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逆光立着,明亮的光线从他的背后打进别墅,投下一大片的暗影。他本来就阴郁着脸,周围的光一打,脸色黑的像是抹了炭一样。
小后妈正拿着一叠宴会厅的简册,笑意盈盈的翻给秦老爷子看,这破门而入的声音像是平地上的一声惊雷,突如其来。她吓得手上的册子滑落在地,紧张害怕的依偎进秦老爷子的怀里,“老爷……”
小后妈是南方人,声音本来就软绵绵,此刻带了些许的颤音,更加惹人怜惜,秦老爷子抬手在她的背上安抚的顺了两下,看向秦殊晏的目光更加愤怒和不耐,他厉声呵斥道:“没有手,不会等佣人去帮你开门?没教养!”
秦殊晏冷声笑着,往前走了几步,远远的站到茶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秦老爷子,“教养?谁教,谁养?你嘛?”
秦老爷子在商场上发号施令、运筹帷幄,上位的威严与权势积年累月下来,沧桑的眉宇间不怒自威。而秦殊晏则是自小优越的家世所致,骨子里自有一股盛气凌人。他的自控能力很强,平日里还压制着,如今与秦老爷子针锋相对,自然全都暴露出来。
老爷子气的直拍桌子,要不是胡子不够长,现在恐怕都要吹的往上翘起来遮着眼睛才算。“你这个孽子!不孝!”
“父不慈,子不孝。你骂我之前,怎么不拍拍自己的胸脯扪心自问?”秦殊晏扬着下巴,转头冲着正站在一边的佣人命令道:“搬把椅子过来。”
佣人搬来的是把雕花实木椅,秦殊晏坐下依旧比在沙发上坐着的秦老爷子高出一大截,垂着眸子居高临下的回瞪秦老爷子。
小后妈连忙在秦老爷子的胸口抚着,“老爷子,你消消气。这阿晏回来就是好事,喜事。”
秦老爷子狠狠的瞪了秦殊晏一眼,端起紫砂茶杯一口饮尽温热的茶水。“他回来就给我添堵!干脆不要回来。”
秦殊晏哼笑一声,抬手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宴会厅的图册,再次下巴一扬,“把那个给我拿过来。”
佣人走近茶几前,看着小后妈,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这无端战火烧到自己的身上“夫人,这个……”
小后妈表现的颇为大度,她挤出一抹笑,将图册递给佣人,温言软语格外的友善:“你回来的正好,阿晏,你爸爸和我正在商量要定哪家的宴会厅呢。你爸爸觉得那个缘佳不错,你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秦殊晏从一进这处别墅,眼角的冷笑便凝滞了似的,从未散去。他冷笑着,毫不客气的驳斥,“不怎么样!不准那样叫我,我跟你很熟?”
秦老爷子立刻横眉冷竖,“怎么跟你小妈说话!”他一生气,小后妈立刻贴上去,温声劝着,“你的肝脏不好,别生那么大气。他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女人比秦殊晏的大哥秦殊昀小两岁,比秦殊钰还小两个月,自然比秦殊晏大不到哪里去,竟然说秦殊晏还是个孩子。
秦殊晏只当她这话纯属是在放屁,臭不可闻。
佣人恭恭敬敬的两手捧着图册递到秦殊晏面前,他连看都不曾看一眼,便直接命令佣人拿去烧掉。
“哎,这儿……”小后妈伸出手在空中虚虚的抓了一下,然后无力的垂了下来,“老爷子还没看完呢。”
秦殊晏这一通闹,似乎心情开始畅快起来,他站起身,随意的掸了掸衣角,“我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跟谁结婚,这些,统统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也管不着。别让我再发现你们偷偷摸摸的折腾些什么。无论是订婚、结婚,我不出现,你们就是个大笑话。”
“儿子!”小后妈突然松开老爷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神情有些紧张。
秦殊晏眉头重重的拧起,冷笑着讥讽她的自不量力,“闭嘴,你生得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吗?!”
说着话,他便转身准备离开,腿上却突然被东西一撞,那个三岁的小孩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
小孩两腿一缩,翻起手掌蹭在眼睛上,嘴巴一张,嗷嗷大哭起来。
佣人刚刚带他去花园里玩,趁着去帮他捡小手绢的工夫,他已经滚在了草地上。
天气炎热,早上花园里刚刚浇过水,黑黢黢的泥土潮湿松软。他就地往上一趴,立刻滚得全身脏兮兮。佣人只好带他回来洗澡换衣服。 小孩一进门就挣脱佣人的手,往秦殊晏这边跑。
秦殊晏转身的时候,小孩正好跑到秦殊晏的后面,准备去抓他的大长腿。
秦殊晏皱了皱眉,看着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小孩,犹豫着微微弯下腰,想要把小孩拉起来。佣人一惊,连忙跑过来,将小孩从地上抱起来,连忙给他擦着眼泪鼻涕,慌慌张张的哄着。
“儿子!”小后妈已经站起身来,从茶几上绕出来,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抱了起来,因为心疼,声音颤巍巍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楚楚可怜。
这别墅里立刻因着这小孩的大哭声和旁人七嘴八舌的哄着,而喧闹起来。
秦殊晏看了一眼,小孩似乎并没有受伤,便准备绕过她们离开。秦老爷子一瞪眼,站起身来,呵斥道:“你给我站住!你弟弟被你撞倒,你连句话都不说就想走?”
