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哭!”乔太爷又是大喝一声,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们为国捐躯,死的光荣。我们有什么好哭的!果然,我乔某人的子孙都是一副铮铮铁骨!”
乔琛死死咬着唇瓣,拼命止住往下掉的眼泪。
也许从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了,作为一个男人,人生有很多的脆弱是不能表现用眼泪表现的。
乔太爷伸手过来,紧紧的捏着乔琛的双手:“走,孩子,跟爷爷回家。”
那时候,在乔琛的眼中,乔太爷就是个神,伟岸到永远都不会倒下,可如今,那个用坚硬胸膛给自己遮挡风雨的长辈却倒下了,像这样一般,他的生命变得如此脆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带走……
“乔琛……”罗芸缓缓的开了口:“放心,爷爷会没事的。”她顿了一下,继而说道:“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趟洗手间。”
乔琛安静的点了点头,罗芸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点了一只烟,双手撑在膝盖处,微眯着眼睛,静静地吸了一口。
瞬间,那浓重的烟草气味便顺着干涩的咽喉渗入到他的五脏六肺之中,让他有了短暂的轻松感。
他弹了弹烟灰,正巧,神经外科的瞿主任推着金丝框的眼睛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在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中,他立马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便扔了手里的香烟,用脚碾灭了火头,再将香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瞿主任干咳了一声,继而单手揣在偌大的白色制服口袋里,缓缓踱步过来,在乔琛身边立定,侧头看了一眼躺在病房里的乔太爷,继而捏了捏乔琛宽厚的肩膀:“检查报告出来了……”
乔琛一愣。
瞿主任看了看他,微微的叹了口气:“跟我进办公室,我跟你细说……”
在瞿主任的办公室里,乔琛看到了办公桌上贴着的一张CT片子。
瞿主任站在桌前,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乔参谋长,请坐。”
乔琛将双手插,进自己的裤兜:“不用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瞿主任推了推眼镜:“是这样的。”他指了指那亮光处的片子:“这是乔太爷的CT报告,在他颅内长了一颗瘤,经检查还是恶性的肿瘤,乔太爷目前的情况,就是俗称的脑癌,且是晚期,我们都觉得非常不乐观。”他突然抬了头:“乔参谋长,我看……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
乔琛抿着唇,良久才沙哑着声音问主任:“那……能不能开刀?”
“乔太爷都80高龄了。先不说开颅手术的危险性,但就他的身体而言,术后的恢复也是极其困难的。”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么?”乔琛还有些不死心的追问道。
瞿主任无奈的摇了摇头:“往后的日子,他的间歇性头疼会来的越发猛烈,我只能尽量用药物减轻他的痛苦。”
乔琛低头缓了好一会儿的情绪,良久,他才轻声应了应:“嗯。”
……
乔琛从瞿主任办公室里走到ICU病房的门口,罗芸立刻迎了过来。
她双眸红肿着,显然是哭过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罗芸。”乔琛缓缓的开了口:“医生说,爷爷是脑癌晚期,活的时日不多了。”
“呜呜……”罗芸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她在哭乔太爷,也在哭自己。
自从嫁去了乔家,她一来靠不到父母,更别谈靠的了乔琛了,可,唯有这个爷爷是真真儿对她好的,现在,这样的靠山突然之间就崩塌了,且一点前奏都没有,她崩溃也是正常的。
乔琛侧身从她身边走过,直直的立在玻璃窗前,宛如一尊雕像,面无表情。
罗芸哭了一阵儿,情绪稍稍缓和,她楷干净眼泪,走到乔琛身边。
“还没吃饭吧。我炖了点汤,原本给爷爷喝的……可……”她转身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白色的保温瓶:“乔琛,还是你喝掉吧,不然,就该冷了。”
乔琛只轻轻的摆了摆手,不发一言,视线依旧死死盯着乔太爷,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消失一样。
罗芸看见他这幅样子,心,更疼了,刚刚憋下去的眼泪,又发疯似的涌了出来……
乔琛站了好久,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他转过僵硬的脖颈,缓缓的脱□上的外套,递给一旁的罗芸:“你也累了,不想回去的话,就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那……你呢?累不累?”
