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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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就是这么生猛-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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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

我们得到的细节在东京——东京同盟会的兄弟们,打起来了!

07。孙文的身价

第一场架,是从升起在黄冈那面青天白日旗开始的。

同盟会要搞形象设计,就得先行设计一个LOGO,搞出一面富有中国特色的旗帜来,黄兴对这面旗考虑了太久太久,他的梦想就是弄出一面井字旗,以示恢复汉制之意,但是孙文却对他谆谆教诲说:克强兄,我们搞革命,就不要想着名利二字,功不必我成,名不必我就。

黄兴问:既然你不求名不求利,那还和我争什么呢?

孙文说:我不是和你争,我只是坚持我的观点——还是青天白日旗最好。

黄兴说:别提你那青天白日旗了,那明明就是日本膏药旗的变种——有日本并华之象,应当速速毁弃。

孙文闻言大怒,厉声道:

仆在南洋,托命于是旗者数万人,欲毁之,先摈仆可也!

孙文的意思是说,青天白日旗是不可更改的,谁不同意,给我滚蛋!

黄兴也火了,当场发誓退出同盟会。

而后回过头来,黄兴又后悔自己当时情绪过于激烈了,他写信给胡汉民说:

余今为党与大局,已勉强从先生意耳!

黄兴屈服了,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宋教仁却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说:孙文这个人,太专横了——待人做事,近于专制跋扈。于是宋教仁立即和同盟会决裂,辞去庶务干事一职,带着一个叫白逾桓的人去东北找黑社会去了——活动绿林。

这件事过去后,时逢六龙山洪江会举事,朝廷很生气,就向日本提出来逮捕并引渡孙文的要求,日本西园寺内阁接到清廷的照会之后,就去找黑龙会的魁首内田良平商量。至少在西园寺内阁的眼里,黑龙会与同盟会没什么区别。

内阁与黑龙会经过一番紧急协商,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于是日本政府出面,当着内田良平的面对孙文说:清国要求我们抓起,押送回国,我们当然不会这样干,但我们日本政府也不可能和清国弄僵关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孙文离开日本。

当然,就这样让孙文离开,也有点说不过去,幸好黑龙会中有一位股票商人铃木久五郎,铃木愿意资助一万元与孙先生,同时作为补偿,日本政府也可以一次性支付孙文五千元……

听听日本人开的这价格。

还记得康有为那老兄走的时候,日本人掏了多少钱吗?

九千元!

现在轮到了孙文,才五千元,整整差了一半,这岂不是指着孙文的鼻尖骂娘吗!

可就是骂了你了,你孙文又能怎么着?你看看人家康有为,举手投足,弄一个保救大清皇帝公司,轻而易举地就弄到了上百万的巨款。再看看你孙文,连船票都逼着会中的兄弟卖房子卖地……

总之,日本人认为,与康有为相比,孙文的经营能力还差得远,五千元钱,这就足够了。

果然不出日本人所料。孙文大喜:成交!

于是黑龙会设宴,由内田良平主持,在赤阪区三河屋,参加这次宴会的有:孙文,章炳麟,宋教仁,胡汉民,刘师培,汪东,宫崎寅藏,清藤幸七郎,和田三郎等人。

宴罢,孙文带着黑龙会的萱野长知、池享吉及胡汉民、汪精卫等人南下——所以这四个人才会和许雪秋走到一起。

08。都是金钱惹的祸

这时候的章炳麟,身份是非常奇特的。

他并非是同盟会的人,但因为衣食无着,孙文让他做《民报》的主笔,这等于是收编了他,所以说他也应该算是同盟会的人。

章炳麟知道,孙文从黑龙会那里拿到了一万元,却不知道日本政府也支付了孙文五千元,更不知道孙文已经被驱逐出境了。

所以当孙文临走之前,从黑龙会的一万元中拿出两千元,给章炳麟办《民报》之用,章炳麟明确表示不够,应该把一万元全都留下——你孙文不是去南洋募捐去吗?带这么多的钱干什么?

孙文也不解释,只管揣钱走人。

——我们知道,孙文的这笔钱肯定没用在黄冈,因为黄冈的兄弟使用的都是土造火铳。

——这笔钱同样也没用在七女湖,七女湖的兄弟是攻下了七女湖镇的军械库,得到的武器。

那么这笔钱——至少其中的一部分是让江湖大哥余绍卿那兄弟揣走了。

不管这笔钱哪儿去了,反正同盟会这边没人知道孙文到底拿了多少钱,不知道最好,免得麻烦。

可是孙文刚走,黑龙会的四个日本人突然打了起来。

四个日本人分两伙,平山周、北一辉、和田三郎这三个人一伙,合起来暴打宫崎寅藏,打得宫崎寅藏吱哇惨叫,满地乱跑。

同盟会的兄弟听到黑龙会打架,章炳麟、张继、刘师培、谭人凤以及田桐急忙赶来劝架,这一劝架才知道,原来孙文还从日本政府那里拿到了五千元,而黑龙会之所以设宴,正是孙文保证再也不回到日本的表示。

霎时间同盟会诸人目瞪口呆。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那孙文口风够紧的啊,一个字也不透露,把大家全都蒙在鼓里了。

张继第一个大叫了起来:这是受贿!孙文被收买了!此举有损同盟会的威信!

