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浓烟。
城墙内外到处都散落着各种箭支,城墙上一些地方到现在还插着敌军用床子弩射入的巨箭,让火光招摇中的城墙变得狰狞了许多,如同豪猪一般跷起着大刺,一些跌落的尸体还挂在一些床子弩发射的巨箭上,随风微微的晃荡着,显得非常诡异。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争夺瓮城
一切都表明了这一天激战的惨烈程度,让人不忍目睹,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伤者在城墙上发出濒死的惨呼,更是加深了这种恐惧之感。
活着的兵将各个一脸的惊惧的神色,他们被迫和城外临安军激战一天,下来的结果是什么呢?他们也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加上死在城头上的那些民壮,伤亡并不见得比城外敌军少什么。
有些人早已没有了战意,蜷缩在女墙之下默默的看着那些死在身边的弟兄,心中充满了怨恨,这仗他们不想打下去了,他们不少人知道这是为别人卖命,而他们能求得什么呢?
这个时候城外再次响起了一片喊声,昨晚叫了一夜的人,在入夜之后又一次跑到城外大喊着要城中军民不要帮着叛贼继续打仗,还是那一套说辞,只要弃械投降,便既往不咎,凡是献城并且斩杀叛将者,可获重赏云云。
这样的喊声让一些人有点心热,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援军,困守于湖州这座孤城之中,如果城外宋军继续如此猛烈攻城的话,他们的湖州城迟早会被攻破,到时候的话他们一个也活不成,于是有人偷偷的瞄着从面前走过的肖凉等人,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肖凉和包在同在城上巡视的时候,心中不时的会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背后一阵阵的发凉,不由得他们有点紧张,不时的回头看看,生怕有人暴起,杀向他们,而且他们开始从那些兵卒眼中,看出了一种强烈的不信任,甚至有一种令他们心悸的古怪眼神,于是他们在巡视了一圈之后,便立即回到了敌楼之中。
虽说第一天他们挡住了高怀远军的猛攻,还给城外大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是这会儿他们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这一天激战,让他们感受到了城外敌军攻城的决心,可以说敌军今天简直就是不计代价的攻城,前赴后继让他们穷于应付,可是一天下来,还是没有听到有人来援的消息,这让他们不由得有些绝望。
更让他们不安的是瓮城的丢失,瓮城一丢吊桥也被放下,加上护城河一侧的羊马墙也被敌军破坏殆尽,如此一来护城河等于失去了作用,明日敌军的攻击将会比今天更加猛烈,他们轻易便可以通过护城河,直抵城墙之下,他们还能挡得住敌军的攻击吗?
“如此下去不成!瓮城一丢等于门户大开,唯有趁夜夺回瓮城放火烧毁吊桥方为上策,否则的话,瓮城里面的敌军将会给我等构成很大的威胁!包将军,本官命你连夜组织陷阵士,坠下城墙,去将瓮城夺取回来!”肖凉站起来大声的对一脸沮丧的包在同下令道。
包在同翻了翻眼皮,摇头道:“今日难道肖大人看不出来吗?我军眼下毫无斗志,城外劝降之声不绝于耳,士卒疲顿不堪,我那些亲兵今日都充作督战队,今日伤亡也不小,陷阵士?恐怕这会儿瓮城里面至少被敌军填进去数百人,我等何来几百陷阵士夺回瓮城呢?
我看倒不如肖大人去找潘氏兄弟,让潘氏兄弟将李全剩下的残部里面挑出一些人,充作陷阵士,反攻瓮城好了,眼下我军伤亡巨大,明日还要一战,恐怕是拿不出这么多人了!抱歉了肖大人,你的这道命令恕难从命!”
肖凉没想到包在同居然不肯服从他的命令,不肯在他的麾下组织陷阵士攻击瓮城,想想觉得包在同说的也有理,今日之战包在同的兵将伤亡最大,敌军集中主力进攻南面城墙,假如再从他麾下抽调人马,恐怕当晚就会惹得有人反水。
于是肖凉只得收回了成命,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他立即下城而去,跑去找潘氏兄弟去了,而包在同看着肖凉的背影,暗中吐了一口吐沫,骂了句什么东西,对老子居然指手画脚!
骂完了之后,包在同也疲惫的找了个角落,躺下休息去了,他现年已经年近五十了,两天一夜不睡觉有些招架不住,头晕的厉害,加上一天激战下来,他虽然未曾放过一箭,杀过一个敌军,单是在城上奔走一天下来,这浑身上下也疼的要死,躺下之后他暗中骂道:“老咯!早知道如此,当初倒不如得知此事的时候,绑了济王到临安城告发他请功,估计这会儿也早已升官了!可现在却要冒死在这里跟往日袍泽激战,真是糊涂呀!”
