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致炎卷起宽松的衣袖,手臂上满是红肿的小包,俨然是某种虫子咬的。
“有的。”陆夕看向小圆。
小圆则手脚麻利地取□后的背包,从里面掏出几瓶藿香正气水和一瓶驱蚊水。
“我就知道你这里什么都有,来找你准没错。”钟致炎笑着接过驱蚊水,就着伤口涂抹起来。
“谢谢。”谢远迟朝陆夕点头,连表达谢意,表情都显得非常内敛。
“不客气。”陆夕摇摇头。
临下场戏开拍前还有半小时,化妆师就拿着她的小型化妆工具箱,在树荫下给陆夕补起妆容来。这场戏陆夕饰演的公孙绿袄依旧是景和帝身边的女官,妆容并不需要太过正式,化妆师几下子就搞定了。
御花园中场景,置景部门已经完工。饰演太监、宫女、守门侍卫的群众演员一切到位,一切就绪,各就各位。
陆夕穿着特别定制浅绿色女官服,在剧中这身特别的颜色装束表示着公孙绿袄在景和帝心目中不同寻常的地位。
陆夕走位走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差错。她一抬头就看见钟致炎与谢远迟也往这边走,她微笑着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两人也朝她点点头,然后坐在花园亭子中的石凳上。
陆夕接过道具组递过来的托盘,上面摆放着两杯茶水,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
场记板落下“Action!”
***
公孙绿袄稳稳当当,双手托举着精致的托盘,小步地向湖心亭走去。她脚步轻盈,嘴角带笑。
一边走过去的宫女太监向她问好,“姑娘,安。”
公孙绿袄一一点头应和,神情动作间不卑不亢。临湖心亭还有几步路程,她隐约间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脚步一顿。细眉轻蹙,却没有再迟疑,依旧脚步从容地走了进去。
景和帝执黑子,沈岳执白子,两人围着一盘棋杀的难解难分。
公孙绿袄不敢打扰,只动利落地将两杯茶分别放在两人手侧。她正想轻声退下,却被一声威严冷冽的男声叫住,“绿袄,你先别走。”
“是,陛下。”公孙绿袄朝景和帝福身,又转过身朝沈岳点头,“沈将军。”
沈岳见到公孙绿袄的那一刻,神色又是恍惚、又是激动。执白子的右手一颤,几乎不稳,他专注地凝视着公孙绿袄,好像眼中只能看见她一个人似的。嘴唇嚅动,没有发声,仔细分辨,却是‘绿袄’的口型。
这也是公孙绿袄在抄家后第一次见到沈岳,那些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回忆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第一次公孙绿袄的脸上也露出了微不可见的感触和怀念。
“绿袄!”
一声微带怒气的威严男声传来,尽管艳阳高照,这一刻公孙绿袄的心却仿佛掉进了冰窟中一般。景和帝在她面前一向是内敛冷肃,却不曾发过一次脾气。公孙绿袄以为景和帝是不同的,却忘记他的身份一直是个帝王,帝王之怒尸横遍野。她不该如此放肆的。
公孙绿袄向后退了一小步,立马跪在地上,眉眼低垂,“是奴婢放肆了,请陛下恕罪。”
气氛一时静默,就在公孙绿袄以为景和帝会让侍卫将自己拉下去时候,一双略带剥茧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直接将她拉起来。
景和帝的眼色深沉,黑幽幽的不见底,里面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绿袄。”他喊道公孙绿袄名字的时候仿佛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却又有什么不同。景和帝在公孙绿袄的眼中捕捉到一抹退缩和恐惧,只感觉到内心一阵钝痛,他尽量缓和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我不是曾说过免了你的跪拜礼吗?”
“是,陛下。”公孙绿袄依旧不敢和景和帝眼神直视,却微微抿起嘴角似乎都带着倔强。
“随你。”见公孙绿袄这般,景和帝刹那间眉眼舒展开来,他轻笑道,“替朕扇扇子。”话毕他坐回了位置上,重新执起了一枚黑子。
公孙绿袄接过景和帝身后宫女的扇子,眼角扫了对面的沈岳一眼后边立即低垂着眉眼,轻轻地扇风。
“怎么了,爱卿?”景和帝看了一眼沈岳,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出声提醒道。
“陛下,一月前我和您提的事,不知您考虑的如何。”沈岳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心中的念想,说着他的目光放在了景和帝身后的公孙绿袄,带着暖意和欣喜。
“沈岳。”景和帝放下了棋子,眼眸幽深地望着沈岳,连称呼都变了,“有些事和人已经不是你能念想的了。”
沈岳执白字的手一顿,他的眼中立即被深沉的悲怆所覆盖,出口的话仿佛有千斤重,“是,微臣记得了。”
……
***
夜晚。
陆夕回到绿景酒店,洗了一个澡后,连浴袍都没穿,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陆姐,药膏准备好了。”小圆立马凑了过来。
陆夕将整张脸深深地埋进了被子中,房间中的空调调到最大的力度,开得轰轰作响。
陆夕雪白如玉、完美无瑕的脊背上布满了红红的疹子和疙瘩,看起来十分骇人。看的小圆拿着药膏的手都忍不住一颤,语气中满是心疼,“陆姐,要不明天休息吧。衣服太厚了,这样捂着也不是一回事。”
“没事,你先涂吧。”陆夕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有些闷闷的,“别耽误了剧组的进度!”
