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混蛋,杜决,你错什么了?你自己说你错什么了?”随着那大手的乱抹,程诺的眼泪也掉得更凶,女人是经不得哄的,越哄越伤心。
杜决干脆双手捧着程诺的脸,两个大拇指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擦拭眼泪,擦着擦着,他自己都觉得鼻子酸了,“哥错了,哥不该跟封婷串通一气的,毕竟咱俩是二十多年交情了,她算个屁啊,是不是?哥错了,这不是因为你之前打了我一巴掌,我……,唉,不说了,总之都是我的错,嗯?你别哭了,你想要那裙子,咱去抢过来,两条都抢过来,嗯?”
程诺哭笑不得,两手握着小拳头,砸着杜决的腰侧,“谁稀罕那破裙子!”话说完,程诺又懊恼了,那裙子可是杜妈妈买的,她怎么能说是破的呢。
好在,杜决没听出这么回事,跟着她附和,“好好,不稀罕,那回头哥跟着你一起欺负她,好不好?只要你别哭……”哭得他手足无措,哭得他心都碎了。
程诺抽噎着,真就止了眼泪。
比起一般女人,程诺自认算是理智型的,所以,对于伤心、流泪,她正常情况下,也可以收放自如。
眼泪止了,可杜决还在用他稍显粗糙的大拇指抹着,抹得感觉没有多少湿意了,竟然就这么捧着她的脸颊,低下头,两个濡湿、轻柔的吻落在了程诺的眼睛上,吮干了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泪渍。
程诺一个激灵,近乎惊恐地抬眸看着他。
杜决显然也察觉自己失态了,他面露尴尬地别开脸,轻轻放开了她的脸颊。
程诺双手负于身后,几根手指头乱无章法地扭啊扭的,缓解着紧张,“你不是要用厕所么,我……出去了。”
“……嗯。”待程诺走到门口,杜决的声音才又传来,“诺诺。”
程诺没敢回头,“嗯?”
“你之前说,好像要跟高铭见父母的,是吧。”
“嗯。”
“行,你啥时确定时间了,跟哥说一声,在你见他父母前,咱俩……咱俩把假结婚的协议给终止了吧。”
“……哦,好。”程诺心里一酸,可再一想,早晚该终止的,就算按着正常的协议时间来算,也没剩多少天了。
程诺走出了卫生间。
杜决则颓废地双手架在额头。
他虐待她,可是心里却比虐待自己都难受。何苦呢?
其实高铭挺好的,人长得好,家里条件就好,他该为她开心的。罢了,他这辈子,就默默地当她身边的守护者吧,就像个哥哥那样……
……
在杜决和程诺再次和好如初的那个晚上,同一时间,高铭如约出现在一家豪华西餐厅里。
和他相约的,是一个女人,算是同乡,小时候据说还一起玩耍过的女人。
高铭早到了,在约定时间超过十分钟后,他看见自己要见的那个人,出现在西餐厅的门口。
只是超过十分钟,对于和女人约会,一定要把时间不成文地向后推迟半小时,用这种计时方法来算的话,这女人还算早到了二十分钟。
扬起手,高铭面露微笑,“温馨,这里。”
温馨瞅见了高铭,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在高铭的对面落了座。
“想吃什么?”高铭将菜单推了过去,笑容依旧完美。
温馨却蹙起眉来,“高铭,你真打算跟我相亲、跟我交往……最后再……”想到那个前途渺茫的未来,温馨长长地叹口气,“都不知道高叔叔和我爸他们都怎么想的!什么年头了,还兴介绍对象的?”
高铭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反而替她将菜单翻开,“不管想说什么,也要先填饱肚子,想吃什么,我请。”
温馨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两眼,而后翻了翻,随便点了个牛排,“就这个吧。——高铭,反正咱俩也不算陌生,而且这里也没别人在,我就不跟你装了,我有喜欢的人,虽然那个人现在还不属于我,可是我愿意等等看,等到完全绝望的时候,才会考虑别的男人。所以,我是不会跟你交往的!”
高铭几不可见地挑挑眉,暗想:真是沉不住气啊。
他收过菜单,自己翻阅着,然后也挑了一款。
温馨得不到回应,忍无可忍地又追问一句,“高铭,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啊。”
高铭抬眸,微笑,“听到了。——要不要来点饮品或是甜点?”
“你……”
面对男人如沐春风般的询问,温馨一时竟强硬不下去,男人她见过不少,帅得周围也有,可是能够将绅士、温和演绎地如此淋漓尽致的,对面的这个,却是头一个,他是和杜决完全不同的类型,少了痞气的轻佻,给人的感觉竟是意外的可靠、安全。
温馨再次皱眉,她来可不是要犯花痴的,而是要摊牌的。
“要么?”高铭又问一声,“这里有款甜点不错,介绍给你?”
