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说定了啊……还有我上次跟你讲,回去给我做伴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崇碧停了一会儿,没得到屹湘的回应,她倒笑了,说:“那你继续考虑。我该进去了,到了给你电话。Bye!”
“一路平安。”屹湘没来得及说完,那边已经收线了。
她略安心了些。
原来只是潇潇病了。
她这个哥哥从小其壮如牛。外公常说哥哥是小牛犊子。不像她,她从小体弱多病。连哥哥有时候也会说,真奇怪了,一样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就能差那么多?难道营养都让他给抢到了?
他就是最会欺负她了,老是嫌她又笨又弱……看看,他现在,也不过如此吧?风吹吹就倒了?
还有崇碧。那样强势的女子,遇到潇潇,竟顿时化作了春水。
就冲着她待潇潇的这份儿心,也得仔细给她把礼服都收拾好了。
屹湘已经到了公司门口。
望见玻璃门后保罗大叔那和蔼的微笑,屹湘顿时心里一暖。
她对这家公司的感情,远比她认识到的,要深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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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崇磬在枪场跟董亚宁分手就去了公司,晚上才回家。他刚把车子停下,人还没有下来,就见家里的钟点工人方大姐已经出来,老远就叫他:“叶先生。”
叶崇磬推开车门,问:“还没有下班?”按道理,方大姐应该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吗?”
“叶先生,董先生给您送来一样礼物。”
叶崇磬点头。
董亚宁说的想必就是这个了。
“怎么?”他发现方大姐神色不太对。
他往院子里走,扫一眼夹道两边的玫瑰丛,老旧的绿叶间,还没有冒出新芽。看上去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搬进来的时候,玫瑰花开的正盛。不知道这景观设计是怎么弄的,弄成红白相间的。他这边恰好是白色。董亚宁从楼上看到,说奇怪了,远看就跟金色大厅似的,近了单你这里,却跟出殡一样……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第三章 没有风景的房间 (十七)
董亚宁话虽说的难听,偶尔他自己看着,也觉得不像那么回事。隔壁的玫瑰花养护的都好。就他这儿,长的横七竖八的,走在窄窄的通道上,不小心都能划到衣裳。sophie有次来给他送文件,一条丝巾进来的时候还是丝巾出去的时候就成了丝……隔几天实在忍不住就建议他:叶先生用不用雇个花匠专门护理下那边的玫瑰……他也不管。说就自然生长吧。小区里有现成的花匠他都不让碰。
此时那伸出来的枝条又打在他身上,带着刺儿,划了下他的皮衣。
方大姐走在他身后,只说:“叶先生,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门虚掩着,他还没拉扶手,就听到了一声呜咽。
叶崇磬呼的一下把门打开。
门厅里,正对着他,赫然是一个正方形的不锈钢管焊成的铁笼子,笼子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董先生让人送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那些东西。说都是日常用的,血统证书和注意事项都在。户口暂时拿不到,让您自己想办法。”方大姐站的比较远,“董先生还说……”
叶崇磬看着那个一动也不动的黑乎乎的东西,问:“还说什么?”
“还说这小子可能晕机,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而且换了新环境,可能晚上会哼哼唧唧的,要您耐心点儿。不成就赶紧给他打电话。他这几天晚上都在家。”方大姐说着,看看叶崇磬,“叶先生?”
叶崇磬沉吟片刻,说:“你先下班吧。”
“好的叶先生。”方大姐从门边拿了自己的包,“叶先生,如果您决定养狗,我想我不能继续为您工作了。”
“哦?”叶崇磬回身。他眼波一泛,看着自己的雇工。
方大姐只见自己这位英俊斯文的雇主认真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句,但还是说:“不好意思,叶先生,我怕狗。还是这么凶的狗,要是……叶先生您这儿高薪、活儿又轻,我做这么久,经常觉得抱歉……”
“今儿先这么着吧。如果我决定养狗,会给你介绍别的雇主。”叶崇磬说。
“多谢叶先生。”方大姐微笑着说。
叶崇磬点头。方大姐关了门。他往笼子边走了几步,那黑乎乎的东西还是不动,只一对乌溜溜的眸子随着他脚步的一动,稍稍的转动。他蹲下来,眸子对上那对乌溜溜的眸子。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小东西,爪子是黄褐色的,压在身下,只露出一点点。它对着自己这个“庞然大物”,居然一点儿胆怯的神情都没露出来。
叶崇磬觉得有趣。
笼子锁着。他拿钥匙开锁。门打开,那小东西还是不动,眼睛却翻了一下。露了一点儿眼白。不知为何,叶崇磬觉得它好像是个在使性子的小姑娘——崇碧小时候就特爱这样对他翻白眼。他想着,拿了那只专用的水碗进厨房。反过来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是凯奇薇阁的。他轻笑,自言自语道:“董亚宁这个死东西。”
居然给獒犬专门定制银器。难怪这么沉。还陪着黑陶的底座。
第三章 没有风景的房间 (十八)
他倒了半瓶矿泉水给它,放在笼子外面的空地上。自己拿起那几本薄薄的小册子去沙发上坐下来,翻开,“嗯”了一声,“雄性啊。”
才两个月过五天。已经长的老大不小了。
听到“呱呱”的声音,他抬眼看过去,那通体乌黑的小东西,已经从笼子里出来,正在喝水。喝了几口,抬头。乌溜溜的眸子,流波溢彩。
他挥了挥手,那黑乎乎的小东西却不过来,反而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他过去,蹲下来。见它小脸儿仰着瞅他,他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不过仍然伸出手去,在小家伙头顶摸了摸——毛极厚,又柔软,涩涩的,像要把他的手给埋住似的——没有拒绝他的善意。
叶崇磬得寸进尺,他伸手过来,将小家伙擎了起来。意外的发现,这家伙还真沉。比两个月的婴儿要沉的多。
叶崇磬放下它,去换过衣服、洗了手准备晚饭。
正忙着,门“咣咣”响,有人捶门。叶崇磬也想不出还有谁老放着门铃不爱用,偏爱用拳头砸门。
过去开门,叶崇磬看着董亚宁旁边的那庞然大物皱眉,说:“你能不能别到哪儿都带着你儿子?”
