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华歆的挑拨,曹操却不是宋太祖,“哈哈,果然是天纵奇才,昨夜有了‘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豪迈,‘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壮志,加上‘会须一饮三百杯,与尔同销万古愁’的洒脱,且还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傲骨,如今且又有一首‘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婉约,却是天下文采,斯至尽矣!”
转眼一看,曹操却是对着有些抑郁的曹植道,“子建,这下你该知道,这天下之大,定是人外有人,天上有天,从今往后,还是收起你那副恣意的脸容,多多向子桓学学,沉稳不是蠢笨,轻狂不能轻佻,为人但凭秉性,却也不能失却本心!”听着曹操的这番话,曹植自是有所领悟,颜面上的不甘和抑郁却是稍解,一边的曹丕和华歆却也是心有所感。
“冲儿,你笑什么啊?”曹操对曹冲这般说,教训了一下几个成年的儿子,却是又看见了这个最让他放在心上的儿子,灿烂的笑容。
曹操爱曹冲,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儿子聪明,而是因为看着曹冲,曹操却是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曹冲的喜怒哀乐,就像一泓清醇的溪水,不藏机心,清白如玉,这样的人自然总是能够让人乐于与之相处。
“父亲能够留下那邓瀚么?”曹冲问。
“为何不能?”曹操却是反问道。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曹冲答道。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心安乐处,便是身安乐处;心中不自在,总是身在西天极乐,如何能得大自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
父子两个人却是一问一答,彼此之间都知道对方意之所指。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曹操却是引诗经,这边曹冲却是回到,“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庶几仁乎?”
相谈至此,曹操却已经不再将心思放在邓瀚的身上,此时他的眼中却是只有他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儿子。
“让那邓子浩好好的领略一下我这北国风光,待得春暖花开时,便让他来去自如吧!”曹操却是高兴的抱起曹冲,留下了满厅的宾客自去了,身后却有一道隐含的目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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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明心见性不易,壮志难酬也憾
对于丞相府中的热闹,邓瀚虽也有杨修为之引荐,他却是以身体不适的借口婉拒了,毕竟邓瀚昨夜的醉酒状况却是人人都见了的,更何况现在邓瀚的身份已是更加的不同于昨天,却也不好强求。
不过花花轿子人人抬,人虽不能亲自到丞相府道贺,这礼却是轻忽不得。“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手严整的楷书,加以这首《望岳》作为贺礼,倒也不俗。
随后邓瀚却是得知从丞相府中传出可任由他来去自如的口令,却是先放心了不少,这么一来,若是将来他不告而别,却也算不得逆了朝廷,当然对于刘备向来称颂的忠诚义士的名号自也无损了。
无人处,细思量这段时间的许都之行,邓瀚却也满意,行程匆匆,却也稍览风景,挖人墙角,倒也与人消灾,念了些诗,还当了回心理医生,自己非但没有丝毫的损伤,还又得了个诗酒仙的雅称。不过想到这便可以离开了许都,邓瀚却是心中忽然有一种哀伤之感。
“静对含章树,闲思共有时。香随荀令在,根异武昌移。物性虽摇落,人心岂变衰。唱酬胜笛曲,来往韵朱丝。”
邓瀚在王基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座大院前,院门上高挂着的却是荀令君府的字号,门前两旁的石狮子却都露出了风化之兆,而那两扇大门上的护手处却也看上去被人抚摩良久。王基却是拿着邓瀚的拜帖上前去敲门。贴子上别无他言,只是邓瀚引用的一首诗,“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沈。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邓瀚立门未久,那府门却是中开,走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对着临门而立的邓瀚道,“在下荀恽代家父前来相应先生,先生请随我来!”
却是荀彧的大公子来迎邓瀚,听闻来人称呼自己为先生,邓瀚却是连道不敢,不过起步便跟在荀恽的身后,进了府门,随行的王基自有荀府的下人们招呼。
入门后的邓瀚自然是没有见到富丽堂皇的装饰,以荀彧如今的高官厚禄,加上如今荀恽与曹操之女成婚后的身份地位,家里的布置虽然也有些文雅,确实太过朴素了。
径直进了大厅,却是见到了荀彧本人,那日的夜宴邓瀚不过是粗粗的看了一眼荀彧,究其印象不过是那股即便身在远处也能感到的那股君子正直的气息,现下近身一观,却是感到荀彧更多雍容的气度,“如冰之清,如玉之絜,法而不威,和而不亵”是斯人也。
见到邓瀚进来,荀彧却是洒然一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邓子浩所作诗句何意啊?老夫却是有些不懂了,还望阁下赐教啊!”
