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真是很粗心,怎么就没有在石头周围四处看看,以防万一呢?”
“是啊;但他没这么干。他杀人的时间已经定在两点钟了。那么他到达平铁的时间一定在一点半到两点之间——或者是一点到两点之间——因为,如果你在那个舒服的小角落吃午饭或者读书的话,可能看不见也听不到他的到来。但不可能比一点还早,因为你那个时候环顾了一下沙滩,并肯定从海崖的方向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非常正确。”
“好,他杀了人。当可怜的林克看到剃须刀的时候,他叫了一声,然后你醒了。你叫了吗,或者干了什么?”
“没有。”
“没有唱歌?”
“没有。”
“没有边走边咯咯笑?”
“没有。至少,我是几分钟之后才走的,也没有搞出很大的声音。”
“我在想,为什么那凶手没有立刻离开现场回去呢。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你就会看见他了。让我想想。哈!我忘记了文件!他必须得到文件!”
“什么文件?”
“这个,我也不能肯定就是文件,可能是贵重物品或者别的什么。他肯定是想在尸体上拿到什么东西。就在他冲着受害者弯腰的时候,听见了你在鹅卵石上跑跳的声音;水可以把声音传得很远。有麻烦的坏人暂时停了下来,然后声音越来越近了,他赶快跑到平铁靠海的那一面,在那里躲了起来。”
“穿着全部衣服?”
“我都忘记这一点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就会看起来很湿,是不是?不,没穿衣服。他把衣服丢在他开始沿水走的那个地方。他也许穿了游泳衣,这样如果有任何人看见他,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冲浪日光浴者。”
“他有没有把剃须刀放在自己的衣服里?”
“没有;他把剃须刀拿在手上,或者挂在脖子上。不要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了。他在那个小藏身处等了一会儿,直到你走了为止;然后他又赶紧顺着沙滩走——”
“不可能是去村庄的方向。”
“哈!你当然会看到他的。但如果贴着海崖走的话,你就看不见了。他不会在意脚印的事,因为潮汐马上就要来了,他的脚印不会有事的。然后他在他原本下来的地方又上了海崖,顺着大路走向村庄,在某个地方转过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你。怎么样?”
“非常顺畅。”
“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我特别喜欢这个李峰就是叶凡的想法。我说,那个两肩不平衡的驼背问题呢?叶凡是像柳树干一样挺拔还是什么?”
“并不是,但我也不能说他就是残疾人。肩膀倒是很肥很圆。他的背上背了一个包,走路又有一点跛,他说是因为脚上有个水泡。”
“这倒是个掩盖他左右肩膀不一样高的好办法。你跛的那一边总是会有点低。这个李峰(叶凡)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应该让警察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但我现在太想吃午饭了。什么时候了?四点。我去开车打个电话,给警察局局长打个电话再回来。我们凭什么要为了杀人犯而放弃我们的午餐呢?”
第三十四章闹剧
“夏想,你可以尽管畅所欲言,”顾鹏飞警长说,“不瞒你说,局长也有一点倾向于你们这条思路,但不管怎样这肯定是自杀案。如果我是一个赌徒的话,我不会介意跟你赌一把。追踪这个叫李峰的家伙也可行,因为如果那个剃须刀的故事已经被证实,那林克一定是从他这里买的剃须刀。但我确信无疑的是,这个可怜虫星期四离开住所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回来。你只需要去看看那个地方就知道了。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得很妥当,账单也都付清了,信件纸张都被烧毁了——你难道可以说,他和所有的东西来一个这么彻底的告别是正常的吗?”
“他没有带门钥匙?”夏想问。
“有,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他把钥匙放在口袋里,说不定没想把它拿出来。但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得那么妥当,你会吃惊的,连一张纸都找不到。他一定使用火把它们烧了,很多人都会那么做。没有一张照片,没有任何东西能告诉你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一扫而光。”
“在灰烬里也找不到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有。他的房东——在星期四的早上已经把壁炉清理干净了,但他告诉我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变成黑色的碎片或灰烬了。那真是好大一堆灰烬啊。我这么说是因为他把垃圾桶指给我看了,那里显然没有任何你能用显微镜分辨出来的字迹。你知道,一般人不会把它们烧的这么彻底——总是会有一些只烧一半的残片留下来,但这家伙干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他一定是先把所有的东西都撕成小块,然后丢在烈火里烧,用烧火棍把它们都敲得粉碎。‘好了,’我对房东说,‘壁炉很漂亮!’也的确很漂亮。”
“有没有任何书籍,或者书籍扉页上写的字?”
