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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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隙-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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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颂把喉间的哽咽生生按下去:“阿姨,你还好吧。。。。。。”

郑母笑笑:“这几天精神好多了,真是麻烦你了,学习这么忙,还要过来看阿姨。”

“阿姨,微年她这几天没来考试,我很担心她。”

郑母的目光暗了暗:“那孩子从小没心没肺惯了,没经历过什么伤心事,这一来一定是心里难过得紧,也不好逼她,只能放她慢慢来。她这几天都没休息过,没日没夜地在这儿陪着,却还硬是摆出笑脸来,她担心我,我却更担心她强作欢颜的样子,我心里这样想,但知道逼不来,干脆就累一累,到时候也就想开了。”

徐颂眼中浮现出郑微年面无表情走在走廊里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出她这几天面上带笑的样子。他闭了闭眼睛,她该有多累。

程嘉玺站在洗手间门口等郑微年出来,他听见里面水龙头长时间地开着。她在做什么?程嘉玺的心沉得厉害。

郑微年一遍又一遍地掬起水来拍在脸上,头却依旧晕的厉害,她抬起头来看镜中的自己,脸苍白得可以,妈妈见到自己这样,心里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吧。。。。。。水声中,郑微年听见自己心中的苦笑声,可是怎么办,她给怎么去面对这一切?她茫然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许久才关掉水龙头,伸手揉了揉脸,要笑啊郑微年,她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出门便险些撞上人,郑微年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准备赶紧绕过去,不想却被一把拉住,她回头,看见程嘉玺的脸,当即愣在那里。

“你。。。。。。你怎么在这儿?”她的脸还湿漉漉的,“你也生病了吗?”

程嘉玺不知道她脸上的是水还是泪,只知道自己心里痛得难受,他竟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胸中一阵酸酸的。

郑微年竟也就自己说下去了:“你生了什么病啊。。。。。。以前我不知道,原来生病竟然可以这么可怕的。。。。。。考试什么的,在生病面前,都不算什么的。。。。。。你知道了吗,我妈妈。。。。。。”

她断断续续的话未竟在程嘉玺胸口,程嘉玺没等她说完就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她竟也没有挣扎,只乖乖地任他抱着,脸埋在他胸口,程嘉玺很快就感觉到胸口濡湿开一片,郑微年死死咬着牙没有哭出声来,他只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程嘉玺紧了紧手臂,半天,感觉两条细细的手臂慢慢环上了他的腰,渐渐也环紧了。

哭吧,程嘉玺在心里说。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渐渐平静起来,程嘉玺松开手,见郑微年抿着嘴低着头,他迟疑地弯下腰去看她的脸,他不清楚好强如她是不是不愿意让他看见她哭泣后的样子,果然郑微年含糊不清地哼哼了一声把头低得更低了。程嘉玺顿了顿,伸过手去把她的脸捧起来,泪水还没有干,一张哭得泛红的小脸上满是湿润的痕迹,眼睛倒是不肯看他,眨巴眨巴看着别处。程嘉玺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痕迹:“哭好了么?”

郑微年缓缓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想什么,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谢谢你。。。。。。”声音倒是跟蚊子似的,细细弱弱的,她的目光像是聚集在一处,“我好像,又祸害了你的衣服。。。。。。”

程嘉玺低下头看见胸前一片潮湿,不在意的模样:“少用纸巾,环保。”他也没有自信在这时候故作轻松地讲话能让她心情更好一些。

没想到郑微年低着头半刻,抬头的时候竟是有笑容的:“谢谢,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

“阿年,其实不笑也是可以的,哭出声来也是可以的。”程嘉玺看着那个艰难的笑容,不知怎地哑了喉咙。

郑微年像是愣在了哪里,两眼看着脚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程嘉玺再次抱住她:“那就暂时别想了。”

怀里没有传来回应,程嘉玺当她是赞成了,但下一刻便觉得不对劲,瘦瘦的身子像是失去了力气,完全地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阿年。。。。。。阿年!”程嘉玺扶她坐下来,把她翻出来看,那张脸苍白如张纸般,此时像是睡过去了。

“喂怎么回事!”徐颂出了病房便远远地看见这一幕,赶忙跑过来。

“晕倒了,快叫医生。”程嘉玺搂着郑微年,语气焦急。

这三天,她独自一人,是怎么熬过来的?程嘉玺凝视着没有反应的郑微年,皱着眉心疼地想。

第十九章 他来过

把郑微年安顿下后,已是晚上九点,程嘉玺家里来电话问怎么还不回去,半年多下来程嘉玺已经习惯了回家不是一个人的感觉,虽与父母之间的关系远没有普通人家那样的亲密,但也已可以礼貌地交流。

