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男人闻言,不由得一怔,压住扳机的手指不由得缓了起来。
林副官见他已有动摇,不由得又继续说道:“再说了,如今知道温小姐去向的恐怕就只有许中官一人了,要真杀了他,线索就全断了,钧座,在这茫茫人海要找一个女人,犹如大海捞针,恐怕不是件易事啊!”
脑海闪过一张苍白的尖削脸孔,想到有可能永远失去她,冀世卿的心猛地一下抽痛,他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
顿时,四周除了那海浪拍打的声音,一片缄默。
半晌,男人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将他带回去,好好审问。”
“是!”
许默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又再一次死里逃生。
那男人下达完命令后就率先举步走出竹林,两名黑衣人走过来,押着他往前走去,许默不由得缓缓地回头,目光与林副官对上了,两人都是一阵的沉默。
下一刻,林副官缓缓地别开了脸,也随着冀世卿的脚步出了竹林。
林外停着数辆豪华的黑色房车,与这简陋的码头显得格格不及,他被押着往其中一辆车走去---
“林副官,分散人马,将这方圆百里搜个遍,一定要将她找出来,还有,对面的码头也要派人巡查。”
一声阴冷的命令透过巨大的海浪传进了他的耳畔。
许默脚步不由得一滞。
“干什么?赶紧上车。”身后的黑衣人催促着他,并狠狠地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整个身子推进了车厢内。
许默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初云,你要尽快离开那地方啊,越快越好---
-----------------------------
外头的暴雨倾盆而下,天上的雷声霹雳。
冀公馆花院的树枝被狂风吻得摇晃着,一些娇嫩的花朵被雨水打落,地上尽是零碎的花瓣。
院子里的警犬被绑在一个铁架底下,闪电每一回划破长空,都将四周照得发亮,它不停地对着天上一闪一闪的闪电狂吠着,。
相比于外头的狂风暴雨,冀公馆内却平静许多,几名下人在厅堂里打扫着,而主子们几乎都在房内睡着了,只有一人,被雷雨声弄得辗转难眠,最后披着件大衣下了楼,坐在厅堂内发呆。
外头又一声雷响,龚映菡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不睡,丫鬟莲珠也不敢自己去休息,虽然困倦得很,但她还是撑着眼皮守在女人的身边,见她呆呆地抬头望着垂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出神,莲珠不由得劝说道:“小姐,这么晚了,您还是上去歇着吧。”
“我睡不着!”龚映菡伸手揉了揉脸,吩咐道:“莲珠,我想喝咖啡,你去煮一杯过来吧。”
“小姐,您要是喝了咖啡就更不能入睡了。”
她一听,口吻立时变得凌厉起来:“让你就煮你就去煮吧,那么多废话干嘛。”
一听她这不高兴的口吻,莲珠再也不敢说什么,赶紧点了点头,匆匆到厨房去煮了杯咖啡端出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说服(四)
第二百一十一章:说服(四)
女人接过来轻呷了一口,不由撇嘴皱眉,将杯子放了下来,一脸嫌弃地说道:“这么苦,莲珠,你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啊?”
莲珠闻言,大惊,赶紧摆手解释道:“奴婢不敢,小姐要是嫌苦,奴婢再去煮一杯就是了。”说罢,弯下身就想将女人跟前那杯咖啡端起来。
“不用了,我不喝了。”龚映菡怒目瞪了她一眼。
莲珠惴惴不安地站在她的身旁,一脸疑惑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姐,您---是不是有心事?”
