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莞尔,打着手语,“是吗……”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空对着四面白墙,还没有抽血,便在等候区对医生的白大褂产生恐惧连医生办公室的门都没有勇气跨进去。她特意选了平日里很少穿的亮色系来给自己一些正能量。
跟着孟一川到了病房,连关夏都笑着说她今天很漂亮。
chris更是激动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捧在脸侧,做出极夸张的表情,眼睛瞪大,浅蓝色的瞳眸闪烁着亮光,“哇哦!好漂亮的女孩!”
知何微微笑着,没有回应。看到关夏已经脱下病服,换回自己的衣服,她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半,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要出去一趟吗,还是准备出院?”
关夏正将要将巧克力递给chris,低头撕着外包装,连头也没回,“医生说,以我现在的情况,可以出院,回家慢慢调养。秦殊晏帮我去办理出院手续了,刚走,很快就回来了。”
孟一川一顺不瞬的看着知何,她侧过身子,稍稍避开孟一川直白而不加掩饰的炙热目光,她坐立不安,不知道该用什么念头提出离开。
关夏咬下一小块黑巧克力,边和chris讨论哪里的巧克力更好吃一点,随口问道:“知何,想好什么时候走了吗?出国要准备的手续证件不算少,该提前准备的我会找人帮你办理妥当,但是你得提前告诉我,给我时间准备。”
知何低头,微微扬起的嘴角满是苦涩的味道,可惜这苦涩只她一个人知道。她起身,将一缕长发捋顺归拢到后背,阳光在她灵活的指尖翻飞跳跃,“室友感冒,托我帮她买点感冒药,我现在去买,马上就回来,帮你收拾整理。”
关夏漫不经心的点头,并不在意她出去到底要做什么,孟一川深深的望着她,起身,双手插进口袋里,“我跟你一起去吧,”
知何摆摆手,“买点感冒药而已,我知道该怎么走,去哪儿买。”
孟一川也不坚持,只是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手指成梳梳理着她柔顺的及腰长发,从耳垂边到腰间。“那好,我等你回来。”
她知道从病房出去,怎样才能最快的到达药房。只是药房跟收费处紧邻,她从这里下去,一定会遇到秦殊晏。知何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的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背道而驰。
宁愿多绕几步路,也不想横生枝节。
抽血验孕的人不算少,知何排着队,静坐在等候区,小腿都有些发软。护士叫她进去的时候,知何猛地一站起来,立刻感觉到头晕目眩,开始打起退堂鼓。
护士看着站起来的知何接连喊了几声,知何才慢吞吞的走进去。
看着细长尖利的针头,知何别过头,不敢再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强行压抑着起身夺门而出的冲动,下唇被咬出白印,只好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上狠狠得咬着。
医生边做着基本的消毒操作,边开口与她交流来缓解她紧张的情绪,“别紧张,很快的,只是进针的时候像是被虫咬了一小口,这只手握紧,握成拳头,对,不要松开。是你老公陪你来的吗?要不要把你老公叫进来陪你。你可以咬他的手背。”
棉签擦拭过的地方有凉风吹过,透心凉。医生的话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知何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转移,如果秦殊晏知道,他一定会陪她进来,给她咬手背的吧。可是就算他伸出手臂来给她咬,她也舍不得在他的手背上留下齿痕。
因为,她现在咬的自己很痛。
最重要的是,秦殊晏不会陪她来这里了。
“好了,屈起手肘,夹住棉签止一下血,三个小时之后来取结果。”医生叮嘱着,将血样放好。
知何的脸色变得惨白,起身的时候,身子剧烈的晃了晃,连忙抓住桌案的边角,这么三五分钟的功夫,额头上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并非是因为被抽走那一小试管的血液,而是…………
“你是不是晕血?”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对晕血的病人司空见怪,知何没有直愣愣的倒下去摔在地上,已经算是好的,她叫来一个护士帮忙搀扶着知何出去在等候区稍作休息。
知何做了个手语,对护士表示谢意,整个身子都砸在椅子上,好半天眼前都绕着小星星,黑暗中点点光斑萤火虫一样下眼睛前面转。
她坐在等候区休息了好久,才觉得心慌心悸的感觉没有之前那般强烈,双腿却还是软的,知何像软脚虾一样扶着塑料座椅的椅背起身,慢吞吞的挪着步子,连药房也没有力气去了直接往电梯处走,准备上楼回关夏的病房。
彼时,知何刚刚从那边的离开,走过转角,秦殊晏从电梯里出来,缓步走近病房,手里的手机贴在耳侧,“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皱着眉头,点进app里,看到地图上显示的知何的位置就在医院,疑惑不解,为什么她的电话总是无法接通。走进病房,看到孟一川,秦殊晏不悦的别过眼,孟一川亦是对他置之不理。两人颇有一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意味。
倒是chris自来熟,坐在沙发上绅士的吃着巧克力,声音清脆,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嗨,先生。我是不会告诉你,可爱的俞小姐来了。”
关夏捏了捏手中巧克力的包装,没有开口制止chris的举动。昨天已经将话说开,以她和知何多年的友情,她深深的明白,知何会怎么做。
chris狡黠的眸光在自家爸爸的脸上转了一圈,晃了晃小腿,“俞小姐跟我爸爸一起来的。她现在去买感冒药了。”
秦殊晏慎重的目光在关夏和孟一川的身上巡视一圈,对于这两人的镇定淡然提起了几分的警惕。他捏了捏手指,波澜不惊的点点头,“谢谢你的提醒。”
他不再过多停留,直接转身,拉开病房的门出去。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秦殊晏还没有看到知何,他不想干坐在这里等知何回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看她到底是不是害羞到不敢轻易见他。
他的小哑巴啊!秦殊晏忍不住勾起嘴角,昨天知何发来短信问他是不是要结婚,他刚好在书桌前,看着那个空了的首饰盒,回复了两条短信,第二条短信的内容是:你喜欢那枚戒指吗?
