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任何人在事业如日中天时下台,都会郁郁不乐,苏新平更是因为家属子女关系受到牵连,顶着公安部顾问的头衔在家养花养鱼,但花草鱼虫根本调节不了他的灰**绪。正好以前有过往来的扬威武校校长兼恒安安保公司董事长找上门来,聘请他为武校的名誉校长。
双方一拍即合。苏新平人虽然下台,但毕竟顶个顾问头衔,为武校的开拓和恒安安保的展起到了一定意义上的作用。比如这次武校砸场风波,江海把在疗养院养病的苏新平请了出来。
开始,苏新平还没当回事,淡定从容地在疗养院的床上打了几个电话。结果风波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于是,他只得从病床上爬起来,回到京都,开始斡旋之旅。
“江海啊到了你这个阶层,对待他人时的态度和选择就已经不再是个人的事情了。它是整个群体的价值选择,甚至并不一定出于本人的当前需要,而要服从大多数人对未来可能生利益关系的期待。”苏新平瞥了观摩席上三位贵宾一眼,微叹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学会低头有时比挺直腰杆更重要。”
江海年龄四十有八,幼年家庭贫困,十一岁就去了少林武僧团打杂,后因身体素质不错,被招为俗家弟子,二十二岁击败当时的武僧团副团长延为,从而名声鹊起,遂脱团自立门户,开办武术班,挣了第一桶金后,从分班到分校,势力逐渐展,现在俨然成为华夏武术界的泰斗。
他长这么大,除了年幼时吃过亏以外,此后一帆风顺,基本上没有遇到他摆不平的事情。这导致他的性格越来越飞扬跋扈,极为护短。
“苏老您能不能跟郑志麻再说说,我们可以认栽,但不能交人。否则武校的威信何在。”
“小江”苏新平微微苦笑道:“如果我还在台上,我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出现在这里。你明白吗?”
江海暗暗郁闷,你现在还在台上,还会接受这个名誉校长的头衔吗?老子每年几百万的红利和薪水,你笑纳起来从不趟手。真遇到事情了,便百般推脱。
苏新平是人精,很轻易看透了江海的内心所想。他再叹一声,小声道:“我邀请了十三人,只来了三位。你等会和郑志麻谈谈,郑家势辉,只要他出面找霍家小儿说句话,部队方面的问题就解决了,接下来什么税务工商以及地方政府的问题,都好解决。”
江海笑了笑,回过头去。场地上的表演项目已经到了翻越障碍和绳网穿越。身材妖娆声线甜美的女主持正在进行煽情讲解。
“穿越电网、翻越障碍、高空绳网等十余个拓展项目是扬威训练营最基础的训练项目,这些训练既包括对参训营员心理、身体素质的提高,也包括团队协作能力、团队意识的培养。面对一个又一个障碍,单凭一己之力绝难跨越,唯有同参与、共奋斗,才能挥团队的力量。踩上战友肩膀的那一瞬间,留在心里的便是放心前进。当训练结束,也许回忆不起用肩膀扛起你或把你拽上去的都是谁。但我们绝对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团队,这就是我们的战友……”
江海带头鼓掌。这个演讲词是今天的要点,他想通过这段展示团队和互助的训练项目,向几位嘉宾出暗示。
苏新平和汪向阳随之响应,洪石和郑志麻象征性地动了动巴掌。
表演结束后,江海带着一行人全程参观了训练营,然后进入营地山峰之上的露天餐厅。
按华夏常规,饭前基本上不会涉及到正事,主要是渲染友情,酒足饭饱后精神舒爽,再言正事。但是江海在接连接到几个电话后,脸色微微青,他等不及,不顾苏新平的暗示,上了第一道菜时,他起身对郑志麻道:“郑将军,实不相瞒,今天邀请您来,我有事相求。”
郑志麻哈哈一笑,道:“以江校长的名声地位财富,还需要求人吗?”
江海赔笑,道:“前几天西海猎豹大队和扬威武校的冲突,郑将军一定有所耳闻。我想请郑将军帮着说句话。武校的宗旨是强身健体,凡事以和为贵。扬威武校愿意馈赠给猎豹大队一部分训练装备,包括激光镭射枪和训练服。”
郑志麻收敛笑容,侧对汪向阳道:“汪巡视员不是亲自跑了一趟西海吗?”
汪向阳苦笑道:“天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倔了,十头狮子都拉不回。他五年前在京都惹的那事不比现在小,他父亲用军用吊带把他吊在梧桐树下用皮带抽,足足十几小时,那小子硬是不认输,昏过去两次,一声没吭过,最后还是大院的几个老将军看不下去,才出面解下他。”
“江校长,他连军委审查局巡视大员的账都不卖,我开口也白搭。”郑志麻顿了顿,“你们到底怎么惹恼他了,据我所知。霍天佐最近几年性格收敛不少,懂得进退。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暴怒至此?”
