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或许可以少一些期待,也可以更淡薄一点。
机场。顾太太骤然得知消息赶来给女儿送别的时候,哭着说什么也不肯放女儿走,是顾董事长强行拉开了她,眉目深沉地对顾依晨说,“要记得常打电话回家。”
顾依晨紧紧地拥抱了父亲,眼中隐约泛出泪光,却是倔强地咽了回去。
松开父亲,转身,已是毅然步向了安检入口——
再见,美丽的C市!
再见,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再见,我最爱的霍天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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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万高尺的高空下来,寒冬中的C市,到了海德堡,却是一片炎炎夏日。
顾依晨下了飞机,便有霍老爷子安排的人来接她,前往海德堡大学。
坐在车里,可以看到车子绕行所经之处,不时可以看到曲折而幽静的小巷沟通者古堡和小河,充满了诗情画意。
城堡坐落在内卡河畔的王座山上,是一座红褐色古堡,为古代帝宫的遗址。主要由内卡河砂岩筑成,结构复杂,风格多变,如今虽然有残破,仍不失王者之气。
在来海德堡之前,顾依晨就大致从网络上了解过这个城市,知道海德堡是一个坐落于内卡河畔古老的著名旅游文化之都,也是一个美丽而充满活力的传统和现代混合体。
这里每年都要接待成千上万的游客,青山绿水间的海德堡,石桥、古堡、白墙红瓦的老城建筑,充满浪漫和迷人的色彩。而且,在许多人的心目中,海德堡是浪漫德国的缩影。八百多年间,有许多诗人和艺术家来到海德堡,为海德堡深深心折过。
据说,海德堡实在有太多理由值得被人宠爱,被喻为是一个“偷心”的城市。诗人歌德“把心遗失在海德堡”,马克·吐温也说过,海德堡是他“到过的最美的地方”。
顾依晨带了一丝欣赏的目光观赏着车窗外的景致,竟然也希望它能偷走自己的心。或许,那样的话,她就会慢慢地忘记那张镌刻在心底的俊朗面容,忘记那个噬骨缠棉的名字。
到了海德堡大学,霍老爷子安排的人给她办理了入学手续,又给她留了在这里的联系电话,便离开了。
顾依晨拉着行李箱,走进古老而神秘的校园,却在途经的第一个环保箱前停了下来,敛眸看了一眼手里刚才那人给她的名片,她漂亮的菱形嘴角淡淡地抿出一丝酸涩,伸手,将名片扔进了环保箱内——
已经决定了一辈子不再见的人,她不要留给自己一点点的念想。
霍天远,不要恨我!即便我绝情善忘,也是因为太爱你!
你说过:顾依晨,我处处都想对你好,你怎么舍得不爱我?
可是,霍天远,我是爱你的,爱到不得不离开你!
是头顶上的太阳太过炙热的关系吗?脸上竟然痒痒的,像是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一定是太热了,额顶都流汗了!
抬手一拭,才发现那液体原来是从眼角滑下来的……
迎着耀眼的阳光,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好吧,她承认,她是哭了!在心里说过一百遍,不会再因为那个人而哭的,她却又不小心犯戒了!
然而,这是在这里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要在海德堡埋葬她的爱情。
所以,霍天远,忘了我,也让我忘了你吧!我的明天,不会再嵌进你的轨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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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堡大学成立于1386年,早在16世纪,海德堡大学就成为欧洲科学文化的中心,如今的海德堡声望不减当年。由于城内1∕5人口为学生,海德堡是全德平均年龄最小的城市。在那里,可以到“骑士之家”就餐,也可以去“哲学家小道”漫步。
这样古老而巍峨的校园,顾依晨以为,她的宿舍一定也是一种奇葩的艺术。
提了行李,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自己即将入住的学生宿舍楼,却发现跟印象中的不一样,是很现代化的建筑。
她把行李整理好之后,就在校园里重新买了一部手机,新手机,配了新号码,她调试好信号之后,就给远在万里之外的父母打电话——
她知道,即便在电话机前等一ye,等通宵,父母也还是会寸步不离地守着电话的。现在海德堡的白天,C市应该是夜里了,大概是凌晨的时分。顾依晨不想让父母受这份寒冷。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顾太太几乎是在电话响起的时候,就立刻提起了话筒,“喂,晨晨,是你吗?”语气中,焦灼而又夹着几分害怕失望的意味。
顾依晨连忙喊了一声,“妈咪。”
顾太太紧掂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了下来,低泣道,“说走就走,你这孩子太狠心了!总算你还知道念着爸、妈……你不知道,天远他现在……”
顾依晨心下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话筒,“……”她突然好害怕,从母亲嘴里吐出来的消息,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电话却似乎被人夺走了,话筒里换了一个声音,是顾董事长低沉而严厉的声线,“晨晨,在那边一切要小心,跟同学好好相处,有什么困难,记得打给爸爸。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女儿,知道吗?”
