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楼就看见了,苏家人都等在了那里,连同苏老爷子跟西爷爷,西昔看到西爷爷的时候,心里涌出来愧疚,这份愧疚让她更加的抬不起头来。
到了下面,西昔还是忍不住去看西爷爷,却看见他只是含笑慈目的看着自己,那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睛虽然因为岁月久远而变得浑浊,此刻却写满了包容与理解的情绪,只这一眼,就让西昔突然觉得坦然起来,她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只是逆了苏家人的意愿,动了他家不愿意让动的人而已,从前是苏景之,现在是沈御。可是,单凭一个小小的她,如果没有这些男人的主动出击,她又哪里动得了?西爷爷懂,所以不会去责怪自己。
苏家人呢?他们会不懂吗?他们也是懂的,可偏偏就是自私的不舍得责怪自家人,于是喜欢为难她,凭什么呢?
这样一想,西昔心里除了对西爷爷理解与包容自己的感动与感激,就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坦然,连带着大着胆子去迎接苏老爷子带着审视的严厉目光,也不觉得有多害怕了。
大厅里人人都表情各异,倒有点像是三堂会审,主审是苏老爷子,被审问的是西昔跟沈御,其余的人,有的带着幸灾乐祸,有的是纯属看戏,有的是不屑,有的带着紧张。
大厅里很是安静,或许所有的人都在想着,苏老爷子这次该是多么的生气,而苏景之,怕是头一回有人敢跟他抢女人,而这跟他抢的,还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知道苏景之会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苏老爷子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手里拿着那只紫檀木的拐杖,身子坐的笔直,脸上的表情自然是威严无比,他看着西昔,见这丫头竟然敢这样直视自己,心里是有些惊讶的,以前,西昔也会在回答他问话的时候直视他的眼睛,可这次的跟以往的很是不同,以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努力的,所以问心无愧,这一次呢,做了这样丢脸的事情,还敢这样?
不管心里有多不满,当着西德胜的面,自然要给足他们面子,老爷子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宣布这一次会审的开始,众人都听见他问道:“西昔的病好全了吗?”
今天基本上,沈御替西昔挡了所有的问话,西昔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呢,可是这一次,沈御是不打算替西昔说什么的,毕竟这是老爷子,不同于其他人,你敷衍不得,而西昔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也不等沈御开口,有些哑的嗓音显得十分沉静,是一种波澜不惊:“烧退了,就是还有些感冒,让爷爷挂心了。”
沈御没有替她回话,显然苏老爷子也很满意这一点,要是自己的孙子也跟他爸爸一样,替这个女人说话,他是要失望的,而现在,不管这事沈御做的合不合他的心意,到底这一点上,沈御心里还是有他这个爷爷的。
满意的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苏老爷子继续审她:“我听你伯母说你要搬出去住,既然病还没好,就应当在家里好好养病,出去住哪里有家里环境好呢?”
听苏老爷子说完这话,西昔却是突然低下了头,轻柔的笑了,她再抬起头,不经意的看了冯芳一眼,又转过头去迎着苏老爷子的目光,哑哑的嗓音带着一种柔弱,还有一丝的惊讶:“爷爷,搬出去可不是伯母的意见吗?昨天六哥拿了机票跟护照,说了要我好好出去玩的,五哥刚好见我一个人不知道该要去哪里,就说让我先去他那儿,等过两天一起出国的,反正,爷爷不就是已经打算好了,要马上送我出国读书吗?”
说到这里,她也不去看众人变得难看的脸色,犹是自顾自的说道:“反正,小小感冒而已,吃两天的感冒药自然就好了,也不碍事的。”
这话说的……不提西昔说的感冒的事情,如果说前半部分是把苏律跟冯芳推出来,那么后边提到送她出国读书的事情,就是直接激化苏景之跟苏家的矛盾了。果然,苏律当场就变了脸色,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妈妈跟爷爷,而苏景之,听完西昔的最后一句话,也终于让西昔满意的变了脸色。
马上送西昔出国读书,马上是什么意思?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苏家人这次没有那么大的动静去阻止苏景之跟西昔的订婚了,因为知道改变不了苏景之,所以把矛头转向了西昔,把她送出去,还哪里会有酒会上的什么订婚?
牵扯到自己在这个家的威严跟清白,冯芳第一个沉不住气,厉声就质问西昔:“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搬出去了?”
