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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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爱情-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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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把自行车架起来,他说,家里太乱了,就不敢让你上去了,你们家很好,你妈曾说过,说你怕脏的。孝梅看陶叔叔的脸,他在提她母亲时也是那样的轻松。他拍了拍身边自行车的坐垫,说可以边走边说。孝梅看见他自行车笼头前的筐子里有几只小瓶子。里边有深色的液体,另外还有一些或黄色或赤色的粉。她很好奇,就问他,你去买这些东西啊。陶叔叔很紧张,连忙用报纸把它们盖起来,说是单位上用的。 
  他们往回走时,陶叔叔还是很小心地跟孝梅说,你的心情我懂,但你最好别再管你妈的事了,她是个好人,只能说这么多,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不要让家里人太为你担心。孝梅想肯定是俊的父亲跟他谈过了她的事,她有些恼怒,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看他家的阳台,陶叔叔的女人站在阳台上,勾看头,她的脸乍看起来是难看的,但仔细地看,认真地看,也是温情脉脉的,陶叔叔把她送到坝底,她一转身就惦起那些自行车前筐里的药瓶子。   
  《成都爱情》 爱情高潮(2)   
  29孝梅父亲的战友 
  苏悦跟一个比他们高一届的男生相好了,她试图说服孝梅不要那么清高,现在的男孩子们都很优秀,孝梅说她心中早就有人了,苏悦不信,孝梅就说那人不在成都。苏悦一听不在成都,就鼓励她放开些,虽然年龄不大,但她们在这方面并非是傻瓜,她怂恿孝梅,如果怕难堪,她可以帮她包办。孝梅不同意,苏悦嫌她太落伍,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男朋友,即使是同时的,也很正常。苏悦这么讲实际上是怕孝梅沉浸在家庭的阴影中,但孝梅有自己的打算,寒假快要到了,看电视上说最近的峨眉山,封了山,上个周五山上积雪太厚,在山顶上滞留了上万人,结果闹出一张铺上千元的丑事,新闻做了报道之后,成都人愤愤不平,好像他们四川人永远是温和的才对。两天前,父亲的战友来过一次,他好像有重要的事要跟孝梅的继母说,当然他也不用回避孝梅,只是孝梅太小,对生意上的事完全不懂。羊西线的那家铺子还没有出手,因为门市位置好,加上存贷太多,自然价格就高了。父亲的战友想帮它留下来,跟继母说恐怕也有征询她意见的意思,至少她可以到孝梅父亲那儿说一说,免得一卖出去亏得太多。 
  战友夫妇两个跟继母在 
  客厅聊天,继母心情肯定不好,所以夫妇俩人讲话十分小心,生怕碰着什么。战友跟父亲的感情是多年的,以前一直当兵,都在新疆呆过,回到四川之后也同在县里的商业局待过一段,他能挣些钱也得益于当初父亲在畹町给他下的一些边贸的订单,是可靠的朋友。继母还是哭了,战友的妻子也在那哭,哭着哭着就想到屋里边还有那个孝梅,这样在孩子面前闹伤心不是更刺激孩子吗?继母和战友妻子就进来看她,她坐在电脑前,回头招呼了她们。继母有些怕,因为她才跟孝梅父亲讲了孝梅到水库边的事情,她也知道俊的父亲,训过了孝梅,所以有些难为情,战友的妻子还在淌眼泪,因为继母在,她又不好去提她死去的妈妈,场面就显得酸涩的很。孝梅咬着下嘴唇。战友的妻子把她抱住,身体很热,羽绒服把她压得很累,战友的妻子让孝梅常到外边去玩。 
  战友在外边听女人们在里边瞎念叨,心就急了,他也进来,把两个妇女拉出去了,他是父亲的好朋友,又是父亲最信任的帮他处理商业的人,所以他理应跟孝梅搞好关系。他问孝梅在看什么。孝梅说她在打字。至于在打什么,战友也没问,也没看。他把衣袖向上拉了拉,坐在孝梅旁边的椅子上,他说你想你妈我们是理解的,但不要瞎想。孝梅很生气,什么叫瞎想。父亲的战友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他讲什么都会招她的反感,所以还是只能谈她的妈。他告诉孝梅可以多到宝光寺走走。孝梅到宝光寺去过,但寺太大,前后进深有几百米,她只到过几个殿。战友觉得去寺庙里走走,可能会使人平和一些,再说她母亲那时确实经常到寺里去,孝梅父亲就是这么跟战友说的。 
  30成都宝光寺 
