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纪力霖朝管家施一眼色,然后对着公主恭敬的说道,虽然两人是夫妻,可这中间永远隔着君臣之礼,像道鸿沟难以跨越,尽管她美若天仙,可对他来说,总象是个陌生人那样冷淡。
“嗯。”公主高傲的点头,转身朝寝楼步去。
☆☆☆
寝楼内,公主在听完纪力霖那一段过去,整个人震愣在原地,她无法相信纪力霖竟是被山贼给掳了去,更无法相信他事后竟只字不提,甚至没有上奏朝廷,派兵围剿夜风寨。
“公主,很抱歉,我无法坐视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山寨长大,所以才要求封姑娘将这个婴儿送来给我照顾,希望公主可以谅解。”纪力霖沉重的说出,心情却是忐忑的。
毕竟这种事对向来骄纵任性的公主,可说是一大打击,而她心里会作何感想,他完全无法得知,可是他确实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日后长大成为一个杀人抢劫的山贼。
公主不发一语,她当然会谅解驸马当时完全是情势所逼,山贼嘛,那可是杀人不眨眼,不过驸马就是心存仁厚,对付那种山贼何必有情有义?
反正孩子都生下来了,那种山贼更是万万留不得,她就当是为民除害,亦让驸马忘记之前的梦魇。
“公主,臣……”
“驸马,你不用说了,本宫都知道了,本宫也明白你当时是逼不得已,既然是驸马的亲生骨肉,当然不能流落在外。尤其是那种山寨,真是太可怕了,幸好驸马安然无恙。
驸马请放心,我会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也请驸马把那一段过去给忘记。”公主微微一笑,温柔的打断纪力霖的话。
她待会就要上奏父皇,派兵围剿夜风寨,好为驸马报仇,否则难消她心头之火,至于山贼的孩子,她亦会找个机会让他永远的消失。
“公主,真的吗?”纪力霖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公主,而她温柔的语气更是前所未有,让他怀疑自个听力是否有所差池。
“驸马,你是不相信本宫会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吗?”公主佯装不悦的沉下脸,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不过她可不会笨的在他面前承认。
“不,臣不敢。”
“驸马,不过本宫希望你从此别在孩子面前提起这档事,好吗?”公主脸上带着笑意的说。
“这是自然,臣多谢公主成全。”纪力霖暗暗惊诧,对公主的宽宏大量虽有着质疑,可仍是感动。
“驸马别这幺说,我们可是夫妻啊。”公主温柔的说,内心却想着待会她还得将那个马夫召来,然后将纪力霖被劫的来龙去脉,彻底弄个清楚。
“嗯,臣还是多谢公主。”纪力霖有些受宠若惊,对公主的转变让他一时无法适应,还是说之前是他错看了公主的性情。
她仅是个性高傲一点,可心胸则是宽大有容,然,无论如何,这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至于封雁庭,他将会永埋在内心深处……
☆☆☆
十几日后,夜风寨被五千名将兵给团团包围,杨恩和封雁庭及数百名弟兄奋力抗战,仍是寡不敌众的被歼灭,唯有封雁庭在杨恩临死之前,浴血逃出这场围剿杀戮之中,然亦身中数刀。
身负重伤的她扮成乞丐,一路躲躲藏藏的来到京城,在看见朝廷大臣纷纷来向纪府恭贺致意,封雁庭这才恍然大悟。原本她还有些纳闷,官方为何会知晓通往寨中的秘密信道,敢情是出自于纪力霖所策画。
而他们夜风寨二百三十一名弟兄包括杨恩和她,却全都被他给骗了,他们死的冤枉,她则是幸运的逃了出来,只是这二百三十二条血债,将会背负在她身上,而她誓死为他们血债血还,事成之后亦绝不茍且偷生。
就这样,她忍着痛楚,静静地守候在纪府对街胡同里,她耐心的等着,不引人注目的守着纪府宛若高可入云的大门,而门前一对气派的石狮子,突显出她内心的沧凉和悔恨。
本以为送来孩子之后,她和纪力霖将永无瓜葛,谁知竟给夜风寨引来杀机,可笑的是她忍痛割舍孩子的心,原本是想为夜风寨永保安康,谁知竟是这样惨痛的结果,教她如何不恨他——
一日一夜过去,曙色再度驱除黑暗带来光明,封雁庭仍是大张着眼睛,生怕有所错过的紧盯住纪府大门的任何动静,尽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因重伤未愈而渐渐丧失。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到,就连此刻都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在强撑着,愿天垂怜,她夜风寨两百三十二条人命的血不能白流——
