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斛珠- 第4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明明有中文名,叫什么洋名儿那么拗口。”付英晨说着,把脚上的鞋子甩了,“谢谢你。”

“不客气。”屹湘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预备走。

“还是要谢谢的。”付英晨脱下了外套。

屹湘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大概是可深可浅。

“之前与汪小姐合作愉快,希望以后跟你也能相处的好。”她说着,眼神里有一点什么。

屹湘没有多做停留,告辞出来。

付英晨也没有远送。

屹湘见小冯和小李站在院门外等她,笑道:“不是说让你们上车?外面多冷?”

小李老实的说:“我们担心你被妖怪吃掉。”

屹湘哑然失笑。

三个人一起走在路边。

冯程程走着走着,忽然问:“刚刚那位牵着狗的帅大叔是谁?”她眨着眼,问屹湘:“你可是叫他叶大哥?”

“那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阿姨?”屹湘避而不答。他们已经走到了车边。她这句话说出来,走在前面的小李先笑了。

小冯笑嘻嘻的说:“八卦一下嘛——郗小姐你跟董小姐熟;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的,你也有一位叶大哥——咦,董先生……”

屹湘愣了一下。

小冯笃定的说:“真是董先生呢。哇,夜会美女。”她仿佛也觉得这样是撞了人的**,急忙压低了声音。

屹湘一低头先上了车。

隔了街道,能看到路对面院中别墅的台阶上,穿的很随意的董亚宁,正跟一位年轻女子站在门口。他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子摇着手,转身轻快的迈着步子下了台阶,走到一半,像是他想起了什么,叫住她,只一瞬,她脚步轻快的又回去了,站在董亚宁面前,两人都笑的爽利……屹湘伸手拉下遮光帘,催小李开车。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她说。

董亚宁是提醒sophie走另一侧的门,去叶崇磬那更便利一些。sophie跟他是极熟的,当下也不客气的穿门过室,赶忙走了。

他随意的扫了一眼外面——街对面停着的一辆保姆车恰在这个时候启动起来。正要关门的动作停了一下——那车身是奶油色……车牌号也好像在哪儿见过。

车子迅速的从他眼前驶过。

他站在门口,良久才转身回来。

回身看到旺财趴在地板上,他蹲下身,手像骨梳似的,梳理着它颈后的毛。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会有幻觉。

刚刚sophie带人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那里喝粥。

这会儿大半碗粥下肚,看着米面粮油堆在面前,他还是觉得肚子饿……

“你想吃点儿什么?”她在他耳边轻声的问。

那一年春天过敏症就好像今年,犯的格外严重,哮喘症状都出现;小镇上,春天的花又开的格外的繁盛,害他哪儿都不能去——他也不想再去哪儿,只要屋子里呆着,能看到她就好了。

那个春假是他忽然之间决定给自己放的。公司正在最忙的时候,他说走立刻买了机票就走。

其实她说忙,不让他过去看她的,说没时间陪他。他也忙,但还是去了。时间久了就有些不安心和不确定,“忙”也可能只是借口。去了果然,她真是忙。毕业后进了那家著名的公司,从小设计师开始做,一副拼命三郎相,乐此不疲。

跟她说,还是回去吧。我不想总看不见你,打电话还老是找不到你、即便找到你说不了三句话就被人打断……

她说就这么回去怎么行,我在这里才刚刚开始。

见他皱眉,开玩笑说我回去要是变懒了怎么办。你知道我一犯懒会怎么样,干脆做了米虫了呢?

我养着你呗,怕我没那个能力啊,咱家不指着你挣这仨瓜俩枣儿的。他笑。把她装在口袋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就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她拧着他的腮,说就知道你想这样。我还想趁着现在有力气积累点儿经验和人脉……

他说你回去就是,回去全是人脉,你想怎么折腾由着你。

她皱眉。董亚宁我不愿意那么着。

他说你不那么着,人也不会觉得你半点儿关系不用啊,何苦来的呢……

那是说不通的道理。她坚持,他也坚持。各不相让。吵架,永不休止的吵。吵到两个人精疲力竭的。分开,又想念。只是眼睛看不到,心就开始乱转,六神无主……急了就胡思乱想。恶性循环。

难得在一起,也总是被琐事打断。

他来了几日,就有几日是眼睁睁看着她清早匆匆忙忙的出去,很晚才回来;回来便是一副累的跟散架了似的模样,又觉得心疼。忍不住跟她怄气,每到听她上楼拿钥匙开门的声音,就先跳上床去装睡。她会蹑手蹑脚的进门,洗干净了才轻手轻脚的爬上床来。他背对着她,故意的把被子都裹到自己身上……

第六章 没有黄昏的阁楼 (十七)

