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陈邵阳在晨光中带着两个黑眼圈回到镇政府宿舍,在宿舍楼下给花梨打电话。结果电话久打不通,再打就直接关机。
她又这样!大学里这样,毕业了还这样!永远记不住教训!
陈邵阳虚火上升,快要暴走。
她有本事躲,他就有本事追!看谁耗得过谁!都多少年了,难道他还会怕了她?
他就瞪着眼在楼下等,结果等到日上三竿,等到所有人都出门下楼上班,也没有等到花梨。
这下,陈邵阳就心虚了,开始猜测是不是花梨受了伤?生了病?都起不来了?
全是因为他的错!
这下,就顾不得怪她记不住教训,给他气受。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下了车,上了楼,去敲门。
他知道她住在哪一层,哪一间。甚至小小的屋子里,是什么样的床,什么样的柜。关于她的一切,他都知道,比她自己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可敲了半天门,这屋里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到把隔壁屋的吵醒了。
“你别敲了,没人!”隔壁屋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
陈邵阳愕然。
没人?对,就是没人。
昨晚上花梨跑了一路,走了一路,可真到宿舍楼下,她却突然开了窍,觉得这儿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于是掉转头,去了镇上的小旅馆,对付了一宿。
结果在小旅馆里她睡不好,躺在简陋的床铺上翻来覆去,做不完的噩梦。梦里陈邵阳追着她,缠着她,她怎么躲也躲不开,怎么跑也跑不掉。一醒来,比睡之前还累,头疼,肌肉疼,骨头疼,浑身上下是哪儿哪疼。
她这是吓的,累的,半夜里又着了凉,病了。
可陈邵阳不知道呀!就一脑袋想歪,认定她这就是逃出了自己的手掌心,扭头就跑到野男人怀里去了。
这可把他给气坏了!别看他仿佛是斯斯文文挺文明挺讲道理的样子,但归根结底也是一个男人,男人嫉妒起来那可是比女人还没脑子还小心眼,而且发起飙来,破坏力也被女人厉害多了。
也是花梨倒霉催的,陈邵阳扭头到镇政府来找人,结果又扑了一个空。可得知是刘涛把花梨接走了,就更做实了他内心的猜想。
好啊好啊,这两个是愈演愈烈,都已经昭告天下。
岂止!人家还拜见了父母大人呢!
得亏他是不知道,要知道了非得活活给气死。
到了这个地步,便是陈邵阳这样的脑子,也气糊涂了。与其说他愤怒,不如说他是怕了。因为害怕,所以脑子就不灵光。正所谓关心则乱!
他是聪明人,自第一眼看到刘涛就明白,那是花梨喜欢的类型。刘涛就是那个五班体育帅哥的翻版。
郎有情,妹有意,他们两个是天作之合。
休想!有他在,就休想!
六年前,他能干掉五班的体育帅哥,六年后,他也照样能让这个叫什么刘涛的野男人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因为时间在变,但有些事永远不变。
比如他,比如花梨,比如世俗,比如社会,再比如……能起到决定性因素的父母。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把花梨的真相告诉刘涛的父母。没有哪一对父母愿意让孩子娶一个男女关系复杂的女孩子进门当媳妇,那等同于往自己儿子头上扣绿帽子。
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办法,因为时间在变,有些事情也还是在变。六年前他面对的是一个未成年人,父母可以决定一切。可六年后,刘涛是一个成年人,一个可以为自己做决定的成年人。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青春热血尚未泯灭。当恋情受到父母阻拦的事情,有一半人会选择妥协,听父母的话。但有另一半,会选择奋战到底。
他没有把握确定刘涛是前者,万一对方是后者,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会沦为他与花梨爱情的点缀。风浪越大,爱情越美,到时候他是催花辣手,他们却是情比金坚。
所以,像上一次那样从外围打击,利用连锁反应消除对手于无形,是不可能的。
为了保险起见,应该直接从当事人下手,斩断孽缘为妙。
他很清楚,花梨最怕什么。用那些不雅照片,不堪视频去威胁,她必然就范。这样的方法当然很卑鄙,很无耻,很下作。但谁在乎?反正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是效率,只要能让花梨留在自己身边,永远属于他,他无所谓卑鄙,无耻,下作。
可惜,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当陈邵阳得意洋洋一脸阴险的打电话给花梨,警告她如果再这样一意孤行任意妄为下去,他就要把她的真面目暴露给那个刘涛。到时候,且看那个男人还会不会继续要她。
结果,花梨只是冷冷的给他两个字。
“随便!”
