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电掣间,周瑜和臧霸领着斥候营的骑兵便到了距离孙夏所部不到两百步的地方。
周瑜将挂在战马右侧的亮银枪取了下来,高高地举起,然后向前狠狠一压。
“冲啊,弟兄们!”臧霸高声吼道。
“杀~杀~杀~”一千余名斥候营的士兵举起手中的斩马刀,催马急进,如同一股龙卷风,向着孙夏所部冲来。
“列阵迎敌!列阵迎敌!”孙夏在大吼,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点凄凉。
可惜,他的靡下士兵多是被掳掠而来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眼见不对,一个个便丢下兵器,撒开脚丫子就跑。只有少数一直跟随着孙夏的贼兵,匆忙之间列成了一个方阵,试图以此来御敌。
冲在队伍第一个的便是臧霸,看到山贼们那落荒而逃的场面,臧霸面露讥笑,就这样的战斗力,还敢来庐江撒野?他的胯下马开始不断地加速,再加速,马蹄下的黄土地如潮水一般退去。“嗨呀~”臧霸舞动手中那重达六十三斤的枭龙长刀,直直地杀入了贼兵的阵中。
与此同时,周瑜也杀到了贼兵的阵前,他将亮银枪一抖,抖出了十八朵枪花,排在最前面的一排贼兵顿觉眼前一花,然后喉部一凉,有冰凉的枪尖自咽喉部划过,将咽喉割出一道大大的血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如同鲜花般在喉部绽放。
孙夏痛苦地看到,他的士兵临时组成的兵阵在骑兵的冲击下,片刻之间便已是七零八落,被骑兵分割为一个个小块,任其宰割。
“吼~”一名骑兵将手中的斩马刀高高举起,猛地一刀劈下,将正在准备逃跑的一名山贼自肩部劈成两半。
另一名身材魁梧的山贼突然出现在那名骑兵的背后,咬牙将手中的长枪向这骑兵猛刺过来,然而,他的枪尖还未刺到骑兵的身体,自己的身体却被另一名骑兵纵马撞飞,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战场上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摔得他头晕眼花,接着有两只沉重的马蹄狠狠地踏在了他的头上……
眼见军中的后阵被突如其来的一支强悍骑兵部队搅得七零八落,那些攻城的山贼已经心无斗志,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便各自散去。
“咯吱直~”城门缓缓打开,周安率领着一支轻甲长枪兵自城中冲杀而出,追杀着那些仓惶逃跑的山贼。而周瑜的骑兵部队,正在战场上来回拉锯,如同草原上的雄狮,在尽情地追逐着垂死的小动物……
初平元年(190年)七月,周瑜率骑兵于舒县城外大败孙夏所部,阵斩敌军三千,俘虏四万,其中大部分为临江百姓。
冶父山。
孙夏领着五百多名残兵败将仓惶地逃回了山里,他的亲信焦四、王六、胡老虎皆死于舒县之战中,只有一个阮小么一直死死跟随着他,方将仅存的一点实力带进了冶父山里。
初夏的中午已经有些微热,孙夏一行人马一路狂逃而来,进了冶父山方有了些安全感,又渴又饿,他们走到一处峡谷拐弯处,看到一泓清亮的泉水,纷纷加快脚步,扑到泉水边开始牛饮起来,更有甚者,直接把身上的衣物都脱掉,光着身子便跳了下去,清凉的泉水浸润着他们那古铜色的身体,“真是舒服啊~”不少人发出惬意的声音。
孙夏看得眼热,想想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周瑜的军队并没有追杀上来,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便也准备宽衣解带,下水去爽一下。猛然之间,一支响箭自峡谷右侧的密林中穿云而过,吓了孙夏一跳。
“娘的,这是哪个在玩箭啊!”孙夏抬头骂道,他的话音未落,突然看见有许多羽箭自林中飞上空中,交织为一片密集的箭网落了下来,有一些箭矢落在了山石之上,有一些箭矢落在了草丛之中,更多的箭矢落在了那一泓清泉之中,顿时,中箭的山贼们悲嘶阵阵,一股股鲜血从他们的体内涌出,很快就将一汪清泉染得红彤彤的。
“敌袭~”孙夏顿时就明白了,敌人既然在此地等候自己上门,那自己经营了数年的山寨自然也是落入他人之手了。
羽箭攻击过后,一支军队自林中冲了出来,为首一人浓眉大眼,满脸的刚毅之色,手中一把天龙霸风刀,正是锦帆军的主将甘宁。
原来甘宁自赶回巢湖水寨之后,便休整队伍,时刻准备出兵,待他收到周道的急信,点起人马欲奔赴舒县时,周瑜的信到了。周瑜在信中命令他率领所部不必赶赴舒县,而是迳奔冶父山而来,端了孙夏的老窝,然后在山里伏击孙夏残军。
甘宁点起一千锦帆军杀奔耶夫山寨而来,孙夏在山寨之中只派了二百人留守,很快便被甘宁所部所灭。
当侦探的士兵报告说孙夏残部已经入山后,甘宁方在此峡谷中设伏,除了孙夏带着阮小么见机得快已经跑掉之外,其余众人不是被杀便是投降。
孙夏根基既失,听闻青州黄巾再起,只得与阮小么二人化妆潜逃,直奔青州而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陆康之托
“呃……”陆康喉间发出一阵轻颤,终于悠悠醒转。他用力地睁开双眼,几缕阳光自窗棂外穿射进来,正照在他床边几个人的身上,那几个人看到陆康醒来,俱是大喜,忙用枕头将陆康的头垫高了一些。片刻后,陆康看清站在他床边守候的几人分别是妻子、幼子陆绩,舒县县令刘骏、还有一人丰神俊朗,一身白衣胜雪,正是周瑜。
众人见陆康以目逡巡,皆面露喜色,尤其是他的幼子陆绩,迈着碎步扑到了陆康的身边,用稚嫩的声音说道:“爹爹,爹爹,你身子还疼么?”
