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子伸手拉住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盯住她的眼睛,担忧地质问。
阳夕舞平淡的瞳孔闪烁了一下,然后浅淡地笑了。“放心,我没事,只是我和隐分开了,其他的,都和以前一样。”
她很想问她是不是真的。可是,直觉却告诉她,她肯定不会跟她说实话。
她感受到她手上冰凉的温度,“照顾好自己。”
“嗯。”她应着,然后打开门离开。
迷子疑惑地靠进沙发里,她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两年,究竟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虽然阳夕舞嘴上守口如瓶,可是她知道,她和隐之间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危机。
否则,经历过那么分分合合,生生死死的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草率地分开?
笔记本
那些扑朔迷离的真相
坐在车里,阳夕舞混乱的思绪飘的很远。
金一少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却还是察觉到她的异样。
“还是被影响到了吗?”
“什么?”阳夕舞收回玩忽职守的意识,漫不经意地问。
“报纸。”金一少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一边动作灵活地转动方向盘,绕过一个拐角。
阳夕舞疲倦地靠上椅背,眼底有捉摸不透的碎光流动。
“既然我已经决定这么做,就绝对不会受任何影响的。”
金一少不置可否地继续全神贯注地开车,至于她话里的可信度,应该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吧。
他们是在吵闹的路边摊吃了晚饭。
阳夕舞并不是厌恶和排斥高档餐厅优雅时尚的氛围,而是,坐在龙蛇混杂的路边摊,看着这些最淳朴的平民老百姓吃吃喝喝,吵吵嚷嚷,阳夕舞的心里,会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像是在惊涛骇浪的海洋中漂泊的小舟,找到了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吃完饭,她习惯抽一根烟。
看着烟雾像无所依靠的幽灵一样上升到半空中,然后莫名其妙地消失掉,她心里就会重新陷入无比黑暗的挣扎。
晚上九点,她回到家。
洗过澡,她钻进被窝,却怎么也睡不着。
阳洛尘蹑手蹑脚地开门进来过一次,她知道。
他一定是在担心她,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恢复好精力充沛的元气,可以笑脸盈盈地面对他。
所以,就让她任性地逃避一个晚上吧。
一个晚上就好。
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看着未合的橘色窗帘外凄迷的星空,空白的脑海里,突然就闪出无数细碎凌乱的片段。
两年前,卡亚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和隐,的确有一段甜美浪漫的日子,只是,那段时光太过短暂和仓促了。
之后,她不堪一击的心脏突如其来地病情加重。
衰退的速度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
可是她自私地隐瞒下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连隐也没有。
因为她害怕,如果这个消息走漏出去,她的世界将会面临世界末日般天崩地裂的危机。
那是她承受不了的。
也是他们承受不了的。
金一少会主动请缨来帮助自己,是阳夕舞没有预料到的。
从他们认识开始,他似乎就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助着自己,不计回报的,这不免让阳夕舞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疑惑。
她曾经坦诚地问过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总是这么竭尽全力地帮她?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个有些拐弯抹角的问题说明了他的答案。
他问她,如果他在隐之前认识她,他们会不会有从朋友发展为恋人的可能。
即使阳夕舞再愚昧迟钝,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她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然后回答,会的。
金一少棱角分明的脸露出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他说,有她这句话,哪怕现在就叫他去死,也值了。
之后,金一少顺理成章地充当了她见异思迁的对象,而隐,也在她强烈的刺激之下,终于对他们的感情动摇起来。
舒菡的光荣归来,更是阳夕舞始料未及的。
曾经跟在伊屁股后面默默无闻的小助理,如今摇身一变成为红得发紫的偶像歌手。
不可否认的是,她能成功出道,阳夕舞为她打通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心思。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是用抢夺她的男人这种卑劣的方式,来报答她的知遇之恩。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出现,只不过是为她和隐的分开制造更多必要的误会和纠纷,让他们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分道扬镳。
她似乎应该感恩戴德地感谢她的忘恩负义。
夜已深沉,阳夕舞终于精疲力尽地堕入沉睡。
她的睡脸苍白而忧伤,嘴角挂着不为人知的淡淡酸涩。
要她心甘情愿地放开一个她曾经不顾一切去爱去珍惜去依赖的人,谈何容易呢。
姐妹们的聚会
三天后,忙里偷闲的迷子约大家在西城酒吧聚会。
人到得很齐,除了隐。
