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高级的场所,门槛高,价钱自然不菲。以至于金杨进了餐厅都有些不好意思。据他所知,清远县在省城武江设了个“办事处”型的招待所,县委县政府的大部分宴请和住宿一般都会安排在“驻江办”。
当然,这也能看出白邝和清远县委对他的重视。
出席宴请的除了白邝、宁夏以及组织部长吴火旺外,还有一名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说他三十岁吧,他的眼睛又流露出五十几岁男人的世故圆滑,个人形象颇差,身高不足一米六,倒三角形的脑袋上稀稀几根黑毛,怪异的是,毛少但却油黑亮,如果梳拢在一起,肯定像极了海带。
白邝介绍说他是“驻江办”的牛主任,名字叫牛班。已经在“驻江办”工作了十九年,属于把青全部献给“驻江办”的一代先辈。
相比吴火旺并不高地吹拍,宁夏微显拘谨的表情,牛班却举止得体,言行有度,既表现出对金杨这个省委书记秘书的热情尊重,又非常善于把握尺度。
酒席安排在园林中央的“海天苑”,档次很高,周围十米内没有相邻的餐厅,放眼全是绿色植物。所以才用“海天一色”来命名这个酒苑。
金杨以前没来过这么高级的餐厅,但以后机会会很多,吴火旺和宁夏明显以后的机会不会多,特别是吴火旺,一直夸奖牛班主任,说这是省部级的专用接待厅,问他是怎么搞到位置的。
牛主任貌似腼腆地笑而不语。白邝很欣赏这个爱将,不无自得道:“我们牛主任是清远县的一张名片,在武江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任何官员的电话和地址,以及他们的爱好等等。就是云西市委市政府要走省委的路子,都直接找牛班。”
金杨心中一动,“双国”现在就差这样的人才,若是能把牛班收到“双国”……
他顿时举杯主动敬牛班,“牛主任是真人才,敬你。”
牛班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怎么敢让金处敬酒。我干,金处随意。”
白邝笑道:“以后多联系,金处有什么小事不好出面的,尽管找牛主任解决,财物方面好说,颜县长大笔一挥的事儿。”
吴火旺和牛班是老熟人,他开玩笑道:“要是我们县的驻京办没拆,老牛要是去了京都,岂不是更牛了。”
牛班谦虚道:“在武江凭一个熟字,关系可以串来串去。去了天子脚下,两眼一抹黑,再大的本事也枉然。我认识武江驻京办的陈主任,他的任务就是陪本地来京官员或者家属,伺候好他们的吃喝玩乐,负责旅游购物地陪加付钱的事情。除此外还能干些什么,全国多少个驻京办?真像书上写的个个手眼通天,关系走到部委领导和国务院里去了,那京都领导的家门口岂不整天交通堵塞。”
宁夏突然插言道:“国家布撤销令后,京都仅保留了5o余家省级政府机构,地市级的全部撤销……”
白邝摇头道:“据我所知,云西市驻京办仅仅换了个名字,现在叫云西招待所。挂羊头卖狗肉而已。根本在于,要从中央有关部委层面,制定明晰的利益分配方法,控制监督地方干部和家属入京的公款消费。否则,再严格的禁令,制造出的也只能是短时间‘好转’而已,难解决长远问题。”
金杨道:“实际上,驻京办并非新生事物,而是历史上很多朝代就存在的政府机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它充当着上传下达的中枢机构,是古代庞大官僚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牛班竖起了大拇指,“金处当真博学多才,实际上驻京办汉朝便有。西汉初年,刘邦逐步废除异性诸侯王,在全国各地大封同姓诸侯王,诸侯王的封地面积广阔,手中握有的权力极大。为了实现对诸侯有效控制,汉朝制定了朝请制度。诸侯王须在规定的时间,到京城觐见皇帝。当时的京城长安,有‘赵邸’‘燕邸’‘齐邸’等诸多国邸。这也是驻京办的前身。”
白邝忽然道:“跑题了,我们今天的主题是什么,是祝贺金处平步青云,恭喜金处,来,我们一起敬金处!”
