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信刚看到她时,微微意外,在她审视般的目光下,淡淡地唤了一声“妈”。
对方正是他的母亲阮月思。
“这时间你不在公司工作,跑这里来与她吃饭?”阮月思脸色冷沉,声音更是清寒逼人。
“我们马上就回公司了。”东方信轻声道。
“阿信,你还真被他迷了心是不?”阮月思掌心一拍轮椅扶手,无视往来的其他客人惊疑目光,冷冷道:“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妈了?”
“妈,你胡说什么呢?”东方信眉头紧蹙。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阮月思一声冷笑,视线往适宜脸上扫过去:“你不要以为一时把他迷住就能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都休想踏入我东方家半步。”
她的语气生硬冷漠,字字句句都带着刺。本来,适宜刚吃饱喝足,很是愉快的,被她这话一搅和,什么心情也没有了。于是,她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对着阮月思冷声道:“人是铁饭是钢,是个人就总要吃饭的,我们来吃饭有什么不对?你何必在这里字字句句针对着我?别说我与你儿子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就算我们真心相互喜欢,也与你无关好不好?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还要求子女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你不嫌自己专。制吗?”
“你——”
“你别想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种好欺负的弱女子。你有什么心思是你的事,但我对你儿子没有存在任何幻想,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把你儿子拐走。你要真担心,最好买一条链子把他给锁起来,绑在家里,那样他就事事都只能由你主宰了。不过,你儿子若真从了你,那他就只是一个懦夫,我想夫人你不希望那样吧?”适宜不给阮月思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打断她,道:“别拿你的心思去加载在你儿子身上,他是个成年人,你能控制得住他的作为,却无法控制得了他的心。”
她说完,淡淡瞥一眼东方信:“我不想冒犯你母亲,但你母亲真的让我有些生气。抱歉了,我去车上等你!”
东方信唇瓣一动,深深看她一眼,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适宜便一溜烟跑掉了。
阮月思整张脸都有些铁青,她揪着轮椅扶手的十指死命收紧,身子却依旧微微发颤,可见气得不轻。
东方信半蹲下身子,轻轻拍一下她手背:“妈,你瞧她那xing子如此风风火火,得罪人都不知道,岂会有什么心机?如果装成一脸可怜讨好你,那样的女人才可怕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阮月思咬牙。
“我并不愿意她与你起冲突,但她有些话说得也未必就不对。”东方信轻垂着眉睫,松开了放在她手背上的大掌:“我真的只是与她出来吃饭,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先走了。”
他说完,看一眼站在阮月思后面的管家:“等夫人用完餐,送夫人回去。”
管家连忙点头应声。
东方信眸光沿着阮月思脸面一掠,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阮月思几乎把自己的牙齿都咬碎。
阿信历来听她的话,也从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可现在,他竟纵容陈适宜挑衅她。这个儿子,她当真是越发看不透了。
不,这样不行!
若阿信因为陈适宜而乱了心xing,忘记了家仇,那事情可不好办。
幸好,在此之前,她早便做了一件能离间他们之间的事。
只等着那消息一出,他们必定会闹矛盾!
——————
车上,男人与女人四目交视,互不相让。
前座的司机李速偶尔瞥得后视镜里的场景,心里直发毛。他却不敢哼一声,拼命提醒自己专注在开车上,否则一定会受牵连。
东方信断然没想到,适宜竟能一直与他对视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要知道,他的眼神其实也挺凌厉的,要是换了其他女人,只怕早就害怕得找地方躲了,哪敢像她这样非但不避他视线,反而以带了挑衅的目光盯着他看呢!
终于,他先开了口:“陈适宜,你觉得自己真的做对了吗?虽然你说的话有些不无道理,但那样与长辈对着干,对你有什么好处?”
“在她不尊重我的前提下,你叫我如何尊重她?难不成,你想我变成那种忍气吞声,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也不反抗的人?”适宜反问。
东方信沉默。
适宜挥挥手:“我并不想与你母亲为敌,可她未必就看我顺眼。反正我不是依赖着她生活的,我不会怕她!”
“那你便不怕我为难你?”
“你不是说自己公私分明吗?”
“可你一直认为我公私不分啊!”
适宜差点因东方信的话语呛到,她低咳一声,道:“那你最好还是公私分明好了。”
“你这女人——”东方信举手。
“你别打我,否则我告你故意伤害罪!”适宜见他那般动作,立即伸手往着头颅一挡,警惕地看着他:“我不是你的*物狗,你不要开心时候摸一下,不开心时候敲一下!”
