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心口上,一旦有了疤,不管愈合与否,就不愿意再去揭,再去挖。
他时常做梦,午夜惊醒,然后满脑子都是触目惊心的大火,然后彻夜彻夜的睡不着。
会去想,她被大火淹没,是怎样的一种场景,会想什么,会有多绝望,甚至会有多疼。
他会想,她意识消失殆尽的那一刻,是埋怨他,还是仇恨他。
“两年前,的确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可是……我并不是像陈孜孜讲的那样,不愿意救你,而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如果可以,我宁愿两年前死掉的人是我……”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除了儿子,就是你。苏静雅,你能明白吗?!我在乎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就算死,我也要你陪在我身边!”
皇甫御直勾勾地望着她,低声说道。声音平静无波,可是,眼底却满是痛苦。
这就是他两年前最真实的方法。
陈炜金三番五次救他性命,他不可能置陈孜孜于不顾。他知道许诺一恨他,最想杀的人也是他,不会真的让他带走苏静雅,在没有取走他的性命之前,并不会对她怎样,所以,他才会先救陈孜孜。
就算他再次回去,没办法救她,他和她死都在那条船上,他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他甚至想过:他和她真的死在那条船上,那他……也算解脱了。
父母之仇,商界之斗,黑暗厮杀,一切的一切,也都结束了,至少跟他皇甫御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有时候,包袱太多,把自己绷得太紧,也是会很累,很疲惫的。
他再强大,忍耐力再好,也会有脆弱的时刻。
因为……真的很在乎她,真的很在意她,所以……有的时候,他会自私的宁愿让她和他一样多去背负一点,多去承受一点。他皇甫御的女人,不是什么都无法承受的陶瓷娃娃,一碰就会碎,那样的女人,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轮船就那么爆炸了。
而他更没想到:等到真正失去她,他才知道自己原本的想法有多幼稚。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两年前,他宁愿自私一次……
苏静雅听了他的解释,不屑一笑,沉沉地闷哼道:“皇甫御,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尤其是对方处在低谷、遭遇不测的时候。”
“……”皇甫御幽黑的眸,直直锁住她的眼,动了动薄唇,他似乎是在沉思,好一会儿才开口:“静雅……,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出任何意外,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苏静雅并不惊奇,也不觉得失望。因为她清楚:皇甫御不爱她,所以根本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深深呼吸一口气,苏静雅抬手将她罩在车门与他怀抱之间的男人,往外推了推,很认真严肃地说:“我觉得两个人在一处,除了信任之外,最重要的事情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陪在我的身边。哪怕你帮不了我,你抱抱我也好。可是……事实是:你,皇甫御,不仅没有给我一个安稳宽阔的肩膀,你反而在我背后,狠狠捅我一刀!!!!!!
你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吗?!你有没有尝试过,被一个你在乎的人,背叛与伤害的滋味儿?!
我不知道以前的苏静雅是怎样的,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皇甫御,现在是这样对我的,以前肯定也是这样。
皇甫御,我要的真的很简单,一个爱我的男人,一辈子都陪在我的身边,相信我,爱护我,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能陪着我,而不是……你联合外人……一起来欺负我,不就是不接你电话,你用得着这样对我吗?!”
一字一句说完这番话,苏静雅瞥了他一眼,绕过他就往外走。迈开步子的前一秒,她忽而又低低地说了句:“皇甫御,你真的爱的是陈孜孜,你现在不过是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罢了。好好整理你的心态,明白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不要再来烦我了!”
话毕,苏静雅头也不回,伸直脊背大步往前走。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死死拽成拳头。她把自己的身体与神经,绷得紧了又紧……
皇甫御有些不明白她说的这番话其中蕴含的含义,他站在原地抓狂踟蹰几秒,已经忍无可忍地大声咆哮:“苏静雅,说这番话的时候,你负一点责任行吗?!第一,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被在乎的人背叛与伤害过?!第二,我承认我以前的确有些事情做得有欠妥当,可是现在,我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我没有伤害你一分毫。我又什么时候联合外人欺负你了?!”
