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此,夏谨良还是请诸位见证人对这件事保密的。毕竟说出去不好听。
在路上,夏谨良打了电话给当初拟定协议书的律师,请他来主持事宜。回到家后,夏谨良夫妻又马不停蹄去请约好的见证人。夏蓝则收拾从医院带回来的行李,她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那边房间里的东西夏紫和夏橙早就帮她搬到了过来,以后她就住在叔叔家,和夏橙一个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夏蓝和夏严良夫妻在众人的见证下开始签断绝父女和母女关系的协议书,夏蓝一笔一划写的很慎重,有一种放下千斤重担的感觉,而夏严良夫妻依旧是一种迫不及待的反应。
签好协议,夏严良拿着钱,掩不住脸上的欣喜急匆匆地走了。拿着签好的协议书,夏蓝长长舒了口气,她终于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了。
断绝关系的事要保密,协议书只是以防万一的保证,没必要四处宣传。但是夏严良夫妻放弃夏蓝的抚养权和监护权的事却是很快就传遍了,对外夏严良夫妻称是为了夏蓝着想,为了不影响她的前程才把她过给夏谨良夫妻,话是说的好听,但那些早就看透了他们两夫妻的亲戚朋友却不那么容易相信。
夏谨良夫妻对这件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所有亲戚朋友通了气,明面只说以后夏蓝所有事都归他们夫妻管,一切都和夏严良无关,暗地却是在知会大家以后不要相信夏严良夫妻以夏蓝为借口的借钱说辞。
而这件事后,夏谨良夫妻算是彻底把兄嫂看透。决定和他们划清界限。
抚养权和监护权的事是瞒着所有人做的,特别是吴桂花,夏谨良怕老人家难过不同意才瞒着她,只是没想后来她知道了这件事,竟哭着直说他们做得好,原来她也早对大儿子和大儿媳死了心。
所有的事都很顺利,然而当夏长天哭着抱住夏蓝的时候,夏蓝才知道原来她终究是没有顾全长天的想法。
“姐,你不要我了吗?你要把我留个他们吗?我不要,我只要跟着你。我不要和他们在一起,我也不想做他们的儿子,呜呜……”夏长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以前被夏严良打得最狠的一次他都没有这样哭过。
他是害怕,害怕姐姐真的不要他了,这些天他虽然想陪在姐姐身边,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一直很努力地读书。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年幼的他根本无法接受。
夏蓝心疼地跑着他,温声哄:“长天乖,不哭,姐姐没有不要你,真的!”说着自己眼眶也红了。“姐姐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姐弟好,虽然我过到了叔叔家,但我一直都会是你的姐姐。你不要哭,姐姐还是会陪着你的,你要好好读书快点长大,知道吗?”
“呜呜,我。我知道了,我不哭……我信你!”夏长天用衣袖擦干泪水。小脸蛋上满是坚定。只要姐姐还是他的姐姐,他就什么都不怕!
夏蓝心中一动,我信你三个字让她想起刚重生时,长天被打后两姐弟说的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下来,她抱紧夏长天,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夏蓝不是没有想过把夏长天的抚养权和监护权也要过来,只是这个想法太不现实,她不得不放弃。夏严良夫妻的思想多少有些封建,特别信养儿防老这一条,如果要他们把儿子给卖了,他们是打死不肯的,也就这么个不算出众的女儿,他们才舍得。
抚养权和监护权的事解决了,时间也到了期末考附近,夏蓝在家休息了一天就回学校上课了。当高199班的同学看到她包着手臂走进教室,不少人红了眼眶。
一场风波过去,夏蓝变得比以前更开朗,班上同学看她过得好,就很有默契地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平时一起打打闹闹,期末考就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
曾一鸣的确找到了联系邢默的办法。
张志明想了很多办法,多番打听,甚至秘密上报到了总裁办公室,最后终于得到许可,得到了刑家女佣的联系方式。张志明知道这是在打掩护,没有多问直接把号码给了曾一鸣。
曾一鸣拿到号码后先拨过去试了一下,接电话的人他知道,是之前邢默的保姆刘姨,他简单把情况说明了一下,那边刘姨说会找机会告诉邢默这些事,又关心了几句,叫他等一段时间,之后挂了电话。
这一等就到了暑假,曾一鸣接到了上次打过去的码号打来的电话,但是那边的人不再是刘姨,而是他熟悉的好友的声音。
“喂,曾一鸣,蓝怎么样了?”那边的人语气很急切,曾一鸣抿了抿嘴角,说:“邢默,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想让夏蓝等到什么时候?!”话语中含着怒火。
这样说完他又觉得太大惊小怪,其实邢默也就离开了一个多月而已,但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们都觉得度日如年。
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邢默用几乎哀求的声音说:“求求你告诉我蓝现在怎么样了……”
曾一鸣本来就不是为了斥责他才想尽办法联络他,这会听到他这样的语气,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语带忧愁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夏蓝现在已经出院,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如果你想知道得更清楚,还是亲自去问她吧,她心里肯定很不好过,你要多安慰她,她……她很想你,我和沈家俊上次去医院看她的时候,还看到她哭着叫你的名字。”
抑制心中口中蔓延的苦涩,曾一鸣缓缓闭上有些发红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就是自找苦吃,才会揽下这种事,但是他实在不想看到夏蓝难过脆弱的样子,他觉得只要她开心,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虽然这份感情永远没有机会出口。
“……谢谢你,曾一鸣,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那边邢默缓慢而真挚地说。
曾一鸣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说:“所以你快点回来吧。”
137、去玩吧
曾一鸣考虑了很久,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腹稿,然后才拨了夏蓝的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后就接通了,曾一鸣深吸口气刚准备开口,却被那边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和小孩子的哭喊声惊得愣了一下。他怀疑地拿开手机看了下,确定自己没有打错。
“喂喂,一鸣哥,有什么事吗?”又过了一会那边才响起夏蓝声音,曾一鸣抽了抽嘴角,低声问:“你那边在做什么?”
