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擎转过头，窗户外面是花坛，一径绿幽幽的。什么都没有。
“笃笃。”
一小片黄黄的卷毛自窗台上露出来，很含蓄似的，一点一点，露出光洁的额头，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那眼珠子骨碌碌地打转，东张西望的，怎么看怎么像动画片里偷鸡吃的小狐狸。
“小狐狸”举高爪子，赫然又是两罐“蛙哈哈”红枣桂圆八宝粥。柯擎却看得笑了。
病房里有没有人，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吧？
“我刚看到你爸出去了我才敢敲玻璃的。”戴姑娘大大咧咧地坐上床沿，一脸欢欣。
“为什么？”少年抿唇，极浅的笑容在夕阳下流金泻玉一般。
“呃……他样子好凶残！我不敢进来啊。”
“……”凶残不是这么用的吧？（┬＿┬）
……
“唔，这个八宝粥味道还不错。”一头卷毛的小脑袋转东转西的，很好奇地打量着病房。两条腿踢得欢畅，捏着塑料勺的手突然顿了顿，“哎？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少年靠在枕头上，语气平静地望着面前像是特地来医院“吃给他看”的少女。
“怎么会没有妈妈……啊！她……‘嗯’了？我应该说对不起么？”
“……”在你眼里，人到底是有多容易“嗯”啊？
“对不起。”戴斯拉捏着勺子，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嘴里送，就这么尴尬地愣在那里。
“她没有死。她只是很早就和我爸离婚了。”
“……”
柯擎的父母是在上山下乡的时候认识的，那个特定的年代和环境造成了一段仓促短暂的婚姻。
柯家祖上是书香门第，几代人都中规中矩地做学问。柯擎爷爷柯谨严退休前是南京一所知名大学的中文系主任，并且一生致力于研究国学，生活习惯更是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等等教条，可以说是个相对古板的学究。
第2卷 第28节：脑震荡少年
柯家祖上是书香门第，几代人都中规中矩地做学问。柯擎爷爷柯谨严退休前是南京一所知名大学的中文系主任，并且一生致力于研究国学，生活习惯更是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等等教条，可以说是个相对古板的学究。
而到柯擎爸爸这一代，只得这么一个独子。回城以后被分配在了本市的一所重点高中语文教研室。可谓子承父业。但柯擎妈妈却是学舞蹈出身，天性浪漫热爱自由，与冷静自持，一丝不苟的柯家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于是这两个人最终在分歧难以调和之下和平分手。柯擎妈妈从此远走他乡……
不过，此刻的柯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乐意和这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说这些，可能人生病的时候真的会特别脆弱吧？
“那……你很恨你妈妈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我想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别人都说我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你还是……少看点电视剧吧。”柯擎无奈抚额。
“那我可以继续吃吗？”戴姑娘问的委委屈屈的。
“……”
“对了，轻微脑震荡是什么啊？”
“轻微脑震荡就是……”皱眉，他考虑着要怎么解释她才比较容易明白。
“你会变白痴么？”
“不会。”柯擎咬牙。
“哎好可惜啊，其实你变成白痴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
“这样显得我比较聪明啊！哈哈哈。”
“……你比较聪明这种事，还是不要想了。”脑仁怎么突然比被铅球砸到时还痛呢？
“噢，也是。”咂咂嘴，戴斯拉不求甚解地吃得更欢快了。
“……”
良久以后。
在夕阳隐匿了最后一丝光芒的时候。
少年轻轻地开口：“其实那样的家我也会想逃走，所以我不恨她。”
“哈？”
……
戴斯拉这孩子属于天生的自来熟，不把自己当外人。铅球事件以后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和柯擎的友谊已经恢复如初。
第2卷 第29节：脑震荡少年
戴斯拉这孩子属于天生的自来熟，不把自己当外人。铅球事件以后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和柯擎的友谊已经恢复如初。
于是大半个月里，她都风雨无阻地每天去医院报到。说是带笔记给柯擎，其实是觉得有个朋友在住院这件事着实新鲜，特威风。而且去医院又可以抢柯擎的东西吃……（不管你们服不服，我是服了。o（一＾一＋）o）
于是那段时间，就经常听到戴姑娘嚷嚷——
“妈，我去医院看我同学，他脑袋被铅球砸了很可怜的！”
