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眼睁睁看着亲兄弟在他面前死亡。
回忆起当年的那一幕幕往事,宋彦心头一怔,漆黑鹰眸不禁湿润发红:“他比顾之年纪还小几岁,刚娶了妻子,家里还有父母要养,但子弹就是这么冰冷的,不会因为他有这么多牵挂就不射向他。”
甄初奕这个名字于在场的这几个男人来说是一种英雄的力量,他之所以会深中数枪,完全是因为帮战友挡枪的,要不然他不会伤的那么重。
一直未曾说话的霍顾之忽然抬眸,他狭长凤眸中噙着幽幽寒光,面对回忆起往事怅然若失的宋彦,他沙哑着嗓音低声说道:“初奕的陨落,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痛,并不是你一个人感到难受,我们每个人都很心痛。你别看宝宝还小不懂事,但他清楚的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父亲,可他很懂事,从不问我他的父母去哪了。”
现在这个社会孩子都普遍早熟,孩子可以从电视电影各种网络媒体来了解这个世界,他家的宝宝虽是才四岁,但对自己的身世却是极为清楚的。
宝宝一直就是众人的心上宝,因为他悲惨的身世,大家都让着他爱着他,唯独霍顾之对他管教严苛,说一不二的教育着。
只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如此冰雪聪明的孩子,难道真的就从平日里看不出来自己的不同?
宋彦闻言,健壮身躯猛地一僵,他抿着薄唇,并未出声,但心中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出于良心上的过不去,他一直对宝宝视为及出,是真的宠之又宠,可他知道,这样的爱护其实不及他亲生父母存在时的关爱。
对面的男人是和他有十几年交情的兄弟,他先前的过激言语全都是为他打抱不平,霍顾之心底为难,他微抿着薄唇,淡声道“宋彦,宝宝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他为什么对无双亲近,我想你也知道。从他记事开始,就只有无双一个妈妈,杨蓝的确是他的亲生母亲,可她早在富贵面前抛弃了宝宝,宝宝今天能维护无双,这是本能行为。”
一句本能行为让在场几个男人都心中有了新的思量,尤其是李昌,他也是做父亲的人了,膝下有儿有女,人心都是肉长的,若不是虞小姐对宝宝真的好,宝宝这么聪明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和他亲厚。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次宝宝会伤的这么重?”宋彦其实也知道虞无双对宝宝的好,不然他也不可能任由宝宝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只是到底是面子上过不去,而且宝宝着实是他的心头肉,当年要不是霍顾之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他根本不可能让他带他去法国。
“我不管你对她的私情,咱们有一事说一事,你和她那些糟心事我们也管不过来。可唯独宝宝,你们保证他万无一失,不然我会把他带在身边照顾!”
虞无双心思那么大仇人那么多,宝宝跟着他们生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现在从部队专业了,没了那些血腥黑暗,可以给宝宝提供更安逸的生活。
霍顾之听言,浓厚剑眉越发紧皱,眸光闪烁扫了一眼儿童床上的宝宝,他刻意压低声线,低声道:“有什么事我们去书房谈好了,宝宝还要休息。”
宋彦听言,也蹙着眉点头同意,先是让自己小徒弟好好照看宝宝,然后才跟着霍顾之一同走了出去。
……
“顾之,我们都这么多年兄弟了,也没什么好客套的。我觉得宝宝并不适合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尾随霍顾之一起进了书房之后,宋彦就这开门见山将压在自己心上好几个月的问题说了出来:“你家那位的确对宝宝很好,这点我不会否认。但同样的,她也不适合再照顾宝宝了,她是个心思大的,又有那么多事要做,随便哪件都是危险的,我不敢想象宝宝如果被此连累了怎么办!”
其实这件事他已经思考很久了,从他们决定回国起他就开始担忧,宝宝才四岁,根本经历不起那些腥风血雨。
简家两姐妹相争,何必牵扯到别人?她简菀灵连自己亲姐姐都能设局杀害,谁知道她会不会对稚嫩的宝宝下手?
坐在椅背上的霍顾之愣了一下,他狭长凤眸中隐过淡淡幽暗,手指微弯,在桌面上轻轻敲打,深思片刻之后,冷沉吐口:“你想多了,没人敢拿宝宝怎么样,有我在,不会让宝宝受一丝受伤的!而且宝宝已经四岁了,开始记事有自己情绪了,你这时候把他带走,对他并不好。”
宋彦可以不去管他和虞无双那些破事,但在宝宝的事上却不由坚定立场:“我宁愿这时候不好,也不想让他再受伤,你可以任由她虞无双这么疯下去,但我不行,宝宝也不行。他才四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能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有时候真的就是太过关心才会紧张至此,不管出于道义还是良心亦或者是愧疚,他都必须保证宝宝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中成长。
见他这般坚定,霍顾之面上无奈之意越发明显,他起身拉开对面的椅子做了个请的姿势,摇头苦笑起来:“宋大哥!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你非得这么固执认为我和无双就照顾不好宝宝?”