“荀令君,切莫如此,邓瀚不过是后进小子,论年岁尚不及贵公子,何敢言谈赐教二字!”
“呵呵,达者为先!恽儿且去安排些酒食,莫要亏待了我们这位大汉朝的诗酒仙啊,能得诗酒仙来府上一唔,却是连天子都要记在心上的!”看着荀恽离开,方才一派君子长者风度的荀彧却是陡然气势一变,双目间精光熠熠看着邓瀚。
“中司马大人来此,却是为了何事?”
“荀令君,多虑了,小子来此并无他事,只是得到丞相钧旨,可任由出入许都,心下欢喜,这便想拜访一下城中的诸位国之栋梁,正所谓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荀大人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风,且被丞相呼为曹氏之子房,如此,小子一心向学,更有一番忠君报国之志,自然该先来拜访荀令君了!”邓瀚这番话,却是先称荀彧为令君,中间又称之为大人,后又转回,却是别有深意。
然荀彧何人,邓瀚这番话中自是藏有机锋,他岂不知,何谓王佐之风,何谓曹氏之子房,所谓见贤思齐,不过是笑他心有汉室,却又助的曹操得成今日之威势。
“呵呵,老夫向来不敢以贤人自居,之所以能得居于高堂之上,不过兢兢业业而,不嫉贤妒能,不任人唯亲,不欺上瞒下,为人处世,不唯上,不唯权,胸中自有忠义,但凭本心,自是可以无往而不逾矩!”
荀彧对于邓瀚的机锋却是心知肚明,却不予置评,虽然两人相处不多,此次又是初见,“既然你要拜访与我,见贤思齐,我便说说这些年来我是如何行事的!”
邓瀚正要说话,此时却见荀恽进来禀道,“父亲,大兄却是和奉孝大人一同来拜访了!”
听得是这两个人,荀彧清减的脸上却是顿显笑容,“这两人却是很少一起来的,快快请来!”
荀彧的话音方落,门外却是进来一个衣衫飘飘的三十许人,一袭衣衫却很是单薄,不过来人此时却是有些面红,恰似人面桃花相映红,倒是个不怕冷的,“文若兄,小弟今日也来拜个年,讨杯酒喝!”这个自然是郭嘉,行为却是无拘无束。小理
在其身后的便是荀攸了,两相一比较,荀攸却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确如史书外愚而内智的评语。进来后,郭嘉对于邓瀚却是不咸不淡,一个劲儿的在厅内走动着,而荀攸却是恭敬的给荀彧行过礼,便凛然做过一旁。
“奉孝,劝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再贪食那五石散,你却总是不听,是不是忘了上次于邺城差点一命呜呼的教训了吧!”
“那里,小弟这不是趁着佳节之时,方才吃食了一杯,庆贺一番而已!不成想,却是有些不适应了,这便行走到了你这附近,倒是碰上了你那个木头侄子,接着一起就来了!”
看着眼前的局面,邓瀚却是没曾想到,原本只是心有所感,想来看看荀彧,到如今却是看到了曹操手下最为重要的三位大贤,原来他们却是这般模样的。
两个人自然也都见过了邓瀚,不过在荀彧这里见到他还是有些奇怪,可是以他们的见识智慧,自是早就知道了邓瀚的底细,为汉室忠,且为刘备属下,如今各为其主罢了。
“喂,那个谁,邓瀚,那天年夜里看你喝酒的样子,我可是知道你能喝,待会你可得好好的陪我一盏,今天倒是个好日子,往常我却是没能在文若兄这里喝痛快了,文若不善饮,而公达却是不爱说话,不到时候,就一闷葫芦,今日却得好好的喝上一趟了!”此时郭嘉的脸上似乎已经见汗了,他脚下的步子却也渐渐的平缓,看来那五石散的药劲儿快过去了。
见郭嘉主动和自己说话,邓瀚却是没有什么激动的感觉,见惯英雄亦常人,却是言道,“御风而行,泠然善也,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郭大人方才的神采,却有洛神之仪态!”
听着邓瀚将郭嘉描以洛神,连荀攸却也忍俊不禁,郭嘉却是笑道,“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迈步而行,你却将我说成洛神那种婷婷袅袅的姿态,却是张冠李戴,驴唇怎对的上马嘴,实在不妥,还有你要么叫我郭兄,或者奉孝,叫什么大人,让我浑身痒痒!”