江海脸色一滞,心道你们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鼓他人之气的?
苏新平见江海受窘,不得不出头道:“其实事情不大,武校的学生动手打了霍少校一名朋友。霍少校年轻气盛,非要替友出头,连挑了两家武校,打伤多人,应该足够解气了。但是最近几天各部门都盯上了扬威,好几家武校停课接受检查……”
汪向阳开口道:“抱歉,我必须打断苏老的话。据我去西海调查的结果,是扬威武校的学员被人收买,意图杀人,如不是另有人相救,霍天佐的这个朋友和未婚妻难逃一死。”
苏新平嘴唇抽了抽,讪笑道:“是这样?江校长你没跟我说过……”
“买凶杀人?哼”郑志麻腾地起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后悔接受邀请,向东洪兄我先走一步”说完,他带着几名手下离开。
洪石暗暗叹了口气,道:“苏老,江兄我们不是那种势利小人,即便是要势利,也要有骨气,有人品,讲友情。”
江海点头,“洪兄的确没得话说。”
“那你能不能听我一句。”洪石严肃道:“交出凶手只有这一条道了。”
汪向阳也敲打道:“的确是武校理亏,怨不得人家不死不休地报复。想说话的开不了口,想开口的人微言轻。”
苏新平也劝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你现在的身份,不合适和人赌气。”
江海不甘心道:“你们都认为我没有胜算?”
汪向阳道:“不是没有胜算,是没有半点胜算。我了解霍天佐,他即便是有条件,也不会假手地方政府和税务工商公检法等等去为难武校。这意味着又有人加入这个游戏,甚至不止一个两个。再继续拖下去,武校元气大伤,很难再恢复过来。”
江海低头沉思。良久之后,他面色冰冷地对站在他身后的易中堂道:“通知老付,让谷峰带着师弟去清远公安局自。” a
第九十五章【离去】
第九十五章【离去】
清远县公安局这几天成为重灾区。前任局长盛京被网络上一组**搞下了课不说,他的嘴巴委实太松,仅仅一天后,局基建科科长和户籍科科长停职,新任局长没有到位,四个副局谁也不服谁,公安局乱成一团糟。
政法委书记聂兵全天候督阵,但是两天过去,省委巡视组督办的买凶杀人案依然没找到突破口。瘦子口风严实,所有的审讯手段对他无效。
两天时间,聂兵的眼圈深凹,看上去憔悴不堪。此刻,他连连接到白邝书记和周增才的询问电话,两个人的语气都严肃得让他心悸。
“还有最后一天,你可是当着我们的面答应纪委黄书记三天内破案的?”
“你在承诺日期前不能破案,你先把自己政法委书记的帽子给撸了吧”
聂兵把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找来,拍着桌子指着他的头吼道:“还有二十六个小时,你们上天挖地也要给我找出元凶。否则你马上自己辞职。”
“聂书记,城南派出所在武江抓到封俊,本来他是个极为重要的突破口,但嫌犯却被省纪委抢走。”姚副局长委屈道:“程政委今天清早赶去省里,希望纪委那边能给点线索。”
聂兵皱起眉头,“不是说已经抓到三个嫌疑犯了吗?”
姚副局长叹道:“我们的确抓了三个涉嫌**的疑犯,可其中两个满嘴白话,一个肚子里有点货,却死不开口。我们派了十几名干警,总算在昨天查到了他所在的扬威武校,这是条重要线索,如果再给我们多几天时间,我保证……”
聂兵冷冷地反问道:“你可以对我保证?我向谁保证去?”
正在姚副局长愁眉苦脸之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出刺耳的响声。他拿起话筒,听到第一句话,整个人便愣了神,然后陡然回过神,半惊喜半紧张问:“你确定?”
得到了答复后,他啪地放下电话,兴奋道:“聂书记刚才有五个人前来公安局自,他们自称是那晚袭击金杨的凶手。”
“啊?”聂兵眼里掠过费解的眼光。“走看看去”
五分钟后,颜婕接到了聂兵的电话。
七分钟后,颜婕给金杨打了个电话。
金杨听到谷峰自的消息,轻描淡写道:“比我想象中晚了两天”
颜婕嗔怒道:“你当自己是多大一尊菩萨?让五个大男人心甘情愿自,霍天佐李刚他们暗地里出了多大的力气?你不知道?”