董亚宁才不理他,扯了下手里那拇指粗细的皮绳,“旺财,进。叶伯伯跟你开玩笑呢。”
他的藏獒旺财抬屁股款款的走进了门,直奔客厅里那个巨大的单座沙发而去。
旺财每次来,都只认那个位置。
叶崇磬抱着手臂,看这一人一狗如入无人之境。
董亚宁熟门熟路的,趿拉着拖鞋,直奔厨房,“有什么能吃的?”待看到厨房门口的毛球,笑道:“这小家伙长的不错哈?”没停下,进厨房巡视去了。
叶崇磬看毛球,毛球早发现了旺财。这会儿怯生生的往旺财那里跑去,仰着头。旺财懒洋洋的,不理睬它。
他笑。
水已经滚了,他将意面下了沸水。
董亚宁靠在操作台上,看着叶崇磬很有架势的做着饭。
“喝什么酒?”
“自己去选。”叶崇磬说。他头都没有回。
董亚宁走到酒柜那里去,“这两天喝伤了,少来点儿吧,不另开了……gp好不好?”
他从架子上拿了两只水晶杯,打开酒瓶,浅浅的倒了两杯。
“你上高原了?”叶崇磬把餐盘摆好,示意董亚宁坐。
“不然哪儿来的獒?”董亚宁晃了晃头,说,“这几年也经常上去,不晓得这次是怎么了,居然一直不舒服。回来两天了,还醉氧。”
叶崇磬笑笑。毛球已经跑回来了,蹲在他的脚边,靠着他。
董亚宁看到,说:“不错嘛,这么快就认主儿了。”
叶崇磬举杯,碰了下董亚宁的杯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董亚宁呷口酒,脸色的确有点儿阴郁。
“怎么?”叶崇磬转着手里的叉子,“我听说你在那儿动了点儿气。”
第三章 没有风景的房间 (十九)
董亚宁向来学不来低调那一套。用他自己说的,就是没事儿装什么B呢?
“没动气。真没动气。我飞了上万公里赶过去,人等着我,tm腆着脸给我表功呢,我动什么气?”董亚宁笑了。
叶崇磬拿起酒杯,抿一口。等董亚宁下文。
“那楼抢着盖成那样,等着下次地震死更多人啊?”董亚宁把酒喝光,“在现场还睁着眼跟我说瞎话,还说什么马上就一周年……一周年怎么了?不是周年祭是周年庆嘛?我没多的话,就一个字:炸。费用我担了,就当我打牌连输一个礼拜,我认了。谁有话让他来跟我说——盖狗窝都不能给我豆腐渣!我看谁敢再这么糊弄我!”
叶崇磬给董亚宁添了酒。
“死瞧不上他们那副猥琐样子。这种钱都贪,这种屋子都敢给我偷工减料。真tm想给一记窝心脚。”董亚宁搁下酒杯,拿起叉子来,在意面上搅着,“算了,不说这些恶心人的事。说说喜事。”
“喜事?哪家的?”叶崇磬动了一下脚。那团毛球跟着换了下姿势。他低头,看一眼毛球。
董亚宁笑了,“你有时候,真是让人讨厌。不开玩笑,真的,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反对有意思吗?反对弄的崇碧难做。”
“那也是她自找的。”
“你不像是气量这么小的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跟我妈说的似的,不乐意自己家养的宝贝,换回来的是破烂儿?潇潇要算破烂儿,咱们该被拎去填海了。”
“你收他什么好处了?至于替他说一车好话?”
“这就不讲理了啊。我说的都是客观事实。”董亚宁皱眉,“你到底嫌他什么?嫌他像你啊?”