“哦哦,我们几姐弟在看新出的恐怖片呢,长河吓哭了。”夏蓝回答得很利索。
曾一鸣瞬间觉得自己头疼。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刚酝酿出的低沉情绪一下就被打散了,他突然觉得刚才和邢默那么认真为夏蓝担心难过的自己就是一口井。
这边很久没说话,那边夏蓝疑惑地问:“怎么了,有很重要的事吗?”
收敛心神,曾一鸣无力地叹口气,说:“我找到联系邢默的办法了。”这句话刚说完,那边背景音乐似的惊叫和哭喊就不见了,想来是夏蓝另寻了地方打电话。
果然只要事关邢默,夏蓝就会特别在意。曾一鸣苦笑着勾起唇角。其实他想多了,就算他说的不是邢默的事,夏蓝也会这样做。
听到曾一鸣的话,夏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那时候曾一鸣说会想办法联系邢默,她对此并没有抱很大的期望,加上那段时间一直在忙抚养权的事,到后来她甚至忘了有这么件事,现在曾一鸣提起,除了震惊欣喜她还觉得愧疚。
“一鸣哥,谢谢你。”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曾一鸣闻言心里更加苦涩。他故作不在意地笑道:“你怎么和邢默一样,他是我兄弟,你是我妹妹,我做这些本来就是应该的,你……你们没必要说什么谢谢。”
“嗯。”夏蓝抿唇笑了笑,说:“不过还是要谢你,这样吧,明天我们三姐妹要去公园新开的鬼屋玩,我请你一起吧,嘿嘿。”
曾一鸣一听她后面底气不足的笑声就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无奈笑着摇头,假意怒道:“臭丫头是想找我去壮胆吧,说的倒是好听。行。明天什么时候?”
“早上九点十字路口集合,哥你也可以拉你朋友一起,不过要自费哦。”夏蓝赶紧顺着杆子爬。
“行,到时候别让哥我请客就行了。”曾一鸣答应地很爽快,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他把话题拉回到邢默身上,说:“你别担心,邢默现在很好,就是不能随意走动和外界联系,我已经把你的事告诉他了,他很快就会想办法和你联系的。”
“嗯。我知道的。”夏蓝敛下眼帘低声应了。
她知道现在邢默的情况也很特殊,或者说比她之前的要危险很多倍,所以她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但是曾一鸣却擅自把所有事告诉了邢默。这一点让她有点不舒服。
别看曾一鸣平时面上冷冷冰冰的,其实也是个细心敏感的人,听到夏蓝突然变得不冷不淡的语气,他立即猜到了道她心里有芥蒂,再一想。顿时就明白她为什么心里不舒服。
他算不上是能言善辩的人,而在夏蓝面前更是如此。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的做法让对方不高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他自暴自弃地多了声再见就挂断电话。
无所谓了,反正也没想在她心里留多好的印象。他叹口气这样劝自己。
夏天的太阳大,八九点就已经很热,大清早的洒水车就转来转去洒水忙。
昨晚曾一鸣打了电话叫沈家俊一起,那家伙一听是要和夏蓝三姐妹一起玩,兴奋了一个晚上,一大早就打扮地花枝招展,跑到曾一鸣家里叫人。所以两人八点钟就等在了十字路口。
“怎么还没有来啊?”沈家俊一把低头看时间,一边来回走,时不时往四周张望,曾一鸣冷着脸给了他一脚,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又过了一个小时,九点多的时候,夏蓝一群人才匆匆赶来,人也比昨晚说的多了两个,秦柯和夏长河。
“嘿嘿,久等啦。”夏紫咧嘴笑,完全没有愧疚的感觉,那啥,女生迟到可是天经地义。
“没事没事,应该的,能等大姐是我的荣幸!”沈家俊笑得跟朵花儿一样,这可是橙子的亲姐,那绝对是要讨好的,射人先射马这招他是很有经验的!