小后妈一听秦老爷子为她撑腰,抽抽搭搭的小声啜泣着,不停的揉着小孩的脑袋,心疼紧张的吻着他的额头,“乖,乖儿子,不哭,不哭……”
当她摸到自家宝贝儿子后脑勺肿起来的大包,抽噎立刻变成了隐忍的哭泣,她忿忿不平,抬手在佣人的肩头推了一把,将佣人推到在地,“叫你看着他。你没长眼睛吗,让他一个人乱跑。撞在地上,都磕出大包来了!”
她这话指桑骂槐,秦殊晏冷冷的瞥她一眼,简直厌恶极了她这种无理取闹的模样,不敢直接指责他,就对着佣人发火,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大度明事理的样子来,让老爷子更加心疼。
老爷子已经走过来,查看小孩的伤口,一起身,立马叫人备车,准备去医院。
小后妈抱着自己的儿子上楼去换衣服,临走到楼梯口时,还不露痕迹的狠狠瞪了秦殊晏一眼,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将秦殊晏骂了个狗血淋头。
秦殊晏不想再跟这些人纠缠不清,一言不发的抬步边走,却被老爷子以为秦殊晏是理亏,扣住了他的肩膀,严厉的命令道:“去给你小妈和弟弟道歉!”
秦殊晏不耐烦的打开他的手,“什么小妈,什么弟弟。我只有一个妈,她已经被你从这个家赶出来了!”
“畜生!”秦老爷气的浑身发抖,高高的扬起手朝着秦殊晏打下去,“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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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谁敢打我的二爷,我就放知何咬死他!已传七千,待会还有一更!爱你们么么哒~
079:不准打他!
秦老爷子的手还没能落下来,秦殊晏已经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推开。
不顾身后老爷子的暴跳如雷,他快速而从容的走出别墅。
秦殊钰牵着款儿正准备进去,与他正面撞上。
她惊讶于秦殊晏来的速度,更吃惊于他立马就要走。“来了多久?怎么不等我回来?”
秦款儿一看到秦殊晏,就扑上去一把将他的大腿抱住,手脚并用的要往他身上爬,“爸爸,快抱抱我,走路好累,脚好痛哦!”
秦殊晏弯下腰,环过她的腋下轻轻松松将小姑娘捞到自己的怀里抱着。看过了刚才鼻涕眼泪糊一脸,哼哼唧唧哭没完的小鬼,他现在觉得秦款儿话多,这都完全不是事儿。
他抱着秦款儿走下门前的台阶,“来了没多久,公司还有点急事,我得现在走。”
秦殊钰瞥他一眼,嗔道:“那些唬人的话儿,也拿来搪塞我。趁我不在,又跟爸爸吵架了吧。”
“款儿,”秦殊钰将小姑娘从他的怀里抱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爷爷又生气了,你去哄哄他。”
秦款儿双肩往上一耸,无奈的摊开手,“哎,爸爸,你没有我,可要怎么活?真是不懂事的孩子,每次都把爷爷气个半死,还好有我替你说好话!”
她向前一步,本来想要拍拍秦殊晏的肩膀,可是她的个头还不及他的腰,只好在他的大腿上拍了拍,仰着下巴看向秦殊晏,“爸爸,还不快谢谢我?”
秦殊钰将她的手拉下来,抓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转了个方向,朝向门口轻轻一推,“谢谢款儿,爷爷等着你呢。”
秦款儿一步三晃的踱着步子,还没进屋,稚气未脱的声音清脆的响起,“爷爷,款儿回来啦!”
