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每一秒都仿佛世界变迁,沧海桑田那么久远,知何始终看着窗外的婆娑的树影,仿佛那颗不知生活了多少年的大树有多么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她目不转睛一般。
秦殊晏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条条青筋暴起,在麦色肌肤上的如同土地上蜿蜒的树根,隐忍不发,潜伏在浅表之下,“好。”
知何缓慢的转头,脖子都变得僵硬,嘴角的笑容似笑似哭,心中五味陈杂。她放置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终于没有了任何动作。
心里已经下起磅礴大雨,面上却还僵硬的保持着晴天,知何正要起身,却听秦殊晏再次开口:“……新娘,还是伴娘,你必须选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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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天气跟火焰山似的,停电之后简直不能活。有空调电扇的日子且行且珍惜~
140:她要笑着哭
心里已经下起磅礴大雨,面上却还僵硬的保持着晴天,知何正要起身,却听秦殊晏再次开口:“……新娘,还是伴娘,你必须选择一个。”
知何起身的动作一顿,维持着双腿微微用力的姿势,两秒后,她直起身子,把笔和本收进包里,将肩上的包带往上提了提,故作轻松的微笑,双手合在一起,冲着他晃了两下,做出一个恭喜的姿势。继而转身,离开。
“俞知何,我等着你来抢婚。只要你敢抢,我就敢换新娘……”
秦殊晏的声音顺着风的方向一字不落的落进知何的耳朵里。她嘴角上扬的双唇剧烈的颤抖着,僵硬的弧度已然维持不住。她挺直腰背,如同刀尖上跳舞的人鱼公主,一步步走远,终于忍不住在走过拐角的时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向上形成一个八字,如同吞下一整个巨酸无比的柠檬,心脏是酸的,连心房里泵出来循环至全身的血液都泛着浓浓的酸辛。
知何后背抵在墙壁上,微微弓着身子,长发滑落下来遮掩住她悲伤欲绝的表情。
“小姐,你还好吗?”有护士看到知何弯腰躬身靠在墙上的模样,上前询问,“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找医生?”
知何直起身子摇摇头,依旧维持着低头掩嘴的姿势,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与心酸。
她刚刚亲手将自己的爱人推到了别人身边!
知何仓皇的逃离,不敢停留,怕别人询问,她会觉得更加委屈,也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转身扑进秦殊晏的怀抱里。
可是,她清楚深刻的明白,她不能。如果她回到秦殊晏身边,关夏怎么办。
被滚烫的泪水迷蒙了双眼的知何,慌不择路的逃离,在撞到人的时候,只低着头不停的躬身道歉,等不及电梯,直接推开楼梯间的门离开。
孟一川看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只来得及在知何的手臂上扶一把,让她不致跌倒。她仓皇逃离,形只影单,如同失去伴侣的帝王蝶颤巍巍的振动单薄的翅翼,让他心疼。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关夏才是秦殊晏的女朋友,知何掺进去,与他们纠缠不清,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他抬步,安静的尾随在知何身后,轻手轻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似乎他的蹑手蹑脚纯属多余。
有人推开楼梯间的门,进来之后猛地放开,加了弹簧的木门猛地弹回去,发出一声巨响,知何却坐在楼梯台阶上,将脸埋在双臂之间置于膝上,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过,蜷缩着身子,往楼梯边上挤了挤,任来人从她身边经过。
那人看到蜷缩成一团的知何,再回头看了孟一川一眼,慢吞吞的从楼梯上走下去,目光的不住的在孟一川和知何之间来回打量。
孟一川忍不住抻了抻自己的衣角,在那人即将开口的时候,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阻止了他再制造更多多余的噪音。
那人离开,楼梯间里便再也没有声音,只知何剧烈耸动的双肩表明了她在哭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知何抬头的时候,孟一川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从知何进来坐在台阶上,到停止哭泣,不过才六分钟。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知何,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她抬起手背,在脸上抹着眼泪,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帖湿巾,仔细的擦拭自己脸颊上的泪水。
做完这一切之后,知何拽着楼梯扶手起身。