宋彦大霍顾之五六岁,比他早进入部队,他们都是在基层一步步打拼出来的,其中坚信不言而喻。
身边认识多年的战友不是没有,但他和他关系这么好,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他欣赏他的光明磊落和为人处事那份利落劲。
现在这个社会人渣太多,靠着军装骗女孩子感情的更是大有人在,但唯独他这个兄弟,在年轻的时候从不干这种混事,连领导给他介绍条件优越的对象他都不敢兴趣。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根正苗红的好男人,可唯独在感情这件事上他有些看不清方向,居然对个心思不在他心上的女人执着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宋彦是真的痛心疾首,他坐下来,沉声而道:“不是我固执,真正固执的人是你!顾之,你看看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怎么做事还这么随心所欲,早知现在,你当初在她想要回国的时候你就不要答应,如果你们还在法国,现在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霍顾之低垂着眉眼从口袋中掏出香烟递给他,宋彦接过之后,他又亲自为他点打火机,然后自己也给自己点了一根。
除非必要的应酬场合,要不然他是绝不抽烟的,但今天他却抽的厉害,一根接着一根,足足抽了四五根之后,他才哑着嗓音低润吐口:“有些事真的不是我能左右的,你们都知道她当年遭受了怎样的痛苦。不管她是简菀如还是虞无双,她都是性格骄傲的千金小姐,受了那么大的迫害之后,她要不想着报仇那就不是她了!”
当年她没机会,只能跟在他身边努力充实自己。
这五年里,他看着她一点点蜕变,从娇矜的大小姐到现在的完美交际花,她在用自己的美丽闪耀周围人的双眼。
这样的虞无双怎么能让他不爱?霍顾之知道自己魔怔了,所以从第一眼见到时她时就开始疯狂,那时年轻用的手段过于卑劣,现在才觉得什么是爱的含义。
他抿着薄唇,靠在书桌前,揉着疲惫眉心,嗓音淡凉如水:“我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认识她有足足十三年了,年轻时她是我高攀不起的大小姐,现在她就在我眼皮底下,我们夜夜可以相拥而眠。真的,宋大哥,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一句高攀不起道尽了他当年的心酸,宋彦闻言,浑身一怔,彻底没了声音。
他忽然想到十几年前他生活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富足,在军营里是真的苦出来的,那个时候恐怕刚认识虞无双,所以一得空一放假就往外跑,这事在当时可是一大奇观,人人都说他在外面找了个相好,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出去约会。
那时他们这些当兄弟的可没少打趣他,可没人知道他看上的是个比他小十岁的小姑娘,更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居然还是简氏大小姐,在那个年代,能有一件简氏品牌的衣服无疑是身份的象征。
那样一个奢侈品帝国,根本不是他们这些穷当兵的能比的上的,那时的霍顾之虽然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但和简氏一相相比,却完全不值一提。
骄傲如霍顾之也有自卑黯然的时候,只是现在他毫无掩饰将这一面暴露在宋彦面前让他心底一纠,到底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让他如此抛下自尊不顾,只为留她在身边?
想到当年那些事,宋彦面色越发无奈,他抬眸,眸光幽深望着靠在书桌前的男人,紧锁眉梢:“顾之……你……你这又是何必?天涯何处无芳草,她虞无双就值得你这么付出?你身边又不是没有漂亮甜美的女人,只要你愿意,她们谁不是欢喜的?”
何必强求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她虞无双就是在好在漂亮,可她的心始终不在你身上,她还有更大的事想要去做,也许在你心里她排第一,但在她新中国,你也许是排最后一位的啊!
这都是最现实的问题,只是宋彦最后却没说出来,他能看的出来他的情绪低落,如此残酷的话就不必去刺他了。
“可我不喜欢!”霍顾之想也没想就抿唇冷声道,他眉目俊朗温润,眼角上细微皱纹更为这个男人平添一抹英勇味道“宝宝是维系我和她沟通的桥梁,我不想因为这场小的失误就失了这层关系。”
嗓音顿了顿,最后他将目光落在宋彦身上,语气恳求道:“宋大哥,我知道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有第二次,宝宝也四岁了,从小就被我们当成亲生骨肉养大的,你这时候把他带走,对无双来说无异于是剔骨挖心的疼痛。”
在宋彦眼中这个男人不管是当兵还是经商都是最优秀的,他做人品行是极好的,所以当年在创建南跃的时候,历景臣才会放心出资投钱。
都说医生是救死扶伤的职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他这个兄弟更是没少背负人命。
也许真的是善恶终有报,他年轻时目空一切做个杀人机器,现在报应来了,让他在感情的道路上如此不顺。
最后,宋彦苦笑着站起身来在他肩上拍了拍,低沉嗓音中透着一丝冷然:“算了,顾之,我老了,你们的事我管不过来。你自己看着办吧!至于宝宝,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想报仇可以,但请不要危机到宝宝,不然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话落之后,他就毫不留情转身离开,俨然已经对他失望至极。
复古式书房内随着宋彦的离开陡然变得安静下来,霍顾之揉着眉心脑仁发疼。
这么一闹,已经下午三四点了,本来是打算回来陪着她们好好吃顿饭,谁知道却发生这样的事?
