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言侧过头来,修长的指尖拭过阮静沾了芝士的嘴角,等收回时居然将沾上蛋糕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唇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然后,启言抬起眼与此时有些僵住的阮静平视。
在一片震惊之后是一片动荡不安,因为直视她的黑眸太露骨了,透着毫不掩饰的情欲色彩,这是以前不曾显露过的,至少从来没有如此的直白强烈,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移开目光,直到后面传来汽车喇叭声,阮静惊醒,轻咳一声转开头——而启言已经若无其事地开车。
之后的某天阮静看电视惊觉一只雪豹在舔舐血液时才是那样的动作。
周六,阮家人发现阮静临阵脱逃聚餐是在上午十一点,佣人报告说隐约听到阿静在花园里打电话约男朋友打球。
首座的阮正拐杖一震,“不成体统!”
那天的聚餐人员是阮家人及其几位世交,包括姜威父子,包括蒋严。
赵启言十点与两位朋友来到露天网球场,然后等着跟阮静会合。不须臾女主角抵达场外,下车、背包,从容朝赵启言走上来。
启言远远就看见阮静,一身简洁清爽的装束,一如初见出类拔萃,身边朋友赞赏地说,“真是漂亮的人。”
赵启言收回视线,低头戴护腕,“不要打她的主意。”
“嘿,赵,你不是说来的不是女朋友。”
是,他没说阮静是他女朋友,因为阮静不说,他不敢到处乱说。
启言明确表示,“那也不可以。”
朋友疑惑片刻,随即笑出声,“OK,明白了。”
一场球,从未有过的淋漓尽致,跟阮静合作的过程令启言全身都振奋不已,平局结束时启言还有那么一些意犹未尽,他发现只要跟阮静搭上边,很容易就上瘾。
阮静拾起座椅上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打开水甁喝了两口,然后很自然地递给旁边的赵启言,“菊花茶,清凉祛暑。”
知道阮静没有暧昧意思,但是赵启言却非常享受这种私密的快乐。
“一起吃中饭?”
阮静无所谓地点点头,“好啊,不过不要韩国菜。”
启言笑了,“这方面我们一向不会有分歧。”
散场时四人打过招呼,阮静和赵启言一前一后开车离开。
朝远一处去取车的黄金组合之一开口,“这两人什么关系?”
“呵,地下恋情的关系。”
这一天阮静回到家就直接被召进书房谈话。
“摆着场面不应酬,天天出去鬼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了!”
“有。”第三十一遍“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男朋友?啊?姜威今天就在阮家,你哪里来的男朋友?”
“新交的。”
阮正见她还真承认,火气越发大了,“你现在什么样子,学人家脚踏两条船!”
“爷爷,我不会脚踏两条船的,我有分寸的。”
口气不像是在说谎,阮正面色稍霁,片刻之后语气终于缓下一些,“有些事自己心里要有数。”
其实阮正对待晚辈的感情婚姻一向深明大义通情达理,只是阮静的状况实在迭出,想不管都不行,而且他也的确是比较偏心这最小的孙女,要是日后结婚来一个先斩后奏,多少有些遗憾。
“如果对姜伯伯的儿子没有意思,那么说说清楚,没缘分也别伤了和气。”
“恩。”
“真有交往的人找机会带回家吃顿饭,我们长辈看一下心里有个数,这感情终究是你自己的事,只要不是太差我们也不会反对。”
“我知道,爷爷。”
“叫什么名字?”
“启言,赵启言。”
阮正点头,“名字不错。”
此时书房外面僵立的一个男人旋步走开。
Chapter23
阮静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干脆就把赵启言给供了出来,但事实上,她知道自己只是说了实话。拉开书房门走出去,经过走廊拐角时却不料被一只手扯住了手臂,“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阮静微侧过身,虽然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退缩,大大方方直视对方,“你说。”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
阮静皱眉,清澈的眼睛闪过一丝疲惫,“你根本不必在乎我的想法。”面对蒋严总感到一股失力感。
“你错了,我在乎。”
阮静无法揣测她的行为动机,试着拉下他的手,但没能够,“蒋严,之前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是亲戚了。”
蒋严笑了,有些冷,“阮静果然洒脱,朝三暮四的能力真是令人相形见绌。”
“你能不能别这么跟我讲话?”阮静深呼吸,尽量不让不良情绪涌上来。
“我似乎爱上你了。”
阮静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无力地开口,“蒋严,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不相信?”蒋严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自嘲,“呵,我也不相信,我一直在想你身上有哪一点值得我另眼相看?”