他声称——革命之前,必先革革命党之命!

章炳麟则是拿起笔来做刀枪,将《民报》上孙文的照片撕下来,批上“卖《民报》之孙文应即撤去”的字样,然后把照片和批语贴上邮票,寄到了香港,以羞辱孙文。

章炳麟,张继等人发火还是有理由的,说得过去,可是宫崎寅藏那几个日本人又是什么原因,打成一团的呢?

这事说起来,就有趣了。

概因扶立孙文为同盟会首领,是宫崎寅藏的力荐,但是平山周、北一辉及和田三郎等人却左瞧孙文不顺眼,右瞧孙文不舒服。他们认为孙文是一个西欧主义者——这几个家伙还真有眼光,连孙文是共济会会员的秘密都硬是看透了——所以他们反对孙文,支持章太炎或是宋教仁出任同盟会会首。

对此,北一辉后来专门写了部《支那革命外史》,用来解释这件事情:

……当时所发生之内讧,诸友皆以发生于不肖入党数月之后,因而归罪于不肖之行动,然而不肖方以彼等各自之色彩逐步趋向鲜明为快,深希彼等各自贯彻其思想之所向,因此敢于置不肖一身之毁誉于不顾也……

……以孙君英美化之超国家观观之,当其被逐时,日本政府赐予之数千金,未尝不可视为对亡命客所给予之国际怜悯,然以太炎国粹主义之自尊心视之,则深以孙君率留学生离去而不示威为憾,且认为孙君实不应密收金钱,如丧家狗之被逐,太炎之所以逼使孙君辞去总理之理由,亦可使人理解者也……

北一辉这个家伙的眼睛实在是太厉害太厉害了,他一眼就瞧出孙文超国家革命的共济会思想,相比之下,这个日本人更欣赏章炳麟富中国特色的“国粹主义”,这就难怪他要跳出来闹事了。

09。托尔斯泰给了中国革命一记闷棍

如果说,孙文的共和思想不成体系,只是东拿一点西借一点的话,那么如章炳麟,就连拿借的本事都没有。

章炳麟被世人戏称为章疯子,他最大的毛病是说不上两句话就动手打人。有一次他正在吃饭,一边吃一边和黄兴讨论问题,却不料他突然发了飙,操起饭碗砰的一声砸在黄兴的脑门上,砸得黄兴满脸是血,黄兴却只能尴尬赔笑——总不能他发疯你也发疯吧?挨了疯子的打,只能吃哑巴亏,换了谁也只能是自认晦气。

章炳麟的疯人疯事太多,此人初到日本,警察厅前来调查户口,让他填写一张表格,章炳麟给人家如此填写:

出身:私生子。

职业:圣人。

年龄:万寿无疆。

……连填个表格都这么胡闹,说他神经正常,这事谁能相信?

章炳麟之所以发疯,是因为他比较恼火,概因此人胸中所学,超过此前此后的任何人,他是重量级的国学大师,但就在这位国学大师的脑子里,知识与学问堆如小山,毫无秩序地摆放在一起,偏偏就是没有能够发酵酿生出伟大的思想来。只有学问而没有形成自己的独家思想,就只好掉书袋,最终成为迂腐不堪的老冬烘,书呆子。不唯是章炳麟,这种事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让人发疯的。

孙文以其大杂烩思想能够领导群伦,那是别人脑子里连杂烩都没有,所以若是不论学问,不比谁看的古书多,单只看谁的思想更有价值的话,那么孙文至少要比章炳麟高出半个格来。

领袖的思想只比部属高出半个格,这实在是件危险的事体,要知道,就在这半个格之上,还有一位真正的思想导师邹容,若非这少年耗尽了自己的精力,瘐死狱中,只怕孙文很难形成大影响。

更危险的是,一旦再出现与邹容同一层极的人物,孙文的权威就会遭受到强有力的挑战。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能够有资格与邹容相提并论的思想大家,还真的来了。

而且一次就来了两个:刘师培与何震!

这两个人又是个什么来历呢?凭什么就说他们是思想大家?

