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蒯越却是将话题转向了邓瀚,邓羲却是心下道,这便是正题要来了么?
“确有此事,小儿昔年却让羲不知历经了多少的辛苦!”说话时,却也感慨的摇了摇头。
一旁的刘先也开口道:“幸好,苦心人天不负,邓贤弟却是苦尽甘来了,小瀚儿如今在襄阳城中却也颇为有成!”
说出这句话的刘先看了一眼邓羲,其中之意不言而喻,邓瀚的事情,于蒯越却也不需要也没必要做什么隐秘。
“是啊,邓贤弟却是有福之人,得子如此,夫复何求,愚兄痴长几岁,却也实羡之!若我膝下有女,定要招之为婿!”蒯越的神情却也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初始的热情。
见此,邓羲自也想到,不知道邓瀚又做了什么好事,竟让离襄阳这般远的蒯越也有了这一份感慨。
“却是当不得太守大人的夸赞!小儿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年少轻狂而已!”邓羲自然是谦谦之词。
“绿杨芳草,昔年是非。如今但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蒯越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如今啊,我们却是老了!”
“太守大人何出此言?”
“哎,让二位笑话了,遥想当年我们与州牧大人一同平此散乱之荆州,历尽多少艰辛,才为此乱世大汉保有一方乐土,不过如今却是韶华渐失,却是听闻州牧大人如今竟是卧病时多,不复当年之单骑之生气!”
一时之间,大堂之上却是有了几分感伤之意。
“想州牧大人自是吉人自有天相,定会身体康健如初的!”毕竟也曾宾主一场,邓羲和刘先也有几分唏嘘。
忽然间,邓羲却是开言道:“听闻前任长沙太守张机,张仲景却是身负绝世的医术,莫若我等遣人寻觅一番,若是能得他前往襄阳为主公诊治一番,也算我等的一番心意!”
“我却是一时之间忘了,子和却是有云汉货栈,倒也有几份灵动的消息!呵呵!”蒯越也为之一笑道,人若有几分恋主之意,自不会是无情无义之人。
“先也曾听闻当年江东孙伯符也曾求医于一名医,名唤华佗,却是沛国谯人,若是方便,子和贤弟,可否一并寻之?”刘先也是言道。
“自当如此!”邓羲却是回道。
宴散,回程路上,邓羲和刘先虽然依旧是一幅沉稳少语的模样,不过眼神中透出的神情,却与之前稍有不同。
“子和贤弟,当年我收小邓瀚为义子,看来没有收错啊!这可比当初我选择与你一起拜在刘景升麾下,做的要好不知多少倍呢!哈哈!”临别之时,刘先却是对着邓羲说了这一番话,而后大笑扬长而去。
邓羲自也是大笑着回府,这几年却也甚少这般在外边欢畅的时候。回府之后的邓羲自是吩咐让下人去拜托徐康遣人去打探张机和华佗的行止,同时还让将他写的一封给邓瀚的信一并交到徐康手上,让他传给襄阳城中的邓瀚不提。
远看着天边的斜阳一步步的沉了下去,一座高大的城门处,有一个雄伟的身影让人看着却是有一种佝偻的感觉,门洞里凉风吹过,飘起了那人有些散乱的花白的头发。
只见那人一声长叹后,有些不甘愿的摇了摇头,却最终还是落寞的回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进了那座城门,渐渐的消失在那城门深处阴沉的黑影中。
城门外,落日的余晖自是倾斜在那城门上,只见上边却是镌刻着两个大字:长沙!
第二十一章 揣测
当收到邓羲的来信,邓瀚自也没有想到蒯越会有这般转变,所谓识时务为俊杰,但此时的天下大势毕竟不在刘备这边,蒯越此举想来两边都不得罪的心思会更多一点。不过有这一份香火情,自然是有利无害的。
再看到,信中言及的寻医之事,倒是让邓瀚想到了很多的人和事。
三国之事,却是算的上我国历史上最为英才辈出的年代,不过天妒英才,在这个年代中,如流星般逝去的英雄人物却不在少数,为病所困着,就有鬼才郭嘉,东吴周郎,还有曹操的小儿子曹冲,至于其他的未曾有传于后世的,却又不知泛几。
再说,三国之时,战乱频仍,加之流民四顾,却又是瘟疫泛滥的大好时机,以历史论,三国之前,大汉朝的人口数近六千万,而至三国一统之后的西晋时,仅只有人口一千六百万左右。
邓瀚何其有幸,建安三神医中的华佗和张机此时俱在人世,想来以此时云汉货栈的财力和人手,应该能够将这两位给找到,即便不能让两人出仕于刘备帐下,但假此上庸城内安稳发展之际,让这两位能在那里开馆收徒,或者将医术能稍作传播也是一大杏林盛事。
有了名医在身边,人的命数自也会多几分保证的。
之前或者还算得上是没有想到,既然如今邓瀚得邓羲那边提醒,自然就要用些心思去做这件事,张机好说,即便如今他人已致仕,毕竟还处于荆州辖区内。不过华佗却是难找了,这位老先生,素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只能是尽人事,凭天命吧!