阮静觉得“气死人不偿命”这一点此人绝对深领精髓!不过不留情面一向是他的作风,虽然不想承认,但真的习惯了,也麻木了,阮静轻巧地拉下手上的束缚,声音不温不火,“我不相信是因为我了解你,蒋严,你需要的永远是功成名就去填充内心的自卑和贫瘠,而从来不是感情,如果这样的事实可以改变,那你也就不会是蒋严了。”
阮静说完退后一步,从容地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手搭上门把时又淡淡说了一句,“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蒋严轻轻笑了,背抵墙面,眼里满是朦胧的涩意,“阮静,你了解我多少?”
关上房门的人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静静站了好一会才走进浴室洗去一身疲倦。
隔天阮静奉陈凡之命前往江苏美术馆公办一周,路途跟赵启言发了一条信息,启言回,'一路顺风',坐飞机最忌讳人说一路顺风,笑着滑下手机屏幕,补眠。
工作出其不意的顺风顺水,提早返回N城,休假两天。次日上午阮静睡到十点起身下楼,完全没料到会在自己家里见到赵启言,此时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似乎有第六感般回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都有几分意外。
“嗨。”赵启言站起身,笑了笑。
“你——”阮静刚要开口问,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赵琳,“呃——你们好。”
这是阮娴从厨房走出来,一见妹妹立即取笑,“哟,总算起来了。”
阮静被这一说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确不怎么光彩,摸了摸鼻尖走到厨房倒了杯牛奶慢慢喝着。
“阿静,你是不是在减肥?我怎么看你比之上次见面的时候又瘦了一些。”赵琳上下打量着端着一盘土司和半杯牛奶走到餐桌前坐下的阮静。
“没有吧。”阮静低头瞧了瞧自己,这段时间钟爱一些宽松的衣物,莫非显瘦乎?
“她天生吃不胖。”阮娴一句话打发了减肥狂赵琳,拿起椅背上的围裙返回厨房,“今天多亏启言帮忙,否则我电脑上的资料估计还真回天乏术了。本姑娘就亲自来做一顿午餐犒劳恩人。”
赵琳大笑,“三三,你都已经把启言判出局了,干嘛还那么殷勤啊?”
阮娴伸出手指摇摆两下,“NO,NO,这不叫殷勤,这叫诚心。”说着没入厨房。
赵琳回头对上赵启言,颇有些感慨,“你真的没戏了。”
启言低笑轻叹一声,“我想是的。”
“呵,你上次说有结婚的对象了,说着玩的吧?爷爷还真信了,我可一点都不相信。”赵琳认定赵启言的字典里是没有结婚这个词的,甚至连女朋友都鲜少出现,多数是女伴。
“我和她——才刚开始交往。”说着眼睛终于忍不住瞟往阮静的方向,对方纹丝不动吃着土司。启言有些底气不足,毕竟是“先斩后奏”。
但是赵启言内心再波动,面上依然从容坦率,赵琳自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时阮娴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阿静,你帮我去超市买一些番茄酱还有生粉过来好不好?Oh,还有牛排,芝麻,生菜,土豆。。。。。。”
阮静两滴汗下来,“你给我写张字条吧。”
“OK,等会。”
赵琳跟进厨房,“做什么那么大手笔啊?”
赵启言走到阮静身边,正要开口,半块土司喂到了他的唇边。
“最后一份,吃不下了。”
面前的微笑轻易荡漾一池的心湖,完全无意识地吃下嘴边的食物,当唇碰触到那带着甜香味的手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启言抬眸,两人对视,都感觉到一丝震荡。阮静咳嗽一声收回手,转身走到厨房门口,“三三,写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阮娴写完最后一项咖喱粉,将纸条递给阮静,“民生大计,速去速回。”
阮静点了下头,此时站立在餐桌边的赵启言开口,“我陪她过去吧。”
阮娴沉吟,虽然不好麻烦客人,“也好,东西的确有些多,那麻烦你陪阿静跑一趟了。”而阮静轻轻扬眉,没说什么。
两人走出大门口时,赵启言忽然揽过阮静的脖子,倾身在她的唇角快速地烙下一吻,阮静微楞,而身边的人已经放开她,“我去把车开出来。”说完转身走开。
阮静看着那道往车库走去的挺拔背影不由抬手摸了摸嘴角,“还真是——让一步就进十步的角色啊。”
赵启言毫不怀疑自己正处在神魂颠倒的恋情中。每天期待阮静的电话,只字片言的短线,期待她有空时两人的约会,即使没有太亲密的接触,只是静静靠在一起,都足够让启言怦然心动、心池荡漾。
但是男人毕竟有一些特殊需要,有些时候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想起阮静的眼神、微笑,窈窕的身形,赵启言就会无意识地陷入燥热中,然后便是左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底裤,想象着阮静带着甜香的手指抚触着那里,热浪一波波袭来,再也抑制不住地呻吟、轻颤——当精液沾染手心,启言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他知道自己再也戒不掉了。
可是跟阮静之间最终会发展到什么阶段?功德圆满还是粉身碎骨,启言不敢想,他连太好的结局都不敢设想,因为怕梦想与现实背道而驰。
时隔两天,徐微结束手头案件,头的浮生半日空闲驾车来到赵启言店里。
“还真是一副得美人等得天下的模样。”
启言放下咖啡杯,摇了摇头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来看看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启言皱眉,“微微,这是我的私事,还有,请不要诋毁阮静,即使你是我的朋友。”
徐微憋屈不已,“你就这么维护她!她左右逢源,你不会忘了姜威还是他男朋友吧?”