她总是悄悄的看他一会儿,从身后搂住他,她身上总是凉凉的,所以有什么办法,早上醒过来,还是他抱着她——有一天他装睡装的自己真睡过去,醒过来才发现她还没上床,赶紧下去找。她竟然在浴缸里睡着,浴缸里的水都凉了,她脱下来的衣服扔的到处是,沾了浓重的酒气,细嗅还有大麻味,只觉得一股子怒火蹿上来,一把从水里捞起她来……懒

吵架。又是吵架。

她怪他不理解又不信任她又试图把他的想法强加于她,他就怪她交友不慎、任性放纵……各不相让,冷战到天亮,她收拾好了便走,继续上班去。

其实他最怪她是工作起来不要命,根本不会好好儿照顾自己。

果然晚上回来的早了,原来是发烧。

他忍不住对她发火。她脾气更大。这一架吵的史无前例的凶猛。

最后两个人默默的对着,都觉得累极。

他心里发冷。万里迢迢的来到她面前,本不该是这样的……

而她说,我们分开冷静一下好不好,再这么下去我会疯的。

他看了她半晌,问,那么,霍克斯海德,还去不去?

她答应了他的,忙过这几天,趁周末跟他一起去霍克斯海德旅行。她说过那是她的福地。总想着跟他去一次。他也那么想。其实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在,只是他们俩,安安静静的在一起……虫

她说不去。

脸硬的跟什么似的。

他问你是不是想好了。

她转开脸。说想好了,我们暂时分开吧。

他忽然间再次爆发:暂时分开,湘湘,我们什么时候还真正在一起过、你是真正完完全全属于我过?你连跟我交往,都迟迟不肯公开!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对你来说,我到底能排到第几位?

她不肯回答。

他发狠:邱湘湘你到底有几分认真,还是,你就从来没打算跟我认真?

她转回头来,脸色发白,分明也是气到了,却仍然不肯回答。

这一来他简直没办法控制自己。冲动中,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她那小小的公寓。

外面下着雨。

伦敦春季的雨,格外的阴凉。

他叫了出租车往机场去,走到半路又下车。在雨中立着,身上发冷,心里却渐渐的生了火似的,烟尘四起。

有电话打进来找他,问他什么时间到。他才反应过来是预定的旅馆在确认他的行程。原来定好的,明天一早就到霍克斯海德。

他自己乘车去了霍克斯海德。

安慰自己说这样算不了什么,机票是几日后的,假期也没完呢,就算给自己放假不也好嘛。还把手机都关了。

住下来,才后悔。

他订旅馆的时候撒了谎,跟人家说是度蜜月来的。店主人热情极了,什么都照着新婚夫妇的标准来准备,看见他一次,就问一次,董太太呢?要晚点儿才来?到了半天,已经被追问的不敢出房门。

自己明白,半天,只有半天而已,思念已经蚀骨啮心。

开了机,电话进来几个,没有一个是她的。只觉得难过。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雨点子噼里啪啦的打在窗上,屋子里光线昏暗,正是她最最喜爱的,“下雨天、睡觉天”……一觉睡到天黑,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敲门,他应也不想应,动就更不想动。很久很久,一只凉凉的小手,覆在他额上,他一把按住。

黑影里,蹲在床前的,头发丝上有着深重的水汽的,是她。

好像是轻而薄的一个影子,那般的不真实,就连呼吸都是凉的,让他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影子捉住……

后来的每一个细节他如果想记起来,便都能记起来。每一个细节。连她那天穿的衣服,有几颗扣子、有几层、怎么一件一件在他手中飘落的,都能记起来……只是到了着急的时候,怎么也解不开她的胸衣,索性用牙齿咬。

她也不帮他,看着他着急;温柔的手,难得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发脚。

他呵她的痒,两个人笑着滚倒在地上,发出巨响。

她要他轻点儿,他使坏,说没关系,我们是……新婚夫妇。

呵,新婚夫妇……

她柔滑细腻的肌肤,就在他唇齿间含着,他像吃到冰激凌的小孩,再也不肯罢休,恨不得自己也成了冰激凌,好跟她融作一处……

半夜里醒来,她沉睡在他身边。

外面的雨还在下,心里安宁到不可思议。他十分贪心的想,如果时间能停滞,让这一刻无限延长,该有多好啊……拥着她到天亮,透过窗子,看到外面,是雨后的鸟语花香。膀子被她压的酸了,他还舍不得动,倒是她醒了,调皮的逗他……这一次是他睡到日上三竿。

被她叫醒,轻声的问他,想吃什么,我可以借用布莱尔太太的厨房。

他看着伏在床头的她,发丝垂下来,垂在他额头,痒痒的,心也痒痒的,痒到心旌荡漾,说,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吃冰激凌……被她拿了枕头捂在脸上,差点儿闷死。她那么小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手上的劲儿就那么大。

她笑着出去,真的借了店主人的厨房来,给他做了顿早午饭。店主人布莱尔太太夸她。她做鬼脸儿。

他开心的很。

她被称作董太太的时候,他比她还要开心。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小镇上胡乱的晃。没有目的,不赶时间。美丽安宁的霍克斯海德,美丽安宁的她……飘着面包香气的小路上,他牵着她的手,经过那所圣米迦勒与诸天使教堂,他问,要不要进去?

