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是决定不管怎么样,今晚一定要见他一面。
我抬起眼睛,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没错,我们吵架了,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我,我想他都快想疯了。如果今晚不能见到他的话,我,我……”我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很努力的想挤出两滴眼泪来,谁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一点也哭不出来,只好抬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望向她。
护士小姐果然很善良,见我这个样子摇了摇头:“再过十分钟我们护士长就要查房了,你一定要赶在十分钟内离开喔!”
“谢谢护士姐姐!”我紧握着那条银色手链,急匆匆地赶向306号房。我记得那晚他们似乎把他推到了那个病房的。
病房里的灯没关,隔着玻璃窗望进去,依稀可以看到他面对墙壁的身形。
是他,的确是他!
我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足走到床边,果然看到他紧闭的双眸。雪白的绷带已经取了下来,看来恢复得还算不错。
他睡得很熟,呼吸均匀,如同羽毛一样轻轻地落进我的心底。
我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心里第一次明白,古人说的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其实我应该满足的,对不对?”眼泪无声地滴落在白色的薄被上,我轻轻地把那条手链带在他的手腕上。
他看起来真的很像天使,特别是睡着了的时候。那么安静,像个婴儿一样纯真。泪眼模糊里,仿佛真的可以看见他的肩膀两侧长出的白色翅膀……
我俯头,轻轻捧住他的脸,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冰冷的吻。泪水打在他的额头,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我逃也似的转身,顾不上看他是否醒来,急急地关上门就冲出了住院部。
抬手抚住自己的双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敢那样亲他。夜风沁凉,吹得我的脑子也清醒起来。
第十章 如星辰般绚丽绽放(5)
白依依,一切都结束了,你是时候死心了。
夜色正浓,我很少在这样的时候在街头游走,但今晚,心情却异样的沉重。今天之后,以后我就再也找不到借口去见他,也更不应该想他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向前面望去,却惊讶地发现就在前面不远处,居然有个熟悉的建筑物。彩色的灯泡拼凑而成的五个大字“心愿马戏团”在夜色中带着几分诡异的暗哑亮光。
走近了看,的的确确就是心愿马戏团,一点没错,门口站着的那个售票员也分明就是上次那个笑得不太讨人喜欢的人。
“晚上好!”他微笑着对我弯腰,那身红黄相间的小丑服依然夸张得很滑稽。他的模样一点也没变:“很高兴又见到您!”
“你……真的是你?”我眯起眼睛,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
他伸手:“欢迎光临心愿马戏团,希望能给您一场完美的梦幻之旅!”
有过上一次的经历,我对于他的这一动作自然不陌生。这是心愿马戏团的收票方式,奇怪的握手,检查什么乱七八糟的“渴望之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上次渴望的事不过就是去把香香带回去。而这一次……
他握着我的手不过三五秒便笑了起来:“不错,比上次强烈多了。不过,这么强烈而又美好的渴望,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压抑呢?”
“你说什么?”我不解,“什么比上次更强烈,什么美好的渴望?你是说我有渴望之心,而且渴望的事跟上次一样,甚至,比上次更强烈?”
这怎么可能呢?我……我不是很早就学会了不要有渴望之心吗?
“你已经有了门票了,直接进去就行了,你要的答案,等待你自己去开启。”
他退到门边不再看我。
我无奈,对于他说的答案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好奇。
推开那扇绿色的大门,果然碰到上次那个很漂亮的女生。她看见我显然还认得,居然也跟我说了句:“再见到你了,真好!”
我抬头,这里面还是这么香甜,每一脚都是如履云端般的轻软,盛开的那些糖果般的花朵仿佛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娇艳了些。
“请问,这次还是选择飞轮海之旅吗?”
我一愣,只见正前方,除了上次写着“梦幻之旅”“奇险之旅”和“飞轮海之旅”居然还多出了一个“183唯美之旅”的房门。
我点了点头:“是的,飞轮海!”