孟一川正准备抬步下去的时候,知何没有任何停顿的往台阶下走去。孟一川一顿,连忙在知何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一闪身躲开。
知何却从未抬头,往他的方向看上一眼,一步步的踩着阶梯下去。
她在检验科外面的等候区的蓝色的塑料座椅上坐下,手里捏着那张单子,叠好再拆开,不断的折出各种形状,孟一川迟疑着在最后一排的座椅上坐下。他与知何之间隔着大片大片由蓝色座椅汇合成的蓝色汪洋,知何就像漂浮在海上的一个待解救的遇险者,不断有人在他和她之间坐下,起身离开,阻隔不断孟一川望向知何的目光。
知何坐在那张椅子上近两个小时,孟一川就在后排看了她两个小时,中间关夏打来电话,询问他有没有找到知何,怎么还不回来。铃声还没有来得及响起,便被挂断,改为短信交流。
……有些事情,等会儿就回去。
知何抬头看了一眼手表,到了取检查结果的时间,起身往检验科的窗口走去。
当她拿到检验结果,捏着那张检验单低头往外走的时候,看到那双突然出现并停顿在她面前,挡住她去路的黑色皮鞋,优雅的浅灰色长裤笔直,知何的手指微微收紧,下意识的做出一个躲闪的动作,只是那么一瞬,手臂终究没有收回。在抬头看向孟一川的眼睛时,她坦然的对他笑笑,随手将检验单慢慢撕碎。
孟一川没有制止她,刚才那一瞬,他只来得及看清下面的医师诊断结果。可是那三个字已经足以说明一切重要的信息:已怀孕。
知何怀孕了。
震惊与难过兼而有之。曾经那么爱他的知何,说要保留最完整最干净的她,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在他们亲手设计装修的漂亮婚房里,把身心都交付。那时,他们都还是青春的模样。
他看着她轻松的微笑着,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纸屑,总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格外勉强,她在故作镇定。
知何快走几步,将那张变成一掌心碎纸屑的检查单扔进垃圾桶中,孟一川已经在这短暂的瞬间里做出了决定,他跟上去,握着知何的手臂,令她转身面对自己,“不要再回去找他。这个孩子,如果你不想要,我陪你去打掉,如果舍不得,我就是孩子的父亲。”
知何微微笑着,扯掉他的手,将肩上的包带往上抬了抬,她摇头,打着手语,“不,我不会回去,这个孩子,跟他没有关系,这是我的孩子,”她坚持,“我一个人的孩子。”
孟一川微微蹙眉,知何这话在与秦殊晏撇清关系的时候,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拒绝了他喜当爹的好意。
知何转头,嘴角的笑意看起来格外轻松,明媚的阳光从大片的落地窗外洒进来,温柔的流转在她散落满肩的长发上,调皮的跳跃在她浓密的像把小羽扇一样的睫毛上,浑身被披上明亮的金色,她站在阳光里,对着孟一川调皮的眨眼,“你能再等等嘛?等关夏的婚礼结束,我们一起离开,去美国。”
孟一川微微愣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许是阳光太晃眼,也许是知何的笑容太过灿烂,半秒后,他连忙点头,叠声应允,“好!”
“谢谢你。”
当她跟着孟一川回到病房,顿住步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推门而进。
chris热情欢呼着,像枚炮弹一样冲着知何砸过来,嘴里噼里啪啦的吐着英文,“嗨,漂亮女孩!你竟然没有被半路劫走吗?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孟一川提起一口气,紧张的憋在胸口,在chris冲到他身边时,手臂一伸,将这活泼鬼马的小儿子一把揽进怀里,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chris张牙舞爪的挣扎着爸爸的铁臂,不解的抬头叫嚷着,“嘿,爹地!你在干什么!你自己抱不到俞小姐,也不准我给她一个欢迎的拥抱吗?你这叫嫉妒,你知道吗?”
孟一川摇头,对他坚决说“no!”;“你现在不可以随便去抱,去撞俞小姐。你会伤到她的。这是禁令!”
chris反抗,大声道:“why!”
孟一川脱口而出,“no why!”
“你这是霸道,强势,专制,法西斯,你是希特勒!”chris气呼呼的抱着双臂,对着自己年轻帅气的爸爸翻白眼,“我不服,我有权利起诉你!”
“ok!”孟一川无奈的耸肩,摊开双手,“我并没有做出伤害虐待你的事情,我只是在保护她不受你的伤害,你还记得你缺胳膊少腿的变形金刚,和一只眼睛瞎了的*小熊吗?”
chris牙尖嘴利,不服的与自己的爸爸展开一场关于这条莫名其妙的禁令的辩论,而知何没有看到秦殊晏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
关夏手臂上挽着一件长风衣,从病*边上走过来,“买个药,也去了这么久,遇到什么事了吗?药买到了没有?”
知何点点头,“回来的晚了些,你已经收拾好了吗?东西好像都不见了。”
关夏一手揽住知何的肩膀,带着她转身向外,另一手在chris的后脑勺上扶了一把,“嘿,小鬼,可以了。”
“ 司机刚刚上来,把东西都拿下去了,也没有什么东西。那些衣服和日用品,洗漱品,我已经叫司机扔掉了。”关夏淡淡的说道。
关夏率先走到前面,chris没有反驳成功,气呼呼的跟在关夏身后,留下孟一川和知何在最后。
他揽住知何的肩膀,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知何笑了笑,摇头。
没事,就算有事,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笑着哭。
她的孩子……
141:怎么会是关夏?