恰好这段时间邓瀚,在襄阳城内,待得有些无趣,刘琦那边,邓瀚也不能总去。邓瀚也曾向新野那边请示,是否该放一放襄阳城的事情,然后回上庸去,不过没有被同意,毕竟在刘备,徐庶以及诸葛亮的眼中,一座繁华的,天下有数的雄城襄阳自是要比那边百废待兴的上庸重要的多,再加之满宠还待在襄阳城未走,邓瀚倒也不再坚持己见。不过在邓瀚眼中,襄阳城自是要取,不过那是将来的目标,眼下能得上庸,却是现实的,当然要加强上庸的发展,当然上庸却是要算是邓瀚的首功,与上庸亲善,邓瀚也免不了有些私心作祟。
再说蔡瑁在刘表活着的时候,不论怎么折腾,也不会轻易动什么手脚的,即便近来的刘表却是年老多病。毕竟背主自立的名声却不是什么好听的,尽管蔡瑁在荆州是个武将的职责,可是他却自认还有几分名士的风采,名声他还是要有的。
定下了这份心思,他却是先给糜竺送了封信,虽然糜竺是破家舍业的帮着刘备,将徐州的一切都结束掉了,不过和邓瀚相比,糜竺在那边毕竟还有人情在的,打听一下华佗的行踪还是方便的。
未及,邓瀚从新野却是等来了主公刘备的回信,自是言及邓瀚之细心,赞其虽行程于外,却也时刻忧心我军的事情,并对邓瀚要延请名医至上庸之事大力支持。随着刘备书信到来的还有徐庶的一封信,不过那信上只是画了一男一女的影像,其他就没有什么了,而在信得背后,却是徐庶亲书的几个字:春来可曾发几枝!
刘备的回信让邓瀚很想知道,糜竺到底怎么给这位主公解说他想寻找华佗的意图。当看到徐庶给的这封奇怪的信,“将至夏末,何言春来,还说什么发几枝?”
“真不知道这位师兄发什么春?”
看着信上只有一男一女的影像,以及还有放在边上一起刘备的来信,邓瀚忽然间却是明白了,“已过不惑之年的主公,到如今却是膝下无后,此时虽还不会有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不过,将来刘备但有所成却需要人来继承啊!”
想到这里,邓瀚却也有些奇怪,原本该于今年年初出现的寇封,却是没有让刘备给找到,只因为那时间的刘备正忙着找诸葛亮,却是没有那些闲心吧!
现在又可能在闹心自己还没有儿子的事情,想来也没有空吧!
千里之外,长沙城。
若是以人力从襄阳城到长沙,至少得月余时间,不过有信鸽通信于两地之间,邓瀚的指令,倒是不出旬日已在长沙被此地云汉分站的人们执行开来。
一时之间,长沙内外,时不时的有人询问有关张机的消息,随后,借着云汉货栈的名声,有人寻找名医张机的事情,却是便传遍长沙各地,且与长沙同,江南各郡云汉货栈的分站,也是寻访着当地有名的医师。
原本邓瀚只是单单的寻找张机的事情,却在手下人各自的揣度下,变成了寻访各地名医。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古今一也。
待到从长沙分站收到消息,说是找到了张机先生,并将要先生送到襄阳时,从武陵,零陵以及桂阳三郡的分站处,也传来消息,都说是已经延请了数位名医,愿赴襄阳。
“这都是什么事儿,”得到消息的邓瀚,自是在李康和邓严的面前大发雷霆,平日里的邓瀚虽为邓府的少主人,以及云汉货栈的实际掌控人,自也有一份威严,可是邓瀚的骨子里还是带着一份与人平等的意味,与人相处时,虽然不明显,可是其行事时,却难免带出了那份平等,到让手下们在觉得邓瀚为人平易时,少了几分顾忌。
“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难道听不懂话,要是这样,我要这样的手下,有何用,传下话去,这几个掌柜的,先停了各自的职责,让这几个郡的掌柜的,就随船一同来襄阳,路上让他们好好的招呼这些他们寻访的医生,若是招呼不周,等到了襄阳城,我自会处置!”
“还有,我觉得,我们货栈这边确实是需要整顿一次了,等这次事了,我们要严格的归置一下,手下们的职责,明确一下我们货栈内部的人员配置,这段时间,邓严你就先好好的思量一番,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随时告诉我;还有李康,你也不要松懈,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护卫队被你训练的很不错,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一帮武夫,他们还得懂得必要的操守,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衣食是谁给的,要让他们知道谁是他们的主人,不要端起饭来就吃,放下碗就忘了娘!各人都要记着自己的本分,我虽然好说话,可也不是个滥好人!”
