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苦笑着,他是真的没料到斥候营竟然嗅觉如此灵敏,不过在荀谌到来之前他已经从先期招来的李奇那里问清了全部的详情,虽然感叹斥候营司马宗林的运气,也对公孙晟不顾身份抛下正事有些生气,但自己的部下趴冰卧雪的完成了任务,他还是感到高兴的。只不过他也对公孙晟的那个朋友产生了兴趣,能准确的指引方向,同时又将自己的条件引而不发的人,确实值得人注意。
“早知道斥候营能够解决问题,咱们的悬赏令倒也不必再发了。如今倒好,进退两难!这个李奇,我一会要好好让他补偿一下。”田豫说道。
李奇是张辽亲自拔擢的将领,虽然至今还是个校尉,但斥候营的重要性任何一个将领都无法忽视,而张辽数年来将李奇带在身边而不作变动,明眼人又岂会不知张辽的态度?田豫也不介意在此时趁机向李奇示好,谁都不会在乎朋友是否多了。
“此事李奇可是早就上报了,只不过咱们谁都没给予重视罢了!”荀谌说道。
他倒是实话实说,身为幽州枢密司主官,他的印象中确实有这样一份斥候营的报告。
“这事是我疏忽了,”张辽当时也没在意这样一份并不能确认的报告,不过有错就认却是张辽的优点,“但此时却非计较之时,还是想想如何解决为好?切不能让斥候营那些忠勇的将士长时间滞留在冰天雪地中。”张辽最大的优点便是就事论事,绝不拖拖拉拉。
“不如让阎柔去和弥加沟通一下,让我军借道通过?”田豫想了个办法。
“不妥!”荀谌当即予以否定,“素利、弥加、阙机以及轲比能之间正是剑拔弩张之时,若非我军的动静让他们暂时停战,此时可还在大打出手呢。要想让弥加借道……难!”
“可不试试如何知道一定不行呢?”田豫有点不甘心。
“确实难!”张辽也对借道一说没有信心,毕竟自己是要派出军队深入草原区攻击鲜卑人,即便那个莫护部落与弥加等没有太深的瓜葛,但张辽仍要提防鲜卑人的暗中算计。
“那莫护部落到于弥加没有关联,他们确实分属轲比能一系的。”荀谌掌管枢密司,对这些年搜集的情报心中也是了若指掌。
“那弥加便有可能借道啊!”田豫有些高兴。
“恰恰相反!”荀谌知道张辽有意培养田豫,故而他并不介意在张辽尚未交卸差事之前多“打击”一下田豫。
“便如查案子要避嫌一般,若莫护部落从属弥加,甚至是从属阙机、素利,只要我军摆出绝不善罢甘休的态度,再暗中许以一定的利益,那这一个不过万余人的部落便势必被抛弃,弥加是一定会借道的。可坏就坏在这个部落偏偏不属于弥加,而从属轲比能。关键是在轲比能和弥加他们相互交战时,这个莫护部落并未介入。这便使得弥加不能,也不敢答应借道。”
荀谌说的很详细,根本就不需要田豫再思考,便明白借道一事不用再提了。
“借道就算了,不过并还是要出的。草原那么大,天气也变冷了,牧民和斥候的活动范围势必缩小。只要侦骑派出得力,绕过鲜卑斥候问题不大。至于天气,我军冬季尚且能够出兵,何况如今不过刚刚入冬。根据宗林发回的情报,莫护部落虽然不小,可兵力也就是四五千左右。如此敌军,我军有三千精骑足以解决。”张辽下定了决心。
张辽一旦下定决心,荀谌、田豫绝不会再多说什么,他们的思路此时便将全部转向如何调兵遣将,如何保障将士顺利出击和返回的问题上。
“将军,那主将……”荀谌问道。
“此战关系重大,主将必须要经验丰富之人。我军如今除了将军本人,那也就是右北平的子龙将军以及马孟起、陈叔至二人了。”看到张辽征询的目光,田豫回答道。
“将军和子龙将军决不能轻动,区区一个万人的部落,焉能让我军出动大将?”荀谌首先否定了张辽和赵云。
“马孟起亦不能随意出动!”田豫也接着否定了马超,“马孟起为我军骑兵兵团主将后,便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他若长时间不出现,天知道会传出什么消息。”