她微笑。她说我跟你,哪儿是我们不信仰的神能见证的。

夕阳下她面容上有一种晶莹的光彩,淡淡的,但是让人不能自已的。

他拥紧了她。

他没问她为什么发了那样的狠之后,还是会来找他;他只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不能没有她。即便她不肯也始终没有能够给他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他知道的是,这么多年了,不管她在哪里、距离他是远是近,他都想要抓住她,牢牢的。

第六章 没有黄昏的阁楼 (十八)

她问他,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成功的。我一定要成功。

他明白她为什么对于成功有那么强烈的**。于是开玩笑说,好,我知道,你不想让人说,你是董亚宁的太太,而是有一天,想让人介绍我:这是邱湘湘的先生……懒

她不语。勾住他的颈子,深深的吻他。

倚在教堂的灰石墙上,冷而坚硬的墙壁硌着他的背脊,并不舒服;她亲的那么狠、他的唇被她咬的发疼……她骨子里总有一股隐隐的野性,时不时的钻出来,就像在暗夜里舞动的精灵,让他着迷、让他害怕、让他深深的沉溺其中又想要牢牢的用力的封住,更让他不能放心。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很抱歉。

她跟他说抱歉,他觉得不是滋味。

多年以前,那个她还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的时代开始,他以为“抱歉”这种词,她永远不会对他说。那份了解和体谅,是她给他的信任,独独属于他。

他看了她半晌,这回沉默的是他。

只是继续牵着手,在夕阳下的小径上走着。都沉默。回到旅馆里,布莱尔太太说,晚餐已经给你们送到房间里去了,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走在木楼梯上,他突然停下,说我抱你进房间去吧。

她笑着问你干嘛?像被吓到的样子。

他说不是蜜月中嘛,像个度蜜月的样子好不好?虫

她说你越玩儿越真了快别发神经了,喂这样怪肉麻的……

他拉住她不松手,到底抱着她进了房间——真正的一间蜜月房:烛光晚餐、四处可见的花瓣……倒在床上,花瓣和她的头发丝儿一起黏在他脸上,暖的暖、凉的凉。一暖一凉之间,心跳都似乎是不规律的了。

她说这真让我有一种错觉呢。语气温柔的不得了。

他忽然间涕泗具下。

她开玩笑说你不用这么感动吧,我刚刚说的是错觉。

他气结。接着喷嚏上阵,真狼狈。恼的不得了,在这种时候,犯了过敏症……

他生病了,她老老实实的陪了他三天。三天里最多的就是陪他坐在阁楼的窗台上看风景。他吃药睡着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画图……待她下去给他煮东西吃了,他翻看着她的画稿。不太像是随便画的;她画功从来都是最好的,聪慧又努力,做什么都不会落在人后,迟早是要成功的……他出神的看着外面草地上一簇又一簇的白色小花,叫不出名字来,只是觉得清雅。

“这些小花看上去很像獐牙菜吧?”她端着白粥坐在他身边。米香扑鼻。

是很像。有一年暑假他们旅行,去神农架。到处都能看到开花的獐牙菜。

她说獐牙菜的小花美丽,就像绿色底子小白花的印花布。停了一会儿又说,正好在设计一组童装,这种花色给小女孩儿穿多么可爱……话题又回到工作上。

他不出声。

她坐到他身边,小心的吹凉了粥喂给他吃。

其实她不惯照顾人,他也不惯这么被人照顾。这好像是个别扭的游戏,要慢慢的才能习惯。

他吃完了,看着她。

阁楼里光线开始暗淡,她的面容也有些模糊。

她的电话在响,拖了好久她都没有接。好半晌,反而是他拿起来,递给她说接听吧。

她当着他的面接了电话,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见她慢慢的走到外面去,电话是一个接一个,时间越来越久,后来听到她的笑声,轻松而又愉悦。

天色完全暗下来,他已经看不到外面的小花的时候,她进来,轻轻的从背后抱住他,说我得马上会伦敦。

她柔软的手臂像水草一般,扣在他的腰间。

他说好,我们一起走。

他答应的痛快,她却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