“芮芮啊，我今天去医院看我好朋友了，他伤重住院哎住院哎，酷吧？”
“XXX，我有个死党在医院卧床不起，危在旦夕，所以我要赶着去看他，值日什么的你就一个人做做吧！”
……
幸好当时柯擎也就休息了一个多月，要不然再不出现在学校，估计要被当成英年早逝了。
读书的时候总觉得每天都挺难捱的，但是一旦过了那个阶段，就会觉得那时候的时光怎么能过得这么快呢？而且，人一生最单纯快乐的时期往往就是那个时候。而在我们不经意间，它就吱溜一声，过去了。
上面那段故作深沉的废话其实意思就是——
时光匆匆匆匆溜走，也也也不回头，卷毛变成花菜头！
柯擎和戴斯拉经此一役确实成了朋友。
一个人被铅球砸了头，并紧接着被“热心人士”企图搬上运送篮球的铁拖车，送去医务室。这种碰撞加之震荡容易造成头脑不清醒，以至做一些后悔莫及的决定【。52dzs。】。所以我们要谅解柯擎。
不过作为作者，我不打算给他退路。这是题外话。
其实这两个人都没有诸如死党啊闺蜜的概念。戴斯拉年纪小又有点天然呆，人家不爱和她交心。柯擎则是家传气场，生人勿近，也少有关系特别亲近的。于是这样的两个人反而很和谐的成了朋友。一直……到高一上半学期。
第九中学分成初中部和高中部，免试直升。升到高中，柯擎和戴斯拉竟然孽缘深厚的分在了同一个班。
第2卷 第30节：脑震荡少年
第九中学分成初中部和高中部，免试直升。升到高中，柯擎和戴斯拉竟然孽缘深厚的分在了同一个班。
那时，刚开始流行《还珠格格》。初高中的女生们也开始流行手编各种花样的手绳。
戴斯拉留了两年多的头发，终于在高一那年扎成个马尾。别人的马尾是顺溜的甩来甩去，而她的……绝对是个悲剧！头发扎起来翻成一大朵形似花菜的东西，就这么积极地盛开在脑后，倒也……独树一帜。
“啊啊啊啊！”脑袋搁在课桌沿上，身高已抽长到1米6左右的少女，百无聊赖地叫唤着。
下晚自习已经半个钟头了，教室里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柯擎从靠着卫生角的最后一排提溜着书包走过来。
少女转头，大眼眨啊眨，语气讨好地说：“柯小擎，帮我签字吧？啊？就写个已阅就行了，你字那么成熟优雅大方，老师看不出来的。”
“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没好气地拒绝，瘦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拈起少女桌上那张“74分”的化学试卷。
戴斯拉苦着脸，表情更可怜了，“可是你不帮我签后果会很严重的！我带着这张74分儿回去，我妈果断能活活捏死我。到时候我挂了不要紧，丢下你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哎哟！”
脑门上吃了一记爆栗。
“去你的。”
柯擎动作熟练地把那张可怜的“74分”折成个纸飞机，吹口气，“咻”地一下卷子飞去了讲台边。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样，勾着书包搭在肩上转头就走。
“哎哎，柯柯，擎擎，英雄——你等等我啊！”
戴斯拉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乱成一团的书和文具，塞进书包，跑出了门又转回来从讲台边捡起“灰机”再追出去。
柯擎这家伙看着冷漠无情，其实心眼特多，对她也是屡屡退让，她知道只要此刻抱定这颗“大树”，他一定有办法帮她。
“你说说你，150分的卷子你考一半还少1分呢。去，别跟我走一块儿，我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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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惨淡的点击~~ （┬＿┬）
第2卷 第31节：脑震荡少年
“你说说你，150分的卷子你考一半还少1分呢。去，别跟我走一块儿，我嫌丢人。”
“……柯小擎你竟然嫌弃我，想当年你被铅球砸成弱智儿童的时候，是谁一趟趟跑医院教你一加一等于二啊？是谁削苹果给你吃，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你啊？你忒无情、忒冷酷、忒不讲道理了！”
“……”苹果什么的削到最后成了土豆就不提了，一把屎一把尿也虚构得太离谱了吧？
“你当真见死不救？……柯小恶你站住！”某姑娘跺脚。
“你再给我取新绰号我还就见死不救了。”前面的人头也不回，慢悠悠地说，“陪你回去。你妈看有外人在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到时候我就说我负责帮你补习。”
“真的吗？”戴斯拉眼睛亮晶晶的，一下子笑开了。蹦跳着追上去扯住柯擎的胳膊，“还是你对杂家好哇！”
“&；*…％￥#！那么多电视剧你怎么看的？‘杂家’是太监的自称，你还真一专多能。”也不看看这都走到哪了，他家在另一个方向啊……
“没事儿，我们老戴家没有繁殖压力。太监就太监，我不介意！”
“……”
林荫路上，和风阵阵。
