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竟然用仙剑来劈石头?
凌瑄默默地点头,面色微红。
“哈哈……”天雪捧着肚子,终是忍不住大笑出来,“凌瑄哥哥,你居然用仙剑来劈石头……哈哈,这个要是被掌门知道了,一定……唔……”
凌瑄捂着她的嘴,斜眼瞪她,“臭丫头,不准乱说!”
他到底也还是未长成的孩子,平时表现得再怎么镇定,心里也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听到她说要让师父知道,心里也有些害怕。
天雪使劲地忍着笑,小脸憋得红彤彤的。原来凌瑄哥哥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呀!
抬头见他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她连忙举起一只小手,连连保证,“凌瑄哥哥你放心,你用横霜剑劈大石头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这丫头!
凌瑄气得冒烟,但也奈何她不得,只能又厉声警告了她一句,才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
天雪趁机讨好他,“凌瑄哥哥,那你以后还会不会来这里呀?”
凌瑄看了看她,点头。
天雪眼睛一亮,道:“那我也可以来吗?”
凌瑄道:“你来干什么?”
天雪咬了咬唇,小身板有些扭捏,“我想来陪你……不过你放心,在你练剑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出声的,一定不吵你!”
不知为何,凌瑄的目光忽然移到了一旁的两个石凳上。当初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明明只需要劈一个石凳就好了,可偏偏他却鬼使神差地劈了一对。说不清到底是因为那块石头真的太大了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看了看目光有些羞涩,却依旧期待地看着他的天雪,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允许,天雪高兴地欢呼,张开双臂原地跳着转圈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刚刚学会飞翔的小鸟,兴奋地拍打着翅膀。
凌瑄看着看着,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正文18无心仙道
时值寒冬,北风呼啸,后山遍地银装素裹,白雪茫茫。
竹林深处,一个白衣少年手持一柄长剑,在林间肆意挥舞。身形快如闪电,长剑灵巧如蛇。雪纷纷飘落,他的周身一丈之内,却不见一片飘雪。
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孩子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崖壁行走,看她的模样也不过十二三岁。由于走了许久的山路,她小小的脸蛋冻得有些苍白,牙齿也时不时地打着轻颤。
终于踏上了那块平坦的地面,小女孩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地面上的雪积多了,又容易打滑,方才短短的一段路,她有好几次都差点滑倒。若是在别处可不用担心,大冬天的衣服穿得多摔一下也不会感到疼,但现在下面可是万丈深渊,万一摔下去可使不得呢!
小女孩定了定神,然后熟门熟路地往竹林里走去,看到那个正在练剑的白色身影之时,她灿烂一笑,使劲地挥着小手,大喊,“凌瑄哥哥!”
横霜剑的剑气如风,“唰”地一下,地面上的积雪恍若天空中绽放的礼花,缤纷飞扬,好不壮观。
凌瑄收势,稍停了一瞬,便转身往天雪的方向快步走去。
天雪小跑几步上前,“凌瑄哥哥,你刚才那招好厉害啊!是不是掌门新教你的剑法呀?”
凌瑄看了看她,不答反问,“不是让你今日不要过来了么,怎么这么不听话?”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天雪扁扁嘴,举起手中的食盒,小声道:“人家怕你饿了,特地给你送饭菜来的。”
凌瑄面无表情道:“我已学会了吐纳之法,少吃几餐也不会饿的。”
天雪咬唇,沮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又打扰到你了,我现在就走。”
说完,她把食盒放在一边的石桌上,转身就欲离开。
凌瑄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
天雪停下脚步,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她瞬间舒服了不少,身上的寒意也逐渐被驱散。
凌瑄度了一些灵气给她,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
下这么大的雪她还独自过来,他本来是很生气的,可见着了她如今这般委屈的模样,心里终究软了下来,“我不让你过来是为你好,你又不懂御寒,也不会御剑,天气那么冷,山路又难走,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天雪抬头,眼眶有些泛红,“凌瑄哥哥,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你又没有错,不要总是跟我说对不起。”凌瑄道,打开食盒,问她,“吃过了吗?”
意料之内的,天雪摇了摇头。
凌瑄早就猜到是这个答案了,也不多问,把饭菜端出来,又把筷子放在她手里,柔声道:“你走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快吃吧。”
天雪接过筷子,又把另一双也放进了凌瑄的手里,“凌瑄哥哥你也吃,你练了那么久的剑,也一定很饿了!”