“我不累。”
……
肖墨在百货公司来来回回逛了七八遍,时不时从护栏那里看着由下而上的电梯,却怎么也见不到乔琛的身影。
她靠在墙上,扶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双眼无神的看着从自己面前来来回回经过的人,有的是朋友陪着,有的是家人陪着,有的是情人陪着,很少像她这样大着肚子独自逛街的女人。
她怏怏的从墙上弹起,拎着方才买好的小衣服,乘上电梯,去了五楼的咖啡厅。
她还是点了老样子的热牛奶,坐在了她时常跟落落坐下的靠窗位置。
她百无聊赖的搅着面前的牛奶,侧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一片祥和之景。突然间觉得,像这样猛地俯身,一切竟然还是那么清晰,视觉感受还是挺不错的。
她吸一口牛奶,就侧头看一眼窗外,在她第四次看窗外的时候,她的目光顿住了,停留在了,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是骆以歌,快小半年没见的骆以歌。
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一般上班族的调调,手里拎着精美的礼品袋,迈着大步子,从门口的阶梯往下走,然后到了马路边,拦了一辆的士,绝尘而去……
这个男人,干净的如同清水一般的男人,也许,早忘了,曾经他爱过的,一个配不上他爱情的女孩儿。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从一旁的手提包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这个时刻,她的人不受控制的想念起了乔琛。
她要找到他,不管他在哪儿,也不管他是不是跟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虐了你们的小心脏了么?起先是乔琛得知跟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爷爷病重,他那么含蓄的男人对这种事情发生的心理活动,希望大家能揣摩的到,接着是罗芸听到乔太爷病重的心理活动,我交代了一句,但,其他的感受,还得你们自己品味,最后,我提到了肖墨偶然看见的骆以歌。然后又突然想去给乔琛打电话……她的心里活动,虽然我已经有一个答案,可是,最重要的答案还得你们自己捉摸。
千万不要以为骆以歌这个是炮灰哦,他的出现可是对墨墨的心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呢,可,事实是,他就是个炮灰,估计以后都不会在出现了的炮灰……
哎……我还是想提一句,微微最近发邮箱发的心力交瘁,同志们,能否减轻我这把老骨头的工作量?加个我的qq群,被锁的章节以后都放在里面,供你们永久下载……群号,见文案。
☆、第 36 章
ICU病房的走廊安静极了,彼此浅浅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乔琛站了良久;突然转身。
“乔琛;你去哪儿?”罗芸披着他的外套一下子站起了身。
“我去外面抽根烟。”乔琛淡淡回了她一句。
……
他推开了医院的玻璃大门,有些颓然地靠在右手边的一颗老树上,嘴里焚着了一根烟。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停放在不远处的自己的车。想到前天就打好的离婚报告此时正躺在那里;就等着周一上班上交;哪曾想,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他想了想,缓缓踱步到车前,从副驾驶的坐垫下拿出装订好的报告;细细的从头翻到尾;末了;两手抓着纸张的前段,撕拉一声,将报告截成了两半。
然后带着一堆废纸,走去了垃圾桶,扔进去,又在那儿抽了一会儿烟。
等他平息了情绪再上楼的时候,没曾想会在楼梯口遇见罗芸,她的神色有淡淡的恐慌,不过,很快就遮掩过去了。
她说:“我出去透了会儿气。”
乔琛淡淡的点了点头,越过她,重又回道病房门口。
罗芸跟上来了,她将身上的外套递给坐上椅子的乔琛。
“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一趟。”她蹲□,正对着乔琛的俊脸:“傍晚我就回来陪爷爷,昂?”
“没事儿,你可以不用再过来了,我在这里就好了。”乔琛刻意避开她火热的视线。
罗芸垂下眼睑,不再多言,抓起一旁的包,起身离去。
下午两点,医院门口还算比较好打车,罗芸从门口出来,就径直上了一辆的士。
“女士,去哪儿?”
“百货公司,谢谢。”
……
肖墨在幽径的咖啡厅里如坐针毡。
方才自己打的一通电话,竟然叫罗芸接到了。她的语气不再像那天那么和善。
她冷冷的跟自己说:“肖墨,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们需要谈一谈。”
她突然很想逃跑,可却发现自己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她便只能坐在那儿胡思乱想,罗芸见到自己会是怎样一幅情景。
她会拿咖啡泼自己么?还是会伸手过来扯自己的头发?还是会愤恨的扇自己耳光?或者,架着自己去打胎?