小圆只能硬着头皮上,将白色的软膏急了一点在陆夕的背上,然后手指晕开。动作极其轻柔地开始涂抹。
陆夕瞬间只感觉背后的疼辣感被一阵冰凉的舒爽感替代,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容。
小圆正在认真地涂药的过程中,听到陆夕语气中略带任性的味道,说“大不了以后夏天不接古装戏了。”
小圆噗嗤一笑——男神,你肿么这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QAQ,前几天正处于这篇文的倦怠期,又加上写文写崩了……简直欲哭无泪!
还好,现在已经情绪有所好转,希望一切都好吧!~(≧▽≦)/~啦啦啦
☆、第六十五章
今天早上,姚思博看陆夕的眼光特别奇怪,带着点打趣和揶揄,跟他严肃古板的模样半点不搭。
陆夕被他看的毛毛的,后背发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开始陆夕还能在姚思博的目光下淡定自容,游刃有余地干自己的事情。可是由于那目光太具有穿透性和威慑力,陆夕一时没有抗住,终于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姚导,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姚思博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神秘兮兮地问道,“小陆,你知道下午有场亲密戏?”
陆夕举着小型卡通电扇的手一顿,嘴角挂着的笑容有些僵硬,“一早余助理就拿今天的拍摄通告单给我,我知道下午有这场戏的。”
一旁的纪琮和撑伞的小圆都一副瞪大眼睛受惊了的表情。
姚思博望着陆夕的眼睛中带着一丝打量,“那你害怕不害怕?”
陆夕一听姚思博的话,顿时一乐,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姚导,你说笑了。什么害怕不害怕,这是专业演员的素养问题。”
姚思博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怕你心里有负担吗?如果不行的话,得提前找个裸替啊……但这样毕竟效果打了折扣。”
陆夕见阳光有些刺眼,往遮阳伞里又躲了躲,笑着开口道“我对姚导把关的尺度很有信心。”
姚思博不带表情的脸终于带起一抹笑,摆摆手道,“我追求的是若隐若现的含蓄美,跟那些拍色|情片的导演当然不一样……到时候拍摄清场,你在我指导下露半个背和肩膀,再做些动作就行了!”
纪琮和小圆听姚思博这么说,都松了口气。陆夕看他们挤眉弄眼的神情动作,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
陆夕对姚思博点头,感谢道,“那姚导,多谢你了。”
“恩,不用。”姚思博摇摇头,转眼间脸上又是那副古板严肃的模样,“那你先准备下场戏,我去看看杨副导那里的情况。”
陆夕目送姚思博的背景走远,却迎来了钟致炎。
钟致炎望着一脸怕热的陆夕,心中有些好笑,笑着开口道,“姚导刚才在给你做思想工作?”
陆夕点头道,“恩,没什么问题。钟影帝,你有什么事?”
钟致炎看了不远处的谢远迟一眼,开口道,“谢影帝,很有操守和分寸的,你不要担心。”
陆夕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知道,我不担心的!”
钟致炎深邃的眼眸望着陆夕,闪过一丝担忧,“但陆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谢影帝的妻子下午要来探班……你对她有耳闻吗?”
陆夕拿着小电扇,本来正好朝着脖子吹,手又一顿。她脸上的表情不变,笑意有些云淡风轻的味道,“听……过!”