温馨别开视线,硬是冷下声音,“不用,你自己来吧。”
高铭点了餐,这才将菜单放置一边,双手交叠在桌面,间或地以拇指在桌面轻敲一声,姿态雍容,且带着一种成功男人的韵味。
温馨不由盯着他的手指发呆,仿佛那指尖可以闪着光似的。
“温馨。”
“啊?”温馨一惊,赶紧收回视线。
高铭不以为意,“你可以继续刚刚的话题了。”
刚刚的话题?“哦,我说,这次的相亲,你别太当回事,我有喜欢的人!”
高铭轻轻耸肩,“这挺好啊,我也有喜欢的人。”
“你……”本该是件开心的事,可温馨莫名地,心里一酸:女人,都是这么虚荣么?
高铭像是在想着心中的那个人,他目光清浅地移向窗外,朦朦胧胧的,“如果可能,我也会一直喜欢下去,既然咱们都有喜欢的人,这场相亲就好办了。——老头子们辛苦张罗了一番,真是要这么快就散的话,他们可不甘心,所以,我来也不过是演戏给他们看而已。”
“是……是吗。”温馨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变得一下子幼稚起来,为什么觉得,他说的每句话,都好像挺深奥似得?
高铭收回了视线,慢吞吞地又落回温馨的脸上,浅浅一笑,笑得她面容一烧,“吃了饭,咱们去约会吧,老头子们就等着这结果呢。”
温馨大概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作假?过一阵子,再说彼此不合适,一分两散?”
“可以这么理解吧。”
高铭有些自嘲地一笑,这一笑,他可是由衷的,因为,他想起杜决和程诺的假婚来了,想着这世道,可真是什么都可以作假。心里有一股冲动,很想在这个时候,让程诺知道他在干什么。
心动手动,高铭拿出手机,对着温馨“嘘”了一声,“我方便打个电话么?”
温馨点头,“给你喜欢的那个她?”
高铭但笑不语,拨通了程诺的电话。
“喂,是我。……在干什么呢?……我也还没有吃饭,在餐厅,跟一个朋友在一起。”说到这,他轻轻抬眸,扫了一眼温馨,而后又垂下,将注意重新放在电话的听筒上,“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呵呵,我像是开玩笑么?……好,你忙去吧,后天见,拜拜。”
如果温馨够敏锐,她就可以听出那“后天见”背后,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的心思都在高铭暧昧的语气上,甚至心里想着:能和这个男人谈恋爱的女人,应该是幸福的吧。待高铭挂了电话,她竟然难免酸溜溜地说了句,“我只是一个朋友?”
高铭反问,“难道不是?”
温馨轻嗤,“你又何必非当着我的面给她打电话?我又不是不信你的话。”
高铭也不反驳,“我也不是刻意这么做的,只是突然想她了而已,再说了,这又有什么,改天我带你跟她见见面,也说不定,你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
温馨哭笑不得,一脸不以为然,“还是算了吧,别因为我,破坏了你们感情就好。”
对于这句话,高铭若有所思,良久,才喃喃自语,“这情况,永远都不会出现的。”
……
再说,程诺挂断了高铭的电话,小心脏怦怦地一阵狂跳,她几乎要以为高铭是不是喝醉了。
一来,那家伙一直恪守道德的不在下班时间乱给她打电话,另外一方面,高铭也嫌少在她面前说那些暧昧的话,尤其是电话里。
“干嘛抱着电话在这发呆呢?”
程诺一抬头,就看见杜决撑着门框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赶紧多此一举地将手机藏于身后,“没,哪有呢,对了,封婷她……她今晚是要留宿的吧。”
杜决点头,“我过来正要跟你说呢,她想住咱俩的那间新房。”
程诺其实无所谓这种事的,“行啊,反正咱们住新居,也没必要占着新房的,更何况,让她跟平平挤客房,也不太舒服。”
杜决认真地瞅着她的小脸,确定她真的没有在意,才道了句,“可是,那是咱俩住的,我不乐意。”
“噗——”程诺失笑出声,“瞧你小气巴拉的,将来你真娶老婆了,不是还要住那里?”
程诺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好在杜决没僵持在这个话题上,他对着程诺挑挑眉,“不说这个了,刚刚,哥把那条紫色的裙子给你要回来了。”
“啊?”他还惦记这事呢,“她喜欢,就都给她呗,别让葵姨为难啊,再说了,你这么跟她争,一前一后态度差别那么大,她还以为是我要抢呢。”
杜决走过来,大手揽住程诺的肩,“管她那么多,反正从交情上讲,哥也要跟你一条战线的。”
“……”这男人,早干嘛去了?“那她乐意?”
