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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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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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颜回原来的公寓住,裴陆臣的车还未驶进停车场,就望见了倚在白色Q7旁的那个身影。

包括席晟在内的车上三人均望着那个萧索的身影。

裴陆臣将方向盘一转,就要调头驶离,被时颜按住了:“凭什么要我躲?”

她意气风发的模样恍如隔世,裴陆臣一阵恍惚,停下了车。

池城也已看见了他们,迅速横穿马路而来。

只看了他一眼,时颜就知道他瘦了,单薄的风衣,被风吹得凌乱的短发,历来深邃漂亮的眼睛此刻却暗淡无光,见她走近,眸中才再现死灰复燃的光泽。

彼此之间终于只剩下一步路的距离,相对无言,许久,“时颜……”他想要上前拥抱她。

时颜漠然地退后一步,抗拒的姿态明显。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到感觉空气稀薄,池城放弃了想要拥抱她的欲望,只是站在路中央,仔仔细细看她。

车流并不多,他的世界因为有她,摒除了一切嘈杂,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她腹部上。

片刻后,听到她无波无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孩子没了。”

“……”

“是你亲手杀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新阶段的开端咋样,吼吼~

ps:有亲说要虐死池城,泪,俺不敢点头;有亲说要让裴上位,唔,那俺得先问一下,上位上到多高的位置捏?扶正咩?

有亲说,时颜的孩子会是个白痴,俺坚决不同意!时颜的孩子是个小坏蛋+小腹黑这提议多好,笑~

我来唱首歌:留留言留言留留留留言,留言吧,留言吧,留留留留言;留留言留言留留留留言,留言吧,留言吧,留留留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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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37

“孩子没了。”

“……”

“是你亲手杀了它。”

他没吱声,但时颜确信他听清了,因为她看见他眼中掠过的痛,直看得她身体某处也随之痛起来。

久到空气都几乎凝结时,他忽的抬手抚摸她的脸,手指冰凉,但动作轻柔。时颜没有躲。

“这些天我找遍了上海的大小医院,都没有你的消息,”他说得十分缓慢,似是怕语速稍快些便会情不自禁地哽咽出声,“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这个曾经强悍到足以做她避风港的男子,此刻痛不欲生地看着自己,时颜泫然欲泣时才知欲哭无泪,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你走吧,离婚的事我找律师处理。”

时颜明白他不愿正视他们之间的问题,可如今他们已将彼此伤得遍体鳞伤,与其守着这段毫无出路的婚姻,她宁愿亲手打破它。

原本因为颓圮而松开的手倏然间再度攥紧她,池城布满血丝的眼里有太多情绪糅杂,似要拧出血来。

“我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时颜说得很平静。

她的表情教人无法猜透,池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声音卡在喉中,哽得他几乎窒息。

“请你……再给我次机会……”他的声音终于飒飒而落,语气支离破碎。

“池城,”这两个字如此艰难地说出口,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我也请你,放我一条生路。”

哪怕她的语气有半点起伏,他都不至于这样惊惶,池城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钳制住她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垂落。

他放开了她,取而代之攫住时颜的,是顷刻间喷薄而出的绝望——

他也终于,放手了。

意识到这点,时颜转身走向公寓楼,脚步不见半点迟滞,背脊挺直,留给他的只有决绝的背影。

可她在痛哭,没有声音地哭。

傍晚天空开始下雨,渐渐地,从绵绵如丝到倾盆滂陀。

当夜,急雨。

两个大男人挤在厨房里做饭,时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除了被隔绝在外的雨声,唯一的声音便是电视机里的无聊声响,可她充耳未闻,只觉周围因过于安静而显得气压颇低。

直到晚上七点一道菜都还没出锅,两个男人一致决定叫外卖。

时颜终于吃到了裴陆臣曾经推荐过的那家妈咪餐厅的外卖套餐,食之无味。

席晟饭后负责清理狼籍的厨房,裴陆臣倒了杯温水给她:“他还在楼下。”

时颜端着水杯踱到窗边。

青黑色苍穹中细密的雨丝隐约可见,时缓时急的雨沿着房檐落下,打在窗上,留下一道道雨痕,时颜的视界一片模糊,俯瞰着昏暗的路灯,以及路灯下那个倚在车旁的男人——

他落寞的身影如一柄利剑,明晃晃地刺进她心中最柔软的一窝,时颜想要捂着胸口蹲下去,实际上却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我好后悔。”

裴陆臣站在她身后,都伸出手了,终究没能揽她的肩,咳一声,收回手,做心无城府的样子:“后悔什么?”

