问:“文婧……怎么样?”
叶上校有些好笑,“她同意了啊。”
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