张辽闻言微微一笑,这也是他不让马超率疑兵威慑鲜卑人的原因之一,倒在这里让田豫给用上了。
四个人选被否定了三个,似乎这次领军的任务就要落在陈到的身上了。作为同样是被张辽一手培养起来的将领,陈到的能力和资历毋庸置疑,再加上高顺的关系和史书上对陈到的评价,张辽可是对陈到极为重视。在将骑兵兵团交给马超后,陈到就成为了张辽直属兵团的实际指挥官,毕竟张辽没时间天天在军营了泡着。
“叔至亦不能动!”荀谌此时却将最后一个人选也否定了。
陈到位在中军,只有主将动,中军方能动,如此重要岗位,荀谌绝不会让陈到轻易出动的。即便是临时借调也不行。
“让庞德去吧!”关键时刻还是张辽一锤定音。
要知道,马岱、庞德均是善战之将,况且此时他们名位不显,不会引人注目。而且庞德虽深受马腾提拔之恩,但毕竟不是马家人,张辽要削弱马家实力,从庞德开始最方便。而且不让马超领兵虽然理由充分,可要让马超能够接受,还是让与马超关系密切的庞德领兵最合适。
“妙!”荀谌抚掌叫好,他第一时间明白了张辽的心思。
田豫也反应过来,不过这完全得益于他看平日里一贯高傲嚣张的马超不顺眼。
“兵员应尽量挑选鲜卑、乌桓出身的士兵,他们对草原比我们更加熟悉。”荀谌又补充道。
“骑兵兵团那里可以抽调出鲜卑、乌桓以及匈奴出身的骑兵足有三千多,应该能满足要求。”田豫身为兵曹从事,对幽州的兵力数据可视一清二楚。
“不用全部是胡人骑兵,叔至原本就执掌骑兵,让他去挑选三千熟悉北方气候及环境的各族战士,然后命庞德立刻隐蔽出发。国让,立刻通知李奇派人随行,便于联络宗林。再通知阎柔,命其速派两百熟悉地理的鲜卑族战士与庞德会合,一同北上。”张辽下达了命令。
“将军,我那边还有不少人,是否一同出征?”荀谌突然间问道。
张辽一拍脑门,“对!命郝昭、曹真率参加枢密司培训的军官随同出征。至于人员,由友若定夺。”
这些年轻军官是曹军的未来,光让他们待在作战室里做沙盘推演可不行,虽然近期并无大战,那这样低烈度,但却需要快速解决的战斗也勉为其难可以让他们亲自经历战场了。
“就这样定了。国让你这就去传令。友若先生,主公那边还需你大笔一挥啊!”
“诺!”
“愿为将军效劳!”
第426章 郭、曹论张辽!
利用禽鸟传信并非稀罕之事,非洲的埃及早就有了使用信鸽的历史,而中华大地上的鸽子驯养也历史悠久。虽然鸽子可以送信这件事因为涉及机密而不被人广为知晓,但秦汉时鸽子已经在小范围的承担起信件传送的任务。
当张辽将禽鸟送信的研究带到曹营后,曹军也同样获得了这种此时极为先进的送信方式,只不过曹操身边还只能使用信鸽,猛禽的驯养一直没有进展。但曹军的这类禽鸟全部归由郭嘉掌管,这也便于郭嘉随时从张辽那边打秋风(曹操语)。
“主公,文远来信。”郭嘉手持着一个小竹筒走进曹操的屋子。
曹操瞄了一眼,“信鸽?说些什么?”
“幽州军斥候营发现了马贼踪迹,文远已经派出了三千精骑潜踪奔袭饶乐河畔。”
“此事文远做主就好,这类事情他最拿手。十余年前他便是草原上的‘苍狼’,虽然不能亲自领兵,不过让那些三心二意的家伙听听苍狼的怒嚎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此事却非嘉今日前来的重点啊!”
“嗯!那又是所谓何事?你郭嘉一贯是贼不走空,今日又要算计何人?”
“哈哈哈!主公,文远信件末尾可是提及了斥候营已将雀鹰正式应用于信件传递中了。此次斥候营司马宗林便是放出了随身携带的雀鹰,不到两天便将消息送回了蓟县,那可是近千里的距离。”
“哦?雀鹰身为猛禽,在速度和安全性上强于信鸽……奉孝你是在打文远手下那几个能够驯养雀鹰之人的主意吧?”