挂掉电话,徐颂在一旁轻声地说:“你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可以了。”

幸而郑微年并不是生了什么病,而是因为长时间疲劳加神经紧张,而且本来就有点贫血,这才发了烧晕倒的。程嘉玺握着手机深深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郑微年:“你好好照顾她,我明天过来看她。”

徐颂点头,程嘉玺又看了郑微年几眼便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头对徐颂说:“你别把她的情况告诉她妈妈,就说她回去休息了。”

徐颂又点头,就算程嘉玺不提醒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给阿姨添乱了。程嘉玺的脚步逐渐远去,徐颂坐在病床边上,俯下身去看郑微年。他从没有看见过她如此疲惫的样子,脸苍白得吓人,眼圈青青的,睫毛细细长长覆盖在下眼睑上,似乎梦里也不安稳,轻轻颤动着。徐颂看着看着有点发怔,突然探下去吻了吻她的额。

那吻在她额上停留了很久,直到徐颂感觉到什么东西像羽毛般轻轻扇过他的下巴。他愣了愣,离开她的额,视线下移,正对上一双静静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醒了。。。。。。”徐颂有点尴尬。

郑微年倒是很平静,眼睛静静地看着徐颂:“嗯。”

徐颂接不上话,那一刻手都不知道放哪儿,过了一会儿听见一声轻笑:“你刚才亲了我?”

徐颂看进那双眼睛:“嗯。”

“你脸红了。。。。。。”

徐颂看她笑盈盈的样子,知道她是在逗他,便也不臊了,伸手过去摸摸她脸:“看你睡得像个小孩子。”

郑微年脸上的笑一瞬间隐去了,她伸手盖在他的手上:“我妈妈她。。。。。。怎么办。。。。。。”

徐颂顿了顿:“你该做的就是不要让她担心,你这几天的样子你妈妈都看在眼里,其实她反而更担心你,你就像平时那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好上课写作业,就要高三了,你妈妈一定不想看见你因为她学习都不学了。”

郑微年出奇的乖,她垂着目光安静地点点头:“我会的。”

第二天早上程嘉玺到医院的时候,徐颂已经在那里了,程嘉玺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他们的对话声。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嗯,感觉好多了。”

“等一会儿去看你妈妈的时候,记得跟她说你会去补考的事,别让她担心知道了吗?”

“嗯。”

“暑假期间的补课你也要去,不要落下。”

“我知道。”

“以后要帮忙记得和我说。”

“嗯。。。。。。谢谢。”

“。。。。。。”

“老徐?”

“嗯?”

“昨天晚上,你怎么想的突然亲我?”

徐颂脸红,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郑微年笑眯眯:“我竟然还被亲醒了呢,搞得好像童话故事一样。”

程嘉玺听到这里身体都僵住了,他突然不想听下去了,僵硬地转过身就抬腿向反方向走去。

徐颂亲了郑微年?

程嘉玺的脑子里满是这样的问句。他感到心里很乱,不由地加快脚步,走下楼梯,他突然被叫住。

“阿玺。”

程嘉玺抬头,看见父亲站在眼前。

“爸。”

“你在这里干什么?”程父皱了皱眉问。

程嘉玺也想过这里是父亲的医院,很有可能会遇到,没想到这么快,他说:“同学生病了,过来看看。”

程父点点头:“早点回去。”

“嗯。”

程父看着儿子疾步走出去的背影,皱着眉转回头来继续走他的路。他的这个儿子,性格沉稳,却过于闷了,还很倔,回来这么久,和他说话从来是礼貌却疏离的,他虽明白自己当初为了前途放他一人留在国内,缺席了儿子成长的关键岁月,但血缘终归割舍不断,他不想半年多下来儿子依旧不冷不热,程父心中叹气,朝自己刚接手的病人所在的病房走去。

那边对话还在继续。

郑微年歪在床上看着徐颂削苹果,徐颂本来就不会削,被郑微年看着更是紧张,削得歪歪扭扭,而且还很厚。

郑微年脸上笑容更盛,徐颂鲜少有这样局促的样子。以前和他在一块儿都看着他大事小事都不上心的样子,大多数情况下她都只把他当做自己心情的垃圾桶,大事小事都找他,以前并不觉得他们会有除了朋友以外的可能,但如今看徐颂的样子,或许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郑微年伸出手指戳戳徐颂的手臂:“老徐。”

徐颂手中的苹果皮应声而落,徐颂尴尬地低头看掉落在地上的那节丑丑的苹果皮:“干嘛。”

郑微年爬过来,伏在床边低头端详那节苹果皮:“你以前没有削过苹果吧?削得这么丑。。。。。。”半晌抬起头来,眼里的笑意却被郑重取代了,“老徐,谢谢你,每次遇到什么事,你都在我身边。”

徐颂没有那么严肃地和郑微年对话过,心中慌乱,本就不知怎么接话,郑微年突然爬过来抱住他,他更是愣了,一手举刀一手举苹果,呆了半天才双手合住揽住她。

郑微年伏在他怀里:“老徐,你真好。。。。。。有时候我在想,能让我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每一次,每一次困难你都陪我度过,你真好。”

徐颂开始觉得郑微年有点怪,他怎么觉得她这样并不是仅仅在谢谢她,反而是。。。。。。心情低落需要有他来转移注意力呢?

