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老相识,也就不必装模作样,习惯性翘起二郎腿,一副谈判架势。
女人始终没看来一眼,江昊宇也不恼,似乎对于这种相处方式早习以为常,若庄浅对他和颜悦色才叫奇怪,坐姿依然优雅,散发的气息也依然尊贵,边摇晃杯中佳酿边仰头冲液晶屏幕嗤笑道:“果真是祸害遗千年。”
‘砰!’
庄浅一脚踹向前方的玻璃桌,起身冷冽的瞪视着男人怒喝:“江昊宇,别以为我那天不揍你是怕了你,如果你想打架,老娘随时奉陪。”妈的,好端端带一群人来得瑟就算了,竟还骂她是祸害,不是找抽是什么?
女人剑拔弩张,男人却悠然自得,更不疾不徐从胸前口袋抽出金笔和一张纸,边扔到桌上边挑眉:“把那晚的经过写下来。”
都进入战斗状态的庄浅缓缓松开拳头,颇为不解的瞅着纸笔:“写什么?”不是来打架的?那他找她干嘛?从小到大,江昊宇主动约她都是干架,突然变花样,真有些招架不住,当然,不打是最好,她如今没能力和他斗。
且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最起码她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只会靠拳头解决问题的无知少女。
江昊宇优雅从容的命令:“那晚咱们是如何翻云覆雨,你是如何引起我的兴趣,又是怎样的干柴烈火,一切细节都得原原本本的写出来,若敢偷工减料,那么你这酒吧恐怕是开不下去了。”
庄浅张口结舌,那晚……要她写?且看他也没要动手的意思,比起以前,态度真是好得没话说,想到什么,立马敛去戾气,笑道:“江老板是觉得我有当作家的天赋吗?其实有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别看我没读到大学,但我还是有些内涵的。”
仇人归仇人,但正是因为不对盘,敌人居然这么高捧她,还是国耀的老总,能没成就感么?江昊宇说她能当作家,那她就一定能,这家伙轻易不会高捧她的,乖乖,她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有挖掘潜力?
好吧,看在他这么识货的份上,仇恨值给他降低万分之一。
女人一会自惭形秽,一会又沾沾自喜,这令男人眉头越皱越深,放下杯子刚要起身时……
‘你只有找庄浅这一条路,否则这辈子就准备好做和尚吧。’
☆、第二十一章 写好了
忆起佘玄赢的忠告,又不得不重新坐好,烦不可耐地伸长手腕,冲手表道:“我的时间不多。”
嘿,这王八蛋真不是开玩笑?某女越想越得意,他指定是需要一个人给他写自传亦或者其他,那么多真作家不找,偏偏来找她,说明在他眼里已经没人能超越她了,当然,她会好好表现,不过绝不接受他的聘请,气死他丫的。
“虽然江老板对我的智慧感兴趣,但咱也不能写这个吧?太变态了。”她庄浅可是良好市民,做正当生意,拒绝黄赌毒:“要不我给你写写我是如何一步一步成为……”
“给你两个小时,就在这里写,若写不出来嘛……”说完便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黑色手枪把玩,凝视着女人的眸子透着威胁:“后果自负!”
就这不可一世的傲慢态度,庄浅若再觉得他是欣赏她的才华,那她就是猪,分明就是故意来戏弄她的,偏开头回绝:“不是告诉过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好似早有准备,江昊宇靠进沙发对着枪口冷笑:“什么都不记得,唯独我上了你五次?”
这个男人真是……这么色情的话他是用什么心态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的?鄙夷的指指自己脑门,倾身道:“来来来,有本事就朝这儿打,怎么?不敢啊?你也知道这是公众场合?怕身败名裂?你以为有枪老娘就怕了你?笑话我庄浅什么时候都不敢和江大哥您对着干是不是?那太自不量力了,呵呵,江大哥,几年不见,您又变帅了。”
江昊宇将对准女人膝盖的黑色武器转向桌上,面无表情的重复:“两个小时。”
“好嘞,江大哥,您先喝酒,我一定不令您失望。”说完便殷勤的为对方的酒杯斟满,后才拿过折叠纸张咬牙切齿的打开,杀她的确不可能,但要她下辈子在轮椅上度过却轻而易举,以他的地位,只要不杀人放火,基本与坐牢无缘。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写几个字吗?以前的庄浅或许会跟他硬碰硬,损失一双腿,可现在她长大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更懂得能屈能伸才是真好汉。
江昊宇或许从没见过庄浅如此低声下气过,觉得新鲜,因此大老爷一样享受着小丫鬟的服侍:“几年不见,变聪明了嘛!”