听到幼子说疼,陆康顿时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依然疼痛难忍,特别是腰间,那种钻心的疼痛一阵阵地传来。陆康强忍着,缓缓抬手抚摸着陆绩的头顶,涩声说道:“绩儿乖啊,爹爹没事。你……先出去玩玩吧。”
“嗯。”陆绩听爹爹说他不疼,便开心地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跑出门去玩了。
陆康以眼示意,其余人等便都退出了屋子,只余周瑜一人独立床边。满屋的阳光静静洒落,房门关上,外面的喧嚣声也消失不见,屋内一片静谧。
陆康微微颔首,示意周瑜坐下,在周瑜的帮助下,他挣扎着侧过了身体,喘息了半响,方低声说道:“公瑾……公瑾……”
周瑜忙俯身将耳朵靠近陆康的唇边,陆康没了语言,两行清泪自紧闭的双眼中流出,让周瑜心中也陪着叹息。片刻之后,陆康的精神突然一振,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公瑾,扶我起来,麻烦你拿床被子垫在我的身后。”
周瑜依言将陆康扶起,又拿了床棉被垫在他的背后,陆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公瑾……我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有一层薄薄的轻雾蒙上了周瑜的眼睛,但周瑜强忍着,涩声回道:“陆叔叔,瑜已经延请周边的名医,很快就会过来了,你的伤不碍事的。”
陆康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如今,我有些事情放不下啊。”
“小子陆绩,自幼聪颖过人,对我们又极其孝顺,可惜,我看不到他长大成人的那天了……我是中年得子,对其也颇为宠爱,一旦我走了,他的未来会是怎么样,我想都不敢想啊。”
“我陆家在庐江一带也算颇有声望,也薄有资产,只可惜人丁凋零,人才更少,我想了又想,实在是没有可托之人,便只好拜托公瑾你了,看在周陆两家世交和你几位叔伯父的面子上,我想将我家绩儿的未来交由你来负责。”陆康话一说完,便死死地盯着周瑜,面带乞求之色。
“这……”事发突然,周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陆康的脸色便开始由晴转阴。周瑜沉吟片刻后说道:“如陆叔叔有此想法,瑜答应了,一定不会食言。”
“好!”陆康顿时来了精神,脸色也由阴转晴。
“还有一事,此事更加地重大。方才嘱托我儿陆绩,是为私,这件事却是为公。”陆康郑重地说道。
“愿闻其详。”周瑜神色恳切。
“如今已是乱世,朝廷庸暗无能,朝政为逆贼把持。放眼天下,各地州牧、刺史、郡守均各怀心事,口头上尊重朝廷,私下里积蓄力量,以求在乱世中一搏。昔日太祖皇帝、光武帝,哪一个不是靠着乱世之中的军功从而建立了帝国?”
“开国之君必是明君,否则天下百姓苦矣。庐江一郡十四县一百万百姓在我治下,不敢说安居乐业,至少也少受了很多战乱之苦,这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但是,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说到这里,陆康停顿了一下,观察周瑜的神色变化,说道:“公瑾,把案上的水倒些给我喝~”
喝完水之后,陆康的表情轻松了一些,似乎疼痛也少了很多,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双眼凝视周瑜片刻,突然抓住了周瑜的手说道:“公瑾,我欲让你统管庐江郡,你意下如何?”
“这个……瑜不敢当。”周瑜有些意外。今天陆康所作的事情都让他感到意外,似乎陆康自觉来日不多,在安排后事一般。
“公瑾,你就别推辞了。我今日此举也是这些日子深思熟虑才决定下来的,并非一时冲动。”陆康恳切地说道:“居巢在你的治理之下,已经有了很多好的苗头,假以时日,必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局面。你如愿意代我治理整个庐江郡,则是庐江百姓之福啊。”
庐江郡?这个意外的大礼包一下子让周瑜心里乐开了花,但他尚不能肯定陆康此举是真心实意还是有意试探,便推辞道:“瑜才疏学浅,在庐江没有声望,恐难当此之大任。陆叔叔还是安心静养,等待早日痊愈为上。”
陆康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痊愈?如果能痊愈的话自己何必如此?!他心知周瑜必是怀疑自己此举的真正意图,不由得把周瑜的手抓得更紧了,泣声说道:“我碌碌半生,见过多少悲欢离合?此番中箭,我自知命不长久矣。公瑾不必多疑,我此举是为了庐江全郡的百姓,是为了天下苍生。我意已决,公瑾你就不要推辞了!”