“驴唇不对马嘴,那你究竟是驴唇乎,还是马嘴乎?”郭嘉说完,却是被荀攸在这儿冷冷的对了一句,倒让郭嘉一时不知如何对答。
老实人不说话,却也不要以为人家不会说话,何况这位外表木讷的乃是荀攸,这可是被曹操誉为谋主的人,人家正是不屑于说话,万言万当,有时候还不如一默,沉默如金。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若为天下太平时,邓瀚虽不才,却是能与诸位为友,不过世间事,自是早有天注定……”
酒席上只有荀彧,荀攸,郭嘉和邓瀚,至于荀恽却被郭嘉给撵跑了,因由却是“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别说那些扫兴的话,我今天可是指望着好好喝顿酒的,哎,还是这御酒好喝,每次赏赐给我的都是那么少,幸好,我还有文若兄照顾啊!”
“奉孝兄,近来有没有喝过荆州出产的酒啊,”邓瀚问道,郭嘉却是摇头,“嘿嘿!”
“怎么?”
邓瀚却是不答话,只是目视一下杯中酒,又用手指了指天,指了指地。
“若是如此,看来,我可是该想丞相建言,出兵南下了!”说话时郭嘉的眼中却是精光闪过,一旁的荀彧不动声色,荀攸则是余光一扫邓瀚,接着又是那副木讷的表情。
邓瀚也不置可否,却是对着郭嘉道,“其实只要奉孝兄去荆州,在下自会让你把酒喝个通透,至于其他客人,想来以我家主公刘皇叔之好客,也该是喜不自胜啊!”
“但愿如此方好,先前我可是随着丞相两次造访身在徐州的刘备,却都是不欢而散的呢!”
“嘿嘿,或许这次皇叔的热情会让丞相也吃不消呢!”
却见邓瀚和郭嘉两人相视而笑,荀彧叔侄却都像是变作了思想者。
“想来,过几日,在下便能回去了,此去经年,却是不知何时能够相见,承蒙款待,无以为报,就在敬诗一首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几行长短句,惹动心肠,荀彧和荀攸却是想着初投曹操时的君臣相得,又感念着眼下这般变故的故人心,却只能心叹,原来不过是初见惊艳。
。。。。
第四十五章只道平安喜乐,不过事不由人
邓瀚与荀彧相见,不过是为了了却心中的那点遗憾。小理荀彧是大才,若无他,或许曹操最后还是能够有一番开天辟地的霸业,可是却绝不会有如现在这般的顺遂。
先说荀彧自投了曹操,便被曹操看成了首席谋臣。先是在曹操东征徐州时,为其保有了被吕布引发叛乱的兖州,后又建言曹操逢迎天子以令诸侯,为曹操谋得了天子大义,而在官渡之战时,不仅为曹操稳固后方,还屡次为曹操开解心机,坚定其抗袁的决心,方才使得曹操能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每每曹操外出征战,荀彧总是为其总理后方,为其把手基业。此外,荀彧先后为其举贤任能,为曹操举荐了钟繇,荀攸,陈群,杜袭,司马懿,郭嘉等大量人才。荀彧如此殚精竭虑的为曹操效命,然其内心的愿望却是希望曹操能够成为为大汉朝戡平乱世的臣下,他所忠心的不是曹操,而是这大汉天下。然而,结局却是春去也,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离了荀府,邓瀚却像是放下了些什么,心中变得很是平静,每个人都在做着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梦,庸人只会在梦里不断的憧憬的天上掉馅饼,而像荀彧这类人自会为了自己的梦想奉献着自己的一切,甚至性命,“道不同不相为谋!”谦谦君子如他,仁以立德,明以举贤,行无谄赎,谋能应机如荀彧者,却是终究会在现实和自己的梦想之间做出自己的抉择,而这却是他的悲剧,明知如此,他还在继续前行,这却又是他的圣洁。
走自己的路,任他人评说,而我,只要坚持信念,向前即可!
于路上,邓瀚自是没有见到家家户户张贴大红的春联,也没有看到门板上挂有威武的门神像,不过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烧过后的清香,中间还混杂着一阵一阵的酒香味,却也让人们感到了节气的喜意。
身边跟着邓瀚的只有王基,对于这位小哥,邓瀚自是有心带走的,故而此时他虽牵着的卢马,却是没有骑乘,倒是和王基一起步行在这许都的街市上。
此时虽是节气,可是却也有不少的店铺开着门,大街上行走的却多是要去拜庙求佛的善男信女,故而精明的商家却也不愿耽搁了这赚钱的时机。邓瀚这便要准备回转荆州了,毕竟身处异地,却是时有夜长梦多之虞,邓瀚可不想这么早就嗝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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