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忍不住赞道:“皇后,你真好看……”
伏皇后的俏脸红了一下,轻移莲步,坐到刘协身边,笑着打岔道:“昨晚我梳洗完毕,见你已经睡着了,想是异常疲惫,我也不敢打扰你,就睡在隔壁房间了。”
刘协轻叹了一口气,道:“朕确实又困又累,这些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其实,如果留在长安城里,那马腾和韩遂想必也不会怎么样对我的。毕竟我还是皇帝嘛。”
刘协的话音未落,便觉得有一只温暖的小手掩住了自己的口,伏皇后嗔道:“事已至此,你埋怨已于事无补。王大人他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想想看,一路上他们吃的苦可比咱们多多了。他们图的是什么啊,还不是为了你”
刘协有些懊丧地道:“唉~~算我说错了……皇后通晓世礼、练达人情,有你在身旁,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伏皇后给了刘协一个温暖的笑容,道:“今日皇上该召集众位大臣,商议今后的去向了。”
刘协点头道:“是啊,不过河东王太守王大人忠心耿耿,地域内也还算太平,我倒有意在此地暂住一段时间,你看呢?”
伏皇后低头想了想,回道:“也好。皇上可以派出一些人前往周边郡县联络,河东军力毕竟有限,他们能来勤王最好不过。”
就在他们俩说话间,王允站在窗外,脸色阴晴不定。他本是前来问安的,远远地看见伏皇后走入屋内,一时好奇,便偷偷听了一会。听到刘协埋怨自己时,王允气得胡须都在微微颤抖,待听到伏皇后的劝解,王允脸色方有些缓解。听到他们俩商量在安邑暂留一段时间后,王允转身飘然离去。
当日,刘协召集众臣商议,王允托病不出,众人随后商定暂居安邑,派出安集将军董承、大司农朱俊持节奔赴周边郡县,要求各地派兵勤王。
当夜,王允竟真的病了。
年岁已高的王允没有想到刘协竟然会责怪自己,之前他还自以为劳苦功高,冒着巨大的危险将刘协救出长安城,连自己的家人都放弃了。看来刘协确实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原先对自己十分依赖的小孩子了。
一股郁气纠结在王允的心口,久久不散。时间长了,王允觉得心口传来阵阵隐痛,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王允身边只有一名侍卫,他见状忙出门去找郎中。夜深人静之际,他对城中的路也不熟,一时之间哪里能找得到郎中?
待侍卫带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郎中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王允已经昏迷了。老郎中给他搭腕诊脉后,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一个时辰之后,一代权臣王允终于撒手归西。尘归尘,土归土。
得知王允去世的消息,刘协忍不住泪如雨下。王允虽把持朝政,但对刘协还是关爱有加,在刘协的心目中,王允忽而是个倔强强硬的朝臣,忽而是个慈祥的父亲。这次王允不顾生死,抛家弃业,历尽艰辛方把他安全带到安邑,竟然就此离去,怎能令刘协不伤心?
刘协下令厚葬王允,因安邑条件有限,只能在城外选了一处依山伴水之处,修建了王允的墓穴。三日后,将王允隆重下葬。回城的途中,刘协愁眉不展,伏皇后温言安慰。
刘协苦着脸道:“今年初,太常皇甫大人病卒,军中痛失统帅。如今司徒大人也驾鹤西去,他乃国之栋梁,对朕亦忠心有加,唉……我都不知后面该怎么办了……”
伏皇后轻轻握着刘协的手,温声道:“皇上,这么多人追随你,他们的前途和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中,你可要坚强。”
刘协直视伏皇后的清秀脸庞,眼中柔情流露,叹道:“做这个皇帝有什么好?如果能当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与你比翼一起飞,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该有多好”
第三百三十五章 短视袁绍
伏皇后心神激荡,温柔地看向刘协,不自觉地将身子缩进了刘协的怀里,喃喃道:“难道我不想么?只是……这个时候你退缩不得,你是皇帝,是百姓之主,自然要胸怀天下,兼济苍生。”
刘协忿忿地道:“历朝历代何曾有过我这样的皇帝?没有锦衣玉食,更没有后宫佳丽三千……唉哟……唉哟……”
刘协突觉耳后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不由得叫出声来,原来是伏皇后痛下杀手,她一边用手使劲拧着,一边咬牙切齿地道:“原来你想当个昏君啊年纪不大,胆子倒不”
过了几日,朱俊和董承都有好消息传来,河内太守张扬派数千人背负着粮米前来贡奉,原先的白波帅韩暹、胡才、杨奉投靠朝廷后,驻扎在河东境内,如今也各率本部人马前来护驾。