冲上前,皇甫御死死握住她的肩膀,双目血红。
“你和陈孜孜之间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苏静雅也怒了,大声狂吼回去。
“……”皇甫御喘着大气,用杀人般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她,“苏静雅,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此时此刻,苏静雅觉得头痛欲裂,胸口也像被针扎着一般的生疼。
她再度深呼吸一口气,不想再跟他废话,于是大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感受到身后的男人,劲风般追了过来,苏静雅发疯一样的转过身,冲着他大吼大叫道:“皇甫御,你到底要怎样?!既然当年你宁愿眼睁睁看着我受伤也不愿意救我,那么请你现在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如果不是我当年命大,现在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苏静雅了。
我请你,我拜托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两年前我清醒过来,面对陌生的世界,有多惶恐与害怕吗?!你知道什么都不记得,像个脑残一样,什么东西都从头开始学习的感受是怎样的吗?!你知道当我站在街头,却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一切,又是什么感受吗?!
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如果我是你,再对你做出这些事情之后,绝对不会再出现来打扰你。皇甫御,我现在真的过得很好,如果你爱我,请你消失,行吗?!给我一条活路,算你可怜可怜我,难道,你还想我再失忆一次?!或者,让我真的死掉?!”
“……”皇甫御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泪流不止,已经快要抵达崩溃边缘的女人,有些失魂,好半天他才抿了抿薄唇,恍惚地问道,“苏静雅,难道,我的出现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吗?!”
“不是没有任何意义!!”苏静雅笑了笑,在皇甫御眼底闪过一抹灼亮的光芒时,她却冷声补充道,“而是……你完全是多余的。”
“……”皇甫御就那么的,一动不动的望着苏静雅的背影,一点点走远,一点点变小,最后一点点消失,半天都未挪动分毫。而平日幽深锐利的眸,此刻空寂落寞。
“完全是多余的?!”皇甫御低低的冷笑了一声。原来,在她心里,他仅仅只是多余。既然如此,那么……他成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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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
陈孜孜勃然大怒,对着手机一阵咆哮:“神秘莫,今晚,你是故意的对吧?!还说什么,这样一定会让皇甫御和苏静雅决裂,可事实呢?!我告诉你,如果皇甫御真的恨我了,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不要招惹女人,否则,女人凶残起来,比你们男人狠多了。最后一遍,想办法把苏静雅给我弄死,我不想再让她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之前不是说,七年前的强。奸,只是假强。奸吗?!这一次,不如这样,嗯~,弄个真的,直接把苏静雅搞死,手脚放干净点,这样,皇甫御就算查,也是……死无对证。只要你把事情给我办妥了,我保证,我爸会从皇甫御那里抽走一切势力,全力支持你……”
当大声凛然咆哮了一阵,发泄完毕心头的怒火,陈孜孜觉得舒心多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准备出外面看看情况。
然而,刚转过身,眼尾余光陡然扫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354章:学姐,手段……不错!!!
354章:
当大声凛冽咆哮了一阵,发泄完毕心头的怒火,陈孜孜觉得舒心多了。言睍莼璩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准备外出你看情况。
然而,刚转过身,眼尾余光陡然扫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瞬间,陈孜孜的脸色大变,惶恐又呆滞:“学弟?!”
缓慢的,皇甫御从门口一步步走进了房间,眼睛幽深的望不到底,菲薄的唇紧紧抿成冷凛的弧度,神色却是蕴藏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可怕平静姗。
在瞧见皇甫御的那一瞬,陈孜孜彻底慌了,惊慌无措,只得屏住呼吸盯着缓步走到她面前的男人。
好一会儿,她才面前挤出一丝无辜无害的笑容:“学弟,你回来了?!怎么样,静雅没事吧?!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但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想杀我。”
不过一句话而已,陈孜孜已经眼泪婆娑了。那双灵动的大眼,楚楚可怜,带着歉意、难过、受伤,以及仿佛真的被残害之后的“憋屈”伍。
总之一句话:委曲求全。
皇甫御不说话,他的沉默让陈孜孜揣测不到他的心思,只得尽量地露出天真可人的纯。情笑容。
须臾,皇甫御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目光一点点地落在她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上。当着她的面,优雅的取过手机。
陈孜孜心头一凉,本能的要护住手机,可是皇甫御大力一使,以绝对的优势将手机取走,缓慢翻动着通话记录,然后拨通最近一个呼叫的电话号码。
“……”陈孜孜看着神秘莫手机号码的数字,忐忑不安的连呼吸都窒息。
她在心里祈祷神秘莫不要接电话,不要接,可事实却是……
“宝贝儿,又怎么了?!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嗯~,你放心好了,苏静雅是什么东西,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既然你真的想她死,你放心……我会让她活着见不了多久的太阳。手脚,肯定会干净,不会露出任何马脚。至于,你前几日带人去强拆沁园,让‘移动’在苏静雅的手机号上动了手脚的所有事情,我一定会……”
神秘莫幽幽懒散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悠闲地传出,淡然的声音,却听得陈孜孜心惊肉跳,缓过神的瞬间,她发疯般大叫:“闭嘴!!!!神秘莫……”
她刚要抢过手机,皇甫御却一把将电话挂断,然后神情凛冽地勾了勾唇,笑道:“学姐,手段……不错!!!”