谢远迟的妻子贺雪茹在圈内的名声真是鼎鼎大名,她是谢远迟的经纪人,影帝的生活和工作简直是两手抓。她手底下还经营着一个艺人工作室,作风性格都颇为果敢刚毅。但在圈子里闻名的不是强硬的作风,而是贺雪茹在影帝男女关系上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传言和谢远迟有过合作的一个女演员曾经给影帝发了条暧昧短信,贺雪茹第二天就把短信打印下来寄给了女演员公司的老板,更是罚影帝跪了一个礼拜的搓衣板。
尽管贺雪茹作风剽悍,他们两人依旧是娱乐圈里的模范夫妻,谢影帝也是出名的爱妻。这感情没有什么配与不配之说,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嫂子脾气挺直的,到时候说了什么话,你不舒服的话直接跟姚导说。姚导自然会把人赶走的,不要憋在心里。”钟致炎如是说道。
虽然这么说了,但钟致炎心里也知道陆夕这样的人是不会干这种事的,也只是换个说法先让她心里有个底。
陆夕点头道,“谢谢提醒……但都是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不会让人想入非非什么的。”
钟致炎看着陆夕一副乐天知命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好像无论陆夕面临怎么样的境况都是这样不急不忙的心态。
***
贺雪茹骨架小,看起来娇小玲珑。她眉眼精致如画,柳叶长眉,杏仁眼,看起来温温婉婉。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语,很难和传言中那副样子联系起来。今天来探班的贺雪茹长发披肩,淡扫蛾眉,一身长裙穿的颇有古典气韵。她跟谢远迟同龄,却从头到尾怎么看都觉得她只有30左右。
“贺雪茹……你好。”贺雪茹向陆夕伸出手去,率先自报姓名。
陆夕下场戏是侍寝的戏,她的长发松松垮垮地用一根白玉簪簪住,面上无半点妆容,恰似出水芙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清爽干净的气息。陆夕伸出手和贺雪茹轻握一下,脸上的笑容恍若清风,“陆夕。”
“你好像和传言中不尽相同……也是,传言也不见都能相信不是吗?我家先生的影迷一度说我是三头六臂的妖怪,比母老虎还母老虎。”贺雪茹轻笑道,眉目间透着豪爽释然,仿佛话语中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陆夕报以微笑,颔首道,“嫂子也是性情中人……你和谢影帝幸福就好!”
贺雪茹还想说什么,却余助理的一声呼喊打断,“陆老师,姚导找你。”
陆夕眼中带着歉意,对贺雪茹道,“那嫂子你先逛逛,我去准备下场戏。”
贺雪茹朝陆夕摇摇手。
***
大殿中,被照亮的灯火通明。底下一拍伺候的宫女太监皆低垂着眉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景和帝坐在案前,手中执着朱笔在批改奏章,他神情间满是专注,却眼角已经偷偷瞄向一边的公孙绿袄。嘴角浅浅地漾起一个笑容,一闪而过。
公孙绿袄低着头,神态间满是悠然地磨墨。她松垮的发丝随着她低头垂了一缕在两颊边,随着动作,一股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仿佛越加浓烈,闻得景和帝头脑都有些晕胀。景和帝望着眼前奏章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个字都不能看的进去。
“绿袄。”
“恩?”公孙绿袄转头,目光中俨然带着些疑惑和懵懂。
景和帝望着公孙绿袄严密的领口,却隐隐约约露出完美精细的锁骨,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他双眉微皱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半响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夜深了,是否该就寝了?”
公孙绿袄一听景和帝的话,脸颊上迅速飞过两抹桃花似的嫣红,低头都不敢看景和帝了。却被景和帝略带剥茧的手掌握住来了手,只听见冷艳寒肃的声音传遍大殿中的每一个角落,“夜深了,汝等退下。”
“是,陛下。”极其统一的声音响起,然后是轻细的脚步声退去,再是殿前的大门合上的沉重声响。
景和帝看着公孙绿袄如小兔子一般羞涩可爱的模样,只觉得胸膛被什么狠狠撞击过一般,他眸色幽深,突然将公孙绿袄直接横着抱起来。
倏地天旋地战让公孙绿袄发出惊讶的一声,却再无声响。景和帝望着怀中的公孙绿袄,紧闭着双眼,睫毛微微颤动,鼻息呼吸间无声地透露着一股魅惑妖娆。景和帝小心翼翼地将公孙绿袄轻放于床榻上,凑近她的脸,轻抚她的眉眼。
公孙绿袄缓缓地睁开双眼,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神正好落在景和帝眼中。一眨眼正好是脸对脸,鼻息相对,仿佛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温暖气息。
“绿袄,你怕吗?”景和帝在公孙绿袄的眼睛上烙下一吻。
公孙绿袄头发上的簪子已不知落在哪里,如瀑的黑发铺满了床榻,黑亮的如同上好的丝绸。她的脸上早已经化作了春水般柔软,眼中繁星熠熠,出口的语气却是坚定至极,“绿袄,不怕。”
“朕……我定不负你。”景和帝深深看了一眼公孙绿袄,细吻落在了她的琼鼻、粉唇、下巴。景和帝略带薄茧的手落在公孙绿袄纤长白皙的脖子上,冰冷粗糙的感觉顿时让公孙绿袄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他的手指顺着脖子往下,解开了细带,露出公孙绿袄大半个香肩。
床边的红烛烧的霹雳作响,这边也是甚是香艳动人。景和帝慢慢覆□子,明黄色的的窗帘倏然落下。
“卡!”场记板落下的同时响起了姚思博平板中略有起伏的声音,“好,这条过了。”
陆夕立马将衣服披上,谢远迟对她点头,语气中稍有歉意,“不好意思了。”
陆夕摇摇头,道,“没事。”一边的小圆赶紧拿了一件外套给陆夕披上。
跟一些动作戏中经常占女生便宜的男演员来比,谢远迟的动作已经算得上绅士温和。
贺雪茹走到陆夕身边,颔首道,“陆夕,你不愧是国民女神。一个动作、一个神情都仿佛入画,都能引人入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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