  孝梅喊上苏悦,她们买了面包,鲜橙多,还有五香牛肉干,拎了一大包杂七杂八的东西到宝光寺去玩,宝光寺离孝梅住家的地方并不近,苏悦接受新东西的能力很强,既然孝梅主动提出要到宝光寺去玩,她就热情地陪她来,不仅是陪她玩,还在来之前,请教了几个朋友,听说宝光寺是一代名刹,曾经风华无尽,只是现在只留下一堆庞大的建筑,好像在香火上算是有名了。是苏悦买的票,女孩子们很懂事,她知道孝梅来肯定跟她母亲有关,所以想让孝梅更轻松更随意。孝梅父亲跟孝梅说过她母亲喜欢到宝光寺去,在这儿会使人的心平静许多。 
  宝光寺的进口的牌楼修得很高,一进去,就口是有一百米见长的大道,在两侧是石板铺就的平地,左右各有许多厢房,有一种名家寺院的味道,但宝光寺可能在历史上和皇族关系紧密,孝梅读过不少成都的书,她和苏悦都是好学生,苏悦对宝光寺的了解可能比她还要多,进门右侧有一个大院子,那可能是寺门右侧供远方来进香的人作临时修整的地方,院子里种了许多树木,现在有许多小孩在那玩,左侧的平地上长了不少草,虽然地是极为干净的,但死草并没有去除,显得无尽的荒芜,寺里人并不多。左侧靠后的房子就是居士们住的,建得很高,房子的间架也大,长而高的柱子一根接着一根,在中间有一块带匾的门楼,从那进去是一块辟成博物院的小圆宫,里边摆了许多法物,还配有文案说明,苏悦和孝梅边走边喝饮料,阳光很好,穿过第一个供着佛像的殿,她们烧了香,后边的树更粗,孝梅想母亲在这里干什么?仅仅烧香?大殿的前后都有门,所以反而不像一大间完整的屋子,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穿过的感觉,但佛像高大巍峨,偶有供奉的人,长跪不起。这是冬日,不知在其它季节,是不是进香的人会多一些。 
  从每一个殿的后门,向后望去,都有一套接着一套的殿层,而且每一个殿总向左右派生一些微小下来的建筑。寺里仍有许多和尚,他们衣着朴素,在第七个殿的右手有一个突然突兀起来的屋顶,先看到屋顶,转过一截廊沿,才能看到大门,原来有许多人在里边念经,他们光着头,一个看起来非常有名的主持正在吟涌经文。孝梅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了,看那些人的头,再聆听那个老人的吟涌声,世界是可以静止下来的。苏悦拉着她的手,她们去烧了香。在寺的左侧有一条非常长的长廊,但很窄,从这儿可以一直返回到第一层殿的左手的旁殿,她们在长廊里悠闲地散步,苏悦跟她说那个人吻了她,她问孝梅,她要不要听听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孝梅的心收了一下,她说她不想听。但苏悦还是要讲,她说舌头是麻的,是全麻的,一开始不知运动,孝梅自己在嘴巴里运动了动舌头,她想你那男孩子好低级,亲什么吻呀。她在长廊上一直在想承天,这是很快乐的,特别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建筑里边,在高梁,横木和灰瓦的下边,能够想到昆明的那个人,她心情飞扬了起来,她在前边跑,苏悦在后边追,她双腿出风,浑身沉浸在激动的血流中,不是哪一处,甚至不是什么欲望,而是浑身都一致地想到了他。 
  从宝光寺出来之后,她去看望父亲,和父亲谈了她和苏悦到宝光寺,父亲的脸笑开了,他说女儿终于长大了,可以到以前他和他妈去过的宝光寺去了。听父亲这么说好像宝光寺对他们很重要。父亲跟孝梅讲宝光寺的历史,她听得直打盹,她对那种历史很清楚,无非是有巨大影响,然后得到尊崇,不断地扩建,然后是名僧什么之类的。父亲告诉孝梅,有时她母亲有话不能跟他说,她也会到宝光寺去,那是一个让人有信心的地方。孝梅想父亲太不自信了,否则母亲为什么会到寺庙去。3198年春节 
  98年的春节就要到了。言艾已发回了祝贺节日的传真,还印了几张旧金山唐人区的对联过来,看起来言艾在那边也是喜气洋洋的,等春节一过,用不了一两个月她就要回来,她声称在美国认识了不少朋友,尤其是一些台湾人,他们在美国也是养在家里,但他们的家人却在和美国做着贸易,不用说她回来以后也要跟美国人做贸易。她对承天还是放心不下,叫他再坚持一段,跟家里人把这个年过好了。 
  孝梅是腊月二十八才从成都来的昆明。继母肯定不能来,因为她要陪孝梅父亲做化疗,还要给他熬药,父亲的身体是阶段性的了,假如好了些,那也只是延期晚一点而已,这一点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舅妈一家本来要来,但舅舅还是要在春节期间管那几个他分管的重点中学的检查,所以他们一家人就不到昆明来了,这让孝梅很轻松,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干干净净地到昆明来,况且言艾也不在,这完全能看作是她来看承天的,她宁愿这样来理解她跟承天的关系。承天也甩开了言艾的父亲,说孝梅的航班不确定,没讲好,所以他就一个人到机场去接了她。一年多没见,她长高了,眼睛很长,眉毛肯定是修过了,耳朵隐到头发里,头发做得直了些,她穿着羽绒服,是天蓝色的,印有淡紫的暗纹,腮上有一些被冻红的印渍,嘴里不停地哈着气。 