他一个人在书房里静思了许久,本是骄阳似火的明媚天气这时候却开始转阴下雨,淅淅沥沥小雨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声响。
这细微春雨扰乱的霍顾之心情越发烦躁,他花了好久时间才调整好情绪,只是刚一出门就听见楼上传来的阵阵忧伤小提琴声。
小调配合着雨声响彻在别墅内的每一个角落,从《爱的葬礼》到《爱之悲》然后是《梦幻曲》……最后是不知名的小曲,他听不出来是什么了。
只是这些曲子时而婉转时而悠扬,时而又伤痛,那莫名忧伤直抵人心,让人心底悲凉似雪。
霍顾之随着曲子已经不知不觉上了四楼,四楼有一间练舞房,是两个房间把墙壁推倒组建而成的。
他面无表情推开漆木大门,见到的就是女人绚丽起舞的身影。
近一百平方的房间里,四面都是镜子,照的人眼花,空荡荡地板上只有她的翩翩身影在舞动旋转。
她素着一张脸,白净面颊上未施粉黛,雪白玉臂轻盈浮动,腰肢柔软如柳,火红舞服鲜艳夺目。
这样的虞无双对霍顾之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刚带她去法国的时候,她每晚夜不能寐的时候都这样在跳舞,陌生的也是她已经好几年不再这样了。
就在他怔愣回忆的时候,场中曲子突然停了下来,她低垂着眉眼,白嫩指尖优雅翘着,鲜红裙摆在她脚下开出一朵糜途鲜花。
黑发红衣雪肌,三种不同的颜色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最亮眼的刺激,她只是静静垂着双目,将外界一切因素隔绝在外,像是没意思到他的到来似的。
【‘文】面对这样的虞无双,霍顾之心中陡然一沉,那种莫名窒息感极为强烈。
【‘人】恰在这时,安静的舞房内又换成了一首轻快的调子,她轻柔缓慢的动作开始变快……
【‘书】她手指纤细,腰肢柔韧,脚步灵动优雅,行云流水般的转圈慢移,不知道有多绝艳无双。
【‘屋】随即,她一直低垂的眉眼也抬了起来,眼底漆黑似墨,仿若蕴着一丝雪夜寒冷。
霍顾之看在眼中,忽然感到一缕心寒,他捂了这么久的石头还是冷的,半点融化的意思都没。
……
随着那快节奏的乐曲,她旋转的翩翩身影也越发翻响起来,她白嫩玉脚踩在光滑地板上,随着转动,开出最绚丽娇花。
只是在声落的最后时刻,她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扑倒在冰冷地板上,然后整个人趴在那毫无生机。
这巨大声音彻底惊醒霍顾之,几乎是下意识,他就向前跑去,急忙将趴倒在地板上的虞无双扶了起来。
“疼不疼?摔的这么重,伤到哪了?”
男人嗓音低沉暗哑,但却饱含关怀深情。
漠然中的虞无双稍一抬头,就对上他漆黑幽暗凤眸,她眼底冰雪渐渐融化,眯着凤眸,仰头叹声道:“你怎么来了?”
这种不清不淡的语气让霍顾之心底发恼,他扶在她纤细腰肢上的大掌在悄然紧握。这个女人向来注重美貌,即便在炎热夏日她也坚持穿塑身衣,所以这腰肢盈嫩到让人心惊。
“我不来,你就打算这样一直跳下去?”霍顾之着实有些生气,他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磁性嗓音中透着淡淡冷峻意味:“虞无双,没人怪你,他们都是和我出生入死最好的兄弟,为我着想也是人之常理。至于宝宝的事,我们都没怪你!”
她浑身冰冷,但眼神比她身体还要寒彻,面对身边男人的解释,她依旧素着一张脸并未出声。
但细心的霍顾之却发现她眼圈发红,有种莫名悲愁徘徊在眉间。
他心底微窒,赤红着瞳孔一字一句极为严厉道:“虞无双,你真是不想要命了,你的腿伤成什么样你自己清楚,这种情况下你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