“可你这样子就跟*物狗差不多!”
“你才狗,你——”适宜本想问候他一句,但瞧见他微微抬眉,眼里沁出的凌厉色彩,终是忍了下去。
我忍!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东方信似看穿她想法,嘴角微撇,笑骂道:“少在心里抬高自己,你就一小样儿,现在不敢与我作对,是怕我会在下午的工作里刁难你而已!”
“你学过读心啊,能看穿别人心思?”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不用脑子都能猜到。”
“你没脑子还能猜,真奇葩了!”
“……”东方信彻底无语。
他难得幽默一回,可这女人,却偏偏一点风趣也不懂,真浪费了他的表情!
*
一整个下午,适宜都在与数字作斗争。不过,有了上午的工作经验,下午她查起账来倒是顺手了许多。于是乎,她便极少去打扰东方信了。而那男人也似乎很忙,不仅要批示文件,还要去开会、接待客户、电话商谈之类的……眼看着接近下班时间,适宜基本上把自己的工作都忙完了,而东方信却还在那里忙得不可开交,她不由低叹,大总裁还真不是那么好做的!
把最后一条账单查完,适宜看着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五点,她干脆利落地把电脑关掉,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去把打印出来的账单拿来订好,走去递给东方信:“呐,你今天要我做的事情我全部都搞定了,我下班喽!”
“下班?”男人的目光本专注地凝视着电脑屏幕,听得适宜话语,抬眸瞥她,嘴角一撇:“还早着呢!”
“我事情都做完了啊!”适宜皱眉:“完事了不走,难不成傻傻陪你加班?”
“你的确是要陪我加班,但不能傻傻陪着,得干活!”东方信指了一下面前一堆文件:“帮我瞧一瞧那堆文件,挑重要的给我。”
适宜看着那堆积如山一般的文件,脊背冷汗直冒:“我怎么知道哪个是重要的?”
东方信薄唇微勾:“市值过亿的,给我挑出来,我先批示。”
“这工作不是你的秘书管吗?为何要我做?”
“你没瞧见乐秘书很忙吗?她现在事情做不过来,你有空,当然由你来做了。”
“那我明天再做!”
“那蓝天然这个月无法达到的业绩不能往一推延!”
“东方信,你太无耻了,居然拿这个来威胁我!”
“我就这么无耻了,你爱做不做!不做拉倒!但要赔钱!”
他都把话说得这么绝,她能说不做吗?
适宜掌心往着桌面狠狠一拍,冲着男人死死瞪眼,咬牙切齿的,但对方却完全无视她,只顾着继续看他的电脑。适宜唯有甩甩撞得痛到发麻的手板,把那一大堆文件抱起来,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处,认命地开始帮他进行分类。
她背向着男人,自然没看到,那人此刻已经把视线淡淡掠向她的后背,嘴角一抹愉悦笑容若隐若现。
*
乐优领着送快餐的人走进东方信办公室时,适宜累得几乎快趴下。
这怪不得她,要知道,拿着一份又一份的文件拼命浏览,只为去查找它的价值,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先过去吃点东西。”待乐优与送快餐的人离去后,东方信径自起身,往着茶几那端走了过去。
适宜看着眼前已经所剩不多的文件,把心一横,道:“我先把这最后几份分完,你给我留一点就好了。”
东方信却走了过去,直接一揪她手臂把她拉了起来:“工作是做不完的,吃饭时间到了,先吃东西。”
“喂——”适宜本要拒绝,但力量哪里够男人带,唯有被他拉扯着丢到了沙发上,方才狠狠道:“谁说工作做不完,我马上就完成了……”
“我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你帮忙的!”东方信一句话便截断了她。
适宜脸色一沉:“你不会是想着让我陪你做通宵吗?拜托,你想要累死我啊?”
“就那么一丁点的工作,不会累死你的。”
“你是工作狂我可不是,总之我分完那些文件,就要下班!”适宜指向他:“你别想着拿天然的事来威胁我,我就算给你赔钱,也绝不会再继续做下去了。你不要命,我要!”
“你激动什么,谁说我不让你走了?”东方信淡淡道:“等会你分完,咱们就下班!”
适宜可没有忽略他那句话中的关键词:咱们。
她眉头一皱:“你不留下来指示那些文件?”
“明天再做也是可以的。”东方信淡淡道。
“那你干嘛要我今天就分好?我明天回来上班再分不也行吗?”
“这你就不懂了,我明天一回来就马上要批示的,你能及时给我分好吗?”
