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纾不曾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嘴角微微上扬,自嘲道:“到底是有多不光彩,才会让每一个人都那么想去避讳,去掩盖?甚至让自己的亲生母亲都那么厌恶,这一刻,我开始想要知道答案了。”
“你在怀疑我吗?难道我会无缘无故认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儿?”
南城心中一滞,什么都不是的女儿?还是亲人吗?南纾正欲说话,只听身后传来了掌声,“这么多年,似乎郁女士这句话说得是唯一最正确的一句话。”
☆、19。因为你曾背光而行(六)
她以为,江沥北没有跟上来,她出了展厅之后在广场上转了许久,难道他一直跟随在她的身后吗?
她的回眸太频繁,却每一次都是因为他的牵引,因为每一次他都在她的身后。
南纾不会傻乎乎的问你怎么在这里,也不会此时此刻问他为什么骗他,她只是平静的站在一旁,江沥北走到她的身前,牵住她的手拉至身后护着她。
是的,护着他。
南纾不明白,也更加的不清楚刚才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亲生母亲还会伤害她吗?想到此处,她抬眸望着眼前的两人,那个自称是母亲的女人依旧是一脸的笑颜,可是眼中的神色早已改变,江沥北冷毅的脸庞越发的棱角分明,他面对着这个女人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牵着南纾的手越发的紧。
“我来接我的女儿回家应该和江先生没什么关系吧?”
“郁女士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您的女儿不是听说最近出国拍戏去了么?儿女双全的您,我不记得何时Anne是傅家的女儿。”江沥北的语气冰冷,整个人都似乎变了一样,他说完转身望着南纾,他薄唇泛白,深邃的眸光被一层寒冰掩盖。
“Anne,我们回家。”
南纾看了看江沥北,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或许,哪儿都不是她的家。
“南纾,你考虑清楚了,时到今日,你当真是忘了。”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江沥北说道:“听说傅小姐近日拍戏很顺利?郁女士还是好好关心一下女儿比较好,要是一个不小心,可就毁了。”
女子因为江沥北的这句话没说下去,脸色阴沉的望着江沥北,南纾微微蹙眉,江沥北神色冷清,转身看到南纾的模样,缓和了神色,轻轻的抚上她的额头,说道:“Anne,我们走。”
南纾被蛊惑一般愣在了原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江沥北的怀里,她恍然朝身后望去,中年女子早已消失在原地,所谓亲身母亲,也是可以随时不要她的吗?
南纾一直知道,时光深沉如海,过去的无法打捞,纵然打捞到的,也只是一些残缺破败的记忆,怎么能弥补那么多渴望和奢求?
从始至终,她的亲人只有一个,就是远在纽约的Valery,其他人谁也不是。
把她放在车座上的时候,江沥北一只手开着车,一只手拉着她,南纾说:“我又不跑,你拉着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跑,因为你已经开始想要知道答案了,Anne。”
江沥北只是静静的望着前方,南纾脸色微变,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最先应该问我为什么要骗你吗?”话落,江沥北定定的望着她,南纾微微扭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南纾正想说如果我现在问呢,不过话还没有问出口,就已经被江沥北抢了白,他说:“不管你是刚才问,还是此刻,答案都是一样的,就是没有答案。”
南纾不想和他争辩,看着路上变化的景象才恍惚发现不是回家的路,扭头问道:“不是回家吗?这是去哪儿?”
江沥北嘴角微微的扬起,心情似乎缓和了不少,说道:“Anne,这就是以后我们要一起走的路。”
☆、20。因为你曾背光而行(七)
都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谁又能够自信满满的笃定重逢后的那个人还是原来的自己。
当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那么我们还可以相信谁?
江沥北说这是他们以后要一起走的路,南纾沉默了,打开车窗,风呼呼的灌了进来,风口太大,她的发丝在肆意的飞扬,冷风灌进眼眶,她瞪大了双眼,抿了抿唇,消瘦的脸映在反光镜中,她能看到自己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江沥北望了她一眼,把车窗关上了一半。
南纾蜷了蜷双腿,身子微侧,上身也往下缩了缩,整个人形成了婴儿的姿态,江沥北看着她的侧影,心中恍惚被什么东西尖锐的刺痛,痛得窒息。
虽然隔了那么多年,但是她潜意识的小动作从来不会改变,无论时光如何变迁,无论她的身边是否有他,只要她的心中觉得迷茫,委屈,她都会一个人悄悄隐藏,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她心中可以依靠,可以相信的人。
江沥北,你口口声声说,就算她知道了真相会恨不得杀了你都无所谓,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又何尝不自私?自私的想要留她在身边,自私的希望她记得自己,自私的希望她只记得自己,不记得过往!