几个人齐齐起身举杯,金杨也不推脱,很干脆的受了。
接下来全部都是关于“金杨你以后别忘了自己老家和乡亲”等等类似的话题。金杨一直面带微笑,既不点头,也没有摇头。
酒桌上的人数少,两瓶“特供茅台”见底后,金杨执意不能再喝,气氛便再也闹不起来。白邝看了看牛班。牛班提议晚上一起去放松放松,他说他知道几个不错的地方,服务质量很高那种。
金杨瞥了宁夏一眼。淡笑道:“谢谢牛主任好意,晚上我家里还需要准备准备……”
牛班一副惋惜遗憾的模样。
白邝的眼睛在金杨和宁夏身上瞟了瞟,笑道:“那好,我们今天就不打扰金处了。宁书记,你是女同志,金处家里的清扫和整理工作,我代表县委委派你去整理。”
宁夏的酒量不错,但再不错,脸上也升起几朵嫣红。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刚见到金杨时的拘谨逐渐消失。她一脸笑容地点头称好。
金杨连忙拒绝,说自己一个人足够,也没什么复杂的事情。
白邝毅然挥手,拿出县委书记的气魄,“金处,就这么定了。牛主任,结账。”
牛班笑着起身,不大会功夫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大纸袋,随手递给宁夏,“这是酒店的一点赠品,麻烦宁书记帮金处提着。”
宁夏应了一声,起身穿上外衣的瞬间,桌子上的几个男人似乎这才意识到她曼妙婀娜的身材,异常饱满的胸部,一条西裤绔住平坦丰满的小腹,微有些下垂但硕大的臀部。怎么看,都是一个床上的成熟尤物。
金杨被她这么站起来一打岔,也就没有拒绝酒店的小赠品。按他想来,不过是从招待费中扣出来的烟酒类。
四男一女起身离开“海天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着走着,白邝和吴火旺、牛班三人越走越快,宁夏微微纳下几步,站在一株棕榈树前,低喊了一声:“金处!”
金杨回头几步,询问道:“宁书记?”
宁夏的脸蛋半隐的朦胧的地灯中,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她一直想说的话,“金处,清远纪委书记的事情,并非是我成心为之,实话实说,我也没有想到……”
金杨早知道是组织部门和清远几个县委常委捣的鬼,根本就没怪宁夏。她一个单身女人,单枪匹马在男性世界里拼杀,不知道要吃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和委屈。比如今天,白邝的暗示很明确,要她“侍候”好他。而宁夏也似乎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甚至想,这样的情景到底在她身上生了多少次?他现在牛逼,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比他有权的男人不知道还有多少。
他知道宁夏害怕他的报复。他现在这个位置要整宁夏太轻松,方法数不胜数。如果遇上另外的男人,今天宁夏的“伺候”怕是要遭受难言地屈辱。有了一次就不愁第二次,也许宁夏将来在仕途上会得到助力,但代价是床上年复一年地婉转承欢。
金杨忽然神情一肃,认真说道:“宁书记,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约定吗?我不是来争夺蛋糕的人……”
宁夏语气一凄,“我……”
“我从没有怪你,真的,请相信我。以一个男人的神圣名誉,我不怪你。”金杨笑了笑,“我很高兴曾经和你一起共事。将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好了,就在这里告别吧,再见!”
说着,金杨伸出手去。
宁夏怔了半晌,才反应了过来,有些失落又有些惊喜地伸手相握,“金处,我今天……”
她的话因对面的酒苑走出一群男人而停顿。
这群男人哈哈嘻嘻着走过来,人群中间的一个年轻男人忽然咦了一声,停下脚步,盯着金杨道:“这不是金副书记吗?什么时间去北疆呀?好像没多少天了哦,找个机会我为你摆桌送行酒如何?”
金杨抬目看着越走越近的迟西,心想这小子不知道我去了省委办公厅?他淡淡一笑,侧身让开主走道,伸手轻轻一拂,意思是,和你没话可说,你赶紧走人。
迟西一副胜利者的“高姿态”,所以他并不以为忤,嘲讽地目光上下打量着宁夏,啧啧道:“金书记原来爱好这口啊,老熟女……哈哈!”
“滚!”金杨吐出一个字。
迟西领略过金杨的彪悍,但他身边的同伴却傻了眼,猜不出金杨是什么级别的“书记”,再加上迟西的明显下风。大多以为金杨的背景不输于迟西。这尼玛是神仙打架啊,他们谁敢稀里糊涂bsp;“他是哪的书记?”一名同伴忍不住小声问迟西。
迟西“哦”了一声,笑指金杨道:“忘了给大家伙介绍。这位叫金杨,清远县纪委副书记。了不得啊,我告诉尼玛,他还是今年的援疆干部,在北疆苦熬两年,回来就可以捞个正处级,你们说,牛掰不牛掰?”