刘师培和何震,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小夫妻,两人一边恩爱,一边琢磨革命思想,当时刘师培还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叫做“激烈派第一人”,意思是说,天底下我最革命,谁也比不了我。这一对恩爱夫妻大闹上海滩,宣传种族革命,惊得地方官欲哭无泪,苦苦哀求他们快换个地方去革命……于是刘师培夫妇就跑到了东京,还和章炳麟住到了一起,共同探讨革命之路。

三个人的主要议题是:留小脚梳辫子的辜鸿铭其人。

这位辜鸿铭在两湖总督张之洞门下做幕僚,此人学贯中西,懂七八国洋话,他每次出国,都故意拖着大辫子,单挑洋人最多的地方,拿张洋人的报纸倒过来看,当众洋人看得惊奇,笑得前仰后合之时,辜鸿铭却将报纸一收,拿洋话呱唧呱唧把报纸上的新闻背诵一遍,顿时惊倒无数洋人。

辜鸿铭对西学研究得太深,知晓其弊,结果不幸掉头栽进了国粹主义的泥潭之中,他游走列洋,公开讲演,劝说西洋诸国效法中国,废除一夫一妻制,建立一夫多妻制,一夫多妻好,就是好来就是好……

辜鸿铭宣扬一夫多妻,目的是为了激怒西洋女性,存心惹事。果然,就有许多西洋女人跑去和他公开辩论,认为一夫多妻的社会制度,不如一妻多夫,男人的持久力明显不如女性,因此一妻多夫更科学。

于是辜鸿铭笑曰:你看这茶壶和茶碗了没有?这茶壶就是男人,这茶碗就是女人,从来都是一个茶壶配几个茶碗,谁见过一个茶碗配几个茶壶的?

如此妙喻,令得坚持一妻多夫的西洋女人目瞪口呆,再也无话可说。

总之,辜鸿铭此人有意以惊世骇欲的奇论宣传中国传统国粹,攻击西学之弊,单只是和洋女人理论,已经没什么刺激了,于是辜鸿铭决定找个洋大腕,好好大干一场。

他挑选了俄国大文豪托尔斯泰下手,于1906年通过俄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给托尔斯泰寄去了他自己用英文写的书:

一篇是《尊王篇》,另一篇是《当今,皇上们,请深思!论俄日战争道义上的原因》……单看这两个标题,不像是两本书,倒像是两篇文章。

大文豪托尔斯泰收到这两部书之后,隔不久就写了封复信:《致一个中国人的信》。发表在德文版《新自由报》、法文版《欧罗巴邮报》及日方版《大阪每日新闻》上。

信中说:

支那近岁中,浮躁之伦,以新党为目标,以为改革支那,不外仿行西法。有言建代议政体者,有言兴陆海军者,有言振西法之商工业者。众议纷嚣,如稠如螗。此非惟浅拙之谈也,抑亦至愚之解。以予所知于支那者论之,此制实与支那民族大相驰背。今举法制、军制、工业诸大端,惟西人之是效,不过使支那农业生活丧失于一旦耳。

托尔斯泰这封信,翻译得不是太明白,如果再翻译一次的话,那就只有一句话——要警惕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清国的和平演变,清国“断不宜取法西人”,应该“保守农业生活,信从儒释道三教,则祸患自消”。

托尔斯泰要求中国人继续停留在农耕时代,别跟洋人学着向现代文明迈进,这封信不啻一记闷棍,打得同盟会诸人目瞪口呆,尽皆陷入了思想迷乱之中。

10。砸烂华盛顿的狗头

要知道,中国共和革命的思想源头,就是取法于欧美的民主制度,希望通过共和革命将中国民众从皇权桎梏下解脱出来,如章炳麟就坚定不移地确信:

中国亦望有尧,舜之主而出革命,使本种不亡已耳,何必望其极点如华盛顿、拿破仑耶!

很明显的是,至少在章炳麟的眼里,如拿破仑、华盛顿这样的洋圣人,远比尧、舜这样的国产圣人高明得多。

西方民主的影响,不仅涉及到了知识分子,甚至连朝廷选拔官吏,都能看到这些西方伟人的影响——有官员出题考考生,题目竟然是《项羽拿破仑论》,结果因为多数考生不解拿破仑为何物,写出了“项羽力能拨山,何惧一破轮乎”的千古奇文。

总之,共和革命,希望的就是建立起西式的民主制度。

但是现在托尔斯泰警告大家说:千万不要上资本主义的当,中国不适合民主,不适合进入现代文明,就停留在小农经济时代,刀耕火种最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家还有必要搞什么共和革命吗?

可是共和革命是非要搞不可的,已经弄到了这份上,不将革命继续到底,难道还回去让清廷把自己逮到监狱中去吗?

要革命,又不能搞资本主义,那这个革命到底怎么个搞法呢?

绝望之际,刘师培登高一呼,给中国带来了无政府主义:

至其要归,则在中国实行无政府。

完了,这句话一说,从此刘师培被钉在了无政府主义的铁柱子上,一万年也难以脱解。

但实际上,刘师培的思想远不仅此,此人已经冲刺进了共产主义时代——这话我们等会儿再说,单说刘师培开出无政府主义的药方,破解了中国共和革命的悬疑,令得革命党无不欢呼雀跃。

最先被刘师培的思想所影响的,当然就是章炳麟了——这就是没有自己的思想体系的麻烦了。

自己没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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