彷佛上苍听到了她的请求,两顶豪华的黄色大轿停置在纪府大门,没多久,纪力霖偕同公主走出大门,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一列侍卫和婢女。
封雁庭心冷了,在这幺多侍卫的守护之下,她怀疑自己能有多少胜算,可是愈渐冰冷的躯体和虚弱的身子让她毫无退路,在纪力霖准备要扶着公主先步上轿子时,她拔腿冲了过去,大叫一声——
“纪力霖,纳命来。”
纪力霖一震,那熟悉的声音,尽管睽违已久,他却在听闻其声就认出是封雁庭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太无力、太缥缈,却充满着无与伦比的恨意,他猛地转过头。
当目光在看见一张毫无血色的秀气脸庞,熟悉的模样一如脑海中的记忆,不同的是此刻她的脸上充满着仇恨和沧桑,让他心悸不已,不是为她的话语,而是她眼中绝望的冷意,透着一股寒凉。
这几日朝廷官员纷纷前来祝贺,他才明白夜风寨已被歼灭,还以为她亦死在那场围剿之中,这些日子的心痛在看见她安然无恙后,他的心有说不出的欢喜和愧疚。
偏他拿公主无可奈何,只能告诉自己,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封雁庭遗留给他的孩子,如今她没死,甚且找上门来,他亦有所顿悟。
原本愣在一旁的侍卫纷纷冲上前将她团团包围,紧跟着锋利的刀刃已横架在她颈项,他顿时心急的快步来到她面前,对着架住她的两名御前侍卫冷声斥道:
“大胆!你们在做什幺?还不快点放开她。”
“驸马爷,她是刺客——”御前侍卫错愕的回道。
“她不是刺客,快点放开她,不然小心我要你的命。”纪力霖气急败坏的伸手推开侍卫,人跟着就要去拉过封雁庭。
“不能放开她,她是刺客!”公主娇美的声音有些尖锐的响了起来。
“公主,她不是刺客,她是——”纪力霖一震,转身焦急的准备说明。
“驸马,她若不是刺客,那就是山贼啰。”公主脸色一沉。
纪力霖竟然还帮着这名状似乞丐的女子说话,而在看见他脸上又惊又喜的表情,她就猜出她的身分。
想她帮他立了大功,结果他非但毫不感激,甚至还以下犯上的斥责她一顿,直至现今都还和她冷战,唯有在外人面前,才不得不和她说话,而这全都是这个贼婆娘害的,她饶不了她。
“公主,你怎么这幺说话?”纪力霖沉下脸色,毕竟夜风寨这回惹来杀机,起因全是来自于他。原以为公主宽大有容,谁知她非但心胸狭窄,而且自私任性。
“够了,纪力霖,今天我封雁庭落入你们手中,你们要杀要剐便是,不过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了都不会放过你。”
“雁庭,我……”纪力霖心一颤,他还有何资格责怪公主,要知道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侍卫,给我杀了她,她是山贼,快杀了她。”看着纪力霖竟无视于她的存在,满脸愧疚的望着封雁庭,公主就觉得心头一把无名火窜烧起来,欲杀她而后快。
纪力霖一听,心凉了半截,在看见侍卫拿起刀,欲往封雁庭身上砍去,他冲上前去,用身子挡在封雁庭面前。
“不可以。”
御前侍卫一看见驸马爷横阻在封雁庭面前,举起的刀差点收势不住的误砍在他身上。
“驸马,你让开,她可是个山贼,你知不知道?”公主见状,简直气炸了。
“不,是我对不起她,公主,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再说。”纪力霖干脆抱住封雁庭,不让侍卫有偷袭的空隙。
封雁庭怔愣的看着他突然抱住她冰冷的身躯,感觉他温暖的身子暖和了她的心,只是想到夜风寨的弟兄,加温的心再度冷却,甚至不再犹豫的抽出藏在腰腹的匕首,说道:
“纪力霖,我恨你,我要你为我们夜风寨二百三十二条弟兄的命,血债血还。”说话的同时,毫不留情的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然后大力的抽出。
他抱住她的身子,在锋利而冰冷的刀刃刺入胸膛时僵住,随即他缓缓推开了她,感觉他的鲜血喷洒在她脸上,凝睇着她眼中深沉的恨意和无名的悲伤,她杀了他,他的心竟一点都不难过,只感觉愧疚——
“雁庭,我知道你恨我,快逃吧,因为我无法保护你,如果有来生,再让……我弥补你……”他强忍着痛处,心疼的望着她盈眶的泪水,感觉生命随着鲜血大量喷洒而渐渐消失。
“啊!”一看见纪力霖胸前喷出怵目惊心的鲜红血液,公主吓得惊声尖叫,两眼一翻,顿时晕厥过去。
“不、不用了,如果有来生……我自己会保护自己,你知道吗?应该恨你的,可是为何我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恨你,甚至还是那幺喜欢你……你知道我喜欢上你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
封雁庭迎上纪力霖爱怜不舍的目光,感觉热泪模糊了双眼,亦感觉侍卫高举的刀刃,狠狠的刺入她已然冰冷的躯壳。
她总算为夜风寨的弟兄报了仇,可为何她竟心痛如斯?