依旧是这样温暖又深沉的父爱。顾依晨暗暗地吸了一下鼻子,“嗯,爸、妈,我晚上还有导师见面会,先挂了!”
顾董事长嗯哼着挂了电话。
顾依晨沿着原路折回宿舍,一路上却不怎么地,着了魔似地一直回想着顾太太那一句不完整的,“……你不知道,天远他现在……”
突然,很想、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突然,很想、很想听见他的声音。
可是,霍天远,这是不对的,对不对?
瘾~君子之所以为瘾~君子,是因为他明知罂粟的巨毒,却无法阻止毒性发作,只能无望地沉~沦进这种短暂忘我的滋味中。
顾依晨不要做瘾~君子,她要戒掉这种叫做霍天远的毒。
纤长的食指从冰冷的手机按键上缩回,她始终没有拨下那串烂熟在心底的号码。
后来的后来,她听说,李潇被以伙同绑架的罪名被判了刑,萧夫人也被法院判定为毒品走私从犯,与李潇一起被关进了女子监狱里。
而霍天远在她家门口守了整整一个月,直到,终于确定她不会再出现,才狼狈地离去。
再后来,她还听说,霍家给霍天远安排了一门亲事,女方的家世背景都很不错。媒体推测两人很快便会传出好消息……
海德堡碧蓝碧蓝的美丽海边,顾依晨将手中的华语报纸轻轻地盖在了脸面上,遮挡去头顶上灿烂得过份的阳光——
海德堡的夏天真的很晴朗、很热情,来这里四年了,几乎每一个夏天都是这样的好天气,让人想哀伤也不行。
一眨眼,她竟然都已经在海德堡呆了四年,把属于自己主修的专业,和不属于自己修读的课目,也修读完了,所以,明天她就要结束这里的学业,重新回到久违的父母的怀抱。
美丽的海德堡似乎真的具有那种神奇的功效,悄悄地偷走了她的心。她渐渐地戒去了那个人施下的毒,现在的顾依晨,是属于自己的。不再像个瘾~君子一样,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无助地呢喃出那个人的名字。
霍天远,你也一定忘了我,一定过得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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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虐的部份基本结束了,后面都是宠的。求月票呀,明天有加更哟~!
今晚,你是我的
傍晚。
夕阳徐徐西下,打在内卡河那些红色的屋顶上,淡淡的金黄色中和了那赤艳的红色,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和静谧。就连城中那些狭窄杂乱的街道,都似乎变得赏心悦目。
海德堡就是这么一个奇怪而又美丽的城市。夏日的习习凉风从耳边缓缓吹过,吹走了顾依晨覆在脸上的报纸,阴暗的视线一下子嚯然明朗,顾依晨睁开双眼——
一片淡薄的明黄景致中,有一张清逸温柔的笑脸,正居高临下地含笑睨视着她,“欢送晚会要迟到了!”
顾依晨连忙就从柔软的沙滩上起身,轻轻拍去身上那些金黄迷人的沙子,“那我们快走吧!”
今天是顾依晨所在班级的毕业欢送会,过了今晚,大家就要挥手告别,各奔东西。所以,大家凑了一些钱,又拿出了系里剩余的系费,在本地最大最豪华的酒店包了一间总统套房以作饯别宴。
晚会拟定下午四点入场。
顾依晨原想着来海边跟海德堡作最后一次告别,之后便赶到会场,没想到,恍惚中想起了某个久违的名字,她不小心失了神,误了时间。
匆忙之中,总是特别容易出错。
顾依晨低着头,将自己白皙纤小的脚丫子塞进七寸跟的高跟鞋里时,忘了这是在沙滩,提脚,刚走一步,尖细的鞋跟就被松软的沙子缠住,深陷下去。
身形摇晃,被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及时拉住了,男人笑吟吟地将她从深陷的沙子里面拉出来,“你这个样子,能快得了吗?”
轻轻摇头之后,又蹲下~身子,不嫌弃地摘下她脚下的高跟鞋,抓着她那一双纤巧的三寸金莲重新赤足踩在沙滩上。
将她打点好之后,站起身子来时,手上已经多出了一双金光灿灿的高跟鞋。
程子墨含着笑意的眸子在看到这双鞋子时,眸光不由又柔亮了几分:这是他昨天叫人送给她的舞鞋,很闪亮、很耀眼、也很温暖的颜色,是他一直想要给她的幸福色彩。
尽管迟了四年,可是,幸运的是,他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敛眸,看见她一手提着裙摆,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他不着痕迹地将后探到身后,温柔地牵住了她雪白柔软的小手:
久违了十年之后,再一次牵起他魂牵梦萦的她的手,亲眼看见她穿着他送的衣服,他买的鞋子——
虽然他是以毕业礼物的名义送给她,又软缠硬磨地要求她在今天穿给他看的,可是,这一刻,看着她浑身唤然一新,像他的女人一样,浅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竟然有一种酥软而缠棉的感觉,幸福得令人想要流泪。
海边的豪华别墅,与蓝天白云融合一体的白色屋顶,露天的阳台,迎着阳光绽放的蓝色玫瑰,是他为她亲手打理的一切。
四年前,为她回国,也为她放弃一切,远赴海德堡做一个简单平凡的留学生,他曾经想过要在这里给她一个永远的家。
可是,她却似乎从来没有看懂他的用心?