刘协大喜,封张扬为安国将军、胡才为征东将军、杨奉为荡寇将军、韩暹为横江将军、王邑为列侯。至此,刘协方真正踏实地在安邑安居下来,不过,安邑只是他临时的住所罢了,在他心中,有机会还是要还都洛阳的。
邺城,在一抹斜阳的映射下,高大的城墙闪出点点金光,显得更加雄伟。“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一名传令兵背插三角红旗,连人带马毫不减地冲入了城门,拐了个弯,直奔袁绍的府邸而去。
夜幕低沉,袁绍负手站在窗前欣赏后花园里的夜色,清瘦的沮授匆匆赶来,施礼朗声道:“拜见主公。”
袁绍转过身来,淡淡地笑道:“广平来了,我们正在等你。”
沮授转头一看,房内的墙角处,袁绍的心腹爱将淳于琼和谋士郭图正在低声细语。
袁绍以手示意三人围坐在他身边,未语先皱眉,道:“今日传来信报,皇上一行离开长安后,如今已在安邑落脚了。司徒王允病逝,看情形,他们要在安邑待上一段时间了。”
“哈哈”,沮授扬声大笑,拱手对袁绍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广平你这是何意?天子蒙尘,流落河东,何喜之有?”袁绍有些摸不着头脑。
沮授朗声道:“主公欲成霸业,此乃天赐良机也将军生于宰辅世家,以忠义匡济天下。目今皇上流离失所,宗庙受到毁坏。而州郡牧守以兴义兵为名,行兼并之实,没有一人起来保卫天子,抚宁百姓。现将军已经粗定州城,应该早迎大驾。在邺城建都,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兵马以讨不臣。那时,还有谁能抵御”
袁绍一听,顿觉十分有道理,不觉一拍案几,大笑道:“广平真高人也,深合吾意”
郭图本就是心胸狭窄之人,见沮授此计得袁绍赞赏,只怕他从此以后的得宠,忙起身反对道:“主公,我以为不妥汉室衰微已经很久了,今天要重新振兴谈何容易啊何况目前英雄各据州郡,士众动以万计,这时就是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的时候。这时如果我们把天子迎到自己身边,那么动不动都得上表请示。服从命令就失去权力,不服从就有抗拒诏命的罪名,等于是自缚手脚,这可不是个好办法。”
淳于琼和郭图私交甚密,见郭图反对,便也对袁绍说道:“主公,我以为公则之言很有道理。如今主公据有广大的土地,带甲数十万,民众富庶,那是何等地逍遥自在,何必请尊神来身边时刻管着自己呢?”
“公则和仲间所说的也很有道理……”袁绍明显开始动摇了,他本就有争霸天下的野心,现在把汉室皇帝请来,以后又该如何让他走呢?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沮授不想放弃,便又苦口婆心地劝告:“主公,风光量宜放长远。迎皇上不仅符合道义,而且是符合当前需要的重大决策。如果我们不先下手,一定会有人抢在前头。取胜在于不失时机,成功在于敏捷神,希望主公认真考虑。”
袁绍的目光迅地在郭图和淳于琼脸上转了几圈,又迎上了沮授那清澈坚定的目光,不禁一软,“此事重大,容我细细考虑吧。广平、公则、仲间,你们皆是我的左膀右臂,凡事多有倚仗,你们辛苦了,天色已晚,先回去休息吧。”袁绍说着,便起身离去。
沮授缓步走出袁绍府邸,见天边有一轮弯月如钩,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长笛之声,声音竟是哀怨无比,也不知是哪家的痴情怨妇在泄着自己的郁闷之情。
“唉……”沮授轻叹一口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主公如此犹豫,一旦错过这个大好的机遇,被别人抢了先,那今后要成大业就要艰苦得多了。
宛城。
曹操独坐在书房之中,望着案几上的一封密信在默默地思考着。此信是潜伏在邺城的“幽灵”成员刚刚送来的,讲述的是袁绍最终没有采纳沮授的意见,决定不去迎接皇帝刘协,为了表示道义,袁绍派人往安邑送去了五十匹绢和一千石粮食。
“哈哈”曹操突然放声大笑,自言自语道,“袁本初啊袁本初,这次你可是失算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兵马以讨不臣,这是多好的主意沮授乃世之良才,而你却不会用人啊”
“来人,去请仲德先生来”曹操高声喊道。
片刻之后,程昱穿着一袭青衫,匆匆赶来。曹操给他看了案几上的密信后,笑道:“袁本初妄称英雄,实则目光短浅之辈。可惜安邑离他那里很近,离我们这里却很远,隔着豫州,我也没法。烦请仲德携带金银细软前往安邑,大司农朱俊、太尉杨彪、安集将军董承皆与我有旧,当贿之。杨奉、胡才等白波帅,你也刻意结交一下,让他们在皇帝面前放放风,安邑非久留之地,还是还都洛阳为好。这样,等我取了豫州,就可以直接去洛阳了。”
程昱两手一拱,肃然道:“遵主公令,定不辱命。”
第三百三十六章 勇将子义
当周瑜收到夜羽传来的情报时,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历史的轨迹改变得还不多,袁绍继续犯了这个关键的错误。那么,最终能把皇帝刘协迎接到自己的地盘的人是不是依旧是曹操呢?