139:新娘还是伴娘,你必须选择一个
你喜欢那枚戒指吗?
纵使*不羁如他,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会想要为她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兴致勃勃,不知疲倦。比如亲手为她设计一枚婚戒,花费心思为她设计一场难忘的婚礼,以此来圈养她未来的一生。
秦殊晏最近很忙,忙的脚不沾地,公司员工看到的往往是他步履生风的背影。而这些有关知何的事情,统统是他抓紧所有能够安静坐下来的琐碎时间拼凑而成的。
忙到脚后跟打后脑勺的秦殊晏,也会忽略一些变化。陷入爱情的女人是盲目而感性的,男人也不例外。
秦殊晏大步走着,走廊里的窗户洞开,风衣的下摆被风掀起,他就像个策马而奔的骑士,迎接美丽的公主,怀里没有鲜花,身上只有一个空了的首饰盒,鲜活的心脏在左胸口里砰砰的跳动,满满都是她。
医院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微微刺鼻,窗外的阳光却带着神奇的魔力将它变成空气里的花香,楼下的参天大树树冠浓郁苍翠,风吹过掀起阵阵绿潮,为他欢欣舞蹈。
恐怕对于秦殊晏来说,哪怕此刻置身地狱,只要下一秒能看到他的乖女孩,也美好的如同天堂。
……叮
电梯门打开,四方四正的电梯载着他的乖女孩出现,秦殊晏缓缓的停下步子,耳边的风声也渐渐停息,明媚的阳光温柔的跳跃在他的眼睫之上,世界为她而动,为她静止。
“小哑巴,过来。”秦殊晏低沉的声音变得温柔,极富磁性。他的目光亦是专注而温柔。芸芸众生里,他的眼中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电梯里的人纷纷循着秦殊晏的目光看了一眼知何,有个女孩子歆羡的对同伴小声说道:“他好帅,好温柔啊……”
知何嘴角微动,悄悄的将手里的检查单藏在背后,叠成小小的一个方块,攒在手心塞进包里。
电梯里的人纷纷走了出去,电梯门开始缓缓的闭合,知何连忙向右横跨一小步,按下按钮阻止了电梯门的关闭,缓步走出来。
她的步子实在太小,速度堪比蜗牛,秦殊晏按捺不住,大步的走过来,一手扣住她的肩膀,蜷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怎么走的这么慢吞吞,不敢看到我?”
知何避开他的眼睛,目光投向别处,抬手触碰到秦殊晏的手腕上的肌肤时,手指微微蜷起,缓慢而不容拒绝的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放开。
她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别碰我。
显然,秦殊晏跟她此刻并不在一个频道,他低头扣住知何的后脑勺,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怎么了?还没缓过劲儿来吗?”