周瑜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感动,暖暖的柔柔的在自己胸腔里来回游动,牵动了双眼也变得湿湿的滑滑的……
几滴眼泪自眼眶里滴落,紧接着就是奔涌而出的泪水,周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腿下跪,伏在陆康的床边失声痛哭。这泪水既是感动也是感激,还包含着深深的遗憾。陆康,东汉末年的一大名士,眼看就要驾鹤西去。
“如此……瑜愿担此重任……”周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又包含着一种坚定。
汉献帝初平元年七月末,庐江太守陆康因箭伤不治,溘然长逝。周瑜于舒县大摆灵堂,祭奠七日,将陆康的幼子陆绩收养在周家大宅,并悬赏一万贯以求孙夏的人头。七日之后,周瑜上表暂代理庐江太守,任命袁涣为舒县县令,裴松为居巢县令,其余各县县令均不做变动。
任命陈宫为郡长史,负责军政事务。甘宁、臧霸、周泰、高顺、潘璋、邓渝均为别部司马,王越、蒋钦均为偏将军,徐盛、丁奉、杨慈、陆倩、周安、潘虎均为军中校尉。
任命阚泽为西曹掾,掌管财政用度。张承为东曹掾,掌管军政官员的任用、调度。张范为户曹掾,掌管百姓户籍、寺庙祭祀以及农耕事物。周晖为金曹掾,掌管全郡的商业和手工业。原舒县县令刘骏为郡主簿,负责记录、审查诸事。周道为仓曹掾,掌管粮食仓储、军备物资等。
一时之间,庐江的面貌为之一新。
洛阳南部重镇宜阳。
孙坚率领本部两万五千兵马穿越轩辕山谷,包围了宜阳城。出乎孙坚意料的是,整个宜阳城只有区区五百人马防守,且城中的百姓大多已经被迁往长安,可谓是一座空城。
在不费吹灰之力攻下宜阳后,孙坚所部马不停蹄地赶往洛阳。
洛阳东部天险虎牢关。
在连续强攻了一个多月后,曹操所率领的关东联军损失惨重。某一日的清晨,咬着牙继续攻打的联军士兵们惊喜地发现,关上竟然空无一人,已经成为一座空城。
当曹操领着诸人跃马关上的时候,亲身感受到虎牢关的雄伟,联想起长眠在关下的众多关东将士,不由得大发感慨,做赋一首:“步玉趾以升降,凌汜水而登虎牢。览河洛之二川,眺平成之双皋。崇岭驫以崔崒,幽谷壑以宯寥。路逶迤以迫隘,林廓落以萧条。”
随后,有联军将领请求率兵急追吕布军,曹操恐吕布在关后的深山密林中设伏,不予同意。竟有冀州上将潘凤不听号令,擅自率领所部连夜追赶,被吕布部将张辽在峡谷里设伏,大败潘凤而归。
曹操大怒,欲斩潘凤,身边的众人慌忙求情,曹操方令人鞭挞潘凤三十,以儆效尤。潘凤本不服曹操的统率,不由得又羞又怒,当夜便率领所部往冀州方向返回了。
曹操只得催动余下的各部大军,直往洛阳杀来。
洛阳北部黄河渡口。
袁绍派大将颜良为先锋,统兵一万从河阳津渡过了黄河,随即一路拔城破寨,兵锋直指洛阳。
三路大军都向着洛阳急进,路途之上遇到的抵抗极少,人员规模庞大的西凉大军,竟是没有了踪影,彷佛消失了一般。
等到三路大军赶到洛阳城下,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部队在开战之初无比艰难,如今却顺风顺水。
孙坚的部队是第一个抵达洛阳城下的。
孙坚所部众人本来是满怀着希望的,至少可以见识一下富庶繁华的洛阳城,可惜迎接他们的是一场冲天的大火。
原来董卓为了不让关东军占领洛阳,下令放火烧城。所有的洛阳宫殿、官邸、民宅,等等,完全付之一炬。两百里方圆顿成焦土,鸡犬不留。
等到三路大军齐聚洛阳之后,大家惊恐地发现,董卓留给他们的只是一个废墟一般的洛阳以及十室九空的京畿地区。
众人商讨后,认为本次联军作战的目的已经达到,而董卓收缩兵马,光是在函谷关就有五万大军镇守,长期相持下去,军粮非常成问题,且洛阳已不适合居住,大多数郡守便带领着本部人马返回驻地去了。
唯一没有驻地的曹操非常鄙视那些不思进取的郡守,独自率本部人马奔袭函谷关,被董卓手下大将徐荣大败于汴水之侧,曹操所部折损大半,狼狈不堪地逃回洛阳。
此时,被烧得七零八落的洛阳城成为了曹操的临时住所。
汉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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