这不废话吗?以前你也没现在有权有势吧?用车来形容他们如今的地位,江昊宇是劳斯莱斯,而她庄浅,顶多就是辆破旧自行车,撞他一个车灯,她倾家荡产也赔不起,点头哈腰道:“谢江大哥夸奖,那我去写了?”
“去吧!”不怒自威的某人继续轻抿杯中物,环视了一圈又道:“混得不错嘛,还以为像你这种一无是处的人离开家会饿死街头呢。”
庄浅捏着金笔的手紧了又紧,面上笑容不减:“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会一无是处,主要看你对生活抱着什么态度,当没了活着的念头,再多才能也不想去施展,坐吃等死就可!”
“呵!”江昊宇鄙夷的哧哼,出声挖苦:“知道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吗?庄浅,落得被赶出家门,你怪不得任何人,是你自己一手造成,你说你咋就不懂感恩呢?庄家对你不好吗?虽不是伯母亲生,可她将你视如己出,从没亏待过你吧?”
“的确!”比起那些虐待孩子的后妈,庄夫人的确算不错的后母了。
“明知道伯父常年忙得抽不开身,你却逼得他时常往学校跑,堂堂一个董事长竟被老师隔三差五训斥,看看你姐姐,伯父每次去学校都是被夸赞,同样的血脉,你怎么就如此顽劣?云儿对你比对她自己还要好,你不领情就算了,还仗着她的疼爱一再欺辱,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恶劣的人。”
说到这事,江昊宇就万分厌恶,六年了,还以为她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好在云儿有他,否则不知道会被这女人整成什么样,一想到庄浅将庄云推下楼梯就心有余悸。
庄浅极力克制着满腔怒火,碍于对方有枪,我忍。
“也难怪你这么冷血,基因遗传嘛,你妈名知道伯父有家室,还硬要生下你,本想着为伯父生个儿子就能取代伯母,结果没想到生了个多余的,更不可思议的是知道得不到一丝好处竟去自杀,也不想想你这刚刚断奶的可怜虫……”
“江大哥!”好似再也听不下去了,某女从纸张中抬头,瞬也不瞬的望着男人:“死者已矣,你又何必去挖苦她呢?这些都是庄夫人告诉你的吧?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见都没见过我妈一面?有没有告诉你我妈一直不知道我爸有家室?”
“你的意思大伙还错怪她了?”
“我妈虽然是个陪酒女,但她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她很爱我爸,知道他骗了她,依旧还是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了,可她不想我从小给人骂,因此才把我放到了庄家,江大哥,信不信随便你,但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去议论她,可以吗?”
看似是祈求,但江昊宇知道,这已经触及到了对方的底线,毕竟相识了那么多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当初把他推下二楼这女人就已经抱着同归于尽的心,若再说下去,恐怕往事会重演:“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顾名思义,庄家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不懂珍惜。
某女转转手中笔勾唇回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相反,你不是我,又怎知我的想法?好了,拿去吧,以后如果没事……尽量不要有事,希望不要再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的云儿我也不会去接触,慢走不送。”
再待下去,她恐怕真要暴走了,几番想抄起身边的烟灰缸砸过去,都按捺住了,杀了江昊宇她也活不成,何必为了他丢了性命?现在有一帮朋友关心着她,说好一起将酒吧做好,一起努力共创辉煌,她还有许多梦想没完成,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
☆、第二十二章 拿去欣赏吧
六年前从医院醒来那一刻就发过誓,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次,就要活出个人样来,不让任何人瞧不起,特别是庄家和江昊宇这些人。
这混蛋刚不还说么?没想到像她这样的人居然能混这么好,这感觉真爽,她还得告诉他,没有庄家,她会活得更好,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将来还得找个好男人,一起组建家庭,那个家,绝对比庄家温暖千万倍。
世界上多的是人关爱她,多的是人把她当宝贝。
“我没你想的那么清闲。”江昊宇接过纸张一看,顿时青了脸,‘我们都喝了很多酒,你摁着我,我推不开,阴差阳错我们的衣服就不见了,然后你爽我爽大家爽!’,眯眼道:“我是让你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写,而不是敷衍,莫非你真想试试坐轮椅的滋味?”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写的都是事实,再说了,我又不是搞写作的,鬼知道怎么写?”真是要疯了,这还不够仔细吗?OKOK,她没当作家的天赋行了吧?
某男扶额,将纸推了回去:“两千字,没有两千字,不但腿保不住,你这双手恐怕也要不得了。”
啊?就这些她都绞尽了脑汁,两千字不是要她的命吗?不知道她没好好读过书?不知道她作文从来不及格?刚要拍拍屁股走人,对方又开始摩擦枪支了,烦闷的拿过纸继续思考,这可要她怎么办?
早知道就多看些黄色小说了,不会可以照抄,可悲的是她从没看过那玩意儿,怎么办怎么办?谁来帮她把这混蛋踢走?