放下包在同如何后悔不说,肖凉一口气跑回城中,找到了潘氏兄弟,要他们立即组织一支陷阵士,连夜夺回南门瓮城。
潘氏兄弟倒是不含糊,知道现在没有退路了,于是立即下去张罗着找人,一番折腾之后让他们郁闷的是留在城中的那些李全部下,说什么也不答应充当陷阵士,说他们已经为了济王死伤了大半了,轮也轮到湖州人出马了。
潘氏兄弟无奈,只得在他们搜罗的人之中找人干,折腾到半夜总算是在他们召集的乌合之众里面重金悬赏招了几百人出来,交给了肖凉。
肖凉一看这帮人,差点哭了,这都是什么人呀!这帮家伙穿着各色服饰,有人扣了一顶头盔,却未曾着甲,有人披了件皮甲,却没有兜鍪,再看他们一个个的家伙,有人拿着把刀,也有人拿枪,更有人提溜着一把鱼叉,更有甚者居然还有人抓着把菜刀。
一帮人咋咋呼呼的吆喝着要跟着肖凉去打仗,可就凭这样的东西,想要夺回瓮城,岂不等于送他们去死吗?
今天一战也让他见识了高怀远领的兵将的实力了,他虽然将高怀远恨之入骨,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麾下兵马的凶悍,换作一般的宋军,这样的激战早就溃退不知道几次了,但是这一天下来,高怀远的麾下却没有一支发生溃逃的,各个进攻的营队都是将官身先士卒,以至于士卒也敢于拼命,几次不是他亲自到场击退敌军的话,这城墙不知道早就失守几次了。
拿这帮乌合之众去夺回瓮城,开什么玩笑呀?
肖凉一脸苦涩站在潘氏兄弟面前,没有带着这帮人离开,潘氏兄弟立即问道:“肖大人为何还不快去?在此等着作甚?”
肖凉想了一下罢了,权当是尽人事吧!能不能靠这帮人夺回瓮城,全凭运气吧!于是最终还是带着这帮人返回了南门。
他在这帮人之中点出了一个大汉,告诉所有人听此人指挥,然后告诉他们,只要夺回瓮城,便没人重赏他们五百贯,一群人闻听之后大喜过望,仿佛他们已经拿到了五百贯钱了一般,一个个气冲斗牛,随着那个所谓的头领登城,然后在肖凉的命令下,一群人搬开白天设置的那些刀车、鹿砦等物,大喊着便冲下了瓮城。
在瓮城之中负责守御的乃是护圣军一营将士,他们受命在此坚守至第二天上午,故此一营将士在翁城中不敢有些许怠慢,一直监视着城墙上的动静。
早早的就听到了城墙上的骚动之后,军官立即将麾下士卒召集了起来,在城上列阵准备好了随时反击,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大批叛军咋咋呼呼的搬动障碍,于是立即下令弓弩手准备。
就在障碍物被刚刚清除的时候,一群叛军便呼啸着跳上了瓮城的城墙,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兵器朝着守军冲来。
守军在军官的一声令下,弩箭齐射,一排过去敌军便被射杀了一片,后面的人在黑暗中尚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跟着一窝蜂一般的冲了下来。
随即枪兵举盾列队前冲,在一声洪亮的“刺!”的命令下,前排枪兵整齐出枪,从盾牌后面刺杀了出去,当即一群叛军便被捅穿了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紧接着第二排上前,交替刺杀,将反攻的叛军一排一排的刺杀在了城墙之上。
这个时候被派出来的这帮乌合之众才知道什么叫怕,连续被杀了许多人之后,才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甚至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于是惨叫了一声之后,纷纷掉头想要逃回城中。
可是肖凉担心这帮人一旦不成,反倒惹得翁城中的敌军趁机反攻到城墙上,在这帮人冲下城墙之后,便立即派人将那些障碍物重新堵在了和瓮城的接口上,使得这帮乌合之众连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肖凉远远的看着瓮城的情况,听着瓮城中不断发出的惨叫声,独眼跳动着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攻击简直是在胡闹,他心知这些人算是完蛋了,果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惨叫上便不再传来,一切又归于了平静之中。
守御瓮城的兵将们也被这个结局搞得哭笑不得,打仗哪儿有派这样的人上阵的呀!派他们来摆明了不是送死吗?几百人乱哄哄的冲下来,只用了片刻时间,便杀了一小半,剩下的人被堵在瓮城里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一起丢了家伙宣布投降。
结果是一会儿时间他们便杀了百十号人,其余的三百多人全部当了俘虏,被押送出了瓮城返回了大营,这场反攻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倒是让驻守瓮城的守军少了些睡意,一场仗打下来,居然守御一方毫发无损,要是城中都是这样的乌合之众的话,那接下来攻城就好打多了。
肖凉的这次指挥反攻不但没有给瓮城的守军任何杀伤,反倒让敌军士气大振了许多,还白白赔上了几百个民壮,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赵竑的悲哀
于是肖凉也不再琢磨瓮城的事情了,他手底下只有一二十个人,总不能他亲自带着这帮弟兄杀出去,那样的话跟自杀也差不到哪儿去,于是他只得找到已经躺下的包在同,请包在同安排尽量多一点人手,把守住瓮城和主城的通道,以免被敌军所乘,并且安排民壮用各种砖石木头将城门洞给死死堵上,省的敌军在外面将城门撞开,这才放心了一点,回了州衙见济王汇报一天的战况去了。
而这场闹剧刚刚结束不久,从城外便开来了一队人马,这队兵将护送着几辆大车,连火把也没有拿,小心翼翼的护送着这几辆大车进入到了瓮城之中,负责驻守瓮城的将官立即迎了出来,迎头碰上了一员骑在马上的将领,借助着瓮城城门处灯笼的光线,他赫然一惊,立即将身体绷紧,腰杆挺直了起来,然后抱拳躬身施礼道:
“卑职参见高将军!小的不知将军驾临,刚才失礼了!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临近敌军,十分危险,大人还是快快回去吧!”
