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深层次的东西让阮静退步,如果是四年之前,她可能会被赵启言这样的男人吸引,但是现在她只会拒绝。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伤害到对方,这应该也是赵启言的一个个人魅力,不明所以地让人无从冷眼相对。但是阮静又发现,如果对象是赵启言,道歉都变成一种难题。
九月初,启言辞去研究所工作前往了一趟牙买加,一个月后赵琳去机场接他,
下午四点,在候机室喝完一瓶冰红茶终于看到玉树临风的侄子从关口出来。
赵启言一身浅系休闲装,咖啡色墨镜,永远干净的黑发长了些许,刘海自然地延伸至额角,多了几分感性。人看上去倒是更清冽一些,牙买加的热带天气似乎并不热力。
“依然英俊不凡啊。”
“辛苦你过来。”
赵琳近看感觉启言似乎瘦了点,面部轮廓突显得更加俊逸。
“你简直是来去匆匆,要不是我昨天兴致来给你打电话,还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
启言笑了笑,“不好意思麻烦女士接机。”
“我看你是搞神秘,说吧,是不是跟什么女人出去乱来?”
赵启言不免摇头,“你未免想太多了。”
“不止我,我妈都说你最近活动频繁。”两人边走边说。
启言苦笑,按了按太阳穴,“下周还要过去一趟。”
“行程有必要安排地这么紧么?”赵琳见启言一直没有摘下墨镜,“对了,好端端干吗把研究所的工作辞了?”
“想休息一段时间。”
“你有一点在休息吗?”赵琳不禁戏谑,随后想到一件事情,“阮娴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谁?”启言停步。
赵琳跟着停下,“怎么?女强人打算把你三振出局,你就装不认识了?”
“不是……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说真的阮娴这么好一女人,你干吗不考虑一下。”
那么,赵启言不差,为什么她不考虑一下……深深吸了口气,沉稳迈开步子,“她是女博士,我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玩乐家,论资格应该是我配不上她。”
“借口。”赵琳嗤之以鼻,忽然说道,“昨天我在你店里碰到阮娴的妹妹,跟她聊了两句,她虽然没说,但感觉像是有事过去找你的。你跟阮静挺熟的么?”
“只是偶尔出来喝杯咖啡。”启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些字的。
阮静现在是他的禁忌,犹如一朵致命的曼陀罗,触及一次就痛一次。
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没有通电话。他想她依然过得怡然自得,只是赵启言却一度涌起暴虐的冲动,二十岁之后就隐没自己的破坏欲,十一年来都没有情绪化过,这段时间却频频有些控制不住。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没有破绽的人,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不经打击。
启言很清楚,要想救赎,首先要学会断念。只是不知道这个“断念”他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学会。
一天之后,启言去咖啡馆处理一个月来落下的事务。听完助理的汇报,与副经理沟通进口咖啡豆的工作,可能这段时间连续奔波,中间又断断续续的失眠,精神总是不太能集中,几次走神。
启言揉了揉眉心,按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给我一杯蓝……摩卡。”
阮静这几天被阮娴逼着忙学校的开学事宜,在这秋风送爽的日子里,每天周转于三所学校的开学典礼,真可谓劳心劳力。
这天晚上跟大学的几位领导吃饭,不免被灌了几杯酒,她一向喝多酒就泛头痛,当时蒋严坐在她旁边,竟然冷眼旁观,阮静深觉这人不是一般的冷血,即便不知道她不大会喝酒,那么看在女士的份上也应该帮忙挡挡。
阮静按着额头起身去洗手间,清水泼到脸上的时候总算舒服一些。
抬起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额角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从脸畔淌下,滑进领口,这种场景让她不由想到赵启言……
有些情绪来得很莫名其妙,她最近总是时不时地想起自己跟赵启言之间的纠缠,而每次想到都会让她一阵闹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扰乱感,几次想着想着灵光一闪,感觉悟到什么,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
洗手间的灯光打在阮静带水的微敛睫毛上,犹豫着最终拿出手机拨了那个号码。
今晚启言因为一个朋友的邀约,出席一所酒吧的开张。
五光十色的场所,一帮朋友聚在一起免不了大醉一场,而一群兴奋的人中,赵启言显得有些沉静,独自坐在吧台喝着酒,眉宇间透着几分寂寥。
KK走过来,将手温柔地覆在他握酒杯的左手上。
“启言,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赵启言轻轻抽出手,“SorryKK。”正说着电话不期而至,启言拿起吧台上的手机接起,“你好?”
她似乎每次打电话给赵启言都需要自报姓名,“我是阮静。”
然后两方沉默。阮静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拨这通电话,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
最终,启言深呼吸后艰难开口,“有事?”