然后,就搁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电流声,陈邵阳一开始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再往回拨,那边已经是关机。
又是关机!
这老一套的把戏直接把他点了炮,陈大少爷抓狂了,彻底暴走。
既然你不仁不义,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别人是越愤怒越疯狂,陈邵阳正好相反,愤怒到极点,他就整个人都冷静下来。脑子犹如高速运转的CPU,开始哗哗的往外冒主意。
只是因为是愤怒之极的冷静,所以冒出来的主意都是绝对疯狂,绝对危险。
坐在办公室里,他是正事不干,开始动起了外脑子。既然威逼不成,那就只能绑架胁迫了。可一个大活人也不是说绑架就能绑架,何况花梨还是惊弓之鸟,没那么容易得手。
不过也得看是谁出手,他陈邵阳出手,那必定是马到成功。
只是得有一翻周密的计划。
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他就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包括如何绑架花梨,在哪里囚禁她,怎么逼迫她就范。她要是抵死不从,他又怎么恩威并施软磨硬缠。当然还有刘涛,这个野男人也不能放过。怎么陷害,怎么整死,最好是生不如死。
计划越细致,越精密,越详细,他就越冷静。
在心里秘密策划,还不耽误他上班。到第三天,他已经买好了所需的各种装备,就开始布置□花梨的房间。
这房间自然是在他租住的地方,镇里一个刚建成的小区。当初选择租在这地方,主要是考虑有车库,适合停车。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个秘密□的最佳地点。因为这一片小区的入住率不高,他租住的那幢楼,连他算上也就三户人家。一户在二楼,一户在三楼。四楼就他一户,带一个屋顶花园。
他选了楼上屋顶花园带独立卫生间的次卧,在地板和墙壁上贴上婴儿用的泡沫地垫,又装了一根足够结实的钢管,再把窗户用不透光的玻璃纸糊住,布置成了一间小黑屋。
小黑屋里没有一件家具,花梨进来了自然只能打地铺。怕她伤害自己,所以地上和墙壁都要帖泡沫垫。至于那根结实的钢管,自然是用来栓她的。
从理智上说,陈邵阳也知道自己这个计划绝对疯狂。把大活人当狗似的栓在屋子里饲养,这已经不仅仅是道德问题,而是刑事问题。而且大活人怎么受得了天天关小黑屋的日子?这日子长了,好人都会给关出病来。
可一想到花梨会像条小狗似的被栓在屋子里,吃喝拉撒全得听他的,自己就成了她的主宰。到时候她就是宠物,他就是主人。她要是乖巧听话,他就会哄哄她,宠宠她,抱抱她。她要是不乖,那他就可以罚她。打她屁股,饿她饭,还可以罚她不许上厕所,这样那样,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到她摇着尾巴讨好他,呜咽呜咽哀求他,窝在他怀里要蹭蹭要抱抱的样子,他就抑制不住浑身的兴奋。
光想象这样的日子,他就能直接高朝she精。
这是病,得治!可这天下,能治他这病的药,就只有她。
☆、第 45 章
准备好了一切;陈邵阳就收拾的一身整齐干净文明正派,开着车去镇政府找花梨。
知道她会躲自己,所以他是突然袭击,要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他已经想好了等一下进去怎么把花梨叫出来,怎么带她上车,怎么离开。
结果还差一个路口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一挑眉,首先想到的是花梨。
怎么?小孤女后悔了?想起他的厉害了?知道怕了?
只要她求求他;服个软,他是一定会原谅她的。哪怕她是违心的;哪怕她满口谎言,他都可以假装不知道,假装她是真心实意。
自己骗自己这种事;对他来讲,不是什么难题。
甚至,哪怕她这头服软,转脸又红杏出墙招惹别人,他也可以吃个哑巴亏,睁一眼闭一眼。自己的情况他自己清楚,那些正常的东西他给不了她,总也不能拦着她跟别人索取。
只要……她不离开他。
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
拿起电话,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罗正军。
他内心一阵小小的失望。
看吧,就这点小小的要求,她也不会满足他。
好在,小小的要求,小小的失望。
聪明如他,怎会不明白,依着花梨那个胆小懦弱的个性,就算是此刻后悔到死,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的。
她从来不主动,也永远不可能主动。
她唯一主动的,就是坚守她受害者的立场。
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答应过她的,她可以保留受害者的立场。
没有关系,至始至终,他从来没有变过,尤其是对她。只要她愿意,在他和她的关系之中,她可以永远当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而他,也不介意永远当一个施害者。
罗正军的电话,陈邵阳不想接。但不接呢,对方又一定会不依不饶不肯罢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深吸一口气,他摁下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
“什么事?”
