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增调援兵,这不但可以掩护曹洪,还能够为新野的曹军主力减轻压力。
房陵城头,刘磐此时也在自己的士兵重新掌握了城墙的控制权后走到堞口观察已经退回本阵的曹军。“好强悍的曹军啊!”刘磐看着城头那一具具尸体,暗自心惊。
“我军损失情况如何?”刘磐头也不回的问道。
刘磐身后的几名荆州军军官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开口说道:“我军伤亡4381人,其中因为曹军弓箭损失的达到1295人,其余3066人的伤亡则是曹军步兵造成的。”
这时另外一人接着说道:“我军阵亡1623人,重伤751人,2007人轻伤,短时间内不会影响战斗。不过城门的损坏情况不容乐观,若是再不加固,很难撑过下一次曹军的攻击!”
刘磐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曹军伤亡情况如何?”
“不知道!”开口的军官说道:“我军的攻击肯定会让曹军有所损伤,但是曹军并没有留下任何尸体,就连兵器、甲胄也没有任何遗落。所以……”
“不到千人,不到千人!”刘磐猛的转身,对着低下头的军官吼道:“不过是不到千人的曹军,就让我军损失超过四千,即便是有曹军弓弩,但在与步兵对战时也损失了三千人。超过敌人数量三倍的战绩,你们很好,让敌人不但拿到了三倍于己的战绩,还让他们从容撤退……”刘磐说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想发作却又不知该如何惩罚这些部下,毕竟接下来还需要他们指挥士兵守城,看曹军的架势,下一次攻击不会太久的。
廖立在刘磐走到城墙堞口时也登上了城头,当刘磐发怒时廖立当时就想上前劝阻,可是见到刘磐压制住了怒火后,他却微微一笑,又不急着上前了。
“这一次就算了。立刻整顿你们的部下,准备抵御曹军下一次攻击。”刘磐说完后向内城墙的石梯处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道:“用土石将城门堵死,绝不能让曹军攻破城门。”
这两次的战斗已经让刘磐真正了解了曹军的战斗力,他此时也不管堵死城门是否会影响他出击,如今他满脑子考虑的都是如何挡住曹军,不要让曹军破城。殊不知这正中张辽的算计,刘磐一旦封死房陵西城门,他即便是知道了曹军的欺骗,也不可能用最快的速度向曹军发起反击了。
房陵城外,张辽见曹海布置完任务回来后便随意的问道:“我军有损失吗?”
“呵呵!”曹海此时心情极好,喜不自禁的回答道:“我军除了三百余人轻伤之外,无人阵亡、重伤,只需要用药包扎后,士兵立刻就能投入战斗。荆州军的箭矢不够锋利,他们的士兵更是垃圾!”曹海很是为自己的部下骄傲。
“就是箭矢消耗了一万余,如今库存尚有十万有余,倒还一时无缺箭之虞。”曹海说道。
“无妨!仲达那边三日后便会将下一批补给物资送到军中,箭矢数量不会少于五万,你尽管放心就是。”此时张辽已经不耐烦再继续看下去了,他将曹海拉到身边,低声说道:“我这就准备回营了,如何攻城你自己掌握,我会将军旗、仪仗全部留下的。不过你务必牢记,绝不要让刘磐摸清你的底细,攻击方式也可以换着来。”
曹海见张辽不像是开玩笑,点点头答应下来。
张辽笑了笑,让自己的仪仗、军旗继续留在土丘上,护卫也留下八成,只带着张新和二十名护卫离开土丘,向军营而去。徐庶、蒋济和曹泰等人张辽没有带上,他们的经验需要他们留下,继续观摩战事。
“将军,这一大早就不该出来,如此弄虚作假确实没什么意思!”张新最了解张辽的心思,张辽是见到自己士兵如此强悍,即便只有一万兵力也足以攻克房陵。但为了战局,张辽却必须忍受着,还得关照部下作战时要“留一手”,这是在是让强硬惯了的张辽有些不习惯了。
“嗨嗨!”张辽无奈的笑道:“大局为重啊!子初,等此战结束,天下也就基本上不会再有大的战事了,那时候我就带你们纵马向北,去看看前辈苏武当年的牧羊之所。听说北海中有大鱼,味道极其鲜美的!”
“哦!算了吧!”张新叹了口气说道:“荆州之后还有扬州、益州、凉州、交州,而且您还在一份地图上将叛乱的象林郡重重划了个红圈,这难道不是您的目标吗?反正我这辈子是交给您了,将军不该离开战场,我好歹也该算是一个将军了吧?”
“哈哈哈!”张辽笑了,他确实有奖丢失的领土全部收回的想法,不过他却没有一定要自己完成的计划。不过这时候张辽却不会与张新明说,就让自己部下的心中永远留下一个意图收复失土的将军的形象好了。
当张辽踏入军营大门的时候,他的身后又传来曹军进攻的号角声……
第576章 南征荆州之实情暴露!