离上次到这个地方,似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的经历倒真的有点像做了场有些漫长的梦……
“你这次进入飞轮海是寻找答案的,所以是单人单机模式,请!”她帮我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点头,扶着门走了进去。
我刚一踏入,大门便嘭的一声被关上了。整个房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尊贵的游客,您选择单人单机模式成功,现在飞轮海牵引漩涡正式启动……”又是那段不知道从房间的哪个角落里忽然冒出来的机械女声。
紧跟着,是地震般的颤抖,整个房间巨烈地轰鸣了一阵子。有了上次的经验,我自然也不会那么害怕,而是双眼紧盯着墙壁,等待图像的出现。
果然,几秒钟后,图像出现,居然是在学校图书馆外的台阶前,我第一次正面遇上亚纶时的情形。不同的是,这里的场景是从我跟保安离开后的情形。在我转身离开后,他站在台阶前,怔怔地望着我的背影,唇角荡着一抹微笑,直到我彻底消失后才上了台阶。
然后是我们偷溜进学校那次,我在爬墙,他远远地走过来时,一直含笑看着我。
我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响,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然后紧跟着下来的画面,居然都是我们相处时,我没有留意到的,或是我不在时他流露出来的一些表情动作,所有的一切一切都直指心灵的告诉我,他对我,并不是像我想想的那样。他,他是爱我的,他对我的好,他对我的关注,如果这些图像上的内容是真的话。
第十章 如星辰般绚丽绽放(6)
最后画面定格在我刚才在医院里的那一幕,我为他带好手链后,关上门离开,他轻轻的睁开眼睛,抬起手腕看着那串银色的手链……
“亚纶!”我捂着胸口,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他当时的生气。天,他在生气,他在生我的气。气我的沉默离开,气我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他掀开被子,居然开了病房门,屏幕一闪,居然是心愿马戏团外的广场。他在夜色中身着单衣,益发的单薄,凌乱的头发被夜风吹得飞扬起来,他四下张望着,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依依,依依,依依……”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力地想拉开门:“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然后外面似乎根本没有人似的,屏幕上,他仍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依依,依依”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好不容易,屏幕终于暗了下来,这一次的震动居然是前所未有的激烈。我整个人都因为这样的颤抖而摔在地上,连滚了好几下。可是那种急切想冲出去看个究竟的欲望凌驾了一切。
终于,门缓缓的拉开,我来不及再看其他,不顾一切地冲出那扇奇异的绿色大门。
奇装的小丑男人看见我出来,脸上居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闲适:“怎么样?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我红着眼眶只略略点了点头:“谢谢!我有事,先走了……”
他点了点头,挥手跟我说再见。
走出去的时候,我隐约还是听到他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渴望是件那么美好的事情,更何况,你渴望的本身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呢?”
我正想回头,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紧盯着我。
深夜的星空,忽然明亮如白昼起来,有灿烂的烟火在城市的上空,绚丽绽放。
尾 声new
高考前的一个月,我和宋柔一起到书店找一本联考时要用的复习大纲。书店里人潮如流,新书推荐的柜台前,排起了长长的人龙。正面的一张巨幅海报上。
飞轮海系列“王子驾到”,精装发行,欲购从速。
海报上四个漫画版的美少年,各自牵着美丽的女孩子,或旋转,或迎风,或相拥,或互望。神情各异,却唯美至极。
“喂,炎亚纶那篇的女孩子真的很像你耶!”宋柔大声惊叫起来,指着海报上那个留着长直发,分成两股垂在胸前的女孩子。
我笑而不答,径自在联考书目里翻看着。
“哇,怎么炎亚纶的手上带的那个手链跟你在天堂买的那个一模一样啊?你也太自恋了吧,这样也要画进去啊?好过份喔!你这样一搞那些飞轮海的歌迷来找你签名,一看就会忍不住猜测的啊!”
“我找到了。”我抽出那本厚厚的书,“你到底要不要买?”
“我要买,我要买,我要买,不过,连这个也买!”宋柔说着,拿起好几份精装版的,挤到了收银台。
“喂,你买那么多干嘛?我不是有送一套给你吗?”
“你懂什么,那是用来珍藏的。这个是用来卖的。想想看,作者亲笔签名的耶,哈哈,拿出去卖一定可以赚不少钱。”宋柔笑得一脸得意,看来她果然遗传了宋妈妈的商业头及。
手机铃响,是熟悉的旋律,特定给某人专用的铃声。
“白大作家!”
“是!”我笑着应答,仰起头望着海报,画面中的男孩在安静的夜空下,静静地凝望着不远处的女孩,他们的身后,是烟火明亮的在空中燃烧成爱情的形状。
“晚上有没有时间,替我好不容易买来的这本书签个大名?”他的声音低醇悦耳,又带着几分笑意,显得份外好听。
“好!”我握着电话,笑容在夏天的阳光下,流淌出幸福的声音,和着书店音响里流出的音乐,一起荡漾开去。
“体贴却粘人,爱哭却温顺,有时天真有时很邪恶,对你耍狠就是舍不得……
微笑再美再甜不是你的都不特别,眼泪再苦再咸有你安慰又是晴天,马路再宽再远只要你牵就很安全。我会又乖又粘温柔体贴绝不,靠得再紧再贴,少了拥有就算就远,全世界只对你有感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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