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我会报仇的。。。”
县城的湖边,夜下。
寂静的一处农宅之中。窗口和门捂得严实,密不透风。
屋子四面墙上和顶,以乌黑写满了诡异的奇形符号,奇形排列,形成了十三个方位的十三道庞大符咒。
此外分别亮着十三支通体乌黑的烛火,火光呈现暗红,分别辉映十三道符咒。
中间地上挖了个坑,坑形成潭,潭中有水,潭水成黑色,内中漂浮七十二个黑色小方块,方块顺着水的转动循环,进行诡异的排列,仿佛一个自动活盘。
一个头发间夹杂少量几根白发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披风,黑色披风辉映着他苍白英俊的脸庞。
他盘腿坐在“地煞盘”边,注视着内中的方块排列。他的眼神不能以深邃形容,叫空洞更为准确。
中年男人身后站着一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正在吸烟。他是几次出现在杨少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走来走去的一会,吸口烟道:“老师,你这东西到底管用不?”
那个中年人眯起眼睛道:“乌鸦,任何一件事有结论前,谁也不知道行不行。”
年轻人道:“我有名字,姓卫,卫无崖。”
中年人依旧注视着地煞盘道:“记得我收养你的时候,你只6岁大,我一直都叫你乌鸦。”
卫无崖眯起眼睛盯着他的后脖子:“老师你知道吗,我长大了。我成鹰了。我不会忘记你以鹰的方式让我成长,在我翅膀不硬的时候推我下崖。我很感激你对我做的一切,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中年人没有任何表情点头:“那就好。”
原本一片灰暗的地煞盘忽然加速转动,似乎要形成新的局面。
注视着的中年男人皱了下眉头。
卫无崖猛猛的吸了口烟,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的老师:“看起来不管用?”
中年男人道:“奇怪,时辰走的快了,加速出局,这是为什么?”
地煞盘形势再变,上面原本灰暗的空间,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宇宙,亮起了点点金黄,仿佛夜间的星空。
两点,三点。。。
三十六点照亮了地煞盘。
中年男人喃喃道:“三十六天罡,纯阳护阵。乌鸦,这你可没有告诉我?”
“切。”卫无崖胡乱的挥手:“纯阳指处男吗?我怎么知道他是处男?”
中年男人道:“处男是阳,却不足以虚拟三十六天罡。真正的纯阳在心而不在身,这叫坚刚不可夺其志。我得说,他比你强得多,比你有悟性。”
卫无崖哼了一声道:“别一出问题就说‘不是我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办就〇K了。”
中年男人淡淡的道:“杀人是体力活,很简单。但是思想是上天留给人类的最后一片净土,要控制很难。想要我把杜冰控制,必须在破晓以前打破三十六天罡格局,否则,再难找到这次这么完美的局,你自己斟酌。”
八十四、站街的女人
卫无崖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叫我现在去杀了小处男?”
中年男人缓缓闭起了眼道:“我如何敢教唆你杀人,别给我扣帽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该怎么做,你自己有脑袋的。”
卫无崖暗骂了一句,快速推门出去。
夜下的农宅院子中响起了引擎声,车灯照亮雨夜中的前路,朝城区方向开。。。
城区,新杰酒店笼罩在一片黑暗雨幕之中,玻璃门都已关起,大堂的灯早已暗下三份之二,一切显得比较昏暗。
越来越大的暴雨中,车灯光射来,卫无崖的车转入广场,直接挺在了奔驰车的旁边。
开门下车的时候卫无崖愣了愣。
酒店前方这片广场中,深更半夜的此时,居然有个打着一把黄伞的女人站在雨中,远远的注视着自己。
卫无崖一边思索,关上车门,任由大雨淋在身上。
他走一步,那个打黄伞的女人也走一步,十分怪异的局面,她们步伐同样,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走动,最终汇集到了酒店的门前,一步不差。
刘艳的眼角有着与众不同的风情,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卫无崖,却始终一句话不说。
卫无崖伸手入怀,掏出两张红色的大钞一抛:“这么大的风雨还出来卖,姿色不错,不过找错人了,我从不嫖妓。”
刘艳的动作似乎总是和卫无崖同步,卫无崖伸手入怀的时候她后退半步,卫无崖甩手扔钞票的时候刘艳也同时甩手。
啪
两只手在空中接实,看似不大的力量带起一道震波,震波连带周围的雨点形成一道水雾扩散出去。
这一击的强劲扭力让卫无崖身子扭曲,他大吃一惊,借助着这极其精纯的暗劲扭动身体,一个侧空翻飞退了出去,又是两个空翻。
碰
化解了暗劲的卫无崖仿佛一个爬行动物似的砸在地上,飞溅起了大量水花,一阵阵的骨骼爆裂声自他的身上传出来。
此时的他看来,已然是一只待出击的“斗兽”,剑拔弩张!