金杨轻笑道:“高山流水遇知音境界美到一定程度就不适合用语言表述。人们都说一生逢一知己足矣我已经好些个知己了,知足”
颜婕口气不善地回了一句《南歌子》中的句子:“他时一醉画堂前。莫忘故人憔悴、老江边。”
“这句没听过,你狠”金杨有气无力地说。虽然真没听过,但意思他能明白个大概,估计是说他不要得意忘形,忘记了武江为他憔悴的女人。
颜婕低笑道:“省纪委交代的任务我已经完成。快的话今天晚上回武江。”
“我后天去清远纪委报到。”金杨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间回清远。”
颜婕想了想道:“不知道。”
金杨笑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
颜婕眯起了双眼,据她了解,清远县城关地区土地已经被前两任县长卖光,她要想在清远站稳脚跟,财政收入和上缴云西地区的税收是关键。
“我想知道国土局把地卖到什么程度,城关地区真的没有任何商用地块?还有清远城投公司的一些情况。”
金杨道:“好我争取抢在你上任前给你一个准确资料。”
“嗯注意养伤”颜婕说完很干脆地挂断电话。
金杨拿着手机摇了摇头。
办公室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他收敛情绪,低声道:“进来”
进门的是交通局代局长田克峰。这让金杨很是意外。他连忙起身,满脸笑意道:“本来该我去拜访您怎敢劳您跑一趟,不该……”
田克峰的气色比他上次在武江市郊宾馆见到时,完全是两种面貌。上次整个人像是受惊了的小兔子,眼光躲躲闪闪的,气色灰败。而现在,满面红晕,精神上佳。
“金局肯定是我来拜访您”田克峰自己动手关门,转身后,眼眶微微湿润,伸双手紧紧握住金杨的手,感激涕零道:“我代表我全家,感激金局……”
金杨经常听金半山说,官场上的人至少需要带两张以上的面具,以应付不同的部门和人。他不知道此刻田克峰的感激程度有多真多大,但他愿意相信,田克峰是真心实意
“不客气,实话实说,还是田局行得正站得稳,党都看在眼里。”金杨拉着他的手入座,给田克峰泡了杯热茶,“大嫂还好吧,还有田局的小孙女,很可爱”
“我本来应该第一时间来拜访金局的,可刚回来,家里和局里的事情……”田克峰道:“昨天晚上回去还被你嫂子骂了一顿,说人不能没有良心,你嫂子催促我半夜去你家。我担心影响不好,所以……”
金杨表示理解。“回来就好”
“对了,她让我给金局带了点小礼物,一点小意思,希望金局不要拒绝。”田克峰说着从硕大的公事包里掏出两条黄鹤楼香烟,黑底红字铁盒,市面上没有流通的类型,还有一盒普通包装的茶叶。
见金杨犹在沉吟,田克峰连忙解释道:“烟是我老伴买的,她侄子在武江某商务宾馆,是宾馆的定制烟,决计不是谁送的……”
金杨点头,“我收了,谢谢嫂子”说着,金杨接过烟和茶叶。接过茶叶时,左手一沉,他顿感不对,用手捏了捏,眉头微沉。
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田克峰额头微微冒汗,紧张道:“都是她的意思,说您是田家的大恩人,所以……”
金杨笑着摇头道:“这样不好有件事情我应该通知田局,后天我要去清远纪委报到。”
田克峰的脸陡然白,结结巴巴道:“你嫂子听说你受伤了,本来要亲自来看望你,我担心影响不好,这点钱仅仅算点营养补品……”
金杨看着他,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在交通局工作三十几年,副局长一干就是十几年,却一直没有当上一把手。原因是他缺乏果敢,胆小中庸,在马阎王营造的环境下,谁会当他太大回事。金杨把装钱的茶叶袋子轻轻拍了拍,忽然扯开茶叶封口,从中挑出两张百元大钞,笑道:“我不能辜负嫂子一片心意这样,我收两百元茶叶钱。剩下的你带回去给嫂子。替我谢谢嫂子。”
前天金半山还讲过,官场上必须具备的三种魅力。一种是是刚性的果断;二是柔性果断;三是面临矛盾的果断。无疑,金杨玩的这手就是柔性的果断,显示出为人处世的才华。
田克峰深感佩服,凝望着金杨,感叹道:“你要不走多好,我们俩好好合作,经营好交通局哎”
“田局妄自菲薄了吧交通局现在没人比您资格更老,整个清远的公路交通,您闭着眼睛都能如数家珍。”金杨眯起眼道:“而且您是被双规后不仅无恙回来,同时还升职的一个,这种概率比中彩票还要低。”
田克峰释怀道:“是啊是啊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
随后田克峰就局里的工作安排和金杨交换了意见。金杨很含蓄地谈到了综合科的李安平以及人事科夏白皮等几个中层领导,意思是对马阎王的人不要赶尽杀绝,否则工作还没展开,就会迎来一波一波的麻烦。
田克峰表示接受。
金杨说道:“既然田局过来了,我们就此完成交接手续。明天我就不再过来交通局上班了。一切手续能办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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