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握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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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握右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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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得程誉心哩有如巨浪翻腾。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了,次数之多,容不得他不反省。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吗?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若璃的感受吗?他忽略了她、伤害到她了?

一时间,脑海中翻涌的尽数是他们这些年婚姻生活中的点滴片段,他越回想就越惶恐,越追忆就越心惊。这些年来,若璃一直深爱着他,陪伴着他。在他事业陷入谷底的时候,她对他不离不弃;在他悲伤失望的时候,她始终默默支持他、安慰他。她忍受他的自私和大男子主义,忍受他的多情和欺骗,而他呢?他又做了些什么?他给她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一副空虚无心的躯壳。到了最后,他甚至连舒适无虞的生活都给不了她。

一刹那,他终于明白了若璃为什么会选择离他而去。以他这样对待爱情的方式,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忍受?她已经忍得太久太久了呵……

程誉的头垂了下来,他把脸埋入双掌之中,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没话说了?”程葳看着他自责颓废的样子,不由又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太重了。电子书,她起身坐到他身边,手抚上他微微颤抖的脊背,“哥,我知道你还爱堂嫂,去求她回心转意吧。”

“没有用的,太晚了。”他的声音埋在掌心里,低哑得犹如哽咽之声,符璃,他欠她人多太多了,事到如今,她还会回头吗?

程葳再度不忍心地开口:“哥,事情不址你想的那么糟,只要若璃还爱你,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去找她吧,去跟她说对不起,向她要求重新开始。哥,你可以的。”

“我觉得不妥。”这时,宋明骋突然开口插进话来,立刻遭到程葳的怒瞪。然而他还是继续说下去:“程誉,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对若璃做了些什么,但有

点我可以肯定,你的确伤害到她了,而且伤得很重。不然她那么爱你,她怎么可能舍得跟你离婚?”

“明骋……”

“程葳,你别插嘴。”他眼一扫,说也奇怪,原本嚣张得二五八万的程葳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季礼哲忍不住笑出声来。

婚姻真是门有趣的学问,每对夫妻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连母老虎一般的程葳都被宋明骋收服了,爱情中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开始想念自己远在日本的爱妻。再看程葳这一对小夫妻,两个人虽是坐离了三尺远,但眼神仍时不时地胶在一起,柔情地对视。

爱情再绚烂华丽,却终要归于平淡,而温馨恬淡的相知相守,才是一段爱情和婚姻最为完美的结局和归宿。这样的道理,程誉他可会懂?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宋明骋平缓叙述的语调仍在继续:

“当年的我也跟你一样,对于太轻易得到的感情,总是不懂珍惜。那年我大学毕业后选择去德国发展,一来是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二来也想借机摆脱当时一直缠着我的程葳。”他此语引来程葳一阵不满地叫嚷,他笑了笑,继续往下说,“可是程葳——你知道的,她是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在我飞到德国的第二天,她也搭飞机追来了。当我收到她从机场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我差点没昏过去。”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好去接她,再找地方把她安顿好,我当时觉得她十足是个累赘,对她的态度恶劣得很。可是程葳——葳,你过来。”他手一招,程葳立刻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一般偎了过去,紧挨着他而坐,“这丫头就好像听不懂什么叫拒绝似的,一直跟在我屁股后头跑。在德国的那几年里,我也曾跟当地的女子发生过感情纠葛,然而她还是不在乎,依然缠着我,依然等着我。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喜欢上她,可是慢慢地,时间久了,我竟然发现她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她了。”程誉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终于抬起了头,注视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只见宋明骋脸上挂着微笑,仿佛深深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而程葳的眼睛里已经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是幸福的泪水。

他又把视线停留在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上,曾几何时,他和若璃也是这般紧握对方的手,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依偎在一块,说些不着边际却甜得腻死人的情话……那些单纯又美好的日子到哪儿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愿意相拥,就连偶尔的十指交缠,感觉也平淡得好像左手握右手?

而如今,那感觉又回来了,见不着她的日子里,他才发现思念是那样揪心,而他竟然傻得直到此刻才发现她对他有多重要!