可他又那么清楚,过往和他本就是一体,如同皮肉,密不可分。
车内微凉,江沥北停下了车,从后座上拿出了崭新的拖鞋,把她的高跟鞋脱下换上,顺手拿过毛毯给她盖上,说道:“累了?睡吧,到了我喊你。”
南纾闭着眼睛,怎么睡得着。江沥北看着她的侧影,眼眶酸涩,一般的女孩无助,悲伤了会哭,但是南纾不会,因为她的眼泪无声,她宁愿闭着眼睛装睡也不会睁开眼让眼泪滚落。
他记得她曾经对他说过:“江沥北,我不会给别人看到自己懦弱的机会。”然而他知道曾经她的刀枪不入,五毒不侵都是伪装。可至今,他也只见过南纾在他面前掉过一次眼泪,唯一一次,却是她绝望转身的那一次。
江沥北,父亲江启恒只手便能翻云覆雨,母亲是帝都司令的千金大小姐,他从小就顶着这样的光环,南城的太子爷,无数的花团锦簇,似乎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但是就有这么一个人,费尽心机都难以两全。
南纾想,若是曾相识,他们是怎样的关系?恐怕南纾还没有发觉,她早就承认自己和江沥北,和这座城市早就相识。
就在此时,江沥北的电话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阴沉一变,挂断关机,把手机放在了一旁。
“江沥北,你能告诉我过去发生什么了吗?”南纾背着他,轻声问道。
“为什么非要知道呢?就这样不也是很好吗?就当做是新的人生,重来一次。”
南纾缓缓的转过身来,眸光清冽冷寂,沉声说道:“江沥北,我还有一个方法知道真相。”
南纾话落,江沥北猛然的停下了车,南纾望着他的侧脸,紧绷的神情,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我告诉你真相。”
☆、21。因为你曾背光而行(八)
南苑别墅区,江沥北的车子缓缓的行驶进去,南纾静静的望着江沥北,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沉默,问道:“来这边做什么?”
“那边的东西我都让人收拾好了,以后我们住这边。”江沥北说道。
南纾微愣,说道:“我没有打算搬家。”
江沥北不由分说的打开了车门,抱起南纾,说道:“你不是想要真相吗?真相在这里。”
南纾看着江沥北,她在他的怀抱中,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相见的情形,江沥北挽着当红女明星容芷参加酒会,而她陪着师父参加活动。当时擦肩而过,江沥北曾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她,她人已走远,却听到身后传来了酒杯摔碎的声音。
仅是匆匆一眼,她便清晰的记得他的容貌,轮廓冷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便有了致命的吸引力,其实像他们这个圈子里面的,不认识江沥北的那就是异类,她应该算是那个异类,因为她那个时候有这太多的忙碌,她也从不关注谁才是那个金主,因为和她没关系。
后来,在纽约的首秀上,她牵着模特的手谢幕的时候才发现台下坐着的有他,他眉目清浅,冷冽的模样,南纾能够记得当时心中那一秒钟的失神,江沥北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她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的多想。
“在想什么?这样望着我。”江沥北看着怀中的人神情涣散的望着自己失神,仿佛在想很久远的事情。
“我在想第一次遇见你的情景。”
江沥北的嘴角微微划出弧度,那么让人入迷,他说:“第一次见面,一摞书本全部掉到了雪里。”
南纾听着,说道:“我说的是在纽约。”
“嗯。”江沥北淡淡的应着,南纾细细望去,一直淡漠的眼眸中有了柔和的光晕。
从遇到开始,南纾一直觉得江沥北对着她永远都是笑颜,眼眸中时常出现的宠溺,偶尔间会在她的面前露出冰冷和淡漠,那也是对着别人。她曾翻过有关于江沥北的新闻和杂志,他的冷冽是从内而外的散发着。
江沥北仅是一声,南纾却不知道,那么一次的擦肩而过,是江沥北做了七年的梦,梦中她长裙飘扬,笑容浅淡,却暖暖的说着,“沥北,沥北,我是南纾,来自北方的南纾。”
每一次梦醒,漆黑的夜,空洞冰冷的屋内,却独独见不到倚窗而立的纤细身影,他的心绝望而苍凉。
七年,无数个夜晚在这样的梦中惊醒,然后在深夜只身一人去到那个北方的小城,一年四季都是冰雪的小城,迎面走来了那样的一个她,她说她叫南纾。那都是江沥北的梦,一个醒不来的梦。
到了门口,屋内传来了声音:“先生,您回来了?”语调微微上扬,似乎是有些惊讶。
南纾看着她,对视的那一瞬间,女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南纾,随后望向江沥北,江沥北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还在,朝她点了点头,说道:“陈姨,准备晚餐吧,以后我们回这边住。”
“嗯,嗯,好!”被唤作陈姨的女人连连应道,匆匆离去,似乎走路的脚步都带着难以言明的激动。
☆、22。因为你曾背光而行(九)
江沥北把南纾放在了沙发上,把拖鞋放在她的面前,南纾弯腰就要去拿自己的高跟鞋,却见江沥北手一快拿着鞋子上了楼,南纾干瞪着眼眸望着他的背影说道:“你就让我穿着拖鞋见人吗?”