曹军的攻城一直持续了一整天,上下午接连五次攻城,给房陵城防和守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除了第一次的登城战之外,第二次、第三次连续不断的利用弓弩兵远程掩护,撞车与临时更改的掘子车使劲的破坏着城门和城墙。刘磐只能用巨型的橹盾硬顶着曹军的箭雨,用大量的石头、檑木和滚油、柴草点燃的大火、浓烟将曹军的攻击迫退。
到了下午,曹军卷土重来之时,刘磐无奈之下只能让隐藏了一上午的投石机发动攻击。这样一来,曹军的撞车在尚未推到城墙下时便被大石头砸坏了好几辆,损失了十余名士兵。曹海大怒之下不顾张辽先前嘱咐,命令全军强攻。曹军为防备投石机特意采用散兵队形进攻,让房陵城的投石机失去了作用。在弓弩兵的掩护下,曹军再度攻上房陵城头,一度将守军全部压到只能死守城墙内部的石梯,以防曹军入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上午便得到刘磐求援信号的荆州军援军终于赶到,以人数优势再度将曹军逼出城外。这一次曹军终于出现了较大的伤亡,阵亡二百余人,重伤172人,轻伤更是达到两千余人。
见到荆州军援军赶到,曹军在收兵后再也没有发动攻击,两军各自退回老窝,像受伤的猛兽一般回到巢穴舔舐自己的伤口了。
但是在城内城外,不同的人对战场上的情况却有着不同的反应。
“公子,曹军退了!”蒯军对早已经在县衙中等待的有点望眼欲穿的蒯祺说道。
“我知道,是援军来了吧?这就好,至少房陵的兵力不至于相差曹军太多,加上城墙,也依旧能够坚守。”蒯祺有些意兴阑珊,无论是刘磐还是廖立,都没有主动找过他这个房陵县令,就连援军的消息也是他的家仆打探到的,甚至连援军的将领也没有来拜访他。
蒯军看着有点低沉的蒯祺,暗中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有件事十分机密,还请公子移步内室。”
蒯祺抬眼看着一脸正色的蒯军,心中虽然纳闷,但却依旧屏退了左右,带着蒯军和贴身心腹来到内室,将心腹安排在门外五步守卫,他与蒯军进入内室后便关上了大门。
“什么?!”房陵县衙的内室中,蒯祺猛的直起身惊讶的对他面前的老仆蒯军问道:“军叔,你是说城外的曹军不过一万出头?”
老仆蒯军恭敬的回答道:“千真万确,大公子。”
蒯祺虽然相信自家的忠仆绝不会欺骗自己,但是他却不能立刻说服自己相信这个消息。“怎么可能?若是仅仅一万出头,张辽为何还要做出一种一味强攻的态势?难道就是要掩饰他兵力的劣势?这个原因或许能说得通,可是还有五万兵到哪里去了?”
“军叔,你说这情报是否有曹军故意误导我们的缘故?”蒯祺还有没能说服自己。
“公子,这消息可是城外曹军内部传出来的。”老仆蒯军说到这里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蒯祺愣住了,他没想到消息的来源竟然会是曹军内部,这说明自家的探子此时就潜伏在曹军的军营中。
“这是真的?”蒯祺很是震惊。
“公子,蒯家能够力压控制了荆州过半兵权的蔡家,成为如今的荆州第一世家,依靠的并非仅仅是两位家主的智谋,蒯家暗中的实力也同样不容忽视。这是一个传承了四百年的家族的底蕴,不是那些光武帝时期崛起的家族更够相比的。”蒯军很是骄傲自豪的说道。
蒯家先祖乃是汉初名臣蒯彻,虽然家族那时候并没有如平阳侯、堂邑侯、绛侯等汉初侯爵那样在汉初百余年间的风光,但由于蒯彻那谨慎的性格和曾经得罪过刘邦的事实(劝说韩信反刘),蒯彻的低调显然是十分有必要的,同时也保证了家族存续的同时还能因为没有介入中枢矛盾而不断发展。直到如今,蒯家力压二百年前崛起的南阳世家而成为荆州第一家。
这其中的过程,即便是蒯军这个老人也同样不清楚,但是蒯祺这位未来的家主却对家族崛起的历史十分清楚。被蒯军这么一提,蒯祺也明白了,自家绝对有强大的隐藏力量,否则自己的叔父蒯越又怎么敢于在反对刘表主战后还好整以暇的留在襄阳?
“军叔,此事刘磐、廖立知否?”蒯祺在想明白之后便冷静了下来。
“他们应该并不知道。”蒯军摇摇头道:“那张辽的举动看似毫无章法,但却始终将人的思路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引导。而且曹军的警戒做的非常好,除了他们故意露出来的,别的情况是隐藏的滴水不漏。若非家族早早的就向曹军中渗透,我们也同样会被欺骗。”
“家族竟然……”蒯祺无语了,“父亲和叔父如此深谋远虑,我远不如也!”