“后悔5年前不该结束,后悔5年后不该开始。”

“别跟我说这事儿,”裴陆臣轻哂出声,“我怕我会开心地笑出来。”

这副戏谑的样子却逗不起这女人半点笑容。(文-人-书-屋-W-R-S-H-U)

“裴少,别误会,”她并没有扭头看他,“我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我还是那句,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她的脸映在窗上,是个精致的剪影。裴陆臣近乎痴迷地看着,要他离开,他哪里舍得?

率先离开的是时颜,她把水杯还给裴陆臣,穿过客厅进了房间,将他追随的视线隔绝在门外。

时颜告诉自己,她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在今日之前流光,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人能让她哭泣。

她睡了个好觉,第二日醒来时是个大晴天,阳光比昨日还要明媚。

不知不觉来到窗边往下望,见楼底下人和车都已不在,时颜不禁扪心自问,如果他在楼下等足一天一夜,她会不会一时心软?

时颜发现没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由此越发庆幸他的提前离去,几乎要长舒一口气时,另一个男人不请自来,剥夺了她缓气的时机。

更确切的说,这男人已在她家安营扎寨了一晚——

客房的门被拉开,裴陆臣揉着眼睛出现在她面前,“早!”表情安全无害,充满朝气,如艳阳,洒照进时颜一心的阴霾。

真的是雨过天晴,自那日起,直到去律师楼签离婚协议的那天,都没再下过雨。

因为当时是在国外注册结的婚,如今要在国内办离婚,手续有些繁琐,离婚协议倒是简单,池城的律师事前联络过她,说一切相关事宜池先生全权委托律师办理,池城本人当日不会出现。

可签协议那天,时颜还是在律师楼见到了他。

时颜庆幸自己出门前化了淡妆,旁人瞧不出她的憔悴。

只见男人抬眼见到她,脚步便是一滞,他依旧气质翩然、眉目清朗,面上却是明显的一派病容。时颜发觉面对颓然的他,自己竟是有些释怀的。

她迎面而来。

池城盯着她,愣了几秒,高跟鞋历来是这女人的武器,她朝他一路走来,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冷的声音,几乎要踏碎他的心脏。

他的狼狈,无所遁形。

那晚池城在路边淋了一夜雨,病来如山倒,他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身在医院。

盯着纯白的天花板,池城有一时的走神,突然间脑中一紧,他立即下床穿鞋,却在疾走到了门边后,意识昏聩地停下脚步。

事已至此,她都已经开口求他,请他放她一条生路,他怎么舍得再折磨她……

感冒发烧引起并发症,池城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出院当天,正赶上他们离婚的日子,池城在医院大楼外驻足片刻,抬头便见万里无云的天。

黄道吉日,婚嫁、祭祀、开张、建房……诸事皆宜,而他却要在这天,离婚。

真是讽刺!

他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浑浑噩噩地驾车来到律师事务所。

他与她,相对无言。黯然藏在眼里。

在律师见证下,池城把签好的协议书递给她时,在她耳边低语:“如你所愿,放你一条生路……”……对不起……

“对不起”并没有说出口,只因他蓦然忆起她很久之前就说过不想听到这三个字。忽然间又觉得有些荒谬,他察觉的太晚,到了一切都已无可转圜时才悔悟,可惜,已经太迟了。

从此放手;

不再回头;

各自生活……

时颜的生活回到了正轨,不熬夜,不抽烟,不喝酒,戒掉一切坏习惯,下属们都是参加了她婚礼的,权当她转性是因为受了打击,她也不点破,随他们胡猜。

时颜休假前接的最后一单便是购物中心的case,如今“时裕”上下均将对她的怜悯化作动力,上下齐心,效率前所未有的快,时颜倒也乐见其成。

席晟在宝马总部实习,扬言要造辆车给还没出生的外甥,可她至今连车的草图都没见着。

裴陆沉撺掇她去北京旅游,未果,时颜将购物中心的收尾部分交接给同事之后,直接回南加州待产。

上海的圈子小,冉洁一几次死里逃生的消息时颜也有所耳闻,她还真有些担心哪日自己挺着大肚子逛街,冤家路窄地碰见那“一家三口”。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甩冉洁一和池城一人一巴掌。

二来也是被这裴二少逼急了,不得不躲到大洋彼岸,图个清静。

与负资产挥手告别的时颜有了充裕的时间忙自己的事,她设计了一批高端房,样图传真回国内,已有建筑公司在接洽。

在财产分割问题上,她的前夫很慷慨,光那块地就已价值不菲,她现在住的洋房正是当初揭瑞国变卖抵债的那幢,席晟实习期过了就会回来陪她,生活多么惬意,所以,有些事是可以遗忘、也必须遗忘的。

更惬意的是,裴陆臣最近对她电话骚扰的次数也在减少。

或许她不该这样感慨,这么念叨没多久,她的电话就响了。正是消失多日的裴陆臣来电。

一接起就是他柔到近乎造作的语调:“想我没?”