他半天也没有说话,南纾蜷着腿坐在沙发上,半晌之后听见下楼的脚步声,她回眸,江沥北一手拿着一个盒子,一手拿着一双球鞋,是南纾喜欢的款式,颜色。
他换了一身衣服,淡蓝色的V领毛衣,白灰色的休闲裤子,看着格外的休闲居家,就算如此,那张白皙妖孽的脸,南纾还是很丢脸的失神了。
他感受到了南纾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淡淡的,可眸中却残留着碾不碎的愁绪。
“饿了没?一会儿饭就好,来,穿上鞋,我们出去走走。”江沥北说着蹲在了南纾的面前,拉过她的腿,就要给她穿鞋子。
“我自己来。”南纾急忙说道。
“别动。”
在南纾的心里,虽然江沥北气质卓绝,却在骨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听说他快30岁了,到了这个年纪,以他的学识和修为,早已修炼成一只老狐狸,做一切事情都是浑然天成,让人挑不出错误来。
南纾想,或许让江沥北告诉她事情真相之后,她考虑是去还是留,与这个城市的重逢,那些就要冲破时光记忆禁锢的熟悉感,一点一滴都在影响着她,可是时间越久,她就越感觉不到温暖,一切的人和事都是那么的抵触着她这个外来的人,都希望她离得越远越好,除了他。
南纾低头望去,江沥北在给她系鞋带,那么娴熟的动作,鞋子那么合适的尺码。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熟人都那么讨厌我,我以前很让人讨厌?做了很多错事吗?”南纾微声问道。
江沥北抬眸,静静的望着她,说道:“不是。”
“那是什么?”
“有些人因为妒忌,有些人因为牵绊,都不是你的错。”江沥北说着垂了眼眸。想起了那年霍子翌说的话,他说,爱上南纾这样的女子,是你一辈子的劫难。
他知道,这是他的劫难。
后来霍子翌才说,有人在T大发起了一贴子,是关于南纾的,上面有几个选项,得不到就毁掉的赞成票超过了百分之七十!
江沥北对那件事还记忆犹心。
南纾很美,或许她自己不觉得,因为她每天不施米分黛,素面朝天的在红尘中奔波,早就忽略了这事。
“那你呢?”
南纾问完之后,江沥北给她整理了裙摆,拉着她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盒子便朝外面走去。
屋内传来了陈嫂的声音:“先生,饭很快就好了。”
“嗯,我们就在外面,一会儿就回来。”江沥北扬声说道。看样子,这个人在这儿应该很久了。
他牵着她的手,缓缓的走进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微风吹过,花香扑面袭来。很熟悉很熟悉的味道。“沥北,白玉兰花开了。”这样的一句话从南纾的口中脱口而出。
江沥北停下了脚步,很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你那个时候也是说的这么一句话,你刚才问我,我现在告诉你答案,因为我深爱着你。”
☆、23。时光旧影中有你(一)
南纾看着他那么认真的目光,那么虔诚的话语,她在他深邃沉静的眼神中迷失了自己。
明明是熟悉的人,熟悉的景象,熟悉的城市,偏偏只有自己一个人是陌生的,南纾开始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久久的凝望着他,问道:“真抱歉,我把你们全都遗忘了。”
南纾欲要准备说话的时候,江沥北的手机响了,他转身去接电话,黄昏里,伴着微风,花香,南纾远远的望去,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她缓缓的隐身走进深处,江沥北接完电话,抬眸看见南纾提着裙摆,穿梭在白玉兰花之间,长长的发丝丝缠绕到了江沥北的心尖。
江沥北迷了眼,南纾失了神,可偏偏在同一幅画里,绍凯回来见江沥北,可陈嫂说江沥北带着南纾去园子里了,他寻了过来。
两人就这样沉静在黄昏里,江沥北望着南纾的身影,嘴角隐隐的笑意一直在,绍凯忽然间觉得鼻子一酸,南纾一声不响的消失在了南城,江沥北这些年跌跌撞撞到绝望,总算是找到了她,既然都不记得,那就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南纾转身,看到江沥北正安静的倚在树干上,他眉眼间都是笑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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