此刻的曹操,一定也是睡不着吧。以他的性格,必然已经开始行动了。
想到此,周瑜便将卫旌请了过来,让他带着礼物前往安邑,明着供奉给皇帝,暗中和他身边的亲密之人搞好关系,让他们有机会就鼓吹扬州,不仅风光好、美女多,还物产丰富、社会安定。尽管周瑜知道由于路途遥远以及影响力不足的因素,自己很难像历史上的曹操一样,亲迎献帝,挟天子以令天下,但是周瑜还想要试一试。
世上本没有路,路,是人走出来的。自从穿越之后,周瑜更加深刻地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桂阳郡,郴县。
昔日秦始皇分天下为三十六郡,设置郴县,归属于长沙郡。西汉时,分长沙郡南部为桂阳郡,辖县十一,郡治郴县。
“郴”字,意为林中之城,果不其然,在城墙的外面,密密麻麻地长了很多树木。这些树木棵棵都长得高高大大、郁郁葱葱、绿色逼人,生活在郴县城里的百姓,呼吸的空气都要比别人好些。
晨曦微露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百名士兵,个个身手敏捷地爬上了城外的大树,身体隐在枝叶中,一双双警惕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城墙上巡逻的守军。他们的背上负着强弓,箭壶里满满的都是羽翎箭,一看便知都是精锐的弓箭手。
郴县的守军尚在睡梦之中。虽然有军报传来,不久前,扬州军太史慈部攻下了汉宁。但汉宁距郴县有一百五十里之遥,且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敌军就是再能走也要走个三天。因此,郴县的守军虽然加强了城防,远远地派出了几十名斥候,却都没有真正进入临战状态。
桂阳太守赵范乃是常山真定人,去年方调任桂阳太守。桂阳位于荆州的最南端,天高皇帝远,赵范的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较之襄阳一带,桂阳可谓是地瘠民贫,但赵范还是颇有能力的一个人,在他的治理下,桂阳的局面初步稳定,农耕发展,百姓的日子比从前好过了一些。
赵范刚开始也没把太史慈放在眼里,他觉得太史慈是佯攻,配合江夏的作战。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太史慈所部前出固始后,就不再继续进军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今日太史慈突然发力,打下了汉宁县城。汉宁县城城小且破,只有六百余名守军,自然难以抵御。
即便如此,赵范依然判断这仍是太史慈的佯攻,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很快便会退兵。从襄阳传来的消息也只是严令据城固守,想来他们的想法也和自己是相同的。
等到赵范被城外突发的呐喊声所惊醒时,大局已定。偷袭郴县的正是太史慈的信义营,他们以一部包围汉宁,慢慢攻打,三日后方破城。主力则由太史慈亲自率领,放弃了骑兵,全部步行,翻山越岭,悄悄地潜到郴县城外,一击奏效。
守军虽奋力反击,但由于城外的树木高处不断地有羽箭射出,射程超远,准头又足,令城墙上的守军无法有效地组织起来。遂很快便被攻城的敌军所击败。当东门第一个被打开的消息传来时,赵范知道大势已去,便领着郡中的官吏,跪倒在府邸前请降。
不多时,一名身材高大、虎背蜂腰、颌下美须髯的青年将领在亲卫的簇拥下,健步如飞地走到赵范面前,朗声问道:“你就是桂阳太守?”
赵范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道:“在下正是赵范。”
“好好好~~~”,那名青年将领忙伸出两只大手,将赵范扶了起来,温言道:“赵太守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我便是太史慈,我家主公有令,若太守诚意归顺,则继续留任桂阳太守一职。”
赵范感激地回道:“多谢主公多谢太史将军我这就派人令城中巷战的士兵们投降。后面也会派人去桂阳各县去说服他们归顺。”
“太好了”太史慈高兴地一击掌,道,“今晚我要摆庆功宴,与赵太守多喝几杯”
是晚,太史慈在太守府中摆设酒宴,军中诸将及赵范等桂阳高官皆参加。太史慈善饮,个性又豪爽,加之攻下郴县、赵范归顺都是大功,心情非常之好,在觥筹交错、频频举杯中,太史慈不由得喝醉了。
为示尊重,赵范亲自扶着太史慈到自己的卧室休息。在迷迷蒙蒙之中,太史慈两脚发软地走到榻前,一个翻身便躺了下去,片刻之后,一阵嘹亮的鼾声响起。
赵范坐在榻前,有些紧张地看着太史慈的脸,思忖了半天,最终还是起身,一跺脚走了。
太史慈从未做过这样的梦,一会是凉风拂面,全身都觉得清凉;过了一会又觉得彷佛调入了火炉之中,通体都是汗,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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