“主公,话可不能这么说。应当说是邀请或者调动人员协助我这里的猛禽驯养,想来文远不会拒绝的。”郭嘉笑得很贼。
“呵呵!此操既然已交与奉孝,那一切便由奉孝处置就是!”曹操同样也笑得很邪恶。
若是建安五年后才加入曹营的人看到绝对会大吃一惊,不过曹操也很久没能如此欢笑了,随着曹军势力不断强大,曹操位高权重,自身的威严也日渐浓重起来,即便是他起家的老班底也不敢在他面前过于放肆。可是事情总有例外,郭嘉这个因为张辽的插手而变得身体极好的家伙依旧还是那样放荡不羁,而张辽虽不在曹操身边,可没心没肺的他也同样敢于和曹操说笑。不过随着曹军的发展强大,郭嘉越来越忙而张辽也远镇幽州,和这还能随意交流的唯二的两人轻松的说笑已经成为曹操较为奢侈的享受了。
“主公,若是文远这一仗打得出色,待到来年开春,我大军主力北上之时,遇到的抵抗或许会少很多啊!”郭嘉作为曹操身边的亲信谋士,已经开始估算张辽这次军事行动的影响力了,同时也透露出了曹军准备在明年,也就是建安十年春天北上作战。
“也是到了该解决北面问题的时候了!”曹操肃声道:“为了确保大军作战只需,文远修建了十余个秘密物资囤积点,从各地秘密调运到幽州的各种物资被悄悄藏了起来,以备大军北上时启封。虽然开春的北伐对于彻底解决北方边患作用不大,但却能够削弱胡人的实力,震慑住心怀不轨之辈,也便于我军集中兵力南下,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
“是啊!”郭嘉也叹了口气,“若非我军在冀州集结了这二十万大军,单凭文远在幽州的十余万军队若要对付胡人,确实不能一举成事。”
“呵呵!奉孝啊!莫要小看文远!虽然他手上不过十万主力,数万守备兵力。可是北疆也是各势力纵横交错,以文远的手段,自然能将这些家伙玩弄于鼓掌之间。有时候操也在想,这文远究竟是像武将多一点还是像文官多一点?论起挑拨离间算计人,便是奉孝你,还有素有‘毒士’之称的贾文和似乎都不如他阴狠呐!”
“主公,这也就算了,偏偏他指挥作战时也不乏小动作。总是于堂堂正正之师的背后隐藏着众多的小手段,让敌军防不胜防,可外人看到的却是他张辽光明正大的战胜敌军。唉!悲哀啊!”郭嘉笑着说。
“呵呵!打闷棍,下泻药,设陷阱,放暗箭。这就是文远常用的手段。但不可否认,结合起来使用的效果确实很好啊!孙子曰:兵者!诡道也!文远正是将这个‘诡道’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若将其与古之名将相比,倒无一人与其相似。”曹操此时兴致上来了,身边有没有旁人,只有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郭嘉,于是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对阵之时,以正兵为主,奇兵相和,文远用兵一贯不拘一格,最善于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限,同时却又通过种种手段遏制敌军优势,如此一来,便是不想获胜也不大可能了。”
曹操对郭嘉的话深表赞同,接着说道:“此次文远又要出兵,虽然信件中语焉不详,然却能从其部署中看出端倪。以主力威慑鲜卑诸部,辅以连横合纵之手段,一方面打消鲜卑上层之敌意,一方面却又向鲜卑士兵施以威压。只要文远手段得逞,将来我军面对鲜卑军之时,对上的就不是曾经的檀石槐率领的那支勇猛强悍的鲜卑骑兵,而是一支上层手足无措,下层惊慌失措的乌合之众。”
“就此事亦可看出文远的作风。文远素来重视将士,平日里严加训练,战时则手段尽出,其所为不过是为了在获胜的同时尽可能的减少将士的伤亡。对于阵亡将士的抚恤和伤残将士的安置,文远那边也做得最好。这使得士兵们可以放心的参加战斗,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待幽州整军后,更是将此事制度化。但只此一点,幽州我军将士的军心稳定,士气高涨,若非北疆的各族军队足有数十万,文远早就主动出击了。”郭嘉说道。
“‘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是谓将礼。’此乃《三略》之言,为数百年来将帅治军之道。有人言及李广爱兵如子,然李广带兵哪及得上文远!李广数次出战,常有大败而归之果,甚至还有全军覆没之局。文远就尝言:陷全军于死地乃主将之过,此实乃不负责任之举。话虽委婉,实则对李广甚为不屑。”
“嘉曾与文远谈及先辈将帅,文远最为推崇的便是白起。而与我大汉将帅,文远则更亲近程不识及卫青。白起长平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虽手段残忍,却让赵国实力一蹶不振,直至始皇统一天下前夕亦不曾恢复。而程不识、卫青则治军严谨,临战时更是小心翼翼,虽时常因为小心而失去扩大战果之机会,却能够使耗费了国家巨资训练出来的将士不因主将冒失而白白浪费。文远曾笑言:‘李广所为,严重些未必不能扣上资敌的罪名。武帝因北伐而使国库空虚,李广、霍去病及李广利未必没有罪过。’虽此言有些牵强,却亦有些道理。”
“大量未经严格训练的士兵去战场上搏杀,以战场来锻炼精兵实属浪费资源,因为巨大的伤亡而不断征兵之举便是重复建设。沙场之上,百人存一,若以这征召这一百人的财物去训练士兵,却足以获得十名能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精锐,这个生意不亏!看看吧,好好的治兵打仗,文远都能和说的如此市侩。也就是外人不知实情,否则他这个名将的名头就有点……啊!哈哈哈!”曹操大笑道。
“战争无非就是另一种生意罢了,文远如此想亦不奇怪。孙子说要庙算,算什么?还不是计算利益得失!文远与政务一途善于放手,却与经济上支持属下官员,兼之其统军之能,幽州方能在强敌环伺之下安若泰山。不过嘉有一事像征询主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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