秦殊钰幽幽叹气,微蹙娥眉,“既然不想跟关夏订婚,就早早跟人家说清楚。别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对关夏不公平,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也会不高兴。”
秦殊晏在自家姐姐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她放心。
悍马疾驰而来,缓缓离开。
秦殊晏划开手机屏幕,随意的点了几下,打着转向,朝着银河街的方向驶去。
四层楼的建筑,玻璃幕墙上光斑点点反射到地面。
中央空调开得很足,冷空气源源不断的从天花板上打下来。知何换过衣服之后,从更衣室里出来。
颜唱唱微笑着,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前男友变男友,只差一个字而已。架子端的差不多了,就答应他吧。好男人不多了。”
知何往大厅里看了一眼,孟一川立刻站起身来,朝她这边走了几步。
“可以走了吗?”孟一川从她的肩上接过包提在手上,在她后背虚虚的搂了一把,对着颜唱唱礼貌的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孟一川又高又瘦,眉目清秀,会所里的女孩子们都或光明正大或者偷偷摸摸的打量着,窃窃私语。知何没有躲开他的手,直到出了会所两人还是这样一幅亲密相拥的模样。
“去吃西餐吧。”孟一川依旧是将知何拉到远离马路的一侧走着,微笑着询问她的意见。
尽管孟一川撑着遮阳伞,高大的身量将知何笼罩在阴影里,秦殊晏还是从车里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悍马在马路上戛然而止的时候,孟一川正偏过头去跟知何说话,落在秦殊晏的眼里就像是他在吻知何,而知何非但没有将他推开,反而还笑的温柔可爱,似乎很喜欢他这样亲昵的举动。
尖锐的刹车声被淹没在喧闹繁华的街道里,并没有引起两个人的注意。秦殊晏跳下车,将悍马停在不该停靠的马路边上,长腿一迈,跨过绿化带冲到知何面前。
他猛地将孟一川手里的遮阳伞打落到一边,刺眼的阳光瞬间无孔不入的射向知何的双眼。她本能的翻起手掌在额前遮挡。
孟一川看着突然冲出来的秦殊晏,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遮阳伞,他反手将知何推到自己的身后,礼貌客套的微笑着,“秦总,您有事吗?”
秦殊晏眸中像是蕴含了一团包裹在冰中的火焰,咬肌隆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让开。”
孟一川毫无畏惧,迎上他的愤怒的眸光,“秦总是来找关夏的吧。我跟女朋友本来想请她一起吃饭,但是她有事先离开了。”
知何在听到关夏的名字时,情不自禁的颤了颤身子,孟一川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
秦殊晏比孟一川还高出小半个头来,就这么高一眼睛的差距,让知何觉得挡在她身前的孟一川会吃亏。而且据秦款儿不可靠消息称,秦殊晏又是练过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一阳指这类五花八门的工夫,且不论秦殊晏到底学的是散打,还是跆拳道,他替知何解围的那次,两三下的工夫便将对方打跑。
知何拉了拉孟一川的手,想要从他身后走出来,孟一川一回头看她的工夫,秦殊晏一记勾拳挟卷着炙热的空气破空而来。
知何下意识的睁大眼睛,用手在嘴巴上捂了一下,孟一川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步子踉踉跄跄的往一边倒去。
因为害怕把知何拽倒跟着他一起受伤,孟一川松开了知何的手。
知何紧忙过去扶他,却被秦殊晏紧紧的抓住手腕。
他怒气不争,眸光的怒火比这炎炎夏日正当空的太阳还要灼灼,“俞知何,你没有心还是没脑子!你脑子有洞是不是,不用挖坑都能种树!他有儿子了!你们分手两年,他却有个三岁的儿子,他背叛你,他劈腿,你竟然还跟他在一起!”
知何被他抓的很疼,又辩驳不出来,只能努力去掰他的手指。
孟一川在嘴上蹭了一把,咬紧牙关挥着拳头冲了上去。
为了抵御孟一川的进攻,秦殊晏换了只手,将知何拖到自己身后。他一闪身,避开了孟一川的拳头,顺势在他的后背狠狠的撞了一肘子。
孟一川再次返身纠缠上来,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只可怜知何说不出来,只能被秦殊晏拉着左闪右避。偏偏她还要瞅着机会帮孟一川挡拳头,秦殊晏被她弄得束手束脚,怒火中烧,口不择言,“俞知何,想死不用着急,滚一边去!二爷我一会儿就收拾你!”
他拽着知何的手腕往外一推,知何却抓住了他的衣服,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原本捶向孟一川的拳头重重的落在了知何的肩上。
秦殊晏正处在极度愤怒状态,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拳拳都带着十足的力气,争取着着伤敌。
知何吃痛,捂着肩膀微微弯下腰身。孟一川率先停下,过来扶在她的肩后,想要看看知何伤到哪里,严不严重。
秦殊晏眼眸暗红,一扬手将孟一川推出两三米之外。
“小哑巴。”他紧张的弯腰去看知何,知何却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转身向孟一川走过去。
孟一川挑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几步揽住知何的肩膀,温柔的声音里爱意浓浓而关心切切,“你还好么,伤到哪里?”
知何背对着秦殊晏打着手语,他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看得到孟一川皱起的眉头微微松开,双手从她的肩膀移开,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轻轻的印下一吻。
秦殊晏咬牙切齿,一转身挥着拳头狠狠的砸在身边的行道树上。那棵树有一人腰那么粗,因为没有风,满树冠的树叶葱葱郁郁,一动不动的站在艳阳暑热之中。不知秦殊晏用了多大的力气,竟听到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知何转身看他,秦殊晏已经捏着拳头,跨过绿化带,跳上车离开。
孟一川的眼角、嘴角大片的乌青,知何用手指轻轻地去碰,他都会疼得低声吸气,“嘶”的一声往后躲。
知何拉着他回到会所,处理伤处,颜唱唱还没走,惊讶的问道:“这怎么回事?前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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