西昔瞥了她一眼,往沈御身边靠了一靠,却是一点都不怕的:“因为是六哥做的事情,我也只能想到六哥是最听伯母的话了,难道不是?那可就怪了,也不知道六哥为什么说,是家里人的意思呢。”
要说前一句还只是挑拨离间,那这后一句,可就直接烧到了冯芳的眉毛上。她虽然是现在在苏家当着家,可苏家真正的当家人毕竟还是苏老爷子,你要说这事是她冯芳的主意,那就是不经过苏老爷子的允诺擅自做的决定,简直就是不把老爷子放在眼里;你说这不是你让苏律做的吧,那说是家里人的意思,这“家里人”除了苏老爷子,谁还能说的懂苏律?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说苏老爷子做出来的这种事情,要让苏景之更恼上老爷子的!
冯芳是真的没想到,这一下还真的是着了西昔的道,气的要死又没法说,一边脑子里还想着早上苏言之交代她的话,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一边还觉得西昔不知好歹;苏律也更是没想到西昔能下这么狠的一手,以前担心的是事情牵扯到自己,他自己要挨一顿揍的,可是没想到西昔直接就没怎么把重点押在自己的身上,直接就说到了他妈妈跟爷爷的身上!他一时有一种自己被忽略的不爽,更多的还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一次的事情,做的真的是错了,错的大了!
也许是西昔一直以来的逆来顺受,让苏律一直都是肆无忌惮的欺负她,可是苏律却是没想到,西昔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反击,还反击的这么漂亮,简直就可以说是一箭三雕了。
苏律盯着西昔,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他就是使劲儿的盯着她看,使劲儿的想着,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西昔没有直接跟小叔告状,没有把事情的本来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却是想掀起另一种风波!
再是用力的想,苏律也不会知道,一个人的改变,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也并不需要什么刻骨铭心的经历,而只需要一个让她伤心绝望的大风天!
大厅里一下子就死寂了,没人敢说话,只有沈御一个人觉得好笑却又要忍着不要让自己笑出来,他既然不会在苏老爷子面前偏帮西昔,自然也不会去偏心的帮苏家人说什么话,不过,他还是牵了西昔的手,不慌不忙的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就刚好揽着西昔坐在苏景之的对面,让西昔顺势就坐在了他的怀里,长长的手臂强势的从她的身后揽住她,包围住她,圈住她。
其实沈御心里很清楚,要是苏景之真的在意西昔,他哪怕跟西昔的距离在一米之内,苏景之都会无法容忍;可要是这男人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西昔,那饶是在苏景之跟前再亲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波动。
他其实根本就知道答案,可还是忍不住这样的做了,为了什么,也许什么都不为了,反正这一会儿闲着也是闲着。
半晌,苏老爷子见苏景之竟然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什么,才又开了口:“是我让小六办的护照,你是该早点去国外适应适应了,跟着小五出去也好,他做事总是有分寸的。”
竟然是把这事担了下来,西昔心里倒是也不觉得惊讶,毕竟,老爷子要是不担这个责任,苏家内部要出内讧的,苏景之眼里揉不得沙,以前能下手整治苏律,以后自然也能做出来别的事情,这样的结果,倒真是最好的,至于出不出国的,她现在想法也已经改变了,所以也不会像先前那样,满心的都是害怕自己被送出去了。
现在想想,可真是觉得可笑,她为了苏景之,什么责难都扛下来了,可是苏景之所做的,竟然就只是在那一天冷冷的盯着不断震动的手机,对她的求救不管不问。
西昔终于肯去相信沈御的话,苏景之是一个玩乐的高手,他不止玩弄男人或者女人,还喜欢玩弄人心!
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一些失望,直到走出苏家大院的门,苏景之都没有任何的挽留……
又可是,她到底还有什么可期望的呢。
离开了苏家,也没有直接就去沈御的公寓,而是先跟着沈御去超市买生活用品,毕竟她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
到了超市,人山人海的感觉,西昔几乎就没有去过超市,以前在苏家用的一切琐碎用品,都是苏景之先准备好的,她以前无比感动,现在自己来了超市,才察觉出以前那种感动也是可笑的——苏景之那么忙的人,饶是再喜欢玩弄人心,也不会认真到为她亲自来到这拥挤的超市买生活用品的地步,怕是都交代的秘书来采购的。
超市的货架上都是满满的商品,沈御带着她买了洗漱用品,又问她喜欢什么牌子的沐浴液,什么牌子的洗发露,西昔没什么主意,以前都是苏景之给她买什么她用什么,现在沈御一问,她也只有摇头的份,沈御十分无奈,最后在导购小姐的推荐下,买了适合西昔这个年纪的女孩儿用的。
不得不说,沈御是个很细心的男人,买好清单上的一部分东西之后,突然拉着她的手往另一个区走过去,等西昔到了才知道,这附近的两排货架上都是各种牌子的卫生巾,沈御很认真的询问导购的意见,倒是西昔在一旁红了脸,这种隐秘的女生用品,他竟然问得出口。
沈御显然不欲注意西昔的小害羞,跟着导购在那里选卫生巾,西昔有些嫌不好意思,好像鞋子上钉了钉子,怎么都不肯过去,就傻傻的盯着一个地方看,过了一会儿,沈御突然过来,俯下身子,跟她脸贴着脸,看向西昔一直目不斜视的地方,突然暧昧的伸出手揉弄她的细颈:“你想要买这个?”