“额……”夏紫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男生,心想谁是你大姐,姐比你小好不好!
其他知道内情的,比如夏蓝和曾一鸣,秦柯则是忍不住翻白眼。
很显然沈家俊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一行七人去了公园,男生去排队买鬼屋的门票,女生则在亭子里乘凉。一开始说好是夏蓝请客的,但沈家俊为了好好变现,说今天的一切消费由他负责,于是大家就更不客气了,说逛完鬼屋就去新开的冰吧喝东西。
沈家俊一直幻想着进鬼屋后夏橙因为害怕而躲到他怀里的情景,心里别提多美了。但是他却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夏橙不怕鬼。
像公园里的鬼屋,因为大多来的是情侣和小孩子,所以真正吓人的东西不多。一群人进去走了一圈,除了夏长河小朋友哇哇叫了两声,其他人都很淡定,特别是夏橙,简直淡定地让沈家俊很不淡定,时不时就凑上去问:“橙子,你怕不怕?”夏橙每次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害他郁闷地想死。
“我还以为有多恐怖呢,也就那些装腔作势的小情侣会叫两声,根本吓不倒人好不好!”出了鬼屋,夏紫不满地抱怨。
“下次别来了,不划算。”秦柯耸耸肩,夏长河小朋友立即忙不迭点头附和。夏紫戳他的大脑袋,笑骂:“你个胆小鬼,比女孩子还胆小!”
夏长河这可不干了,挺了挺小胸脯不满地哼唧:“我这是还没有长大呢,长大了一定胆子大!”那穿着背带裤的小模样可霸气得意了,把众人逗得笑个不停。
后面又去吃冰吃烧烤,去逛游乐场,沈家俊掏腰包掏地很欢喜,众人玩的很痛苦,一直玩到太阳落山,一群人才分手回家。
138、想你
疯玩之后,泡个温水澡,再吃块冰西瓜,可以说是夏天至高的享受。
夏家三姐妹头发湿淋淋地坐在竹席上,每人抱着半个小西瓜用勺子舀着吃,旁边夏长天和夏长河两个小朋友可怜兮兮地捧着一小块瓜小口小口地啃,用眼神控诉姐姐们的霸道。
“叮铃铃~~~”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夏蓝嘴里还塞满西瓜,号码都没看就习惯性地按下通话键,十分豪气地说:“喂?”
“……”那边一听这含糊不清的声音,顿时就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不确定地说:“蓝?”
“噗——”夏蓝瞬间喷了,喷得夏长河小朋友满头满脸的口水和西瓜籽,顿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响起,钻进话筒把那边打电话的人吓了一大跳。
“等一下等一下!”夏蓝按了暂停通话,一边手忙脚乱地帮长河小朋友擦脸,一边急吼吼地对着话筒大叫。一听那个声音她就知道那边的人是谁了,心里顿时又紧张又兴奋又着急,偏偏夏长河又哭个不停,闹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好了好了,你打电话去吧,长河我们来哄。”夏紫霸气地一挥手,得到赦免的夏蓝对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屁颠颠躲进房间里。
直到进了房间,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夏蓝还是很紧张,她小心翼翼地握着手机,努力平稳呼吸低声道:“喂,还在吗?”
“在的。”那边很快就回了话,声音里还带着点笑意。
夏蓝舒了口气,完全不在意刚才丢了脸,咳了声说:“你这是用的谁的号码呢?”
好吧,她是没话找话说,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想说的话太多,不知道该说那一句好。这个电话来的太突然,让她惊喜又胆怯。
以前也不是没有分开过,但是这次和往常的意义的确有些不一样,是以夏蓝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而不知道反应的也不止她一个人。
远在他方的邢默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手指无措地摩挲身下的沙发,听到问话下意识地回答:“随手拿的,也不知道是谁的。”
其实他想问她伤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有没有想他。打电话前在脑海里盘旋不去的许多问题,现在却说不出口。只知道陪着她东扯西扯。
“哦,这样啊。”那边这样说,然后两人都沉默了。邢默感觉着那边传来的,正常的有点过头的浅浅呼吸声,心里一片柔软。原来她跟他一样,都在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这样的沉默并不会让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