高怀远翻身下马,让开了城门的道路笑道:“免礼!这里虽然危险,但是你等能在这里驻守,那么本官又有何惧呢?你传令下去,整队准备随时撤出瓮城,在城河另一侧列阵,随时做好攻城的准备!”
这个将官闻听一愣,立即赶紧请战道:“将军莫非是要趁夜亲自率军攻城吗?小的甘当先锋,请大人为小的们观敌料阵足矣!”
高怀远笑着摆摆手道:“不必担心本官,需要你冲锋到时候自然会让你上阵的,你派人举盾,护着这些车辆,将其上面的货物转运入城门洞中,记住不得惊动城上敌军,并且不要点火!去吧!”
这个时候几辆大车已经进入瓮城之中,并且一队士兵将一个个木桶从车上卸下,扛在肩膀上,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鱼贯将这些木桶扛入了正门的城门洞里面。
折腾了一天的叛军虽然入夜之后在肖凉等人的指挥下,和瓮城的守军对射了一番,但是双方夜间准头不行,护射了一番之后,便各自罢手,虽说眼下城楼上的叛军也看到了瓮城里面有动静,但是也懒得去管他们,只要收住城墙就算可以了,至于外面如何折腾,那是明天白天的事情了。
故此在瓮城里面忙碌的时候,城上的人只是小心翼翼的伸头看了一下黑洞洞的瓮城内部,也看不到什么情况,随便放了几箭便算是拉倒,不再过问下面的情况了。
敌军随意的几箭射伤了一个兵卒,这个兵卒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旁边的人赶紧扶住了他,将木桶接过去,送入了城门洞之中,堆放了起来。
而伤员硬是咬着牙没有出声,被人搀扶了下去,待到所有货物都卸到城门洞里面之后,只留下了一个人在城门洞里面忙活,其余人等鱼贯小心的撤出了城门洞。
“干的不错!传令下去,将瓮城之中所有人撤出瓮城,到城河外面集结待命!”高怀远看着货物安全送入城门洞之后,立即对驻守这里的那个军官下令道。
“将军您……?”这个军官显然不放心高怀远的安全,看他带得人员有限,想要留下来保护高怀远。
“不必多说,依令行事就行!华将军就在城外等候,你等听从华将军吩咐便是!”高怀远抬手打断了这个军官的话,继续说道。
这下这个军官不敢多说什么了,于是小声传令下去,将他麾下的将士开始撤出瓮城,不多时一营将士便悄然撤出了瓮城,跑步通过吊桥撤回了护城河南岸。
瓮城之中只剩下了高怀远和他随行的侍卫,这个时候李若虎从内城的城门洞里面快步拉着一根绳子跑了出来,对高怀远点点头道:“都弄好了!”
高怀远朝城头上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挥手道:“走吧!一会儿看好戏吧!”
于是众人护着高怀远立即离开了瓮城,李若虎还是走在队伍最后,走到了吊桥上面的时候,才弯腰掏出个物件,啪啪的打了两下立即冒出了一股小火苗,凑到了那根绳子上,只见绳子嗤的一声便迅速的燃烧了起来,李若虎立即熄灭了手中的火,掉头飞快的追着高怀远过了吊桥没入到了城外的黑暗之中。
在城墙上一个叛军小卒小心伸头朝瓮城里面看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坐在女墙下面小声嘟囔着:“总算是他娘的都老实下来了,也让老子消停一会儿!”嘟囔完之后,他便打起了瞌睡,这两天多,他们都一眼没眨了,别人已经睡觉,却轮着他监视瓮城的动静,他也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肖凉到了州衙之后,见到了济王赵竑,赵竑此时两只眼睛都有些黑眼圈,可见他这两天也没睡多长时间,正在州衙里面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得到有援军来援他们的消息,急得他嘴唇都起了泡,茶饭不思,在州衙里面到处乱转。
本来已经答应过会支持他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