“我说——”片刻的静默后,季礼哲接过了话头,“你们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吗?在恋爱的时候,当你第一次握着心爱的人的手时,那感觉就好像是触电一般,好得让你无法用语言形容;然而结婚久了,再握着老婆的手时,感觉就好像是——”

“左手握右手。”在自己的意识能够做主之前,程誉发现自己已经脱口而出。之后,他和季礼哲同时愣了一下。

“你听过?”季礼哲问。

程誉没有回答;脑中却又浮现出若璃当日说这话时脸上哀怨的神情。他早该察觉的,她是那么爱他,却又爱得那么绝望……他心头一阵绞痛,这时,听得季礼哲又道:

“左手握右手,感觉平淡无奇,甚至根本就毫无感觉。可是如果有一天,当左手再也握不到右手的时候,那一定会是全天下最残酷的惩罚。人若是少了一只手就会残缺,而左手和右手一分开了,心就会残缺。”

听了这话,程葳忍不住留下了感动的泪水,她哽咽地问着宋明骋,“你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啊,就像左手握右手咯。”他故意逗她,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更拥紧了她,两人四目相投,流转的眼波中氤氲着缱绻柔情。

而程誉——他像是一具被人施了定型术的人偶,久久呆愣地坐着。他没有流下眼泪,心中汹涌已极的情绪甚至夺去了他流泪的功能。季礼哲的话如暮鼓晨钟,震得他两耳微微鸣响。

一旦左手和右手分开了,心便会残缺……他猛地站起身,没有对任何人解释一个字,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哥!你要去哪里?”程葳也急忙站起身来,想要去追他,却被季礼哲一手拦住:

“让他去。”

“他是去找若璃吗?”程葳焦急地道,“他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只怕会弄巧成拙……”

“那就不关你们的事了。”季礼哲耸耸肩,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不能不跟你们提一下。”

“是什么?”宋明骋扬眉。

“自从前年开始,程誉一直在用我借他的钱做投机生意——没办法,他打死也不肯动用程伯伯留下来的那笔遗产。不过这小子天生不是经商的料,我给他的六百万全赔了,一分不剩。。电子书”季礼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环肩,眼中闪着算计的笑容,“他现在身无分文,又被老婆赶出家门,哪来那么多钱还我?”

“你该不会是想……”程葳警惕地瞪着他,她已经隐隐嗅到阴谋的气味了。

“宋兄,听说你现在是整个欧洲闻名的知名脑外科大夫吧?医生这一行一定很好赚,只要随便动动刀子钱财就会滚滚而来——”

“季、礼、哲!”程葳气结地大吼。

“干吗大呼小叫的,我只是亲兄弟明算账嘛。”季礼哲表情无辜地摊开双手,“再说,如果不是因为程誉这小子欠我钱没有还,我干吗那么多事收留他在我这里白吃白住啊?”

他那好似自已亏大了的表情令宋明骋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明白了,好说,好说,都是自家人嘛。”说着就伸手到皮包里去翻找支票。

而程葳则是快要被气昏过去的瞪着季礼哲,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道:“季礼哲!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

第七章

砰砰,砰砰砰!

午夜时分,若璃和罗茜同时被门板上传来的巨力拍撞声惊醒。

“罗茜,发生了什么事?”若璃披着睡衣从卧室里跑出来。

“没事,小璃,有个神经病半夜不睡跑来发疯。你去睡,我来应付。”罗茜同样也是衣衫不整,她双手环肩,表情极为不悦地瞪着仍在传出臣响的门板。如果她没料错的话,来人一定是程誉。这可恶的男人,她会让小璃见他才有鬼!

“可是,如果有人要找我……”若璃试探地才问出半句话,就被罗茜一把推回卧室,并三两下利索地锁上了门。

“我会替你传话。”她对着卧室的门板说。然后,她整了整衣衫,换上最虎虎生威的凶狠表情,走到人门旁边,一把拉开。

“程誉,若璃不想见你。”她看也不看来人就抛出逐客令。

“怎么是你?”程誉乍见罗茜,着实愣了一下,“你住在我家?”

“程大少,你搞清楚,你跟小璃已经离婚了。现在这里是‘她’家。”罗茜摆出最凶狠的表情怒瞪他,企图把他吓回去,“现在这个家的女主人正在睡觉,没空接待你,你可以滚了。”

程誉皱了皱眉,看来若璃已经把一切都跟她说了。既然是如此,对于她的反应,他一点也不意外,但是他仍然坚持说出来意:“罗茜,我要见若璃。我有话要对她说。”

“要说什么对我说就可以,说完了就请走。”她仍是不妥协地堵在门口。

“我有些话必须亲自对她说,麻烦你让我进去。”程誉努力维持着好脾气。面前这不识相的女人简直雀占鸠巢!他和若璃还没正式离婚呢,她就跑出来搅局,他甚至可以想象在他不在的这些天里,这女人究竟说了多少他的坏话来给若璃洗脑。

不过不要紧,他来只是要告诉若璃一句话,那就是他爱她,他不准备跟她离婚,就是死也不离!

