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误听了朱翊钧的话。
“是啊!”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没由来的紧张还是怎么回事,张凡不由自主地张口说道,“如今朝廷里虽然还算平稳,但是毕竟事情很多。这件事情还是放在私下里做的为好,若是提上了台面,再让大臣们议论一番,实在不妥。”
“可不是吗!”朱翊钧附和道,不过他的脸庞立刻就露出了微笑,说道,“不过倒不是朕没心没肺,只不过,那些事情,实在是轮不到朕来烦心。老师,朕是第一次发现,有时候这种无权在身却也不是坏事。虽然说这么一来,有些事情朕是没法做决定的。但是有些时候,朕也是同样不用搅合进去,那样反而麻烦。现在这样多好,无事缠身,轻松的很啊!”说到后面,朱翊钧已经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朱翊钧的这番话让张凡有些回不过神来。到底他这当真是这种意思,还是说他在用这番话讽刺什么呢?不过回过神来的张凡仔细看了看朱翊钧,发现他笑的非常的自然,完全没有一丝做作的痕迹。也就是说,他的这番话是真心的,心里面也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看明白这个情况,张凡不但不觉得欣慰,反而心中觉得有些难过。为何?显然,朱翊钧已经被压迫出了惯性。以前的朱翊钧总觉得,自己这样,虽然做了皇帝,却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主,那种感觉,朱翊钧非常的不喜欢。而且,不仅仅是在私下里会对张凡表现出这种心情,甚至是在外人,哪怕是在冯宝或者是李太后的面前,虽然他不会说出来,面上的表情却也不会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模样,依然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然而现在,朱翊钧居然会说出来这番话。这明显就是只有那些破罐子破摔的人才会这么说的。可是现在,朱翊钧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实在是太过自然了,这让张凡一时之间,心中冒出很多的想法,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臣们希望看到这样一个朱翊钧吗?当然,这是必然的,最好是朱翊钧现在就养成了这么一个很难改去的朱翊钧才是,那么一来,养成了惯性,将来就算是他亲政了,却也是会如同现在一样做事,对于朝政不闻不问。这么一来就是最好了。
但是张凡希望吗?那是绝对不会的。张凡所最希望的,并不是大明皇朝会长久,亦或是别的什么事情,而是希望这个中原大地,能够将来长久地繁荣下去。哪怕就是到了将来,这片中原大地不论是何人当家作主,也绝对不能够让他再像他上辈子那样,落后别的国家那么多。最起码的一点,在张凡看来,起点绝对不能输。或许,在很多地方上来说,中原大地因为文化的传承问题,很多地方都不能够做到快速接受新事物。但是如今的张凡也不指望人们能够在思想上面做到这些。
现在张凡考虑的,只不过是技术问题。对于一些比较顽固的人来说,或许这一点都很难说通,但是毕竟比起让他们改变想法要容易很多。
不过张凡同时也明白,光是让他们改变手中动作的方式,而不去改变他们真是的想法还是不够的,最主要最根本的,还是思想上的问题。
不过就如同刚才所说的那样,现在还不能那么做。张凡现在考虑的是,是不是先从技术这方面入手,用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现实让人们明白其中的好处,然后再从思想上面入手,一步一步地让人们去认同。
当然,张凡也知道这非常的困难,而且他也已经做好了坚持和万一遇到挫折的打算。或许很多人会觉得,如果先从思想,先让人们改变了想法再去做,虽然前期会困难,但是之后所带来的发展速度,必然是飞速的。
但是这种方法,在这一片广袤的土行不通的。对于那些欧洲国家,或者是其他地方的人来说,这种办法最多是困难。但是在这里,无论是任何人,都明白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张凡也就只有走这一条,吃力不讨好,速度极慢的道路。而且对于这件事情,实际上张凡的压力是非常大的。虽然说,如今是殖民时代的开端,但是实际上,欧洲的很多国家都已经开始了殖民扩张,只不过规模还不是很大而已。而这里还没有开始。
而且,对于那些技术性的东西,虽然说,很多东西,中原【文】大地上【人】的技术力【书】量并不比【屋】欧洲弱,甚至在很多方面还要强上很多。但是,这片大地上的人,也正是因为文化的原因,不是讨厌创新,而是因为只是存着老思想的脑子无法开阔视野,即便有着高超的手艺在手,却是做不出创新的东西,所有的还是那些老一套。越做越精致是不错,但是却一直是陈旧的东西,没有什么新花样。
这虽然不是什么坏事,却也算不得是一件好事。
话题说的有些远了,总之现在,虽然说朝廷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这件事情算起来也是当务之急了。
“微臣早就打定了主意了。”张凡说道,“如今,微臣也是走不开。不过等微臣出宫之后,就马上命人去办这件事情。”
“嗯。”听了张凡的话,朱翊钧自然是点头称是,“早点准备好,早点了了这件事情,省得麻烦。
“不过,朕还是有些担心。太傅之前说朝中有些事情,却是不方便告诉朕。朕再问一句,当真不能说吗?”