刘艳受到的冲击力同样强劲,撑着伞的她在卫无崖后退的同时,一样飞身旋转,黄伞在夜下雨中显得非常醒目,退出足够的距离,落地的同时刘艳伞一扔,脚步分开,脚踩八方。
也于此时,两人对持的中间,淋湿了的两张红色钞票才飘落地上。
如此对持了一刻,如同一支待离弦箭扑在水地上的卫无崖才道:“女人,你八卦掌已成,但是你打不过我,这种武斗一但展开就收不住,你要想清楚了?”
旋转的身形慢下,起手式已成,身形曲线被淋湿后更加突出的刘艳道:“蛤蟆功也并非天下无敌,你闯不进去。已经够乱,不要再搅局了。”
卫无崖犹豫片刻,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收了架势,从地上一跃而起,抖了抖湿透了的一身西服。
他承认这个女人打不过自己,但是自己也闯不进去。他已经放弃了。
卫无崖走向自己的车,坐进去。
孜
轮胎飞转,溅起了大片水花,车消失远处。。。
914房间里床头的灯始终亮着。
鱼玄机之所以主张周小渝离开,那是因为身在局中不能够独善其身,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此时正式介入的时候,可以说杜冰已垮,是周小渝接住了阴煞腐蚀。其结果,就连身在关州的鱼玄机也不会得知。
周小渝扑在杜冰冰凉的身体上,可以听着老板的心跳,以及自己手腕上那块老旧机械表的齿轮转动。
不知什么时候,周小渝也逐渐感到发自内心的寒意,困了,眼睛逐渐支撑不住。
恍恍惚惚间,他以为自己睡着了,也听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跑动声出现在顶上,他再次惊醒过来。
心里很凉,周小渝也知道这是顶楼,上面没有人,也是此时,他始恐惧于孔渔之前的话了。
先前孔渔说的时候,周小渝不至于马上有清晰的认识,觉得不可思议,仅仅如孩子一样,在没路的时候忽然抓到了一颗稻草,因此毫不犹豫的照着做。但是此时,有了一个消化的过程,加上亲身体验,他就真的恐惧了。
他不是恐惧于自己和老板会出事,而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总会有好奇和恐惧。
周小渝越来越冷,如之前的杜冰一样,在迷糊和清醒之间一次又一次挣扎,努力使自己不轻易睡去。他害怕睡去之后,老板和自己就不会再醒了。
他手上的老旧手表显示:5点〇〇分。
仿佛冥冥之中的某个数字,杜冰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到浑身汗湿,却一点不热,很冷,她粗重的呼吸之间,听着更像是夹杂着某种解脱之后的呻吟。
周小渝也从最后一次迷糊中清醒过来,能明显感觉到老板体间的体温在回升。
杜冰恍恍惚惚回忆了一下之前的过程,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有空近距离的和周小渝眼瞪着眼。
“你爬在我身上干什么?”她要是现在有力气,铁定一刀干掉周小渝。
随即她感应了一下,小衣服和内裤还在身上,因此也不算特别气恼,就是经历一场大事之后例行的发牢骚而已。
周小渝也不管老板怎么说,趴着不起来:“老板你不要生气啊。之前你的身体冰凉,简直没有温度了。我没法叫醒你,我就爬在你身上给你取暖了。”
杜冰注视了他一会儿,听着这话,心里有了暖意,身体也开始回暖了,她道:“我信你,因为这样是没法非礼人的,看来怎么做个男人,龟苓膏还没有把你教会。”
随即杜冰低声道:“我和你说一件怪事。。。简单点说吧,我怀疑我撞鬼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里不对劲。入睡前,我不止一次听到上面很多脚步声,但你知道吗,这里是顶楼,上面没人。”
意外的是,周小渝点头道:“是的,我也听到了。”
杜冰愣了愣:“你也听到了。这么说来。。。”她心里又很凉了,没法说下去。
周小渝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刚刚的事,你给出出主意。”
当下周小渝把杜冰沉睡着,孔渔打来电话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
八十五、当断则断
听完的杜冰始终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这个孔渔是谁,也不怀疑周小渝,她知道周小渝半个晚上编造不出这么荒谬的话来。而一小时前的亲身经历,也部分证实了这些话。
最主要的是,周小渝提到“醒来后,你就不是你了”。
这话很关键,这似乎是对自己精神的一种控制,说道控制,杜冰联想到另一个问题上,很严重,那涉及到某些人的核心秘密。
这就好解释了,要杀人其实很简单,但是某些人的秘密要永远尘封就不现实了,那是玉石俱焚。。。
有过这么一会儿,杜冰身子暖和多了,理清了个头绪,她也才开始有点尴尬,因为自己的半裸体正被小光头压着。
她低声道:“周老师下来吧,我们必须马上走。”
周小渝固执的摇头:“不要,孔渔说不要离开这里,必须到艳阳天才能破局。”
杜冰仔细的考虑了下道:“这个我不懂。姑且算是孔渔说的对,但仅仅是技术面上。而实际是这里面恐怕牵连了些大事,设局的人必然不肯放手。我问你,因为你而出现所谓的三十六天罡,我没事了,但是必须等太阳。假设对方必须完成这事,该怎么做?”