“不管你想跟她说什么,我只有一句话:不行。”罗茜没啥好气地白他一眼,跨前一步,手握住门把手。“往后站!”她呵斥着他,“我要关门了。”

“罗茜!”这个时候,被关在卧室内的若璃听到了响动,她用力捶着门,大喊着:“开开门!让我出去!是谁来了?”

程誉的眼一下子眯了起来。他非但不退,反而更上前一步,用脚抵住门框,“你把她关起来了?”他表情凶狠地低声问道。

“是又怎么样?”罗茜才不怕他恶行恶状的德行,“程大少,现在‘萧’若璃小姐已经跟你没火系了,请你别忘了这一点?”她故意加重那个“萧”字。

“我们还没有离婚!”程誉几乎吼破喉咙。该死的,他们夫妻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这女人插手?

“程誉!是程誉吗?”

这时,若璃的声旨再度从卧室内传来,伴随着捶打门板的响声,顿时令程誉更加冒火。他再跨前一步,狠狠瞪着罗茜,咬牙切齿地道:“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打女人。”

“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把卧室的钥匙扔到窗外头去。”罗茜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两根兰花指捏起了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不怕死地在程誉眼前摇啊摇。然后,她大步大步走到窗口,一把推开窗,假意向外张望着:“现在外头这么黑灯瞎火的,我要是一个不小心把钥匙从这里掉了下去,恐怕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吧?程誉,你有备用钥匙吗?”

一个问题堵得程誉顿毗哑口无言,原本想骂的话都骂不出口了。备用钥匙?一定有吧?可是恐怕只有若璃知道它放在哪里。对于这个家,他根本陌生得很,他从未尽过一分心力。

见他沉默不语,罗茜耸耸肩,朝大门的方向一努嘴,“请你同去吧。现在是午夜十二点,下楼请小心,不要惊动了邻居。”

程誉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讷讷地掉头往外走。他真恨自己。他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有多混蛋,刚才被罗茜这么一问,他才惊觉自己从来不知道家单的备用钥匙在哪儿,不晓得洗衣机要怎样定时,不了解这个公寓每个月的月租是多少,因为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若璃在做,所有的琐事都是若璃在管!而他自己,只需要每个月拿一笔钱回来,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到处花天酒地,不管不顾若璃的感受,他甚至从来小把家里房门的钥匙带在身上,因为他知道不论他疯玩到多晚,多久不回来,若璃都会不眠不睡地为他等门!

自打结婚以来,他就没有洗过一件农服,没有煮过一顿饭,以前家里富裕时尚且有佣人,可是后来,这些事全是若璃在做!而该死的他,当他握着她的手时,他居然还对她说“你的手变粗糙了”!

他是个混蛋,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男人,最不合格的丈夫,这样的他,还有什么面目回头来找若璃?

程誉走后,罗茜终于打开卧室的门把若璃放了出来。

“程誉!程誉!罗……那个、程誉呢?”苦璃一得以步出卧室就心急地抓住罗茜的袖子,四下张望着。

“他走了。”罗茜耸耸肩。看小璃那副失魄落魄的表情,她就知道并且庆幸自已这个决定做对了。这没出息的丫头根本还爱着程誉!如果让他们俩见了面,只要程誉好听的话说个两三句,她保管会不念旧恶地立马扑到他怀里去痛哭了。这样子还怎么离婚怎么分手,上演八点档悲情连续剧还差不多!

听到程誉走了,若璃的脸上马上浮现出悲戚的失望表情。“也许……也许他是真的有事要跟我谈也说不定……”在罗茜凶狠的目光瞪视下,她只能嗫嚅着小声辩解,然而心中的焦灼却使她几乎要哭了出来。她想念程誉呵,好想念他,在知道他所经历过的苦之后,她更是好心疼他……不管他来找她所为何事,只要能见上他一面,她就能稍稍缓解内心揪痛的情绪,可为什么偏偏连这样都不可以?

望着若璃强忍泪意的悲伤表情,罗茜心里不禁浮出此许的愧疚感。她这样阻止他们相见,真的做对了吗?抑或程誉是真心悔改,她应该让若璃再给他一次机会?

然而罗茜毕竟是理性的,她很快地甩甩头抛开这个念头,走上去揽住她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小璃,我知道要离开一个你深爱的人是个很艰难的抉择,要忘掉他也需要一段很难熬的时间,但是小璃,你既然已经决定离婚了,就要坚持下去!感情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你要挺过去才行!”

“可是,我好想他……”听到好友的安慰,她更是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地滑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罗茜语气轻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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