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纪天遇迫于桌下一双手捏住大腿的压力,一个张嘴就将辛安夹着的那片牛肉收入口中。接着,转过头笑着跟万美艺打招呼,“干妈,我猜这牛肉是您去张飞馆买的,是吧?”
万美艺狐疑地看了看辛安,又看了看纪天遇,原本想好的教育篇章卡在喉咙里,奇怪极了。于是她什么也没干地复又进了厨房,完全忘记自己原本要拿鸡蛋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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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吓死我了。”见万美艺的身影消失在厨房后,辛安整个人便垮了下去。抚着胸口庆幸自己的命还在。纪天遇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依旧捏着自己的腿的手,表情里依旧是镇定自若。
辛安庆幸半晌,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将自己的左手从他腿上移开。然后扯着笑容说对不起。
对不起是吧?纪天遇挑挑眉没有说话。过了半晌,辛安以为他肯定是不计较了。结果辛玉良和纪伟昊回来后,六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纪天遇这丫就跟疯了似的,不停地望她碗里夹菜。她一次又一次地将冒尖儿的菜肴消灭完毕,简直到了风卷云残的地步。
不要怪她一直闷头闷脑的吃,她没那么傻。只是纪天遇太过聪明,他夹菜的一眼一行都像是在疼爱她的样子,四个家长无一不是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她吃饭。而且她看自家爸妈的慈祥样子,多半都在心里说“遇儿这娃可真是个好孩子。”
她明白的,自己要是敢不领纪天遇的“情”,绝对会被二老联合批斗的。而且一次性实拂了四个家长的美好心情,那是个罪过啊。所以她决定忍了。
本来嘛,她其实也饿了,而且两个妈妈做的菜那可是相当的好。可是忍还是有个限度的好伐?她。。。。。。很胀啊。
“安安,我听人说你们医院有人在追你?怎么样,看得上人家吗?”就在辛安决定拒绝纪天遇的夹菜后,暮地听到她心中的女神温柔地发声。
严培岑曾经是一名心外科医生,原来也在军区医院,只是不在永城而已。同纪伟昊来到永城后,她曾经也向军区医院投过简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前去入职。辛安在外租房后她经常去那里看她,结果误打误撞遇见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两人久别重逢,自然走得亲近。
所以,尽管严培岑不怎么喜欢聊八卦,但对辛安的事情还是留了个心眼。就在昨天,她同老友约着去美容馆的时候,闲聊之余便听见辛安被人追的事情。辛安是她的干女儿,从小就得她的宠爱,她心下一阵高兴,当然还是想一探究竟。
可是辛安也不知道这个“究竟”该怎么说。她也没跟那个人过多接触过,她也没搞明白那个人是怎么看上她的。大概是家里人催婚,而她平常很少出去玩在他心目中留下了乖乖女的形象吧。
到辛安埋着头左思右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突然觉得其实低头吃饭也不错。可惜。她想低头吃饭,别人却不给她机会。而这个别人便是饭桌上除她以外的所有人。尤其是她娘,表现得尤其兴奋。弄得好像有人追她很稀奇一样。因为她用一种很惊讶的语气说了一句很具有怀疑性质的“真的哦?”
然后不出意外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她。而她的母亲也充分发挥了一个适龄女青年的母亲的本色,噼里啪啦就是一大段问号。诸如“他性格怎么样?”“多大年纪?”“什么职位?”“人长得怎么样?”“恋爱史有多少?”
辛安一面在心里抹汗,一面也有些庆幸。幸亏自家母亲首先问的还是男方的性格,还没有像有些母亲那样一来就问房子多大,车子是什么牌子。可是虽然有些欣慰,但并不代表她就能够回答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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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安咬着筷子不发言语,悄悄地瞥了一眼纪天遇,他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神情里竟然还有点欣慰的感觉。于是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绝妙的话题。
辛安突然抬头笑了,将筷子放好,双手交叉叠放在桌上道:“你们都误会了。那个心外科医生根本就不是在追我。他是在追赵赵。妈,您应该知道赵赵吧?就赵枚。”
辛安朝着自己的母亲问,在看到她点头后,她便继续解释说:“赵赵最近在和她男朋友闹别扭,偏偏他男朋友知错不改,赵赵便想利用你们口中那个‘追’我的男人来刺激一下她的男友。”
辛安复又转过头朝向右手旁的严培岑,道:“干妈是不是听吴阿姨说那男的经常跑我们科室?”