天啊,愿天垂怜——
封雁庭咽下最后一口气,身子无力的倒在石板地上,大睁的眼睛流着泪水,哀伤的望着纪力霖,香消玉殒。
看着封雁庭在他眼前倒下,纪力霖瞠大了眼睛,无法相信她竟会死在他眼前。
“雁庭,不!别死……我也喜欢你,真的……”气血猛地上涌,他在口中喷出鲜血之后,也跟着气绝身亡。
第八章
“好了,我数到三,你们就要回到今生来,一——二——三。”
唇艳夜总会的舞台上,马可大师严肃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场内响起,欢乐的氛围不复存在,众人的视线全沉重的投射在纪力霖和封雁庭身上,为他们那一段不堪的前世。
纪力霖和封雁庭悠然醒转,感觉依然那样清晰,痛楚依然那样深刻,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间双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彼此,无法置信他们前世居然有所牵连,而那样的结果,只有糟糕两字足以形容。
“谢谢四位嘉宾的参与,现在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他们回座,接下来暂时先休息十分钟,谢谢各位。”马可边说边带头拍掌,舞台灯光则从明亮渐渐转为昏黄,柔美的音乐瞬间流泄于场内。
封雁庭率先起身朝舞台下方走去,纪力霖尾随在她身后,两人前后脚回到所属的座位坐下。
“人生何处不相逢,两位不妨喝一杯,一笑抿恩仇。”杨杰举起酒杯,看着沉默的纪力霖和封雁庭,朝郑承恩使了个眼色。
“对呀,相逢就是有缘,可见你们两个缘分未尽,喝一杯怎么够?今晚我们干脆来个不醉不归好了。”接收到杨杰眼中传递过来的讯息,郑承恩忙笑着接口。
早知如此,适才他就不会拚命怂恿封雁庭玩回顾前世游戏,现在的气氛就不会变得如此尴尬,无奈千金难买早知道,后悔也为时已晚了。
“你别再出馊主意,我明天可还要上班,你当我跟你们一样是夜猫族吗?”封雁庭扬起嘴角,伸手轻敲郑承恩脑袋一下。
“喔,雁子,很痛欸。”郑承恩捂住头,好不哀怨的叫道。
“比起我的痛,你这点痛算什幺?不过能够知道一些事也不错啦,所以还是谢谢你说服我上台去玩。”封雁庭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
是呀,相逢就是有缘,不过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他,他的前世就是杨恩,因为他们两人的脸孔如出一辙,莫怪从小她就是对他有股特殊的情感,现在才知晓他的前世竟然是她的义兄。
至于那位公主,下意识的她朝纪力霖望去,发现后者的眼光竟然一直深锁住她,让她的心不禁跳快了起来——
“力霖,怎么这幺沉默?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太过在意就不像你了?”杨杰伸手碰了碰纪力霖。
“杰,我不是沉默,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原本的问题,突然有了答案,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纪力霖苦涩的牵动嘴角。
知道前世的点点滴滴,让他明白自己内心乍见他时的悸动,那种熟悉又渴望接近的感觉,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其来有自。
“纪力霖,前世的事就把它留在前世,不过你若想要补偿今生的我,我也不反对就是了。”封雁庭佯打趣的朝纪力霖眨眨眼。
天晓得回顾那样的前世,她的心到现在仍是动荡不安。
纪力霖怔了一下,随即神情严肃的望着他,认真的说道:
“好啊,你希望我怎么补偿你?”
“哇,雁子,你卯死了,力霖可是排名全球百位富豪之一。”郑承恩佯跟着起哄的提醒封雁庭。
“是呀,凭咱们纪总裁的身价,封雁庭,你尽管狮子大开口,千万别放过这个好机会。”杨杰在旁跟着凑热闹。
“你们真的是我纪力霖的好朋友吗?”纪力霖被逗笑了,挑高眉的瞪着杨杰和郑承恩。
“纪力霖,既然这样,那你说话就要算话喔。”封雁庭忙不迭的声明。
“你尽管说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纪力霖大方的点头。
“那当然,我不会真的狮子大开口,不过既然我们今生这幺有缘,那今晚还真的是要好好喝一杯不可。”
“是啊,我们今生要再续前缘是不可能,毕竟我们都是男人。”纪力霖说到后头,忍不住有些失落。
“咦?力霖,听你的意思好象如果雁子今生是女人,你就会娶她当老婆似的。”郑承恩眼睛亮了起来。
“玲达,你别乱说。”封雁庭吓了一跳,不会吧?
“是男是女有何关系,只要喜欢有何不可?”杨杰语出惊人。
“是啊,只要喜欢有何不可?可是那也要彼此喜欢才能成立吧?”纪力霖望了封雁庭和郑承恩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想不到有许多事即使是到了今生,结果还是没有多大变化。
“对呀,大家不是要喝酒吗?那我们就来喝酒,别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啦。”封雁庭赶紧拿起酒杯,转移话题。
“好,我们就来喝酒吧。”郑承恩忙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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