适宜顿时默了。
只是,她总觉得有种被他坑了的想法。
*
适宜本以为,东方信是要送她回雅舍的,可最终,他竟把她带到了D&;N酒店。
“我已经不住这里好一段时间了,你还把我领到这里来做什么?”适宜问出这话语后,突然想起一些什么,遂冷着脸对东方信道:“莫不是你要带着我去赴你那小婧妹妹的约?”
“她是我一位朋友的妹妹,叫舒婧。”东方信道:“她只是个小姑娘,你不要与她计较。”
“我哪里与她计较了?”适宜轻轻一撇嘴,眼里有抹不悦流淌而过:“是她想挑衅我好不好?”
“你可以不把她当回事。”
“我没有把她当回事,把她当回事的人是你!”
听着适宜的话语,东方信嘴角抽了一下。
适宜却眸光熠熠道:“东方信,你那位朋友,不会是你的初恋情。人吧?”
东方信闻言,眼底一暗。他转过脸,目光落在女子俏丽的脸颊上,冷笑道:“你对我的事情就那么感兴趣?”
“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的。”感觉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适宜连忙道:“你要赴约就上去吧,我留车里等你就是。”
“陪我一起上去吧!”东方信推门下车,走过去为她拉开车门:“下来!”
“不去行不行?”
东方信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适宜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她难以改变,唯有认命地下车,嘴里,却轻声嘀咕:“你的秘书明明是乐优,怎么现在倒变成我贴身跟着你了?”
东方信很无耻地回了一句:“那是你的荣幸!”
惹得适宜对他白眼连连。
*
按响舒婧所住的客房门铃后,东方信侧过脸对适宜道:“等会别跟舒婧对着干!”
适宜才要回话,但见房门较人开启,遂撇撇嘴罢了。
“阿信哥哥。”舒婧拉开。房门,但见眼前站着的高大男子,立马便伸手往他的脖子一搂,愉悦地道:“你终于来了,这晚饭时间都过去很久了,你让我久等了呢!我要罚你!”
“你想怎么罚?”东方信伸手轻抚一下她发端,微笑道。
“罚你……”舒婧才要说话,眼角余光却见站在一旁抠手指的适宜,脸色立即微微一沉:“阿信哥哥,你怎么把她也给带来了?”
“她现在为我工作分忧。”东方信一句带过。
舒婧闻言,心情立即好转:“阿信哥哥,我要罚你今晚陪我一整晚!”
“陪你到十二点,我明天还有工作。”
“不行啦——”
“小婧。”东方信并没有因为她撒娇而心软,淡淡道:“你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小女孩子,不能再任xing妄为!”
看着男人脸色微沉,舒婧没敢再央求,只好道:“好吧,十二点就十二点。不过,我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温城变化大,你有时间,要带我四处走一走。我想要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
“你是想要回温大上学?”
“不,我要回来创业。”
听到她的话语,东方信眉头一扬。
舒婧却把他往着房间里攥:“站这里说话很累,进来坐。”
东方信回头看适宜一眼:“跟上!”
适宜翻眼,却依他所言走了进去。
舒婧所住的是总统套房,房间舒适而宽敞,豪华而奢侈。
其实适宜早在这种地方住惯了,可舒婧却不晓得,遂冲她道:“陈小姐一定很少来这种地方吧?随便坐,不用客气。”
适宜想笑,可最终却是给足了她面子,扯扯唇道:“谢谢!”
东方信眼角轻轻抽一下,不说话,却意味深长看了适宜一眼。
女子也给他递了一下眼色,眼里好像在说:我这真是大人大量。
东方信眉梢一横。
适宜径自先坐了下去。
东方信在她旁侧落座,淡淡道:“她小姑娘,别计较。”
“你不必老提醒我,我没想跟她作对。”
“你是在心里跟她作对了。”
“什么时候你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东方信咧一下薄唇:“你敢说你不是那样想?”
适宜低哼一声,把脸扭开,不想再搭理他。
东方信也没再逗她,只伸手拿起摇控器,把电视给打开。
上面播放着娱乐消息。
“阿信哥哥,给你咖啡!”舒婧这时已经给东方信冲为了一杯咖啡,待他接过后,把另一个杯子递给适宜:“咖啡豆没了,白开水要不要?”
“随便!”适宜也不介意舒婧对她的不公招待,伸手接了。
目光却往东方信那杯咖啡凝去。
突然便想起之前她在这间酒店入宿,东方信来拜访她时,她也是明明有咖啡都不给东方信冲,而让他喝白开水的场景。当时,她还被男人拆穿了谎言,却脸不红气不喘的。
哟,这报应就来了。谁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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