两人此刻紧贴在一起,知何抬眸觑了他一眼,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和面容,她心里越发的冰凉,秦殊晏,你怎么能这样?你要跟别人结婚,还想我只用一晚上的时间就若无其事的坦然接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很快就要娶关夏,现在却还跟我如此亲密。
知何垂下眸子,将秦殊晏推开,缓缓的退后一大步,避开秦殊晏一伸手就可以将他拉进怀里的范围。
她的目光随意的掠过秦殊晏,看向他的后方,却在走廊的拐角处看到孟一川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她咬着下唇的内壁,牙关还在不住的打颤,眼角的笑容却像阳光一样柔和明媚,身着一身浅色连衣裙的她像朵亭亭玉立的向日葵,对面的秦殊晏就是她渴望却不能靠近,只能永远仰望追逐的太阳。
她微笑着,唇瓣微微开启。秦殊晏还是从她快速变化的嘴型中辨别出了其中的意思。知何在说:我爱你。
秦殊晏忍不住随着她弯了眉眼,目光温柔的笼罩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低下头,在手心的记事本上写字,柔顺的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滑落下来,垂落在胸前、肩头,隐隐约约的露出修长白希的后脖颈。
她写道:“我要离开,去美国。”
秦殊晏看了一眼,*溺的向前跨出一步,准备去揉揉她的发顶,“好,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知何微微皱眉,再次后退着闪开他的手,“孟一川会带我去。”
纵然再迟钝,秦殊晏也察觉出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他抢过知何的小记事本,将写着孟一川名字的那一页扯下来,撕个粉碎,“有我在,你让他带你去干什么!准备给我带绿帽子吗?我告诉你,小哑巴,二爷我从来不吃这套,你没有机会。”
知何讶然,“你都要结婚了!”
秦殊晏却握她的手腕,直接转身,“我已经结婚了!”
知何挣扎着,不肯跟他走,却被秦殊晏拖出好几米的距离,到了电梯口。她一手按在墙上,反手握住秦殊晏的手腕,哀求的看着他,求他别这样。
秦殊晏连忙松手,他握过的地方已经起了几道红印。他再次去抓知何的手腕,想要帮她揉一揉,知何反手抓住他的手,离开电梯门口,转身带着他往另一边走。
秦殊晏被动的随着她走动,目光胶着在面前娇小的女人的背影上,随着知何在另一边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
知何深深的望着他,好半晌,才低下头去写字,一笔一划,慎重而用力,“你结婚吧。你去结婚,我离开,我们别再见面了。”
她还没有抬起头,秦殊晏已经将这几句话看完,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你离开,我跟谁结婚,抱着你的照片走红地毯,进教堂?”
知何弯起唇角,笑了笑,看上去已经释然,“关夏为你做了那么多,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不可能会在这里。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的跟你在一起,在未来的每一天,每时每刻都受着良心的责备与煎熬。”
秦殊晏默然良久,才咬牙切齿的开口:“我没有碰过那个女人。”
他对关夏是有过感情的,连关夏的主动献身他都毫不动心的拒绝,更何况是一个不如关夏美貌性感的陌生女人。
曾经的二少*纨绔,*·上女人无数,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造就的事实,他无法改变。在遇到知何之后,他却收敛起那些虚浮夸张的外表,远离靡靡之音,摆脱曾经荒唐奢侈的生活。
痴情专一从来不必刻意去学,他肯为她做到这一切。
知何转过头,瞳眸有一瞬间的睁大,一愣之后,明白他在向她解释。她暗自苦笑,有也好,没有也罢,唯一重要的因素是关夏。
关夏还在不远处的病房里等他回去。
知何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她将手机从天台扔下去的第一声手机铃声响,是谁来的短信。被她误解的那两名保镖,并非如她所想,害怕知何接受不了秦殊晏结婚的消息而自杀。
秦殊晏要娶的本就是她。
他只恨不得将知何变小,装进口袋里随身携带。经过了太多次失去她的可能与危险,在关夏提出要带知何上天台看星星的时候,他本能的多想了一步,只为给知何多上一份保险。
女人心难猜。
他不愿承受一丁点让知何面临险境的几率,哪怕关夏伤害知何的可能,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千万分之一,微乎其微,却并非为零。
误会一点点累积,有些已经解开,有些却还在继续。
“关夏,她很爱你,比我要爱的多,得多。既然要结婚,你就好好珍惜,别再伤害她。我们都不要再伤害她。”
知何微笑着,决绝而坚定。可秦殊晏分明还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那些如同浮在海面上的碎冰一样的忧伤和不舍。
冰山一角,不知道心里的痛苦和难过会有多少。
秦殊晏心重重的往下一坠,牵扯的胸口都有些发痛。不管有多不舍,磕磕绊绊,兜兜转转,俞知何,他最爱的女人,终究还是决定或者已经开始将他舍弃。
他扯起嘴角,自嘲的一笑,终于明白为什么关夏和孟一川能那么淡定自若。
腮边的咬肌不自觉得隆起,秦殊晏握紧的拳头松了松,再次握紧。他望着面前的女人,一分一秒的等待着,等待她能够出尔反尔,能够反悔。他第一次开始觉得一个女人太过良善并非完全是件好事。善良到近乎懦弱的知何,再一次在她内心的所谓道德准则面前将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
不知过了多久,每一秒都仿佛世界变迁,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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