“快写!”男人不耐烦的催促。
“你变态啊?逼人写这种东西,你要喜欢看黄色小说不就好了?还是说你就喜欢欣赏自己的下流事迹?”她就纳闷了,竟会有人有这种怪癖,越来越后悔那天跟沈辰旭去参加什么晚宴了,赔了身子不说,还要被逼着写不入流的东西。
江昊宇拧眉不语,静静等候。
庄浅知道没得商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写,半个小时候才呼出口气:“大功告成,给你,刚好两千字。”这个世界终于美好了,以后谁再让她写东西,她就跟谁拼命,真不是人干的活。
瞅着通篇的嗯嗯啊啊,男人额头青筋近乎爆裂,不怒反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做废人,行,成全你。”说着就残忍的将枪口对准其膝盖,正要扣下扳机时……
“我再想想,再想想。”某女识趣的将纸张反过来继续战斗,哎,万物相生相克,这江昊宇就是生来克她的,惹不起只能认怂,没金钟罩铁布衫,哪敢和枪子对冲?还好读完了高中,否则今天非给他逼死不可。
努力回想了一下,摸到了头绪一样,开始认认真真的描述。
江昊宇不监督也不打搅,自行倒满一杯威士忌,后靠着沙发饮用,见女人额上汗如雨下,那模样,跟逼好汉上梁山似地,没来由的翘了下唇角:“平时不用功,临时抱佛脚,现在知道不好好读书的苦处了吧?”
“用功?你家老师尽教你怎么形容上床吗?该死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没好气的擦了一把汗水,还不如来找她干架呢,被打成猪头也好过在这里费脑筋。
似乎觉得对方说的也有理,江昊宇的英眉挑了一下,干脆用枪口戳戳女人的侧脑:“好好写,若再试图蒙混过关,今天就让你这酒吧从此消声觅迹。”
这人真不是一般的惹人厌,庄浅做了个深呼吸,忍住了抬手打开的冲动,写着写着,秀眉便开始并拢,不一会,脸颊开始泛红,一世英名啊,居然毁在了这里,避免江昊宇拿出去宣扬,于是乎不敢写自己的名字,却把江昊宇三个字反复的运用。
越写越顺手,到最后几乎都忘却了那枪口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脑袋。
的确,男人并没靠后过,就那么倾身用枪口戳弄着女人的头颅,戳戳耳朵,戳戳眉骨,最后滑向了对方的脸颊,庄浅的皮肤很白,脸红时煞是明显,就像自我羞耻到了极致,汗水还在不住的流淌,甚至比方才更多了。
不知是不是想看看女人的整体表情,枪口忽然硬生生将那张小脸抬起。
本来就在写限制级东西,不宜面对别人,被迫也觉颇为尴尬,故作不满:“干什么?”别以为有枪就可以任意羞辱她,逼急了就和他同归于尽。
江昊宇没说话,只是平淡的凝视着下方的脸孔,本洁白无瑕的脸蛋此刻却像清蒸海蟹,犹如病入膏肓,着实影响美观,但不知为何,男人就是看得入神,好似觉得这样更赏心悦目一样,最终视线定格在了那张红艳艳的小嘴上。
性感喉结大力滑动,向来形同死水的瞳孔中有了一簇火苗,血液也开始沸腾,回过神后才道:“你还有二十分钟。”后嫌弃的将枪抽回,端过一旁的酒杯仰头将大杯威士忌几口灌入。
神经病,庄浅白了一眼便再次与文字奋斗,既然知道,干嘛还来打搅她?奇怪,太奇怪了,如果真是想整的她话,如他所说,他忙得很,没闲工夫来消遣她,那干嘛花几个小时特意跑来消耗?
可惜即便从小打到大,她依旧猜不透这混蛋都在想什么,都说只有敌人才最了解你,可他们是不合格的敌人,谁也不了解谁。
“庄姐在干什么?江昊宇不会在欺负她吧?”杨硕边穿上制服边问不敢靠近的一群兄弟姐妹们。
夜飞霜制住要硬闯的二愣子:“好像只是在写东西,庄姐说过不许打搅。”
“写东西?”杨硕惊呼:“什么东西写这么久?而且什么东西需要庄姐的狗爬字?”这真是稀罕,江昊宇突然带一帮子保镖来玩就算了,还让庄姐写文章?
白玉洪耸肩:“这就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语毕,看看时间,向一楼走去。
不是大伙看不起庄浅,而是庄姐的字一般人真看不懂,大伙还不能说,反正基本也都不会让她接触到笔,否则就抱本子研究去吧。
这厢,又过了半个小时后,庄浅才如释负重:“那个……拿去好好欣赏吧,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您老要再不满意,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