凌瑄笑笑,他已经跟她说过他不会饿的了。不过虽然这么想,他还是陪着她一起吃完了饭。
午饭过后,天雪又在竹林里看凌瑄练了一会儿剑,才想着时辰不早应该走了。
看着崖边小路上厚厚的积雪,凌瑄不放心,便御剑将她送到了平坦的地方,还不忘嘱咐了好几句小心山路云云。
天雪乖乖地应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天地间之后,才乐悠悠地拿着食盒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地哼着曲儿。只是在路过半山腰处的一间小木屋时,她才放缓了脚步。
小竹屋的门虚掩着,门前的积雪已被清除干净。
天雪奇怪地探头张望,明明她刚才路过的时候,门前还有好厚的一层雪呢,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呀?
莫非里面有人?
思及此,天雪更加好奇了。
这几个月来,她常常去竹林找凌瑄,这条路便是去后山的必经之路。不过她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都不见有人,有一次好奇心作祟,壮着胆子上前敲门也无人应声,她这才相信这里无人居住。
可是从外面看上去,这间竹屋一点都不像荒弃的样子。回去之后她问了元香,元香也摇头说不知道,只是告诉她这间屋子从她记事起就有了,却从未见人出入过,她问过爹爹,但爹爹只交代了没事不要往那边跑,其他什么也没说,日子久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也难怪,别说天山派的弟子没事不会去后山,就算要去,也一般都是御剑而行,这么偏僻的地方,也只有不会术法的天雪才会常常经过了罢。
她踟蹰了半晌,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才走了没几步,她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儿,越接近屋子,那股味道就越浓,有点像她之前喝的药味,可仔细闻却好像又不是。
天雪把食盒放在一边的地上,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扶着旁边的扶手,一步步地走上木板搭的台阶。
正在这时,小竹屋的门发出“吱呀”的一声清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天雪脚下的步子一停,没有想过会有人从里面出来,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仿佛是一个正准备偷吃东西的小孩子,被大人抓了现行。
那个老人看到天雪同样也是一愣,但立刻脸上就挂上了和蔼的笑容,他俯身看着她,问道:“小姑娘,你是天山派的弟子吗?路上积了那么厚的雪,你怎么一个在后山呢?”
见这个老爷爷一点也不凶,而且连责备她未经允许就擅闯竹屋的意思也没有,天雪也就不害怕了。虽然不知道这个老爷爷是什么人,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我不是天山派的弟子,不过这些年都住在这里。”
老人的脸色微变,他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个答案。心下疑惑,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你说你不是天山派的弟子?”
天雪捏着衣角点点头,忽而一阵寒风刮过,她不禁瑟缩了一下,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之后还不好意思地看了老人一眼。
老人心道奇怪,平生以来第一次有了窥探他人过去的想法。心念一动,衣袖下的手指已经快速地掐算起来,待他弄明白个中缘由,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下轮到天雪不明白了,她抬头看着他,一双有神的大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
如此干净又纯洁的光芒一下子吸引住了老人,老人的心里没由来地对天雪产生了几分喜爱。
他侧身推开屋门,对着天雪道:“小姑娘,外面风大,你愿不愿意到爷爷的屋子里来坐一会儿,陪爷爷聊聊天呢?”
那阵风刮得还真的有些冷,天雪搓了搓手臂,心想回去之后也没什么事情做,便点点头答应了。
一进屋子,她便瞧见屋子中央摆放着一个硕大的香炉。香炉底下隐隐闪着火星,上面还冒着袅袅青烟,再环顾一下四周,大大小小的药架随处可见,窗边唯一的一张桌子上面,还铺着许多零散的药材。
天雪心想自己果然猜得没错,方才闻到的的确是药味,而这个味道应该就是从自己前面的大香炉里传出来的吧。
老人从角落里拿出一张椅子,伸手一拂,上面的灰尘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当然他这一系列的举动,一心打量着屋内情景的天雪自是没有发现。
他在椅子上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对着天雪道:“小姑娘,来爷爷这边坐。”
“好。”天雪应了一声,跑了过去。
老人看着天雪,问道:“小姑娘,你告诉爷爷,为何不愿修仙呢?”