叶崇磬推了下杯子,“我好了,你随意。”他把盘子里的意面吃掉。
半晌两个人都不说话。
董亚宁知道是自己一句话说到叶崇磬心里去了。他喝光那瓶酒,又去拿出半瓶酒来。省了醒酒那一步,直接倒了就喝。
“不是说醉氧?醉死你算了。”
两人换了个地方坐。
“真恶毒,不就喝你俩半瓶酒?”董亚宁翘着腿,一手擎着酒杯,一手搓着旺财庞大身躯上的背毛。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了。“你说你过的什么趣儿啊,这屋子里里外外,静的跟古墓似的——什么时候能来个小龙女掌掌门?对了,miss-zhang这回推介的海德公园的公寓,给我留了两套,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匀你一套。”董亚宁问。
看着那团毛球扑上去,啃着旺财的毛。
旺财被毛球弄的不耐烦,大爪子一起,将毛球甩出去老远。毛球呜咽。
叶崇磬和董亚宁大笑起来。
叶崇磬拍了拍毛球的头,说:“你自个儿留着吧,我没兴趣。”
“真难找你有兴趣的事儿。”董亚宁笑着说。
“跟你似的,一边骂人家那拨儿eton小子,一边比人家还热心在英格兰置业。你难不成有朝一日准备去那里落地生根?”叶崇磬问。董亚宁的海外布局老早就开始了。今年许是因为他父亲退下来的缘故,看这样子,动作愈发的大了些。
第三章 没有风景的房间 (二十)
“我乐意不行啊?若不是提早跟miss-zhang打了招呼,就这还没正式推介就已经被抢空了的架势?”董亚宁笑笑,“说到这儿了哈,潇潇和崇碧,他们俩准备怎么住?单过还是怎么着?别的咱没有,哥们儿手上就有几套闲置的物业……”
“你操这些闲心干嘛?让邱潇潇看着办呗。”
“是,他就是爱去住他们那五六十平宿舍,只要叶崇碧乐意将就,谁还管得了那许多,是吧?你是这个意思吧?”董亚宁笑。
“是。”叶崇磬忽然觉得自己气儿不顺,到了儿还是说:“你说这叶崇碧是怎么回事?”
“什么?”
“连潇潇的妹子都要讨好。”叶崇磬说。想起在纽约的那几日崇碧的表现,他心里格外不舒服。
人家领情倒还好。
董亚宁沉默了。
“啵儿”的一下,瓶塞拔开。
酒液咕嘟咕嘟的倒进玻璃杯,险些溢出来。
叶崇磬看着,说:“你慢点儿,我这儿别的没有,酒管够。”
董亚宁盯着手里满满的一杯葡萄酒,不知道哪个角度不对了,酒面的光点刺眼,“湘……”
毛球恰在此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叶崇磬低头看它,“它怎么了?”
“抱抱它吧。”董亚宁说。似乎是叹了口气。
叶崇磬没动。只是看着毛球,“你干嘛送我条狗?”
“我看不得你日子过的舒服。”看了眼落地钟,时针走到九点半,董亚宁站起来,手抄在裤袋里,晃了晃身子。旺财抬头看着主人,跟着便从沙发上跳下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儿。
叶崇磬看着旺财在灯光下如软绸子似的毛色,庞大的身躯和硕大的头颅,威武雄壮。
他好像看到了脚下这团毛球的将来。还有自己家这洁净的环境里,扑扬扑扬的狗毛……
“我不能留着毛球。”
董亚宁往门边走着,听着他这句话,嗤了一声,说:“你连名字都给起了。不留着?”
叶崇磬没话了。
董亚宁带着旺财出了门。站在门口,听到一阵门铃响。叶崇磬看电梯标记,是停在了董亚宁那一层。董亚宁按了下电梯键。懒洋洋的,并不着急上去。
“别那么看着我。是董芳菲那丫头又发神经了。不知道这又受了哪个臭男人的气,跑我这儿来撒野来了——我tm上辈子一定是龟公,这辈子专门还债来了,活该被女人烦。你手上要有合适的人给她介绍介绍,能早点儿揉出去就揉出去祸害别人家去吧。我真是受够了。”
叶崇磬笑着说了句“滚蛋”。听到电话铃,回身关了门。
董亚宁倒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电梯来了,他还盯着叶崇磬那银白色的大门发愣,直到电梯员叫他董先生……
叶崇磬进门接了个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告诉他崇碧让把她的婚纱寄到纽约去给湘湘帮忙修改。他当即就皱了眉。
“另外找不到合适的人改吗?”
母亲解释说,都是古董衣。如果寄到欧洲去,也要排期修改制作。时间上恐怕赶不及。就不如别舍近求远了。
“而且湘湘愿意帮这个忙。既然这样就最好。”
晚一年结婚,不就不用这么仓促了?
叶崇磬心里这么想的。
母亲开口,崇碧交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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