周小渝并不傻,失声道:“破掉三十六天罡。。。他们会来杀我。”
杜冰道:“是的。只要不蠢就会这么做。当然,或许没必要杀你,只要打倒你,让你离开我就行。”
周小渝愣了愣道:“我有伤在身,现在很难打得过高手。你不是有许丽帮忙吗,你让她把酒店封了。”
杜冰紧锁着眉头道:“没那么简单。这事如果真是某人在做,许丽挡不住人。此外,万一太阳不出,始终阴天,始终下雨呢,我们这样等几天吗?你听我说,不能等,马上离开这个酒店回关州,要快。”
周小渝还是不肯从她身上下来,担心的道:“可是。。。”
杜冰打断道:“别可是了。有你在我身边,这是个变数,我不怕,万一我真的有事,你带我去见你说的那个孔渔。如果她是高人,她会有办法救我的。”
周小渝一想有点道理,也是,当断不断,后患无穷。孔渔不在现场,并不了解全部内情,不能一概而论。
决定后,要起身前,杜冰忽然伸出双臂勒着他的脖子,低声道:“答应我一件事?”
周小渝道:“老板你说。”
杜冰道:“记住和我相处的过程,记在心里,万一我真的如孔渔说的那样,变了个人,别让我和任何人接触,杀了我,别让‘假的我’影响到事件进程。”
周小渝差点就被她吓哭了,摇头道:“老板你别乱说。”
杜冰道:“不是乱说。事件关系很大,关系现在活着的几百人命,以及死去的、没有破掉的至少几百命案,绝对开不得玩笑。你别多想,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假如该我还了,我不会赖账。”
周小渝心底有些发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杜冰又轻声道:“起来吧。很高兴这个时候有你陪着我。我们尽力,主动冲出去,别把命运交在别人手里。”
这话周小渝觉得中听,恶狠狠的点头:“好,冲出去。”
他迅速离开了杜冰的身子。
还好,周小渝起身之后,杜冰没有明显的强烈反应,只是心里忽然觉得冷了些,如此局面仿佛回到开始,她心凉凉的,是才入酒店房间内的那种感觉。
时间不是太久,所以杜冰的衣服没有干,记得孔渔提到过别在淋水。周小渝将一直穿在身上的衬衫和裤子脱下来给老板穿戴。而他,则是穿上了杜冰湿气重的衣服。
杜冰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感觉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五点二十分。
穿戴整齐,周小渝套上湿的风衣,一扯洁白的床单披在了杜冰身上,拿着雨伞,挽紧杜冰的腰部,迅速出门。
在电梯口的时候,周小渝不喜欢这部古怪的电梯,当即朝楼梯口走:“我们走楼梯吧。”
杜冰一点头:“好。”
空旷的脚步声始终伴随着两人的脚步,使得他们心里更加空虚,这种感觉一直存在,持续到楼下大堂之中。
透过明亮的玻璃往外看,雨一直下,却小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得道者天助”。。。
郊外的农宅内依然一片阴冷。
卫无崖进入的时候带入了风,十三支燃烧的黑烛火摇摆个不停,有两只几近熄灭。
中年男人还是默默坐在地煞盘边,有人进来,他甚至没有动一下,只是睁开了眼睛,再次显露出了他那露出那空洞的眼神。
“你似乎无功而返?”中年男人低声道。
卫无崖犹豫片刻:“出了点意外。”
中年男人道:“你不是个鲁莽的人。但是一般人也吓不走你,是谁?”
卫无崖有点尴尬的道:“有个女人。一身八卦掌已近暗劲后期,此外那个周小渝一身外家拳进入易筋初期。如果要对连续硬拼两人,我没有太大把握。”
中年男人冷哼了一声道:“吓得走你不容易,是孙禄堂一脉之形意八卦吗?”
卫无崖摇头:“不像。纯正犀利的八卦劲,但是似乎和董公一脉有点相反。”
中年男人首次有了些说不清楚的神态在脸上,眯起了眼睛。
卫无崖道:“老师认识她吗?”
中年男人缩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和他苍白的皮肤不同,那是一只有点枯黑的手。他抬着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