一听金杨就这么点“背景”,迟西的朋友们火气顿时爆。
“尼玛敢这么对迟少说话,欠bsp;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甚至从迟西身后闪出,指着金杨的鼻子威胁道:“马上给迟少道歉,否则老子让你止步仕途。”
〃〃 a
第五章【试用期】
金杨眯起眼睛看了看嚣张得没动的年轻人,摇头轻笑,对宁夏到:“我们走。”
几名年轻人爆出一阵酒意释放地大笑。
“想走?尼玛饭可以随便吃,话不能瞎说。小子……”一名酒气风的年轻人斜刺里拦住金杨,伸手椎向金杨的胸部。
金杨后退一步。
宁夏初始有些不知所措。作为清远纪委的干部,她不管在清远还是云西市都没遇到过这种拦路挑衅,清醒过来后,她厉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眼里还有没有法律,让开。”
“咦!这母货还挺横。让哥哥看看……”一名年轻人“彭”地打境op火机。
一道风中摇曳地火花印红了宁夏的脸。
宁夏微微闭了闭眼睛,抬手半挡住离她眼睛不到一米的打火机火焰,愤怒道:“干什么,你们还不让路,我乌上打电话报警。”
今天是迟西圈子里的一个二世祖接客,酒席上难得没有妞,一群男人本来就喝得够多,两三个人走路都带弹腿,加上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脑袋里根本没有理智可言。既找个小插曲给自己找乐子,又可以拍拍迟少的马屁。何乐而不为。
“报警?哈哈,报吧。”又一名年轻从人群里站出来,大大咧咧将自己的手机强行递往宁夏,咧嘴道:“用我的手机,上面储存了西海省厅和市局领导的电话,保证一打就通。”
宁夏这才意识到遇到有来头的人,而且似乎背景不小。她虽然在纪委工作多年,养成了威严仪态,但清远毕竟是小地方,武江是省会城市,龙蛇混杂,谁会在意一个县城的纪委书垩记。
她微露慌张地退了两步,和金杨并排而站。
金杨一直在告诫自己,要克制!要克制!他这一年多来虽然没做到快意恩仇,但却很少这般忍气吞声。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自己要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以前可以洒脱地扇他们耳光,现在则不可以鲁莽。因为以前他没什么可失去的。现在一举一动都要计算得失。
谁知对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识,手持凹火机的年轻人嬉笑着把火机下移,照完了宁夏的胸脯,又下移到她的大腿处。
“嚯嚯!好一个熟妇!这胸脯,这大腿能夹死人……”卫子,你不是最喜欢这种能挤出水来的娘们么?要不今天留给你玩说”,”,金杨摇头叹息,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他蓦然一巴掌抽出。
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草坪上,依旧未灭,拿四的年轻人应声而倒,鲜血立即从他的嘴角渗出。
一群二世祖顿时怒了,咆哮着群拥而上。
可怜他们就是不喝酒,也不够金杨玩的,更不要说一个个脚下虚浮……”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拳打脚踢声,纷乱的人影顿清。四五个男人在草坪上“哎呀!哎呦!”地挣扎着爬起。
迟西早在金杨动手后便小心地后退四五步,他领教过金杨的身手。所以根本没指望这群少爷们能给他长脸。但是他也乐得金杨得罪他们,虽说这些人的背景高不出省部级,但其中亦有两个正厅的爸爸和一个副厅的母亲,还有一个上市公司的继承人。
几个少爷还算醒目,爬起来没有谁傻比地冲上去找打,而是纷纷掏出手机喊人。
电话声此起彼伏。
宁夏忽然紧张地扯起金杨的手就往外跑。金杨怔了一怔,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惹祸而影到新工作。他心想,出了事就得自己承担,解决。逃得了和尚还能掇走庙?
正在这时,苑园里的大射灯突亮,一名衣饰精致的卷中年男人带着十几名保安匆匆赶来。
中年男人叫付建,西海宾馆的总经理,身兼省委接待处副处长,行政级别副处,归省委办公厅副秘书长张胜利直接管辖。
“先把他们抓起来。”他遥指金杨和宁夏,第一时间赶到迟西身边,小心翼翼问,“迟总没事就好。”
“我倒是没事,可他们有事。”迟西指了指一群各自拨完电话的同伴。
付建暗暗叫苦,每每这些大爷来西海宾馆都要搞点事,上次“东岳苑”刚招的两名服务员就差点被他们当场的包厢里“默op”,如果不是保安砸门而入,后果不堪设想;去年八月份,这群大爷自己喝多了槁内讧,包厢里价值十九万的餐桌餐椅以及名贵餐具等设备被砸了个稀巴烂。
他一看就知道他们又喝大了,他甚至敢打包票金杨和宁夏是受害的无辜人,但他若不表示出自己的态度,这群大爷还会放过他。
“谁敢动手抓我们?”宁夏官威纵显,挺胸凝目,直视一群逼近的保安,伸手亮出了工作证,“我在纪委工作,谁是宾馆的经理?”她的目光朝付建直射过来。
她是纪委的?付建看人很准,宁夏的眼神气势已经凸显出她的身份。他感觉自己被关进了火烫的炔箱甲面。两边都惹不起啊!怎么办?
迟西半提醒半嘲讽道:“她是清远县纪委的而已,这里是武江。”
一听说是清远纪委的,付建崩着的心顿时一松,冷然朝保安挥手道:“先带走,等候处理。”
金杨正寻思着是不是该暴露他的新身份时,不远处的食苑里传出一道低斥声,“是谁在这里大声喧哗,省委领导正在宴请外宾,吵闹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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