闻言,龚映菡不由得微微咬了咬下唇,她按捺不住,不由得看了看四周,见厅内的另一个丫鬟离得极远,这才对着她轻声问道:“莲珠,你说那桩事,我这样办,妥当吧?徂”
莲珠一听,就知道她所指何事,不由得点点头,也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地说道:“小姐,这事,您不说,奴婢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不是,还有顾参谋,可小姐您不是说了吗?顾参谋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人,不会有事的。”
龚映菡闻言,不由得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轻喃道:“你说得对,不会有事的,只要那女人走了--。”说罢,她目光闪动着,嘴角微微往上一勾,却没再将话说下去---。
厅堂内顿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突然间,一道白色的火光在眼前一闪,紧接着,霹雳的雷呜骤然在耳边响起,这雷声似是在警告两人一般,响得极及时,主仆两人被吓得一跳,龚映菡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胸口绷。
莲珠脸色一下子白了白,她不安地对着这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劝说道:“小姐,这么晚了,还是上去歇息吧。”
“嗯。”被这雷声吓了一吓,龚映菡难免有些心虚,再也没胆在这偌大的在夜幕下显得有些空洞的厅堂呆下去,不由得点点头,慌慌失失地站起来。
两人转过身正欲往扶梯而上,突然身后的大门被推了开来,两人又是一惊,齐齐一脸骇然地转过脸去---
大门被推了开来,冀世卿一身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身上那套高级订制西服被雨水淋湿了,那一头向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短发此刻也是湿答答的垂在宽额上,那英挺的脸紧绷着,脸色沉重,一双深邃的双眸黑如墨珠。
“世卿---”龚映菡一见是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一脸欢喜地冲上去,来到男人跟前,伸手就想为他脱去那被雨水淋透的外套,一边忙碌着还一边絮絮念叨着:
“看你湿的,底下的人都是怎么干活的,竟然照料得这么不周到。”说着说着,她看到了他腿脚上印着一个带的血印,不由得一怔。
正要开口询问,冀世卿却伸手轻轻地将她的手拨了开来,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他问着,已迳自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莲珠见状赶紧上前将它接了过来。
“我---。”龚映菡喃喃地垂下头颅,楚楚可怜地说道:“雷雨声大太了,闪电没停过,挺吓人的,我睡不着。”
“回去睡吧,你有孕在身,睡眠一定要充足的。”男人淡淡地说道,目光停在她平坦的腹部,那双眸不由得一敛,刚毅的五官一凝,脸上的神色却越发的凝重了。
龚映菡没留意到他神色的细微变化,不由得极亲昵地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说道:“世卿,要不你赶紧洗一洗,陪我睡吧,这样我才会安心的。”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充满了期待,只怕是钢铁也会化为绕指柔。
然而这个男人却丝毫不领情,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自己睡吧,我还有公务要处理。”说罢,他转过头来,对着站在一旁的丫鬟吩咐道:“莲珠,扶你家小姐上楼吧。”
“是!”莲珠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上前,劝着龚映菡道:“小姐,咱们还是先上楼吧!”
龚映菡心有甘,一脸委屈地咬了咬下唇,她想要说什么,但见跟前这男人的脸色无比的凝重,却又不敢造次,只得目光幽怨地望了他英挺的脸孔一眼,喃喃轻声向他说道:“那我先上去了,世卿,你也要早点歇息,别忙得太晚了---身子要紧---。”
男人无言地点了点头---
龚映菡在他的注视下,一步步地拾级而上,大门敞开着,外头的雷雨声更是震耳欲聋,龚映菡扶着扶梯的手节不由得发白---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冷淡得让她心寒。
本来以为他得知自己怀着他的骨肉,情况会好一些;没错的,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是轻柔了不少,然而她却丝毫触摸不到他的心。
没事的,龚映菡,那女人已经被打发走了,日后,肯定会有好转的。
是的,会有好转的,她如此坚信着,因为那绊脚石已经起不了作用了,她的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丝阴阳怪气的笑容。
莲珠看见了,不由得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窜起,她双眸不安地左盼右顾地张望着,双手不由得紧紧地交握在一块。
外头的雷声越来越大,倾盆大雨拍打在窗上,啪啪作响---
男人如鬼魅一般站在玻璃窗台内,双眸出神地望着外头,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许久,他从裤袋内摸出一根烟来,点燃,一脸心烦意乱地抽了两口,又一把将烟摁灭。
烟蒂随意地丢在脚下的地毯上,抬头凝望着窗外,外头横风模雨的,树枝被风刮得左摇右摆的,男人双眸一敛,突然间,一拳狠狠地打在墙上。
那双深邃的双眸爱恨交织着,露出一丝骇人的腥红之色。
---云儿,你胆敢,你竟胆敢----?
----------------------------------------
“报告!”