“只有几本小说,上面写着‘林克’,有的书上什么都没写,还有一两本平装本的书上写着岛国字。”
“岛国字?”
“看起来是的,也许是俄国字。反正不是用字母写成的。你要想看的话随时都可以去看看,但我觉得你也不会研究出什么名堂来。那有一两本历史书,都是关于俄罗斯的,但上面没有字迹。”
“有钱吗?”
“没有。”
“他有银行账户吗?”
“有,他在工商银行有个账户,只有三万多一点的储蓄。但三个星期之前,他把这些钱都取出来了。”
“是吗?为什么?买一把剃须刀不用花这么多钱啊。”
“不是剃须刀,要我说的话,应该是拿去付欠账的。”
“一共有三万多的欠账?”
“我没这么说。其实,我们所了解的欠账还不到二千。但也许他在许多地方都欠了钱。你知道,他把所有的纸张都烧了,所以很难说他到底欠了谁的钱。我们自然会去调查,但如果三万多是花在哪个姑娘身上,我也不会觉得惊讶的。郭佳颖——如果这姑娘曾真是他女朋友的话,那就一定是她,一个很犟的小东西。我敢说,如果她愿意讲的话,她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东西,但现在又不准许我们逼问任何人任何问题。如果他们不愿意回答,那就不回答,一点余地都没有。不能逼迫他们。”
“郭佳颖,这就是他以前的女朋友?”
“是的,夏想,而且据我所知她把林克甩了。她说他为此很受伤。她现在又有了别的男人——据我所知,是林克的什么朋友,但比他要精明。一个小伙子,是一个乐团的头儿,而且还搞了一副派头。你知道那种人,穿着蛇皮鞋,装腔作势的那种。他对这件事很坦率,那个姑娘也是。林克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然后姑娘冒出个念头,觉得自己跟这男人要比林克好一些。她说林克的钱越用越快了,而且似乎没在郭佳颖身上花太多心思。也许他一直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所以钱才会花得这样快。不管怎样郭佳颖下了决心,把他甩了,跟现在的男人走在了一起,当然了,那是一场闹剧,林克也扬言要自杀——”
“他有没有提到割喉?”
“没有,他没有。他说他会用毒药。但这又什么奇怪的?他说他要自杀,于是就自杀了。”
“你在他房间里没有找到任何毒药呢——你知道的,安眠药或者任何这类的东西?”
“没有。”警长很肯定地说。
“嗯。”
“但是警长,”知秋一直默默地听着这段交谈,这时他插话进来说,“如果你认为林克在城里还有别的女朋友的话,郭佳颖把他甩了的时候,又为什么要去自杀呢?”
“我不知道,侦探。也许另外一个人也把他甩了。”
“他被抛弃了,感觉自卑又孤独,似乎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夏想说。
“是的,然后就是这个潘晓雯。我们在查其他女孩的时候把她这档子事也查了出来。你现在看看,这些事情足不足以让一个小伙子割喉自杀?”
“他可以一走了之。”知秋说。
“假设他欠她的钱,她翻脸不认人,威胁把他送去警察局?这样的话呢?”
“也许那三万多——”夏想说。
“哦,不,不可能!”知秋愤怒地喊着,“你绝对不能这么想,这简直太荒唐了。为什么?那个可怜的女人为他着了魔。他只要动一动小指头就能把她指挥得团团转。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她什么都愿意给。而且,她告诉过我,他不愿意接受她的钱。”
“哈!但假设他跟她说要分手,侦探,她有可能因此狠下心肠。”
“那她会是自杀的那一个,”知秋很坚定地说,“她不会在任何情况下做出伤害他的事,可怜的女人。把他送去警察局?胡扯!”
“侦探,你很清楚。”顾鹏飞警长说。
“蠢话!”知秋说,“她永远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我确信她不可能。”
“哈!”顾鹏飞警长友好地冲夏想眨了一下眼睛,“当侦探凭着直觉感到什么事,那这件事就没有争辩的余地了。让我们这么假设,就假设一下。”
第三十五章三种可能
“我们这样争下去似乎没有尽头了。”夏想说,“让我们暂时把它放在一边吧,警长。过一会儿你可以来和我聊这个假设,不过我自己也觉得可能性不大。现在轮到我们来推测了,假设一只渔船想在星期四低潮的时候来到平铁附近——它可以做到吗?”