  她跟她母亲以前来昆明时一样,也带了许多米花糖,还拎了两只刚刚杀过的剥了皮放在真空袋里的免子。他拉着她的手,他俩的另外一只手也拎满了东西。从侧面看她,她甚至比她母亲在世时还要高一些。她问承天,言艾什么时候回来。承天说,春节以后才回来。她跟他讲四川的天气,还说到了青城山,说她跟同学认识了几个道士,他们既笨拙又飘逸,总之,她认为很好玩。承天这边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无非是出版社那种工作,就是在体制内打工。那时他已经又写了若干小说,已在逼近四年之后他要写的那部 
  长篇小说,实际上她们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以后小说的一部分,小说会使人宁静,当然也会使人注意观察对方。他对她了解远不如她对他的了解多,即使在车上,他们也是手握着手的。到了家,有言艾父亲在,保姆倒茶,拿巧克力给她吃,还有另两个亲戚也在。她们生怕言语伤害孝梅,所以尽拣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讲。孝梅很善于讲话,不一会儿,她就讽刺了他们,但别人为了她高兴,还是引她笑。 
  在家里边,他们就坐开了,承天到写字台那儿回传呼,还是组稿的事,几乎要跟那个瘦同事争起来。但孝梅来了,使他意识到他要伪装一些,至少要给她看到他是认真地对待她的。因为她恐怕不像是小孩子了,而且,他本来就应该谨慎和忠诚地对待她的,他看着她长大,知道她所有的遭遇,她的坚强往往是男人们也做不到的。言艾父亲在开饭前,让孝梅去弹钢琴,孝梅推辞,说她好久都不弹琴,高中同学中间再不谈什么学琴之类的东西,大家都在学电脑,要不就是郊游。晚饭,吃鱼,这让孝梅包围在鱼腥中,思绪又回到那座成都郊区的水库边。 
  吃饭时,言艾父亲跟承天一直在争议一部电视剧,然后又讲到腐败问题,大家争得很凶,孝梅一直静静地吃饭,每吞一口都觉得有一根毒刺似的东西卡着她。她越想那座水库,她的本能就会把她推回到那个姓陶的周围,她回忆最后那次见他时他的模样,还有那些药瓶子,这让她有了不安全感。言艾父亲送那两个亲戚到市绿化局的一个朋友那儿去说事,他说他晚上住青年路,让承天管好孝梅。孝梅让言艾父亲放心,她自己会管好的。 
  言艾父亲走后,承天说他要到客厅左边的那个房间去看稿子,保姆为承天沏了杯茶,孝梅坐在沙发上,给她继母打了个电话,继母心情很不好,孝梅劝了她,让他在成都过个好年。继母说父亲在医院挺好的。承天料定孝梅过一会也会到小房间来的,他的预料不会错。这个小房间本来是要改作一个洗澡间的,其实它本来就是从整个阳台那儿硬隔出来的,又和那个大卫生间仅一墙之隔,所以水管的接口都引过来了,只是在装修后期,因为言艾讨厌在家里装那种湿蒸的木头房,才把这个小房间完全闲置下来,它的形状很怪,靠西北方向是个五边形的小边,又有一个拐隔的窗户,在过道这边与门后直墙之间已经打好了一个四方型的湿蒸屋,木料很好,还有一层又一层的玻璃纤维织成的平行板错落有致地分割开。湿蒸笼有一道推拉的门,现在关了起来。承天不喜欢在写字台那儿看稿子,所以最近一直躲在这个工房一般的屋角里。孝梅进来之后,她坐在桌头的位置,门已经关上。 
  台灯的光又只是印在木桌上,所以人的脸反而不明朗。承天抬头看她,她早已一直在看着他。她胆子很大,因为她不来什么动作,因为她小,因为她纯洁,所以她的任何状态都是正常的。承天有些害怕,赶快低下头。她看着他,像一个大动物故意以弱小的姿态出现,而对面的承天却在紧张的两个人的屋角设想他四年之后那部艰巨的长篇,这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想法,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平静一些。现在,他们的手没有握在一起。承天有过许多女人,但在孝梅这,他却被每一种东西所打败,打败之后,他才有一种重新来感知女人的能力。她的清纯、幼弱,以及她的外表,都使他无法面对她自己,所以他就只能是另外一个自己,似乎没有个人的历史和婚史,也没有小姐和性,而只有一堆躯壳,晾在她面前。她的表情十分单一,但这种表情本身已经是足够的了。他们又各自看着书,后来他就咳嗽,咳得很凶,一咳嗽,他就骂自己不该抽那么多烟。孝梅说,她要把他的烟都烧掉。保姆在客厅看电视,一个亲戚在卫生间洗脸,电话老是响,保姆一直在接,大部分都是找言艾父亲的,保姆一直在报言艾父亲的手机号。 
  他咳了半个小时,孝梅从小房间走出来,让保姆给承天找药,保姆在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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