西昔迷糊着脸撇头看沈御,从他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情欲,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登时的脸就更红了,这下才明白,自己刚才发呆的时候,竟然是盯着一排包装的花花绿绿的杜蕾斯!
而沈御,显然也是个行动主义者,最后根本就不管西昔羞愧到要埋到地洞里的脸,硬是在导购小姐暧昧的注视下,拿下了货架上各种口味的杜蕾斯,还贴着她的耳际说,以后要每一个口味都试试,西昔除了红着脸装鸵鸟,还是红着脸装鸵鸟,最后到收银台结账的时候,直接就走了出去,不想让别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是跟自己一起的。
晚上,可想而知,虽然没用的上那各种口味的杜蕾斯,沈御依然用手指又折磨的西昔尖叫连连,西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敏感了。
☆、暗里着迷 70 未来,明天
张爱玲说,征服女人要通过她的yin道,征服男人要通过他的胃。
西昔并不知道张爱玲的这一句话,可是,她有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的开始越来越敏感,越来越有渴望,那种渴望是一种陌生的滋味儿,但是这滋味却又并不让她觉得难受,虽然害羞,可是沈御真的给了她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舒服的体验。
那是一种禁忌的滋味,两个人裸裎相对,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用最直接的肢体来交互,一个人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你的身体有感觉,你的眼睛,你的身体,就都会有最诚实的反应,这种时候,你会觉得,人跟人之间是可以这样的亲密无间的。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占有她,不置可否的是,他取悦了她的yin道,给她的身体种下了一种蛊,一种毒,让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为什么,沈御为什么要为自己做那样多的事情?她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反正是绝不会像是因为爱,也许,是为了征服,她的心里头一次想到了这个词汇,可是,她又有什么征服的意义?又是想不明白的问题,索性就不想了,他给,那她就要!反正,现在的她,除了沈御,真的没有别的人可以对她有所谓的好了!
最后沈御抱着她入睡的时候,她心里就又想起了苏景之。
记忆里第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可也是第一个对她残忍的男人,她想,她还是不够爱他,不然的话,为什么他才一做出了伤害的举动之后,她就无法忍受到不敢再去勇敢了呢?
也许,爱就是自私的,容不得一次不忠。而这一次的不忠,就触动了她的千疮百孔。
也许,就是沈御曾经说过的,她根本就不是爱上了苏景之,而是依赖上了他。
想到此,黑暗中,西昔不由自主的环上了沈御窄细的健腰,看着他沉睡的英俊面颊,递出一只手抚了上去,无言的询问着:你呢,沈御,我是会像依赖苏景之那样的依赖你,还是……爱上你?
沈御显然并没有熟睡,感受到西昔的抚摸,他睁开惺忪的睡颜,更加搂紧了她,又放心的闭上了眼睛,额头抵住她的,微哑着嗓子问道:“不困么。”
西昔感受着他呼吸的喷薄,摇了摇头,想到他看不到,她轻声询问:“沈御。你为什么不要了我?”
这是她第一次直接称呼他的名字。沈御心里划出一丝异样的波动,睁开眼睛,脑子里有些清醒,半晌,他笑,温柔的亲她的嘴角:“你还小。睡吧”言罢,又亲了亲她,闭上眼睛再次睡去,只是紧搂她的姿势,并没有改变。
这答案,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她心脏哪一部分的柔软,竟让西昔的心里滋生出一股莫名的甜蜜出来,不再多言,也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两人相互依偎,最终一起沉沉睡去。
还有什么能比每一个黑色的夜,都有人陪着自己,一起相拥入眠?
此刻,你不得不说,感谢,现世安稳。
既然说了过几天要出国,那就是真的要出国了,沈御从苏律那里拿到了西昔的护照,两人商量着,等到周末的时候就一起去法国看看,提这个主意的人还是顾流,说是到时候会有一场秀,要一起去看,同去的还有纪季墨跟李言,李言自然是陪着顾流去的,而纪季墨,他的小女朋友学的就是服装设计,这样的秀少不得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