“很容易,夏想。有些渔船吃水只有三公分深。你可以把船很轻松地开过来,只要别离磨刀礁林太近就行了,还要记得估算水流。”
“也许对一个外地人来说会有些棘手。”
“有可能,但如果他是个很好的渔夫,会读海图的话就没什么难的。这样的人任何一天都可以把船开到离平铁三十公分的范围内,除非海风让水流在海湾上横冲直撞,那他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撞到礁石上去。”
“我明白了,这很有趣。我们假设这是一桩谋杀案。你要知道,警长。我们应该有两手准备。我们也很高兴你有不同的意见。”
顾鹏飞警长面带温和的微笑,倾听了对手关于渔船和藏身处的理论,然后说:“侦探,你的推理真是太吸引人了。但关于那只船,这的确很奇怪。我们尝试查过那只船,因为不管船上是谁,总有可能看见什么动静。那天大部分的渔船都去了别的地方,但还有一些船我没有查清楚,当然也有可能是从别处来的船。我们总是警告这些非专业的船夫,要离磨刀礁林远一点,但他们听吗?根本不听。他们那副不知深浅的架势,让你觉得他们简直是来寻死的。但我能猜到这只船是谁的。”
“海岸线边的那些屋子呢?就是我去寻求帮助的地方。”知秋说,“他们应该见到了那只船吧?我觉得住在那儿的人认识周围所有的船。”
“的确不假,”警长回答说,“我们问过他们,但他们全部都默不作声,一声不吭。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说,我想我能猜出那些船是谁的。但不要怕,我们会想个办法让他们老实交代。这些白家的人和肖家的人,在我看来,他们就不干好事。其他的渔夫都不太喜欢他们,当大家都不喜欢某个家庭的时候,肯定是这个家庭有问题。”
“不管怎样,”夏想说,“我想我们已经算出死亡的确切时间,这应该派得上用场。”
“是的,”顾鹏飞警长也承认,“如果你跟这位侦探算得没错的话,问题似乎就能解决了。尽管我更希望得到法医的确认——这不是想要冒犯你,我觉得你说的是正确的。侦探,当时你在打瞌睡,这真是太遗憾了。”他看着知秋,略有责备之情。
“但是不是也很幸运,我毕竟还在那儿。”
警长表示了赞同。
“就当时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继续说,“我们现在手头有不少信息,可以把事情理清楚些。至少,在我看来,这证明了谋杀这个推测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就像我一直说的那样。但如果我们证明了这点,我们就没事了,是不是?”
这场讨论发生在城郊警长舒服的屋子里。顾鹏飞警长站起来,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大摞官方报告。
“你看,夏想,尽管从表面看自杀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别的可能性,但我们也没有敷衍了事。我们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简直是用放大镜把整个区域都仔细检查了一番。”
在看完那些报告之后,夏想不得不承认这番自我夸奖是很公正的。警方可以说很得运气的垂青。最近地方向市政府申请,申请把沿海公路重修一次。市政府觉得时间不合适,经济又比较紧张,于是回复说,他们觉得在申请所提到的沿海公路上并没有太多的交通,因此提议上的经费不太合理。在几轮商讨之后,市政府雇了一些工资很低的人,来记录那条路的车流量究竟有多少。观察者中的一位在六月十八日星期四的一整天都在值班,就站在沿海公路之间的交汇点。在十二公里外的地方,就是让侦探感兴趣的关卡了。就像知秋已经亲眼见过的那样,那里的门一般都是关着的,除非看门人被特别叫出来为车辆开门。在铁路门的另外一边是让步行者通过的侧门,但这门很小,就连自行车都无法通过。所以,这就很清楚了。如果这个假设的谋杀者不是走路过来的,那么公路对面一定会有人看见,或者他是从附近的农场出来的。在过去的四天里,警方仔细调查了这一带路上所有的旅行车。每一辆车:摩托车,自行车,卡车,房车都花了大量精力一一查过。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引起任何怀疑。路上的人都是当地的居民,警察跟他们都很熟,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给出他或者她当天的详细时间表。这并没有那么值得惊奇,因为他们当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有时间计划的商人,或者是在地里或附近的城镇里干活的农民,这些农民有证明能证明他们到达和离开的时间。只有一种人的时间不容易被证实,就是那些在赶牛或者赶羊的时候磨磨蹭蹭的人;但这些农民完全不可能用何常在的剃须刀割别人的喉咙,顾鹏飞警长很愿意以私人名义担保所有的这些人。
“实际上,夏想,”他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所有我们查过的人都是没有问题的。你可以把他们都从怀疑名单上去掉。现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假定的那个凶手是从海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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