“这……”张凡没有想到,跟朱翊钧说了这么多,甚至就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还特地是提到了东北的事情,而朱翊钧最后却还是在关心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就算是告诉陛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只不过这件事情说出来,也实在不是什么能让人高兴的事情。而且,并非微臣有什么心思,这件事情陛下也没办法作什么。不是……不是因为陛下现在……就算是以后,却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张凡没有说明白,不过他摆明了就是说,如今的朱翊钧手中没什么权利,就算是告诉他了他也做不了什么。至于后面那句,说他就算是亲政之后手握大权也没有办法,那完全就是张凡在安慰朱翊钧的话了。毕竟,对于一个手握大权的皇帝来说,别说是这种事情了,就算是再棘手一些的,也自然是有办法的。
不过朱翊钧似乎是意识到了,对于张凡的话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一笑,就算是揭过了。他并没有觉得张凡的这番话对他来说是什么侮辱之类的,似乎已经是有了自知之明一般。
看到朱翊钧这样的笑容,张凡刚才才刚刚才过去的那份心思又回来了。
朱翊钧这么下去可不行。将来,这片土地上不只是需要他张凡和他那来自于几百年之后的知识什么的就行了的,更重要的,在这个时代,需要一个开明的皇帝。
如果朱翊钧仅仅是开明,但是手中有权利,却该用的时候不用,那就不行了。
想到了这些,张凡突然发现,今天他来代替张居正给朱翊钧讲经,或许不是一件坏事。张凡也找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应该做些什么了。
“陛下。”张凡说道,“虽然《中庸》中的东西,陛下已经知道了。不过微臣觉得,今天的经筵,微臣还有些东西要跟陛下讲讲才是。”
听见张凡这么一说,朱翊钧疑惑了!
第733章 又话往事(上)
“这……老师这是何意?”听见张凡说要讲经筵,朱翊钧真的疑惑了,“刚才不是说了,今天不说经筵的事情吗?”倒并不是朱翊钧一点都不想听张凡说那些个无聊的东西,只不过现在张凡这么一说,他的确是想不出来为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张凡到底打算说什么。
“不错。”张凡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刚才是微臣觉得,一来今日原本要说的《中庸》陛下已然是了然于胸了,而且微臣就算是再说一遍,陛下也未必能领悟更多的东西,却还有可能厌烦,所以微臣并不打算重复。但是现在,微臣找到了一些新东西,微臣觉得陛下应该听听才是。只不过,这虽说是经筵,不如还请陛下看成一次普通的授业一般,就如同微臣以前教授陛下之时一样。”
“那好呀!”果然,听见张凡这么一说,朱翊钧并不觉得有什么无聊的,反而还起了兴趣,“就跟原来,老师在东宫之时所说的一样吗?”看来,朱翊钧显然也是非常怀念那段时光的。
“差不多吧。”张凡笑着说了一句,不过下一刻,面色就变得比较严肃了,“只不过,这一次,虽然说的话与经筵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此时此地,毕竟是经筵之上,微臣还望陛下能够认真对待。”
显然,张凡对于朱翊钧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听到张凡这么一说,朱翊钧就变得非常严肃起来了,看着张凡,点了点头说道,“老师放心,朕分得清楚场合的。”而且,朱翊钧这番话,也的确是他的本意,尤其是那份认真的模样,的确是让人非常相信他。
张凡也是如此,而且那一瞬间,张凡也的确是被朱翊钧瞬间所流露出来的表情给镇住了,让他也是觉得,此刻的朱翊钧的确是非常认真的。不过下一刻,张凡的表情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无奈,却又带着很多的无可奈何。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看到了朱翊钧在说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只是,身子面前的桌案上面,还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点心和高点,实在不是一种能够说服别人的样子。
不过,这时间,张凡倒也是觉得无所谓了,现场究竟是什么气氛,到底是不适合来讲授什么东西,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朱翊钧能不能够听得进去。而显然,张凡所认识的朱翊钧,恰恰就是这么一种人。不管之前他对于什么事物的兴趣有多大,如果现在当真有意见更加让他感兴趣的事情发生的话,他绝对会全身心地投入上去。