“我相信她,她跟姜威没什么。而且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徐微气恨,直接道出,“昨天中午我跟几个同事去星巴克,就看到她跟姜威挽着手走出来,别说有多恩爱了,姜威那厮手上还捧了一束大红玫瑰。”
昨天?
昨天她说没有空,原来是跟姜威在一起,启言没在反驳,手心按住额头,久久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徐微苦涩地叹笑,“你赵启言需要这么委曲求全么?”
“不是委曲求全,微微,从来不是委曲求全。”是阮静在将就他,是他死缠烂打。
启言看着咖啡中自己的倒影,黑色的眼里蒙着一层惨然和隐忍的残戾。原来真的不能接受一点点的差池啊。
Chapter24
周日的晚上,赵启言陪几个外省过来的朋友饮酒,在喝酒方面他一向节制,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却有些放纵,朋友上来敬酒他便碰杯饮下,来着不拒。
到中场的时候有人叫了小姐进来。一位打扮妖艳的女人坐到赵启言身侧,涂染成鲜红色的指尖抚上漂亮有力的臂膀,“你醉了?”
“我很好,别碰我。”启言轻轻推开女人的手。
“原来是一位不喜声色场合的人。”
启言隐约一笑,“我只是不想别的女人碰我。”
这一天从酒吧出来赵启言婉拒了朋友的续摊,叫了计程车回到公寓,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手臂覆住眼睛,这个动作持续了十分钟之久,最后起身重新穿上衣物,驾车出门。
阮静的工作时间不定,通常周末最为忙碌,所以当赵启言十点抵达画廊时不意外一楼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虚掩的门被拉开,正在埋首画图纸的人半抬起头,看到来人笑道,“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他说,然后慢慢走过去,“很忙?”
阮静靠到椅背上,抬手按了按颈项,“还好,都忙得差不多了。”
启言笑了笑,绕到她身后,温暖的手掌触及纤美的肩颈,阮静微讶,“启言——”
“我只是想让你舒服。”轻柔的声音,伴随着指尖传来的舒缓力道,阮静一愣,赵启言在给她按摩?有节奏地使力,精准地按压着穴位,
不须臾阮静便觉一股舒适感传遍四肢百骸,不由轻轻叹出一声。
当赵启言的唇在下一秒覆上微启的嫣红嘴唇时,阮静的眼皮轻颤了一下,四目相交,面前的男人黑眸深不可测,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奇异地流露出一层浓重的忧郁气息。启言伸手覆住对方清澈的眼睛,突然的黑暗以及唇间的湿热缠绵让阮静无所适从,偏了偏头,却换来一轮更深切的索求,强烈的男性气息让阮静的意志逐渐疲软。
良久之后启言拉开一些距离,弯膝蹲下抱住阮静的腰身,这个姿势温柔地令人心醉。
“启言?”
“嗯?”
对方的声音堪称凉淡,阮静轻笑,“我哪里又得罪你了?”
赵启言微楞,阮静俯身笑着开口,“明天我去我爸的家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住一个礼拜。”
当时阮静心想一定没有人见过赵启言这种表情——平日里时不时流转在眼间的沧桑和暴戾散地干干净净,只剩柔和,甚至流露出几分脆弱的纯良。
每年的十二月抽一周去父亲的家乡是雷打不动的行程。N市坐火车过去需要三小时,周一一早阮明辉开车送阮静到火车站,中途赵启言电话进来。
“需要帮你带什么吗?我刚好在超市。”
“饮料,谢谢。”
“不客气。”
阮明辉朝身侧的人看了一眼,“终于谈恋爱了啊。”
阮静收起手机,“什么?”
“满面春风,一团和气。”阮明辉哈哈笑,随即试探性地问,“对方什么来头的?”
“只是普通的人,没什么来头。”
“呵,跟蒋严比呢?”
“不同的类型,没有可比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