“哈哈,老子终于解放了!快来接我!”电话那头,罗正军的笑声响彻云霄,发自内心的喜悦。
陈邵阳却是脸色一沉,一时陷入沉默。
离着镇政府还有一百码的距离,陈邵阳掉转车头,直奔部队所在的山坳里去接罗正军。
部队驻扎之处乃是军方重地,等闲人不得靠近。陈邵阳开的是镇政府的车子,在地方上算是地头蛇,可也只能停在门口。
好在罗正军就等在门口,看见他来,直接一招手。
他把车靠过去,罗正军也不打招呼,伸手拉开门就钻进来,把门砸上。
陈邵阳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掉转头,顺着来的路一路开出去。
这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车子里静悄悄的,连音乐都不开。
处的久了,不开口,光瞧一个脸色,罗正军也能瞧出陈邵阳心情不好,在生气。
气什么呢?想必是气半路跑出来一个程咬金,搅合了他和花梨的二人世界。可也不想想,这本来就是三人行。他嫌他搅合,他也嫌他搅合呢。大家是谁也别嫌谁!
但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既然说本来就是三人行,那以陈邵阳的心性,又怎么还会为了这么一笔老账耿耿于怀?自己终究是要出来的,他又怎么会料不到这一天?可见这生气,不是生在他头上,而是另有原因。
那么能让陈邵阳这装B装大发了的高人摆脸色,使小性的,就只有一个人。
花梨!
小穷酸又惹着大班长什么了?
想到这里,他还不以为然。哼笑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白壳烟,磕出一根递过去。
陈邵阳看了一眼,默默伸手接过。
罗正军磕出一根叼在自己嘴里,掏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擦火点烟。
看到那一次性打火机,陈邵阳眯了眯眼,侧目看他一眼。
罗正军满不在乎的把打火机又踹回兜里,从鼻孔里兹出两道烟雾,慢条斯理的开口。
“用惯了,这叫贴近群众。我说,你这脸色摆的,给谁看?”
陈邵阳哼一声,不说话。
罗正军知道他就爱装,就自顾自继续开口。
“我知道,不是摆给我。摆给我也没用,我不吃你这套。说吧,她又怎么惹着你了?”
她,自然是花梨,陈邵阳也知道。
她惹着他什么?她惹着他的……可就太多了。
陈邵阳不说话,罗正军就还自己往下说,自作多情充当和事老。
“我说你这又是何苦?她那个性子,你也不是一天两天才知道。你掏心窝的,她就跟你来假的。你在这儿就算气出血来,她那里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就这么个脾气,说了没用,得做!”
说道做,罗正军夹着烟,做了一个手势。
陈邵阳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捏着烟,对着后视镜喷出一股白烟。
烟雾把后视镜胧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罗正军顺着这道烟也看了后视镜一眼,想起许多事,心里就痒痒的,又酸酸的。
“我说,这一阵我不在,你们两个……没做什么吧?”
这话里带着醋味,陈邵阳不用听,光是闻,就快倒牙。他心里不痛快,自然嘴里也没好话。不仅没好话,还不好说,叼着烟冷冷吐出三个字。
“你说呢?”
听着三个字,罗正军就知道这算是承认了。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也不是想不通的人。谁让他牢底坐穿,进了那么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呢。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到底还是熬出来了。既然他出来了,那就由不得陈邵阳有好脸还是没好脸,横竖谁也甩不掉谁。
想到这里,他坦坦然然的看对方一眼,潇洒喷出一股烟。
“做什么随你,只要你把她看住了,别丢了,我就承你的情。”
这话一出口,陈邵阳那脸就摆不住了,一沉,一拉,难堪之极。
看住了,别丢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生,他就是没看住,还丢了。
见他脸色突然这么难看,罗正军也潇洒不起来了。起先以为是自己别了他的风头,堵了他的话头。可转念一想,不对。以陈邵阳的道行和心性,就算是被人堵了话头,别了风头,也不至于露出这样的脸来。
这必然是真出了什么大事,而且还是连他都稳不住的大事。
难道……花梨她……
一想到花梨,罗正军就坐不住,把还剩半截的烟头扔出去,盯着陈邵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