“老师想要说什么?”朱翊钧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是等了一会,还没有见张凡开口,不由得问了一声。
朱翊钧的声音将张凡从那种稍稍有些怪异的思绪中唤醒,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今日臣虽然说有些东西要跟陛下说,不过说起来,也只是借着经筵的名头,相让陛下听个仔细罢了。”
“哦,那不知到底是些什么事情?”听张凡这么一说,朱翊钧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陛下,微臣曾经听下属说起一些民间的事情,觉得有些意思,便想跟陛下也说说。”张凡笑着说道,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说教,那么一来或许因为自己的原因,朱翊钧会听的很认真,但是究竟会收到多少成效,那可就不一定了。
“真的,那老师快说。”虽然朱翊钧是一个皇帝,那些江湖或者百姓的事情,并不应该让他如此感兴趣。但是朱翊钧偏偏就是喜欢听这些,实际上,很多的帝王之流也是很喜欢听这些东西,区别只是,有的听完了还想要听,有的则是听听,之后便表现的不屑一顾而已。而朱翊钧,恰恰就是那种听了还想听的。
“话说,大概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张凡说道,“在江南之地,也就是微臣上次奉先皇之命去的时候,微臣听闻了一件事情。”
“哦?”听到这里,朱翊钧稍微觉得有些奇怪了,当然,他并不是在奇怪别的东西,而是,“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候朕还是太子,并且,那是朕也跟在老师的身边。只不过,为何朕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朕没有听到,还是朕已经听过了的?”
“陛下应当没有听过才是。”张凡笑着说道,“有两兄弟,出生在正德年间。家中世代经商,虽然作为商家,一直有些不受人待见,不过自从我朝开国之时便开始经商,到了现在,却也算是有些资本,在当地也算是名声不错的。但是,因为商人的身份,总是有些被人瞧不起,所以这兄弟二人的父亲便有了相让二人考取功名的想法。虽说家中就这兄弟俩,倘若都去做官了,也就无人能够继承家业了。但是毕竟这百多年的时光,那家虽然说不上聚敛,却也有着不少银钱。将来如果兄弟二人都走上仕途,家中从此出仕,这生意做不做却也是不重要了。”
“这倒也是。”朱翊钧显然听的很认真,不是还会说些话,“果然,不论是普通百姓亦或是官宦子弟,不论家中贫富,却是都想要出人头地。每三年,朝廷都有很多新入仕的人,有的第一次便高中,却又考了又考却总是不中的。不过不论如何,这些人也都付出良多。若是朝中因为一些无缘无故的无聊理由而将这些经过千辛万苦才浮出的人冷落的话,不仅仅会让朝政不通,也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莫非老师想要跟朕说的就是这件事?老师还请放心,这一点朕早已明白,虽然不敢夸口什么,不过朕将来必然要在这上面做些改动。”
张凡的确是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个开头,却是另朱翊钧有了这么一番想法。虽然说这并不是他主要的意思,不过朱翊钧能够想到这一点,张凡自然是高兴的。
“陛下说的一点不错。”张凡点了点头,说道,“只不过微臣要说的,还并不是这件事情。那两兄弟勤奋读书,他们的父亲也丝毫没有让他们管理家中生意的想法,让他们一心读书,绝不用在这件事情上面分心。而那两兄弟不仅仅有天分,也的确没有让他们的父亲失望,年纪轻轻就双双中了秀才,开始准备乡试之事了。
“只不过,等到乡试快要举行的时候,他们突然间觉得,自己家的家业不能被废除。而他们的父亲,年纪也大了,虽然那份心思没有少,不过守住祖上的家业,却也让他有些放不开。对于他们的父亲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有两个儿子,而且读书的天分都不错,只要留下一个继承家业,另外一个去考功名也就可以了。
“但是那两兄弟却不这么看,而且他们都很年轻,气盛之下,也是因为读了不少书,总觉得,让他们以一个读书人,而且还是有功名在身的身份,去操持生意上的事情,实在是有失身份。他们的父亲自然是看出来了这一点,便是立下了一个规矩。他让两兄弟都去乡试,若是都没中,那就等下一次。若是一个中了,一个没中,那么没中的那个便不用再考了,回来继承家业做生意。若是两个都中了,那么名次低的那个便回家。
“不得不说,父亲的这个办法不错。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