“学弟,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是神秘莫他诬陷我,学弟,我怎么可能……”陈孜孜脸色惨白,扑过去抱着皇甫御的胳臂,企图想要‘解释’点什么。
不过,所谓的解释,却是正宗的掩饰。
皇甫御并不想听她废话,大力甩开她的手,双目血红,雷霆万钧地咆哮道:“陈孜孜——,你敢动她,是不是想死了——?!!!!!”
惊天动地的狂吼,地动山摇。
震得陈孜孜耳鸣目眩,她被皇甫御大力一推,重重撞在两三米之外的墙壁上,全身僵硬,表情难看。
皇甫御眸子迸射出嗜血的红光,冷眼睥睨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以前顶多认为,你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本质不坏,张扬一点,跋扈一点,无可厚非,你有那个资本,也有那个权利。念书的时候,以及参加工作之后,你对我身边其他的女人耍点小心机、小手段,我不介意,真的,你帮我扫清一些麻烦,我很感激你,可是……你万万不该去动苏静雅。她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么不辞辛苦、不计成本的整她?!陈孜孜,我告诉你,你如果再敢动她一根头发丝,你父亲又算个什么东西?!以为抽走全部势力,我皇甫御就会死无全尸吗?!呵~,你未免也太小看我皇甫御了。你觉得,我会有那么蠢,一心只想依仗你父亲的权势,而不私下做准备?!
不要再激。怒我,否则……霍建国的下场,就是你们父女的下场!!!!不对,你们父女比霍建国死得还迅速和凄惨!!!”
言毕,皇甫御铁青着俊脸,带着不能泯灭的狂风怒火,大步往外走。
走向电梯的途中,正好瞧见陈炜金迎面走来。
“世侄!!”陈炜金笑着上前,想要跟他搭讪几句,问问情况,可是,瞄到皇甫御神情不对,他立刻机警起来,担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皇甫御脸色黑沉,看向陈炜金的目光,再也没有往日的敬畏,而是冷漠,不屑,甚至还透着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凶残。
陈炜金是何等厉害的角色?!游走在各国首脑中间,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瞄到势头不对,他本能地看向陈孜孜的房间。
“世侄,是不是你学姐惹得你不开心了?!她……”
“世伯……”皇甫御突然出声,慢悠悠的,一字一句地说,“看在你跟我父亲的交情上,我才尊称你一声‘世伯’。我一直很敬重你,从小到大你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我很感激,可是……我也有我的底线。我可以容忍一切,但是,苏静雅绝对只是一个例外。让学姐,不要再碰她,否则……”
后面的话,皇甫御并没有说完,冷漠地瞥了陈炜金一眼,没有丝毫迟疑,大步进入电梯。
而陈炜金脸色早已大变。眉头皱得又深又紧,他回过头看着皇甫御高大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口。
虽说,他是国家书记,拥有至高权力的同时,什么厉害的角色没见过?!什么惊心动魄没经历过?!
可是,皇甫御绝对是个例外。
口口声声叫他世伯,也格外对他敬重有礼,但是,皇甫御一旦凶残起来,那雷厉风行的手段,绝对不是他有那个能力对抗的。
这个人,如果可以收为己用,固然是好事。
倘若不能,那么……
想到这里,陈炜金的目光,隐隐闪过一丝复杂的冷芒。
在走廊里站了片刻,他才大步走向陈孜孜的房间。
刚进门,他就瞧见缩在墙角,环抱着自己,将头埋在双膝之间的陈孜孜。
眉头愈发皱得厉害,陈炜金轻步上前,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唤道:“孜孜?!”
陈孜孜保持着那个动作,半天都没动。
良久,她哽咽到嘶哑的嗓音,虚弱飘渺地响起:“爹地,我已经三十六岁了,我从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没有再看过别的男人一眼,我以为我真心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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