阮静心想如果说没事,他会不会直接挂断电话,“听说你回来了。”
“恩。”
感觉到启言的冷淡,阮静忽然觉得自己打电话的行径很不可取,转身靠在洗手台的边缘,一时有些不能适应对方凉薄的态度。阮静恍然明白,如果赵启言恢复到该有的性情,那么这种不卑不亢,谦和有礼的态度再恰当不过。
“启言——”阮静抬头望着天花板上幽蓝的灯光,“我并不——排斥你。”
“我知道。”
阮静觉得对方的话有着穿透层层迷雾的犀利,她大概终于领教到真正“干练大度”的赵启言了。
此时,有朋友向启言走过来,启言作了个稍等的手势,最后犹豫两秒对着电话问道,“还有事吗?”
“没事,那——拜。”阮静几乎是立即地搁断电话。因为这通漠然的电话,头痛的脑袋似乎隐隐更疼了两分。
当她再次洗了一把脸,头脑清明地走出洗手间时,发现外面的走道上蒋严正站立在五米开外的窗口边。
心底涌现出一丝回避意态,对于蒋严这一节阮静每次都觉应付起来疲倦不已。但是对方已经侧身看到她,想不动声色走开显然为时已晚,阮静心一横,微笑着朝他走过去,这绝对是她擅长的,“有话跟我说?”
蒋严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让她叹为观止,“阮静,你以前对我穷追不舍,为什么现在要放弃?”
叹为观止啊叹为观止,阮静抬头望了一眼窗户外黑漆漆的天空,倒是有几颗星辰淡淡闪烁其间,突然想到赵启言说过,很多时候她们都是在的,果然……
手插口袋,歪头想了想,“你是不是想说四年前我追你追得跟狗一样,为什么突然之间转性了?”说到这里斟酌一下措辞,“怎么说呢,法律没有规定阮静必须对蒋严死心塌地。”
阮静见蒋严凛然皱眉的神情,反复告诫自己,别动情别心软,因为蒋严永远是心肠最硬最无情的那一个,“我可以走了吗?”
“呵,你跟那个姓赵的男人倒是合得来了。”蒋严突然恶言相向起来。
阮静皱眉,“这是两回事,你别混为一谈。”
蒋严想到什么表情嫌恶不堪,“你们在码头是不是互相慰藉得很愉快?”
这一段失迭是她一直不大敢去回忆的,此时却被蒋严道出来,就像被人戳到脊梁骨,恼羞成怒,“你最好闭嘴。”
“做了还怕别人说。”蒋严满脸讥诮。
阮静恶狠狠瞪着面前的人,为什么他总是能够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去说一些恶毒的话。
“——蒋严,你让我觉得恶心。”
Chapter16
最近几天阮静忙得昏头转向,杭州的三名水墨画大师到N市展览馆展出新作,高凡画廊作为主办方,很多事情需要亲自打点,包括联络各界人士,媒体,以及安排浙江美院过来的一批老师下榻酒店。
这一忙时间又飞逝过去一个礼拜。
原本以为工作应接不暇,总不会再去想一些私人的事情,结果不然。她在让她恼怒的蒋严身上引申出来的是对于赵启言的深思。
很奇怪,这个名字好像成了一个躲避球,你越想着要去平淡回避,它就越发肆无忌惮地在脑中盘桓不去。
阮静承认启言的确让她感受到了一些感情矛盾,她一方面不想打破现在这个经由自己一手促成的局面,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种局面牵强生硬。
正当她处于左右为难的境遇中时,赵启言已经坐上飞往牙买加的班机。
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他一向不在飞机上睡觉,这次却是一入座就是倦意袭来。
漂亮高挑的空中小姐不由关爱地多看了一眼这位脸色疲惫的英俊男人。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
启言摇头,眼神转向窗外,这样的离别是不是有点逃避心态?想到阮静,心脏微微收缩了一下,多久没有这样难过了?然而明明已经被拒绝,偏自己还是无法从执迷不悟中解脱出来。他有这么重情吗?恐怕没有,问题出在阮静身上,那个人实在有太大的能力影响他。
启言抑制住心里涌上来的不快,不爽,不甘心。他现在需要的是淡化这段压抑痛苦的感情,而不是一再去回忆,越来越无法自拔。
当启言再度返回N市时已经是十月中旬。此间阮静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小腿骨折,打了石膏在家休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差点没把阮静磨地无聊死。
这一晚阮娴过来陪她解闷聊天,“蒋严今天竟然跟爷爷说要卸任,你说他是不是神经错乱?”