少年已渐渐长成，清朗的五官越来越俊挺出众。书包随意地搭在肩上，听着身旁少女一路叽叽喳喳，他偶尔侧过头，是温润纵容的笑。
娇俏调皮的少女则总是蹦蹦跳跳的不老实，一会儿走走左边，一会儿又转到右边，直到被一把拉回原位，躲避惊扰了这静好岁月的往来车辆。
已是万家灯火。
十 怪兽炸毛了
房门喀拉一声，伴随着“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戴斯拉妈妈伸了个脑袋进来，一脸犹豫地瞧了会儿，开口道——
“你们……没有在早恋吧？”
“……”
“……”
房间内头挨着头的少男少女闻言，愣了几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噗——！”戴斯拉乐了，转头冲着忧心忡忡的母亲挥了挥爪子，嚷嚷道，“妈妈啊，你从哪儿得到的灵感啊，怎么可能啊？”
第2卷 第32节：怪兽炸毛了
“噗——！”戴斯拉乐了，转头冲着忧心忡忡的母亲挥了挥爪子，嚷嚷道，“妈妈啊，你从哪儿得到的灵感啊，怎么可能啊？”
“为什么不可能？”
戴妈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似乎又琢磨着这话接得挺不合适的，随即悻悻地掩上了门。自言自语声还隐约从客厅传来，“也是噢。小擎应该配个跟紫薇那样的看着比较顺眼，和疯丫头瞧着就不可能……”
啧，还小擎？小情小情，听上去跟二奶似的。戴斯拉瞥瞥嘴，抬头发现柯擎怔怔地看着她，表情很古怪。
昏黄的台灯……呃，其实日光灯煞白煞白的，书桌前的花布窗帘随着半开的窗口吹进来的晚风微微飘动，时不时打在窗台边的塑料笔筒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值得一提的是，窗帘的图案是香蕉、苹果和胡萝卜。（─。─｜｜｜
所以，除了柯擎略显怪异的表情以外，这实在不是什么发生JQ的好场景。
不过。
两个人眼神相触，头一次觉得……有那么点儿尴尬。
为什么就不可能……呢？
“咳，”不停转动着的蓝紫色圆珠笔正在这个时候从指缝间突的掉了下去，落在脚边，戴姑娘顺势捡起咳了一声，煞有介事地凝视着面前少年，足足十多秒，而后摇头晃脑地感叹：“太熟了，下不去手啊！”
噗——！两个人都乐了。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过了也就过了，当时谁都没太在意……
可是命运这东西似乎最爱干的一件事儿，就是把不可能变成理所当然吧？
（我绝对不承认命运其实是无辜的，其实在背后使劲作孽的是我。——憨厚的作者（^。^）y…~~）
圣诞节是从他们初中才开始盛行的节日。这两年无论柯擎多么的美丽“冻”人，明着暗着收到的情书和礼物也相当可观。
戴斯拉每次看他倍受青睐都会摆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仿佛是自家出品的土特产终于打开了销路，很有些养殖专业户蹲大棚里折腾好几年，完了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得瑟劲儿。
……
第2卷 第33节：怪兽炸毛了
戴斯拉每次看他倍受青睐都会摆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仿佛是自家出品的土特产终于打开了销路，很有些养殖专业户蹲大棚里折腾好几年，完了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得瑟劲儿。
而这一年的圣诞节前夕，戴姑娘突然心血来潮地fashion了一把，从同学那顺了四五根黑色细绳，开始饶有兴致地学习编手绳。
对此，四下熟悉的三两只围观群众意见空前的一致——
同学A：“哟，小怪兽这是在搓麻绳呐？！怎么着，准备结梯子回火星啊？”
同学B：“哎哟妈哎！我居然看见外星生物在研究女红？见鬼了见鬼了！”
本来同学之间平时损来损去的都习惯了，而戴斯拉神经末梢又不是一般的粗，很少会急眼。所以这玩笑开起来也就越发的没边没沿。
正在这时，同学C走过来按住课桌的一角，淡定地望望几乎扎进桌肚里的那一头小卷毛，接口道：“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啊？人家身为怪兽也有一颗温柔婉约的……呃……兽心嘛，这显然是要编给情哥哥的！”
戴姑娘听到“QING”哥哥三个字，果断抬起头，一脸的惊讶：“哎？你怎么知道这是要送给他的呀？”
众人：……
戴姑娘编手绳，过程当然是磕磕巴巴。各种穿过来找不到绳头，绕过去“此路不通”。
所以每次课间都会听到如下对话。
“柯小擎，又团成死结了，帮我解开吧？”温软的语气满是讨好。
“你说你费劲不费劲，就不能少折腾一会儿吗？下回再打结就别弄了，烦人。”
话是这么说。
每回别扭少年都会很认命地接过去，白皙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一团乱麻中来回穿插，极有耐心地一点点拆开绳团，一股股地捋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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