邓严与李康自是凛然而行。等他们两个离开了,邓瀚却也趁机斯卡熬了一番自己的作为。他平日里与下人们相处都是很平常的,上下不分还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今后在与刘备这位主公相处时,再这般,或许共患难时刘备不会有什么不妥,可是将来呢?
“哎,幸好今天让我发觉了,要不然在不知不觉中,还指不定会得罪什么人呢!长幼有序,上下有别,尊卑不同,却是不可错了!身为主公,可以放下身段,是为礼贤下士;身为臣下者,却是不能高看自己,更不能因此而恃宠而骄,更遑论欺上傲主,那却是取死之道了!”
邓瀚在感慨着。而身在云汉货栈长沙站安排的客船上的张机却是还有些迷糊,在那帮自称是云汉货栈的人得知他身份的时候,便热情的让他受不了,然后半强迫,半生拉的把他弄上了这条开往襄阳的船上,不是这些不热情,而是太热情了,他们不仅把他请上了船,甚至将他们一家大小,还连带着他家里的瓶瓶罐罐,绳头线脑的都给一股脑的搬上了船,当在船上遇见一家老小的时候,只能是苦笑,只因为当时他的身旁正陪着一脸恭敬有加的笑容的云汉货栈长沙站的掌柜的,还一个劲儿热情的问着,“先生你看,还有什么落下的,没有?”
张机倒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倒是在船上,还遇见了几位医师,让他稍解了几分登船的尴尬与无奈。
客船自长沙出,北上襄阳,而与此同时,在长沙城的北门处,也有一个大汉驾着一辆密闭的马车,在初生的朝阳中,扬鞭北向,马车飞驰,却甚是平稳,不过大汉的呼喝声却是有些惶急,那双眼睛中充盈着焦急与希冀,迎面的风吹着,大汉鬓角的花白头发飘逸的散向耳后。偶尔的回头,视线所及,就在身后的马车内。
马蹄飞扬,目标襄阳城!
第二十二章 无题
邓瀚自是在襄阳城中等待着。不过等来的却是从新野传来刘备的甘夫人有喜的消息,此时恰是建安十一年,公元206年。
闻此消息,邓瀚自然也要为刘备贺,这可是已过不惑之年的刘备将要有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此时新野的众人还为这一胎是男是女犹疑,不过邓瀚却是知道这位被甘夫人夜梦北斗而而生的却是个男孩,而这位也是未来蜀汉之主,尽管历史上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名声,不过究竟如何,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这一世,却是要邓瀚自己去体悟了。
于邓瀚在云汉默默的等待中,已经继承了父兄余烈的孙权,却是将领内的诸事大体上理清了,还相继的扑灭了挑战他权威的几次叛乱。继而,年轻的破虐将军却是将眼光从江东之地,渐渐的放之诸外了,而这当先者,却是少不了与江东有世仇的荆州。
江夏黄祖处,往年与江东孙氏却是年年有争斗,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事,但是小摩擦却是不断,然而今年与往年相比,却是让黄祖感觉到被孙权打得有些肉痛,仅仅这次,那孙权却是掳得江夏十万余人口,才撒手回江东的。
江夏的消息传至襄阳刘表处,刘表自是气愤,待要出兵讨伐时,却是想到了刘备,然座下的蔡瑁一系的人马还未开言,却是有诸如韩嵩,宋仲等一干儒生摆出了一副劝谏的架势,说些内圣外王,以德服人的空话,已是病体缠身的刘表自是绕不过这些先生们,政事堂中的议事却又不了了之。
一场闹剧不过是让刘表的精力上更是不济,却是更加的将手中的权力下放到蔡瑁和刘琦的手中,不过与蔡瑁相比,刘琦却是没有蔡夫人在刘表的面前枕边风常吹。
积毁销骨,曾母畏虎。
政事上的不顺,又加之父亲的不理解,让刘琦也有些心灰意懒,纵情于酒色之间,而邓瀚却是还规劝了几次刘琦,莫要沉迷于酒色之间,毕竟酒是穿肠毒药,色为刮骨烈刀。
邓瀚的规劝自然不是虚情假意,不过他要劝,自然是让刘琦能够善养自己的身体,而在政事上却是没有多做功夫。
人心都是会变的,刘琦此时没有大业上的野心,不代表以后得势时不会起这样的心思,既然现在有蔡瑁这位‘好心’的推手,让刘琦在仕途上更是退缩,邓瀚却也是听之任之,让他得能纵情于山水之间,逍遥于酒色之内,也算的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从长沙出发的客船载着张机先生终于还是到了襄阳城,邓瀚却也是亲身到云汉自建的那个码头处迎接这位后世中颇为有名的医圣。一本伤寒杂病论却是名垂千古,自此书成,泱泱华夏却是不再视伤寒之病为绝症。不过想来,此时这本书还只是停留在张机的脑海中,至于成书却是还要些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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