阮静有些诧异,蒋严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她知道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从学生时代起就有些高瞻远瞩的信念。
阮娴径直说着,“我看他是想以退为进,你道我上次去书房听到他在跟爷爷说什么吗?他说如果可以想跟你订婚,呸,我看他就想利用裙带关系稳坐第一把手。”
阮静沉默,无话可说。太久的尝试和等待让她死心,当时的年少轻狂到如今已经成为一种叹息。老实说她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当年究竟喜欢蒋严哪里?第一次阿姨带他来见爷爷,他拘谨小心翼翼,爷爷问一句他答一句,那时她站在他身后侧,看着他放在背后的手紧张地来回交叠……看着看着,忽然就出了神。
“说起来,我记得你跟赵启言似乎挺聊得来的。”阮娴突兀地开了另一个话题。
阮静一愣,“还好吧。”
“前段时间他在牙买加,结果那边发生了四级飓风,死伤了不少人。我当时给他打电话,知道没事总算幸运。”阮娴躺在床上东拉西扯,从不待见的男人说到欣赏的男人,表情一百八十度转变,“我前天在川菜馆碰到他,人看上去消瘦了一些。”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感叹,“他对我越来越客套,看来是真的没戏。”
阮静听的有些心神恍惚,“他回来了啊……”
阮娴笑出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总之,姐姐我现在要物色新目标了。你好自为之。”
后来一整天,阮静都在回想那句“好自为之”,虽然阮娴的意思跟事实有些出入,但也有那么几分歪打正着的味道。阮娴一向是家里最聪明的人。
最终,下班后驾车来到了咖啡馆。
这里是他的地盘,以前她可以自由出入,现在却有些不敢轻易踏步。阮静潜意识里已经发觉自己心态上的变化,即使阮娴不点破,(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她也的确是想来看看他了。
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认识她的服务生对她指了个方向,一眼望去便是那道挺拔的身影,他正拿着咖啡豆闻味,然后俯身记录。
阮静犹豫了一下,过去打了招呼,“嗨。”
刚放下笔的赵启言僵住了身子,他回过头看到阮静,很久之后,终是扯出一个笑容,“怎么来了?”
对方的态度比自己预期地友善太多,阮静一时觉得自己比起赵启言实在不够大气。
“其实早就应该过来的。”
启言微愣,随后轻浅地一笑,带她到了靠窗的位置,亲自给她泡了一杯摩卡,放下后坐在了一边。
“最近好吗?”这次是启言问了这一句客套的话。
不知怎么阮静听着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笑答,“挺好的,你呢?”
“一如既往。”他说。
咖啡馆内放着柔和的钢琴曲,咖啡的香味环绕其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种环境,能够安定情绪。启言敛下眼帘,阻隔那道撩拨心神的风景。
这一晚两人平实地聊了一些,好像一切都正常了……
等到阮静起身告退的时候,赵启言却轻拉住了她的手,一串精致的黑色珠子被慢慢套进了她的腕间。
“只是一个礼物,没有别的意思。”
阮静站在原地一时有些走神,“谢谢。”
事隔三天,阮静坐上东航飞北京的班机,比较尴尬地去拿一枚银奖。上次去艺院挑的模特出来的照片老实说她不怎么满意,也许是有一个太出色的人在前,所以对比下来总觉得少了什么,不过倒也不上不下得了个奖项。
阮静这次打算在北京呆两周,乘此去一趟向往已久的万里长城。记得最初认识赵启言时便跟他聊到过这个世界遗迹……
阮静叹了口气,每次回忆起这个人的种种总是有股淡淡的惆怅感。
计魏驱车赶到首都机场时,阮静已经在休息室里等着了。计魏觉得一年不见——这个女人越发让人憎恨了。
阮静一身黑色线衣,脖子上围着质地极佳的红色长巾,深色休闲裤以及单色板鞋。永远干净清丽。
计魏笑着走上去,“南方的水是不是特能养颜美容?”
“有机会你可以去试试。”阮静微笑着上前,“好久不见啊。”
计魏哼了一声,“估计我不主动贴上来,你一辈子不见我这前男友都无所谓。”
“我不是主动给你打电话了么。”
“呵,那是你不想住酒店。”
阮静点头,她确是能不住酒店就不住酒店,一想到那种床单上不知睡过多少人,她总觉得不太干净,每次都要拿自带的毛毯铺在上面才会睡得舒坦一些。
一路上,计魏一直在说自己的境况,顺便含沙射影道出自己已经有新女朋友,结果看旁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顿觉窝火。
“这次回老家,有没有交男朋友?”
“有啊。”
“还是运动型的?”
“不算是,应该是属于完美型的。”阮静轻笑一声,“不过,不是男朋友。”
“呵,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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