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快步走进了军统办公室内,在正中央停下了脚步。
坐在桌前的男人抬起头来,男人脸色有些疲惫,双眸泛着红筋,向来整洁的脸上此刻却长出了胡渣子,让那向来干练的脸多出一丝沧桑与憔悴---
男人此刻一脸落寞的神色,然而即便如此,他那向来威严的气度依旧摄人。
此刻,男人的落寞的脸孔闪过一丝希冀,他直直地望着来人,迫不及待地开口追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来人是搜捕队的大队长,他一脸肃然地在男人的跟前立正,脸色谨慎地回话道:“报告,泗台城外围都搜查过了,北郊、开恩各地也派出了大队人马,日夜搜捕,可却依旧没有消息。”
冀世卿脸上那希冀神色一下子蔫了下来。
这时林副官走了进来,他脸色也带着一丝疲惫之色,站在搜捕队大队长身旁,望着跟前那男人,他知道,冀世卿已经几乎三日两夜没合过眼了,日间他会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出去找人,晚上就窝在办公室内处理军务,如此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挨不住啊。
冀世卿见他走进来,望着他问道:“林副官,许默那边可有消息。”
林副官摇了摇头,说道:“钧座,许默他始终不肯开口。”
男人闻言,额间的青筋突然暴跳了一下,他目露凶光地一拳捶在桌上,站在办公室中央的两人都吓得身子猛地震动了一下。
“下刑,给我下刑,直到他肯开口为止。”他语气阴狠地说道。
“钧座!”林副官一脸凝重地开口道:“依属下之见,许默是死也不会开口的,而且在属下看来,他未必知道温小姐的去向。”
冀世卿脸上闪过一丝沉痛之色,他一手扶着额头,望着林副官开口问道:“那你说,如果不是被许默给藏起来,她一个单身女子能去哪里了?”
搜捕大队长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钧座,恕属下多言,我们一直分布在外围寻找而忽略了城内,她会不会就藏身在城内?”
“不---不会,那名司机不是招供了吗,她是跟着许默一道坐着军车通过几个关卡出去的,她一心想离开泗台城,既然出去了,是断然不会再折回来的。”
林副官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忽然间,他灵光一闪,不由得说道:“钧座,温兆庭不是还有一个小儿子跟着俞军司令去了平襄了吗?那也是温小姐唯一的亲人了,温小姐会不会去他了?”
冀世卿的心一颤,脸色一阵发白---若当真如此,要抓她回来就更难了。
他沉思了片刻,交待道:“去,发一条电报过去平襄,让我们安插在那边的人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她的消息。”
第二百一十二章:凋落
第二百一十二章:凋落
“是!”林副官领过命。
冀世卿转为望着那一脸正襟的搜捕队大队长,开口交待道:“你的人继续找下去,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找回来。”
“是!属下遵命!”
“出去吧---”男人冲着两人摆了摆手,他脸上的落寞的神色让林副官的心变得沉重起来,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唯有冲着冀世卿人敬了一个礼,缓缓地走了出去。
他这作为下属的,时常跟在冀世卿身边,其实他早已察觉那女人在这男人心中的份量不轻,但能让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变得如此憔悴,跟变了个人似的,却又是他所始料未及的徵。
---温小姐,你究竟躲哪儿去了?这一回,钧座要是没将你找回来,是誓不会罢休的。
-------------------------------------------
一场大暴雨后,又是连续下了几日的小雨,空气中总透着一股湿意,到处都再没了那股清爽的味道,天空总飘着那纷飞的雨点,让人心情爽快不起来猓。
几日以来,座落在二冲岛上的那幢豪华洋房,变得冷冷清清的;这日的午后,却出现了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
车子缓缓地驶了过来,停在大院门。
守在门外的两名卫戍不敢有丝毫怠慢,匆匆跑上前,冲着车后座的男人作了一躬,随后一人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另一人侧撑着伞高高地举着。
一双黑亮的皮鞋从车上踏了下来,冀世卿依旧一身肃然的戎装穿在身上,显得一丝不苟,弯腰下了车,他对着飘飞的雨点皱眉了皱眉,随即一言不发地举步往院子里走去。
那名撑伞的卫戍怕他淋到雨,如影随形地紧跟在他的身后。
男人头也不回地穿过院子,走进了那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厅堂,见他进了屋,身后撑着伞的卫戍这才收了伞,默默地退到厅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厅堂内依旧被打扫得纤尘不染,然而偌大的空间内空无一人,却带着几分萧条之色。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望着那长长的延伸至二楼的楼梯,他不由得凝住了脚步,没再向前。
他一直如此静静地茕立在原地,一动了不动,突然间,从楼梯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随即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冀世卿那平淡无波的双眸突然间一闪,他那刚毅的下巴微微往上扬起,双眸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楼梯口,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响,那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是她吗?或者她根本就没有离开。
冀世卿急急地迈开脚步往前走了两步,一只雪白的小狗窜到了楼梯口处,小小的身子一个急刹,随即一脸戒备地望着站在楼下的他,冲着他连吠了几声。
“小雪---”从楼上传来一声叫唤。
不是她的声音---男人的脚步再度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