四年前,她不说一声,说走就走。
四年后,她还是一样,要走的时候,只有一句淡淡的告别。
白净修长的手指蓦地攥紧,将她怜爱的小手紧紧地包裹住,程子墨忽然转身,直视进她清丽的水眸中,喑哑低语,“要不……今晚,我们不去晚会了,你留下来陪我?”
漆黑的瞳眸中,闪烁着怦然的期待。
反射在身旁深蓝色的兰博基尼车窗上,有一种深邃如海、情深万丈的光芒。
顾依晨愣了一下,清澈的眸底写满了惊讶,“墨仔……”
一如四年前,突然在班级里看到了他熟悉而妖孽的俊脸,顾依晨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程子墨很是放~荡不羁地说,呆腻了娱乐圈,所以,想做回一个简单的学生,弥补他年少没能好好念书的遗憾。没想到那么巧,又和她做成了同窗。
于是,十年之后的他和她,又一次成了同窗密友。
他乡遇故知。顾依晨很是感激程子墨在这四年里与她一路走来,走过她最伤心、最黑暗的痛苦岁月,走过她被那个人蚀骨噬心的寂寞与思念,走过她最难忘、也最充实的四年留学生涯。
她怀念着与程子墨一起走过的美好童年,也珍惜这四年里和他有过的点点滴滴的温暖回忆。他们默默地陪着彼此,她甚至在喝醉的黑夜里,哭着对他诉说对那个人的思念……
她以为,他们是真心相待的好朋友。
四年来,他也从来不曾有过暧~昧的暗示,然而,今天傍晚的这一句,“今晚……你留下来陪我……”为什么会有一种丝丝扣人心弦的意味?他深邃幽沉的双眸,也似夹了许多欲说又止的感情?
她眸中的闪躲与惶恐,程子墨看见了,眸光微微黯淡,松开她的小手,他以双手虔诚地捧起她出落得越发俏丽可人的小脸,褪却了四年前的青涩稚嫩,现在的她,多了一丝成熟而落落大方的迷人,美丽得不可同日而语。
187CM的高大身躯微微低下去,他的脸庞压下,夹着他忍得嘶哑难耐的深沉爱意,灼烫地在她白皙粉美的小脸上一点一点地喷薄开来,震荡了两颗心,
“晨晨,如果说,有一个男人在你十四岁的时候,就一直想牵你的手,却因为害怕吓到她,害怕她的拒绝,害怕她不肯再和他做朋友,而一直等到24岁才有这个机会,你会不会看不起他?”
“…………”蓦然瞪大的瞳眸,是顾依晨能做出的唯一反应。
程子墨热切的眸子有过一丝的冷却,习习的凉风中,恍葱能听见他心底的叹息,
“晨晨,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是我喜欢的女孩,十年来,从来没有改变。今天,我希望你能睁开眼睛看清楚:我,程子墨,24岁,未婚,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目前身家有10个亿,在世界各地共有房产18处……
最重要的一点,晨晨,我除了你之外,这个世上已经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你嫁给我,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所以,如果,你觉得我还不错,就好好地考虑一下,好吗?”
…………
翻涌的海浪漫上了沙滩,“哗啦”一声,白花花的一片缱绻而上,又不甘心地褪去,濡湿了金黄色的软沙,连刚才他们踩下的脚印,也冲得一点儿不留。
顾依晨沉默着坐上了程子墨的兰博基尼,因为刚才系主任打电话过来,说是今晚有一个神秘嘉宾会来出席系里的晚会,来人身份非常矜贵,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所以,晚会需要安排一个会说汉语的司仪。
在海德堡的中国留学生不多,工程机械类的女留学生就更是寥寥无几。于是,系主任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顾依晨,一再叮嘱她要好好招待这位神秘嘉宾。
而在打电话给顾依晨之前,学院方面已经派人到机场去接这个人了,系主任让她也马上赶往机场。顾依晨只好拜托程子墨送她一程。
敞篷拉风的兰博基尼上,各怀心思的两人在迎面扑来的夏日晚风中沉默着。
程子墨几次想要开口打破僵局,顾依晨却总在他抿动嘴唇之前,先他一步拧开了脸,他摸不清楚她的心思,也触不到她的心底。
车子抵达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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