“当然不乐意,正在客房生闷气了,封叔叔跟我妈说了,不用理她,现在平平在那哄着呢。”
“平平?”程诺想起那小孩中午还帮了她一把,折回头现在又哄着他自己的亲姐去了,敢情跟杜决一样,就是个墙头草啊。
其实,程诺这么想,可是误会我们封平小朋友了。
人家那小孩可公道地很,看着自家亲姐在自己面前气鼓鼓地闹着要回去,说什么两条裙子都不要了,有说什么再也不来杜妈妈家里。
封平忍不住,故作老成地数落起来,“姐,这事是你不对,不然,咱爸也不会对你不理不问的,那是给你自我反省呢,他没有当着那么多人面骂你,够给你面子了。”
封婷冷笑,“我知道我过分了点,可是,我过分又怎么了?我也是要试一试,爸新娶的这个人值不值得,会不会容忍我们的一切无理取闹!”
封平才不信,“姐,你真把我当小孩呢,你分明就是跟嫂子过不去!再说了,就算你是要试阿姨,你也没必要用这么差劲的手段,谁看了都只会得出一个结论:你幼稚!——再说了,阿姨人挺好的,你没事试探人家干吗?”
封婷闻言,一时也忘了生气的初衷了,跟着自己的弟弟就抬起杠来,“什么话,你忘了生你的是哪个女人了?”
说起二人的生母,封平那还显稚嫩的脸竟严肃起来,冷冰冰的,也有点骇人,“怎么可能,我可没忘,可是,那个生我的女人,是她现在不要我们了,而且,在我的记忆里,那个生我的女人,没有亲手为我做过一次饭!她只是觉得给我钱就够了,记得有一次,我放学回来,跟她说我饿了,可她说她忙,随手给我十块钱,说是让我出去买拉面吃。……可你知道么,她自己所谓的忙,就是跟邻居阿姨一起打麻将!”
封婷轻叹,自己的母亲什么样子,她又岂会不知?“可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亲妈!”
封平冷笑,“行了,姐,你这是干嘛?怕我不会认祖归宗啊,放心吧,我知道哪个是亲妈,我也保证,只要她回来,……只要她敢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绝对不会不认她!”
看着弟弟小小年纪,却有着超出一般的冷静和深沉,封婷也心软了,其实,当时父亲说要再娶,她也犹豫过,后来见了杜妈妈其人,她知道父亲再嫁是嫁对了,弟弟正处于叛逆期,是离不开母爱的时候,她也不是故意为难杜妈妈,只不过……只不过看到杜决那个人,再看到程诺那个人,她就想起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恋爱史,她恨啊。
封平虽说年纪小,可是人却敏感,他长长叹气,让母亲带来的抑郁散去后,才抬眼觑着自己泄了气的姐姐,“其实,你也够傻的,就算你跟决哥没有血缘关系,人家怎么也是结了婚的,你在那瞎蹦跶,又能得到什么?”
封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像是被戳穿了心事,脸耍得红了,“喂,老弟,你可不能乱说话,我蹦跶什么了?警告你,这话就在咱俩面前说说,要是第三个人知道,哼哼……,小小年纪的,懂什么啊。”
封平很拽地白了她一眼,低声喃喃,“谁说我不懂,我懂得可多着呢。”
……
都说家和万事兴。
程诺信了。
虽说她和封婷的不对盘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可是她和杜决言归于好,已经足以让她周一一大早就有个好心情。
由于她人缘好,每天上班在路上,碰到个脸熟的,都可以热乎乎地打招呼、聊上两句。
质检所和质监局是所处同一栋大楼里,一到六楼是质检所的地盘,七楼以上则是质监局的范畴。
所谓楼层看级别,就是这个道理。
别看程诺是单枪匹马混进质检所的,可是这几年下来,她在质监局里也认识了不少人,虽然这些人在关键时刻起不了大作用,但是却可以让她在第一时间得到敏感的政治消息。
这不,周一一早,她巧合在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质监局人事处的李处,三言两语地聊了之后,李处便看似随意地透露了个消息,“最近忙啊,看样子要从你们所找个人来搭把手了。”
就这么一句话,程诺便记上心了。
其实,从所里调人去局里帮忙,这不是新鲜事,几乎质检所每年都有往局里送人帮忙的机会,而得到这个机会的人,最后几乎十有八九会留在局里,由事业单位,直接转为公务员。
往年都是直接由所里委派的,程诺想要争取都没机会,可是这次,难得让她先得了风声。
她先不管李处说那话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暗示,总之,她知道,如果明知道有这么一件事而不去争取,她一定会后悔。
在事业上,程诺向来是依靠自己,更相信自助天助、事在人为。
她也知道,以往年的案例来说,最后去到局里帮忙的,都需要一个中级以上领导的推荐信。
程诺想到了高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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