金一少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只能识趣地暂时回避。
紫色的珠帘,奢华的装饰隔绝掉所有恣肆的喧嚣和骚扰。
气氛沉寂,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缄默。
第一个说话的,反倒是情况最尴尬的阳夕舞。
“我知道你们有话想要跟我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她庸淡地把双腿交叠起来,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你和隐,究竟是怎么回事?”夏缨反复斟酌着,还是急切地开口了。
“因为不爱了,因为不适合了,所以分开了,就这么简单。”阳夕舞端起桌上的红酒,轻缓缓地摇晃杯身,看着暗红色的香醇液体碰撞着透明的杯身,以一种颓败的姿态肆意倾斜。
“就算你们想玩,都快两年了,你们也该玩够了吧。”冷星愁不屑苟同地把烟蒂丢进烟灰缸里,冷着眼淡淡定定地说。
“我没有在玩。”阳夕舞举起酒杯,一口灌下。
醇厚甘甜的液体在口腔里绵延地弥漫开来,然后顺着哽塞的喉咙缓慢下滑,留下抹不去的苦涩。
“宝贝,移情别恋,可不像你的风格。”优玛善解人意地接过她手里的酒杯,放回桌上。
阳夕舞轻慢地看她一眼,然后清冷地笑开。“难道就允许你们玩爱情游戏,不允许我喜欢上别人,你们公平一点好不好。”
“够了,舞!”夏纱怒气冲冲地把一大杯红酒泼到阳夕舞脸上。
澄净的液体顺着阳夕舞光滑的肌肤滚下来,淅淅沥沥,就像是红色的眼泪一样。
嘲讽的笑还残留在唇边,阳夕舞只是无所谓地垂着头,既没有暴躁地指责夏纱无理取闹的行为,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她只是强迫自己忍受着,没有半句怨言的。
所有人看着阳夕舞和夏纱,没有人为阳夕舞伸出援手说上两句缓和局面的公道话,只是冷冷淡淡地旁观。
只有迷子,修长的眉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舞,一直以来,你都像个神一样是我崇拜和尊敬的偶像,我相信你,我尊重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可是,这一次,连我也无法理解,可能,是我不够聪明,那,可不可以请你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让我们知道,是我们误会你了!你和隐经历了那么多困难和阻碍才在一起,你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放开他,难道你真的不觉得你做错了吗?!”
气氛比一开始更加死寂了,除了偶尔从外面传进来的动感的节拍。
这时,阳夕舞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你该吃药了。”金一少淡和的声音温煦传来。
“知道了。”
她收起电话,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拿起包,几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没有人去在意她走出去的时候究竟是如释重负还是泪雨滂沱,大家只是在心里想着,她变了,变得不再是她们认识的那个阳夕舞了。
走出酒吧,阳夕舞跌跌撞撞地钻进车里,然后迅速地合上车窗。
她疲惫地靠上金一少宽厚温暖的肩膀。
金一少拿起手帕,温柔轻软地擦拭她脸上湿漉漉的水渍。
“他们,居然这样对你。”颤抖的嗓音,她甚至可以听出他话里隐忍的怒火。
“好累呀,原来说谎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阳夕舞虚弱地眨着眼睛,漆黑的睫毛轻轻颤动。
“如果真的撑不下去,就把一切都说出来吧。”金一少清理好她脸上的水迹,理了理她额角略显凌乱的发。
“不用了,反正我也不用撑多少时间了。”
“何必要这么自暴自弃呢,就算你不心疼你自己,可是,我会心疼啊。”
阳夕舞抬眼凝视他目光里的默默深情,伸手握住他宽厚的手掌。“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有你心疼我,已经足够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她,痛恨她,至少,还有这么一个人,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边,陪她一起承受这些扑天盖地的流言蜚语。
虽然他的力量很薄弱,可是,已经足够了。
她只是需要一个人守在她身边,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对她说“不要害怕,我懂你,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那会是对她最有力的鼓舞。
让她有勇气,继续伪装下去。
女装
扯不断的是是非非
高温的天气,枝繁叶茂的老樟树里传来响亮的知了鸣叫。
火辣辣的太阳炫耀一般放射出灼热的温度,将干燥的地面烘烤得滚烫。
空气里弥漫着酸臭的汗水味和冰淇淋凉滋滋的味道。
锃亮的流线型车身在卡诺西餐厅门口缓缓停靠下来,棱角分明的魁梧男子从驾驶座上开门走下,然后走到另一扇车门前,伸出手,将车门打开。
一双色泽纯正,款式新颖的暗紫色细跟高跟鞋落在灼烫的地板上。
金一少关上车门,微微侧过身替阳夕舞挡住猛烈的阳光,阳夕舞心领神会地对他感激一笑,然后两个人走进了餐厅。
餐厅里的冷气开的很足,瞬间进入后,四肢百骸立即冰凉舒适起来。
阳夕舞挑剔的目光一扫,立即发现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准备抬脚走过去,却在发现位置左边那对亮眼的男女而止住。
是舒菡和隐。
隐的头发似乎修剪过,略微透出分明的层次,但依旧长长的,垂在耳边。
可能是因为天气很热的缘故,舒菡穿得很少。吊带款的超短群,露出纤巧的锁骨和雪白的大腿,俯身下去的时候诱人的乳沟若隐若现。
她这样的打扮,好听点,叫性感,不好听的,就是卖弄风骚。
如果是平常,任再多不三不四的女人扒光了在自己面前晃悠,阳夕舞也不会多管闲事地皱一下眉头,可是,那个女人现在面对着的,偏偏是她最爱的男人。
这是赤条条的勾引啊。
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明白了,难道隐这个当事人会不懂。
金一少也发现了他们,他轻轻拉住阳夕舞的胳膊,“要不要换一家?”