她越想越慌乱。
半个小时,罗芸到了,她还是穿着黑色的棉质长裙,外套是裸色的皮衣,长而黑的秀发顺着耳侧像瀑布一样悬挂在胸前。她脸上毫无表情,瘸着腿儿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乔琛因为乔太爷的事情分身乏术,失去了乔太爷这么大的靠山,现在正是她破釜沉舟勇敢一试的最佳时刻。
她将包轻轻放在一旁,优雅的坐定身子。开始细细打量面前的肖墨。从头皮到发梢,再从肩膀到微微隆起的肚皮,天知道,她多想过去狠狠的修理她,可她还是捏紧了手心克制住了,转头跟点餐的服务员要了一杯热咖啡。
“我早说过我们很有缘。”她轻笑了一声,说了开场白。
肖墨知道,正式谈话前,总要有些过场话,那肖墨是不是也要说点过场话,比如,乔太太,你越发美丽了?可这话,乔太太听过去不会越发生气?我漂亮?我漂亮,我亲爱的老公就不会奋力的爬墙了。然后她一定会将面前的热咖啡全泼在自己脸上,扔下一句话,让自己滚出她们的夫妻生活,最后扬长而去……
肖墨咽了咽口水,不肯多说一句,因为她知道,自己处于过错方,多说多错。
“不预备和我好好的聊天?”罗芸猛地凑近她,惹得肖墨一惊,慌乱的靠着椅背。
“呵呵……”罗芸淡笑一声,重新坐回去:“放心吧,我不是没有教养的人,遇事只会动用武力。我跟你,这样身份的女人,打不起架。”
肖墨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隔了一会儿,罗芸端起面前的咖啡,随后挑眉看着她说:“你在这里等乔琛?你觉得乔琛还会来么?”
肖墨咬着唇瓣,眼底渐渐有了湿意。
“他不会来了。”罗芸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我跟乔琛结婚五年了,是!我们没有我想象中过的幸福,但是,我是乔家明媒正娶的女人,乔琛在外面就算在玩在疯,他始终会回来,其实,这些年,我碰过你这样女孩儿的次数不低于百次,乔琛是个极其聪明的男人,他不会容许一个情妇对他抱有幻想,一旦他发现了苗头,就会适时的掐断,也许,他掐断你几次,可你没在意,这时候,就需要我的出场,替他摆平这件事。”
肖墨的心似棉针翻滚着,血流成河。
“我知道你怀孕了,很早就知道了。”罗芸将手拿开,转而把玩着咖啡杯旁边的银匙:“你可能不理解我和乔琛的关系,因为你还年轻,你没有经历过婚姻,你知道,婚姻就是这样,时间长了,都会躁动,男人嘛,躁动几次,只要还认识家,女人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怎么办,好在,乔琛诚实,他什么都跟我坦白。”
罗芸话题一转,放下银匙。
“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也商量过。毕竟是乔家的子孙,我虽然不甘愿,可他那么求我,我爱他,于是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接受。当然,你生下来之后,我们会给你一笔钱,这笔钱肯定会保你下半辈子无忧无虑,乔琛说了,你跟他,就是图这点东西。而恰恰乔家不缺的就是钱财与权力。”罗芸定定的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肖墨:“但,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不希望你生下这个孩子,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为了这个孩子。你还年轻,生了这个孩子,就等于你做情妇的这段过去烙上了烙印,你能保证,你将来的丈夫不会在意?再说孩子,我可不敢保证,他回乔家之后,我会视如己出的待他,没有一个女人能做到面对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还能那么宽宏大量。肖墨,我们都不是圣人。所以,你该知道,我有多想掐死你么,现在?”
“我想见乔琛。”肖墨眼里尽是泪珠,他不相信这些伤透人话是出自昨天晚上还跟自己耳鬓厮磨的男人口中,这太可怕了。
罗芸捏着咖啡杯的手越发攒的紧了,她只能用冷笑缓解气愤:“我好像说过了,他不愿意见你,你跟他的时间不算短,应该知道,他的私人电话是不准许别人触碰的,他连你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了,你觉得他还有跟你见面的可能么?”
肖墨感觉四周的美景全在一秒钟之内碎成了渣渣,从空中慢镜头的坠落,然后迅速的砸在自己的头颅,将她砸的面目全非,疼痛不已。
“乔太太,我求你。”肖墨声音带着哭腔:“让我见他,就最后一面好不好?”
罗芸拂去肖墨捏在她手臂上的手:“别做梦了,你还在奢求什么?不甘心什么?该说的我都解释的一清二楚了。”她死死盯着肖墨:“别再这么作践自己了。这样很容易让人厌烦。”
罗芸站起身:“肖墨,我最后再说一遍,请,你,离开,我的丈夫,他不是你的良人!”
肖墨的脑子轰一下全炸开了。
罗芸走了两步,接着又回转过来:“对了,你要见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肖墨听完,立刻抬起头。
“乔琛明天会去看一个死去的女人,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因为,那个女人是他心底最爱的女人。叫秦梦楚。”她突然伸手触在肖墨嫩白的肌肤上,从她的鼻梁停滞到她的眉眼:“你跟她太像了。”
她重又站直了身子:“这就是乔琛包养你的原因,我跟他结婚,我可怜,可我觉得,你更可怜,我最起码得到了一个身份,至少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