西餐厅里,灯光幽暗,钢琴乐声流转,西装笔挺的侍应生在走廊之间快速而有条不紊的穿梭。
许橙一身香槟色单肩晚礼服,面前是一盘早已切割成小块的牛排,掐着高脚杯,晃动杯中的红酒,举止优雅而险境。
当精致的手拿包在桌上低低的震动两声之后,她微笑着对坐在对面的秦殊昀说了声抱歉,才从手拿包中取出手机查看短信。
不待秦殊昀开口相询,她便主动坦白:“是知何。她说房子租约到期了,叫我有时间去收拾东西。”
秦殊昀淡淡点头,端起红酒杯喝了一口,“这是你的事情,你不必事无巨细的向我汇报,你有你的自由。”
许橙微微一笑,看着暗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玻璃杯壁里像浪潮一样起落,“既然已经决定要交往,那我自然会把你真正当做我的男朋友,这是我的诚意。也许还不够,我会继续努力。”
秦殊昀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轻描淡写的转移话题,“还有什么重要东西落在那里吗?不然就请她把东西直接扔掉。”
许橙回道:“我还是过去一趟比较好。知何有孕在身,这些琐碎的事情,我还是去帮帮她比较好。我们两个很久没有见面了。”
秦殊昀对她的担心不以为然,语气中却未曾表现出来,“阿晏正筹备着婚礼,以后你们成了妯娌,有的是机会天天在一起。”
许橙没有应声,秦殊昀话锋一转,“明天我抽时间陪你过去。”
她抬头,“你明天的行程不是很满吗?只是回去看看而已,不会有事的。如果那你不放心,那就叫那两个保镖再跟着我。”
许橙是中医世家的千金,既不涉商,又不涉·政,哪里会有人企图劫持伤害她,那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要防的,不过是她的哥哥许倾而已。许橙的眼神里滑过一丝落寞,他都已经快要结婚了,哪里还能顾及她来?
将许橙送回公寓之后,已经是九点多钟,秦殊昀开车回家,刚将车钥匙扔给佣人,还未来得及进去,身后便远远的打来两束远光灯,按着灯光的高度,不用转身去看,秦殊昀也知道是他弟弟的悍马。
秦殊昀转身,抬手松了松领带,双手插进口袋,站立在门前安静的等着。
悍马在别墅门口缓缓停下,秦殊晏开门下车,看到他,喊了一声“大哥”。
秦殊昀自然的将手臂搭在秦殊晏的肩膀上,“这么晚回来,今天在家住?”
秦殊晏的面色有些难看,他摇头,“不。有点事回来处理,一会儿就回去。”
两兄弟进去的时候,秦款儿正在客厅里玩滑梯,栽进一堆小彩球里,快速的拔着两条腿,手上也不闲着,使劲的将球往后扒拉着,全部打在爱哭鬼的脸上,身上。
爱哭鬼边用纤细的小手臂在脸前当着,边喊着款儿的名字叫她慢一些,他这两天正感冒着,声音低哑的像刚出生的小猫似的,秦款儿的声音可就尖利的多,将他的小猫叫完全掩盖在一堆小彩球之下,叠声喊着爸爸和舅舅。
秦款儿身量尚小,却天生一双长腿,也不去绕道从小门里出去,直接攀住围栏往外一翻,动作灵活敏捷的像只漂亮的小猴子,马尾在脑后随着她的大动作甩来甩去。
“爸爸!”秦款儿一头扎进秦殊晏的怀里,抓着他的裤腿就往上蹭,她声音清脆的跟银铃响似的,撒着娇,“快点抱抱我,快啊!”
秦殊晏一只手臂将她捞起来,固定在怀里,转头吩咐着佣人去叫秦老爷子和小后妈下楼到客厅来。
秦殊昀彻底将领带拽了下来,随口问道:“你找他们,什么事?”
秦款儿正紧紧的攀着秦殊晏的脖颈,问道:“爸爸爸爸,你快掂量掂量,我瘦了没有?我是不是瘦了很多很多很多?我的衣服都宽了呢。”
“结婚。”秦殊晏言简意赅,搂紧秦款儿,往上托了托,“没瘦,好像重了不少,你是不是在家里趁妈妈不在偷吃零食和甜品?”
“哪有~”秦款儿嘴巴嘟的老高,搂着他的脖子使劲来回晃,“我都上小学一年级了。我现在是小学生了,你不要把我当做小孩子看,好不好啦!人家就是瘦了嘛,爸爸都多久没回来了,款儿都想死你了,还有小猫妈妈,这叫做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爸爸,你到底懂不懂?”
秦殊晏难看的脸色终于被秦款儿这一顿插科打诨逗乐,有所缓和,他抱着秦款儿在客厅的单人位沙发上坐下,“你懂什么叫做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吗?”
秦款儿使劲点头,坐在他的膝上来回晃着小腿,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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