“你喝醉了?”

“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

“我心碎满地的声音。”

“不说正经事我挂了啊。”说时迟那时快,时颜“啪”一声撂下听筒。

不过一秒,门铃响了。

时颜的手还按在电话机上,门铃又响了一声,不会吧?她犹豫了半晌才去应门,果然是裴陆臣。

恰逢傍晚,西海岸,漫天俱是油画般的色彩。夕阳红如枫,他手肘撑着门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裴陆沉是那种行为举止带点邪气的男人,此时他眼里掬着的暖阳,真不适合他。

她似乎也做过这样的蠢事,千里迢迢赶去给某人惊喜。

记忆尤深,就在去年,北京的盛夏夜晚。

时颜逼自己思考些别的。

一猜便猜到是谁向他透露了她的住址,她暗暗决定要给身在慕尼黑的席晟断钱断粮。

裴陆臣在宽敞明亮的起居室来回走了一轮,见她这里环境不错,连连啧叹:“你这资本主义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不准备回国了?”

她在这里待产确实有私心,孩子一出生便拥有美国国籍,她何乐而不为?

“那就烦请裴少多拿几个项目给‘时裕’做,让我们‘时裕’能在国内多上点税,替我赎罪。”

时颜对他还算客气,正暗忖着他千万别再在她的地盘安营扎寨,他已优哉游哉地躺在了沙发上。

夏末季节她穿得不多,薄而宽大的连衣裙里头空落落的,上二楼卧室加了件披肩下来,见他原样躺在那儿,“你来这儿干嘛?”

“傍大款来了呗,”裴陆臣枕着自己的双臂笑,“你现在可是富婆了。”

“别耍贫。”

在她身上全然不见孕妇的温婉,横眉冷对的模样带着股狠劲,裴陆臣不得不坐直,正色而言:“你弟说你晕倒过一次。”

“贫血而已。”时颜耸耸肩,完全无所谓。

裴陆臣内心挣扎,他从来不是胆怯的人,可在她手上栽了太多次,耗尽了他的孤勇。

“你什么时候产检?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她拒绝的很干脆。

“时颜,”裴陆臣沉默半晌才继续,“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我是说,开始新生活?”

“我这不已经开始新生活了?”

她仿佛没听明白,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洋洋自得,裴陆臣在脑中搜罗许久,才组织起得体的语言:“你总不能……孤身一辈子吧?”

“为什么不能?”

她一如既往地逃避,用反唇相讥掩盖她的真心,裴陆臣苦笑而不自知,她要逃避,他逼她面对:“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时颜愣了一下。

忘?怎么忘?又或者,需要多久才能忘?

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暮色渐渐偏离了角度,在这女人无瑕的面部轮廓镀上一层残阳的光,裴陆臣想,她的沉默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不觉失落。裴陆臣拍拍自己的脸,敛了敛神志:“你等过他五年,从现在开始,我也等你五年,会不会有结果?”

她忽的抬头看他,有些讶异,终究没问他是怎么知道她这些过往的,只是说:“别像我这么犯傻。”

“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连对自己说真话的勇气都没有。”

是么?时颜兀自笑一笑,过去的5年间,她曾回到伊豆,本想忘记过去,却发现那里的每一次呼吸,都留有自己与他的回忆——

时颜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从没勇敢过。

她这回连反驳裴陆臣的力气都没有,望着窗外的暮色发了会儿呆,裴陆臣揽过她的肩,她破天荒没有反对。

她想她是累了。

池城想,他是累了。

再忙碌的工作也唤不醒他如今行尸走肉的心。大半年都已过去,当初的惊痛沉淀下来,形成一片死灰。

池城给自己放了个假,带着冉冉回温哥华扫墓。

他在温哥华的房子一直由朋友帮忙打理,得先去朋友那儿取钥匙。

朋友之前回国参加了他的婚礼,因为婚礼至今没有下文,识趣地不去提及,只是听见冉冉唤他“爸爸”时,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惊异。

面对他的疑问,池城浅笑带过。彼此有多年的交情,朋友很熟悉他这种看似亲和、实则冷漠的表情,只能笑着掩饰尴尬。

墓园一直由一个来自中东的长者打理,长者还记得他去年这个时候来扫墓时说的话,和蔼地看了眼冉冉:“你说今年要带个人来让你母亲见见,就是这孩子?”

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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