“公子!”见到蒯祺有点钻牛角尖的意思,老仆蒯军立刻开口道:“公子,这个消息是否要公开还请公子决定才是。”
蒯祺被蒯军这么一打岔,便回过神来。他低头沉思片刻后抬头说道:“不,既然曹军要保密,咱们也帮他们保密就是。刘荆州绝不是曹丞相的对手,荆州易主也是无法抗拒的事实,此时不宜得罪曹军,何况对手还是曹丞相的妹夫。不过保密是必要的,也需要让曹军知道,这放风的机会还需要斟酌啊!”
蒯军看着正在思考的蒯祺,脸上满是慈爱的表情,“公子如此稳重,蒯家后继有人啊!”
曹军大营中,却正上演着一出上司训斥下属的好戏。
“混蛋,哪有你这样不尊军令,肆意妄为的部下?我军能战之兵也就是万人,你倒好,一次损失……那个,百分之二,”说到这里,张辽自己也有点感到尴尬,百分之二的战损放在哪里都要算得上是轻微损失,指挥的将领绝对是有功无过,可是让张辽生气的并不是战损数字,而是曹海的不听指挥。若不是曹海攻入房陵后正好遇到荆州援军赶到,那么张辽也只能选择立刻派出后续部队一举攻克房陵,否则便会被人识破自己的伪装。“若不是荆州援军赶到,你是否还要不管不顾的干脆攻下房陵城?”张辽的声音又一次拔高。
曹海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低着头,听着张辽花样繁多的训斥、挖苦。反正他被张辽训斥也不是第一次了,自然知道张辽的脾气时决不能再此时顶风作案,只要低眉顺目的让张辽舒舒服服的骂一顿,之后也就没事了。
张辽好些年没有如此痛痛快快的骂过人了,虽然他一直控制着没有让后世的那些个著名的国骂脱口而出,可是那些刁钻古怪,骂人不带脏字的方法依旧让挨骂的曹海和一旁的徐庶等人听的目瞪口呆,心中只能感叹张辽骂人水准高超。幸好曹泰等人都是晚辈,又是下属,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军帐,也不至于让曹海出太大的丑。
张辽知道口干舌燥之时才停了下来,这时候他突然感到众人的眼神有些不对,猛一回想立刻明白是自己适才骂人所致。虽有些微微尴尬,但张辽毫不露怯,冷哼一声,对曹海说道:“回去好好想想,身为一个统兵将领究竟该重点关注什么?”
说完,张辽便分开面前众人,出了军帐向军营后面的医护所走去,他要去看看伤兵,这同样是张辽这十余年来始终坚持不懈的习惯。这一行为也是张辽能够得到军中将士倾心拥护的原因之一,一个统兵严谨、治军严格却又爱护麾下将士的大将可是身兼程不识与李广的优点,士兵自然最是拥戴。
“呼!”张辽离开军帐后曹海这才长出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众人,说道:“没想到将军骂人的水准如此厉害!非但这近半个时辰内一点重复都没有,更厉害的是竟然一个脏字都不带却还能让我感到自己真正是罪大恶极,恨不得自己抹了脖子才好。”
“胡说!”庞德瞪了曹海一眼说:“就你这没皮没脸的性子,将军就是骂得再厉害也不会损你一根汗毛!某家倒是觉得将军骂得太轻,而且还该好好处罚你一次才是!”
“嘿嘿!”曹海真不愧庞德那“没皮没脸”的评价,讪笑着恬着脸就是不做分辨,让庞德根本就没法在继续讽刺下去。
“唉!你们啊!”徐庶摇摇头,上前说道:“两位将军,若是将军真要破房陵城又有何难?便是荆州军数倍于我军,要破城也不过是将军一句话的事情。然而后面的襄阳城城坚兵多,刘表又将荆州数年的收成集中于襄阳城中,若是我军进展过快,不但会暴露出子廉将军的迂回,还会让刘表干脆的收拢兵力坚守襄阳。如此一来,即便是我军又远胜荆州军的攻城器械,这一战也会演化成与袁绍类似的僵持,没有半年工夫,要破襄阳城确实不易。而那时候,其他诸侯绝不会坐视刘表不管,到那时,我军各处兵力皆被牵制,诸侯们再挑动朝中反对势力,那可就真的要出大问题了。丞相之所以将南郑目标仅仅对准荆州,最多也就是防备一下江东,就是要保留一部分机动兵力。将军为何一定要留着房陵,也同样是要让襄阳不断地向房陵派出增援,消耗襄阳城的守军精锐,以减轻将来围攻襄阳时的难度。所以在将军许可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的。两位将军,你们好好想想吧。”徐庶说完也离开了军帐,蒋济紧跟着徐庶也离开了,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曹海和庞德。
“唉!真不该昏头啊!”曹海被徐庶这么一说,才明白张辽的用心良苦,不免对自己的任性有点后悔。
庞德一巴掌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