天雪惊讶地“咦”了一声,反问他道:“老爷爷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呀?”
老人摸了摸花白胡子,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失礼,笑道:“这座山上的事情,可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天雪歪着头,手指一圈圈地绕着自己的头发,想了好半天才道:“老爷爷你也是天山派的人吗?为什么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你呢……”
前半句是对着老人说的,而这后一句,更像是她在自问。
老人思虑了一下,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只是偶尔路过这里,才会回来小住两日。”
天雪点点头,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虽然老爷爷的答案模棱两可,答了几乎等于没答,不过她也明白,他不说,便是有他不说的道理。来了天山将近三年,以一个与别人都不同的身份生活在这里,她也学会了不该知道的就不去问,不该她看见的就不去看。因为她深知,自己不能犯一点点的小错,只有小心谨慎地做好每一件事,才能够安稳地留下来。
而留下来,也是她目前仅有的心愿。
天雪抬头,眸子漆黑深邃,礼貌道:“爷爷好,我叫天雪。”
老人点头,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简单道:“老夫道号清风,你既不是天山派的弟子,那也不用按礼数唤我,还是叫我老爷爷好了。”
天雪应下。
清风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何不愿修仙了吗?”
从他刚才的那句话里,天雪已知道他在这里的地位不容小觑,说不定就是那几位素未谋面的长老之中的一个,当下也不敢隐瞒,将自己如何上山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道出,当然她也并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些清风早已洞察知晓。
清风听她讲完,与自己所测的半分不差,遂又问道:“你是认为自己就算成了仙,也无法救得小山村的那些村民,所以才不愿修仙的,对吗?”
天雪点点头,可想了想似乎不对,又摇了摇头。
清风温和地看着她。
天雪道:“老爷爷,不是我不愿修仙,只是……若是真的修成了仙道,但却为了不违背六界的定律,不破坏六界的秩序,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人在我面前惨死,明明有能力,却又不能出手相救,就算成仙了又如何呢?拥有无边的法术,却连我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么成仙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多年,几乎所有人都在劝她修仙修仙,尤其是元香,隔三差五地就告诉她自己学会了什么,说得要多神奇就有多神奇,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陪着她一起修仙,可她却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就连凌瑄也提了不止一次,她依旧没有应下。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一直倔得不肯妥协,为什么任何事情只要是凌瑄哥哥说的她就会答应,却独独除了这件事。
清风是过来人,她这个问题一说出来,他就明白她是钻进了死胡同里,无论怎么想也是想不出结果的。
于是他换着方法诱导她,“天雪,那爷爷问你,如果你不修仙,就像现在的你,万一你身边的人遇到了危险,你要怎么保护他们呢?”
天雪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风接着道:“当你有能力去保护别人的时候,你会因为保护不了他们而愧疚。那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去保护别人呢?”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天雪渐渐低下了头。老爷爷说得没错,现在的她的确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呢?
清风继续循循善诱,“神仙的确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一方面是因为天规戒律的限制,另一方面也有可能因为自身的原因。也许你曾经只看到了表面,只看到了那些村民无辜惨死却无人相助的悲哀,但你有没有试着换一个角度想一想,在这六界之中,还有许多人是被神仙所救的?就如同我们仙门的一众弟子,每年都会有许多人去人间走动,为的就是保护苍生,保护黎明,他们所做的远远比做不了的要多得多。”
“我知道。”天雪毫不迟疑地接下话。
她知道她所担心的那些身不由己也许只是少数,可她却偏偏被这些少数所误导。不是她不愿意去相信那许多人都坚信的道理,只是她的经历太少,见识又浅,思想上懂的道理始终无法真正地说服自己的内心罢了。
清风看了她好一会儿,知道她其实已经明白却依旧固执着己见,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年轻之时,也曾对某些事情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顿时心下不禁又是一阵好笑。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和她一样固执,方才就已经知道劝不动她,却偏偏不信这个邪,还想着要凭一己之力改变她的想法,真的越活越回去了啊!
他突然站起来,拍了拍天雪的肩,笑道:“既然天雪不愿修仙,那我们就不修了。”
咦?天雪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在劝说自己的老爷爷突然一下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还站在了她这边?难道他被自己说动了?可她似乎什么也没说啊……
清风毕竟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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