严培岑点点头,道:“对啊。而且还说你们挺聊得来。那男的也对你赞不绝口。”
“当然对我赞不绝口啦。”辛安粲然一笑,“我是他表姐的闺蜜。赵赵多强悍的人啊。他无论是当着面或者背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被他姐姐听到了,绝对将他大卸八块不说,他一辈子都别想再追到自己心仪的女生。”
“什么意思。”辛安这么一解释,万美艺瞬间觉得脑袋像被浆糊涂了一样打不到方向。“什么叫做‘他一辈子都别想追到自己心仪的女生’?他追女生跟他表姐有什么关系?”
“就是,他喜欢赵枚的另一个好朋友啊。”辛安道。后面一句,不过她已经死了却没有说出来。她还没有说出来的是,自己就是因为长得像那个女生才被赵赵的表弟看上的。辛安不想承认这一点,因为她其实还有点害怕赵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自己那么亲密。
“哦。原来是这样。”此时,一直沉默的纪伟昊却发话了,并且箭头直指辛安,语气有些宠溺,似乎还带着点笑意,让辛安一时有些莫名其妙。听见自己没被人追他至于这么愉悦吗?
不过他下面问的话便让辛安觉得他这笑顿时有点“老奸巨猾”的意味来,因为辛安听见他问:“可我不相信我们家安安这么招人喜爱却没有男人追,是不是安安心里早已有心仪的人了,才会对追求者不置一词?”
“哪有。”辛安悻悻地笑道,自以为自己说得理直气壮。可只要稍微细致点,任何人都会发现她忽然执起的筷子在无意识地戳着米饭,而她说话时整个人的眼神却不自觉地望向纪天遇。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为了打破尴尬,辛安在心里告诉自己镇定,然后平复好心情像往常一样对众人道:“现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据说到2012年全国将会有2000多万男生单身呢。所以,干爸干妈,我觉得你们现在应该先行考虑纪天遇的终身大事再轮到我。”
辛安自得地向他们分析:“你们看啊,本来嘛,男女比例就已经严重失调了,纪天遇还处在军营那么个“万绿丛中丁点红”的特殊单位,接触的女生就更少了。他又这么优秀,要想找个匹配自己的,于是就难上加难了不是。”
听辛安这么一说,全桌,除了纪天遇几乎都笑了起来。严培岑干脆往她碗里夹了她最爱的茄子,纪伟昊甚至宠溺地看着她哈哈大笑,“你倒会说。”
“本来嘛。”辛安一边吃着菜,一边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暗自高兴。却没看见,纪天遇的神情有多么勉强。他自然知道父母不会因为辛安这句话而来干涉他的终身大事,父母一向开明,并且一向主张男人以事业为主,他不过才27岁,并不用为情│爱的事情而担心。
但该死的,他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一根梗卡在心里,怎么都觉得不通畅。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辛安为他“操心”,还是气她身边有另外的男人。
他知道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赵枚的表弟,辛安刚才在撒谎。她都不知道,她撒谎时左手会不自觉地摩擦右手手掌——她刚刚一直在做这个动作。
想到这里,纪天遇突然也像辛安刚才解释之前那样笑了,然后告诉在座的人:“安安没有心仪的人,我可有,所以长辈们就不用操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心情不怎么美丽。。但我希望你们的心情很好,然后你们就收藏我了。然后我心情就美丽了。。。。啥也不说了,看文愉快吧。
☆、018
嘶地一声,辛安听见自己心中某根琴弦突然间被拉扯断。然后唐攸宁的脸庞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辛安的脑袋中。让她不可抑制的开始去想象纪天遇这话里的意思。
他说自己的终身大事基本上已经定了;自己也和那个她认识很多年了。
如果纪天遇说他还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所以对婚姻大事还没有个清楚的轮廓,或者他谈笑打趣像以往每一次逃避这个话题一样以调侃的方式罗列一大堆认识的不认识的女人让纪伟昊挑选;或者沉思半晌反以她为挡箭牌;更甚者他可以说自己心里有心仪的人了,辛安都不会觉得如此慌张。
可是他仅仅就只说了一句;已定。就这样让她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都成为了水中月镜中花。
辛安不可控制地转过头惊恐地看着纪天遇,然后企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一些撒谎的痕迹来。可是他的表情太严肃了;辛安一时看得痴了;脑袋瓜子一下子转不过来。过了好久脑子里才冒出一些问号出来。他的终身大事定了?什么时候定的;和谁定;那个她自己认识吗?
可是这些她都说不出口;只能呆呆地望了他后低头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大概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吧。
最好的朋友遇见了他生命中想要携手的伴侣,她是应该高兴的吧?