阳夕舞反复挣扎地咬了咬唇,“放心,我没事,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就坐那吧。”她说完,已经率先走了过去。
她看到舒菡抬眼瞥了她,带着趾高气扬的挑衅和得意,可是,隐没有抬头,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
心里有涩涩的凉意。
她和金一少在位置上坐下,殷勤的服务员迎上来,为他们点了餐。
阳夕舞偷偷地扫了一眼隐的侧脸,白皙的,消瘦的,下巴是一个尖锐的弧度。
她记得,以前都是他形影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偷看她的侧脸的。
可是现在,她连看他一眼,都要这么鬼鬼祟祟,像做贼一样,惟恐被他捕捉到。
“我去一下洗手间。”阳夕舞收回玩忽职守的理智,把包放到座位上,然后起身走向洗手间。
与此同时,舒菡也对隐浅笑着,目的鲜明地离开了座位。
洗手盆里的水“哗哗”地流着,阳夕舞白净纤细的手指毫无知觉地被冰凉的自来水冲洗着。
或许连金一少也没有察觉到,刚才,就在刚才,她差一点就失控了。
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看到隐身边有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是她低估了自己对隐的依赖和占有欲。
“噔噔噔”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阳夕舞收回神志,装模作样地就着水洗起手来。
舒菡娇娆地笑着,站到了阳夕舞的旁边,她拿出唇膏,认真地对着镜子补起妆来。
阳夕舞洗完手,拿起一旁的纸巾。
“我没想到你的忍耐力会这么好,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舒菡刻薄地冷嘲热讽起来。
阳夕舞用纸巾擦着手,没有理会她的疯言疯语。
“还是,你对隐的感情都是假的,这个男人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呢?”舒菡补好妆,捻着唇膏,笑脸盈盈地看这阳夕舞。
自始至终,阳夕舞脸上淡定坦然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处变不惊的伪装能力,她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让人找不出破绽了。
“好好唱你的歌,没事跑来招惹我,绝对没你的好处。”阳夕舞动作优雅地把擦完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然后坦坦荡荡地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谁也没有发现,她垂在身侧的手臂在轻微颤抖。
女装
躲避的爱
西城酒吧。
阳夕舞独自坐在一张暗绿色沙发上自斟自饮,与曾经习以为常的紫色区域遥遥相望。
那里,曾经是专属于他们的紫色区域。
那里,有他们挥洒过的欢笑与泪水,在那里,他们曾经快意潇洒,无拘无束。
紫色的沙发,紫色的桌子,紫色的珠帘,甚至是为他们服务的服务生都会特意穿上讨他们喜欢的紫色衣服。
她最喜欢的颜色和那帮曾经形影不离的挚友,她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沉默地灌进一大口甘涩的红酒,喉咙里居然有塞了铅块一样哽咽难受的感觉,眼眶酝酿出剧烈的刺痛感。
哭?她有什么资格哭,她有什么资格允许自己哭?
不许哭,阳夕舞,我警告你哦,不许哭,只要一哭,这些日子所做的全部伪装就会瞬间崩塌,所有精心策划的一切就会前功尽弃。
所以,撑下去,你可以的,反正,你也不用再强迫自己多长时间了,三个月,最多三个月,这所有的一切,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撒手放下,两袖清风地去到另外一个世界。
听说,那里一尘不染,是个纯净的世界。
听说,那里鸟语花香,让任何人都舍不得离开。
听说,那里有许多和你一样离开这里去到那里的人。
听说,在那里可以用自己来生的命运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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