可是为什么感觉心口的地方胀得慌,好像快出不了气。辛安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抱歉地对桌上对纪天遇严刑逼问的四位家长以及包围中心道:“我好像有点胀了,你们慢慢吃。我去看会儿电视。”
说着,辛安已经站了起来,对着一脸错愕的众人皱了皱眉。大家看她那个被饱食了的样不住摇头,万美艺干脆挥挥手让她赶快消失。
然后辛安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只是好像十分心不在焉。拿着遥控板打开电视,不动声色的将电视的音量放小,手不停的选择频道,却是竖着耳朵在注意着餐桌上的情况。
四个家长显然今天没有想过要放过纪天遇,一个一个轮番上阵,有种不问出个所以然不罢休的感架势。然后在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台,不知道全程轮放了多少次的时候,辛安总算听见纪天遇招架不住了,开始形容起他的她来。
“她是个有梦的女孩。”纪天遇说,“但凡确定了目标就会豁了全力去实现。小事很马虎,但在大事上从来不含糊。平常很爱笑,笑点特别低,特别是生气的时候只要柔声哄哄她马上就能化眼泪为笑脸。干公职,事业心强,精神十足,每天上班跟打了鸡血似的。我们没在一个地方,不过或多或少也有接触。”
不知道是不是辛安的错觉,她总觉得纪天遇在描述这个她的时候言语间特别温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宠溺。就是那种深陷于爱情的那种宠溺。
她不是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纪天遇,在他还未入伍的前两个星期,她就在他如此温言细语中献出了自己的初吻。而正因为如此,所以现在听他这么说,辛安只觉得心里面更堵了。
如果说纪天遇的前两句她还能自欺欺人的认为这个女孩铁定不会是唐攸宁,但是他最后两句无疑就是在描述唐攸宁。
他身边还有谁认识多年还跟他或多或少有接触的?除了唐攸宁。她是文工团的人,每年军队文艺表演的时候,她和他铁定会见面的。而且唐攸宁不就是有正当的职业,吃国家饭的?
而且虽然唐攸宁好像大小事都不含糊,但谁能肯定在爱的人面前不犯傻?再聪明的人,陷在爱里都会变得跟平常不一样的吧。
辛安借着月光回想起晚上在纪天遇家的场景,渐渐地曲起身体。她知道的,肯定是晚上吃多了,所以现在肚子有点不舒服。也不是疼,就是感觉里面的肠子搅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偏偏怎么解也解不开,反而因为拉扯而变得很疼。
这样持续了将近十分钟,辛安觉得眼泪都急出来了。她本想尽力的控制住,可是冰冷的液体还是爬过鼻梁流在靠近床单的一侧脸上,再蔓延到床单上,晕开了一室的不舍。
但凡心有留念而又不得不放弃的才是舍不得。舍不能,得不到,是爱情最大的宿敌。如今这个敌人开始与自己对视,她败下阵来了。
纪天遇是她年少时期就期待的良人啊,如今成了别人的Mr。Right。想来还是舍不得的。
窗外月色浓情晕不开,朦胧地为室内的人镀上一层飘渺的意境。辛安终究还是在天际开始泛白时伴着自己的眼泪睡了过去。而这一夜,没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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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夜无梦的又何止是辛安。
窗外的色彩渐渐由白色变为红色,一个男人手中把玩着一枚戒指就这样凝视了整整一夜。
这是一枚太过于平凡的戒指。由一根铁丝围成一圈,外面包裹着锡箔纸。虽然简单,在月色下却也有独特的味道。
那是两个年少的人,在不懂爱情的时候为彼此做的,而如今仿佛却是彼此回忆爱情的唯一信物。
纪天遇坐在卧室的窗台,曲着一只腿,手肘撑在膝盖上,借着月光反反复复的用指腹摩擦那枚戒指,情深且温柔。
这是一个思考着的动作,是的,纪天遇在思考。晚上的事情他说得有些过了。看辛安的反应,他知道,听者也懂了。可是看着她面如死灰的样子,他恍然觉得自己错了。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不喜欢看到她心不在焉,也不喜欢看她隐忍,什么事情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的样子。可当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想刺激刺激她,仅仅就是想逗逗她而已。她那么坏,将他的劣势分析地那么直白却又彻底,还洋洋得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当时存在于纪天遇脑子中的想法就是,辛安不能将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推到大人面前。因为他们之间在怎么调侃都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事情。是他们独有的,是他们的秘密。可一旦推到父母面前,很多事情就容易身不由己。
或许本身就不喜欢自己从军的母亲会改变最出的明朗态度,真的会替他考虑结婚生子的事情,或许万美艺会突然惊觉辛安的问题也比较严重,所以也开始对她的事情操心起来。那不会影响他的决定,却会影响她的。
他不想她对自己摇摆不定。
想到这里,纪天遇还是觉得自己是自私的吧,不仅这样,还口是心非。一面舍不得给她一个不安定的未来,一面又让她的感情没有未来。
但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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