徐颂用手臂拍拍郑微年:“你怎么回事?”

郑微年不说话了。

徐颂想,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犹豫地开口:“程嘉玺他。。。。。。”

“他没来。”郑微年闷声打断,“他没来。。。。。。”声音渐渐低下去。

郑微年其实心里是想见到他的,虽然狼狈,但却希望那些独自害怕的夜里有他可以陪在身边。但是,他没来。可笑的是,郑微年竟然都会梦到他抱着她,还对她说“不笑也是可以的,哭出来也是可以的”,但她从那场沉睡中醒来,看到的却是徐颂的脸。

徐颂越觉得奇怪,这丫头是不是睡糊涂了?

“喂,你在说什么?”

“程嘉玺还不知道吧?也对,他不知道,也就不会来这里的。”郑微年小声地说。

“你烧糊涂了吧。。。。。。”徐颂无语,“他昨天来过了,还说今天也会来。”

郑微年摇头:“不可能,那他怎么还没来?你别安慰我了。”

“我给他打电话。”徐颂说着摸出手机。

程嘉玺走到医院门口就后悔了,再怎么说也该弄明白再说啊,他顿了顿便往回走,郑微年和她妈妈的病房在同一楼层,他朝郑微年的病房走过去,却在经过一个病房的时候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二十章 气他什么

程嘉玺止住脚步向那件病房里看去,病房的门半开着,他只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程嘉玺向前走了一步,错开了一点角度,然后看见父亲的侧脸。

父亲的头微微地低着,好像在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程嘉玺突然觉得父亲这副样子很奇怪,但他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只是觉得父亲的神情不同于以往他所了解的样子。

程嘉玺偏了偏头,想要看一看病床上的那个病人是谁,但无奈门打开的幅度太小,程嘉玺没能看见病人的脸。他心里竟有些不甘心与失落起来,意识到这一点,程嘉玺又有些自嘲地笑笑——关心什么?作为一个医生,父亲关心、专注于病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况且自己对他的了解也只限于他回来以后的这半年他不常出现的晚餐桌子上罢了,又怎么去评断一个真实的父亲?

程嘉玺收回目光,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来,他摸出手机来,看见上面是徐颂的名字,顿了顿,接了起来。

“喂。”

“嘉玺啊,你什么时候过来啊?昨天不是说好的么?”徐颂的声音传过来。

“就到了。”

“哦,那你快一点啊,郑微年醒了。”

“嗯。”程嘉玺挂断电话,突然心中没来由地烦躁起来。怎么回事?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自己的那点小情绪而不安?这个时候,最需要安慰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程嘉玺回头最后看了那扇门一眼,里面的交谈声模模糊糊地传来,听不大真切,他只能判断父亲此刻的语气十分柔和,与和他说话时的严肃十分不同。或许,这才是父亲该有的样子吧,是他不了解罢了,程嘉玺收回目光,向郑微年的病房走去。

程嘉玺走进病房的时候郑微年正在啃苹果。见他进来,很不自然地停下了动作:“你来了啊。”嘴里含着苹果所以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眼神倒是撇开,并不看他。

徐颂转过身,看见程嘉玺杵在门口那里,站起来走过去拍在他肩上小声道:“总算来了,这丫头脑袋烧糊涂了,竟把晕倒前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来了正好,反正我当时不在场,也跟她说不清,你来说。”

程嘉玺愣了一下,忘记?忘了什么?

眼睛看过去,郑微年继续咔嚓咔嚓啃着苹果,不知道是因为嘴里塞得太满还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好像在撅着嘴,看着那颗苹果的眼神,似乎也很上火。

徐颂也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转回来继续小声地说:“这个人从小就这样,刚醒的时候最温和,怎么弄她都不会不会生气,郑微年最小鸟依人的时候估计就只有那么几分钟,她的起床气来得比较迟钝,但真的来了可就不那么好消了,现在就是她最火大的时候,这个人心里憋着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最明显了。”

程嘉玺终于断定郑微年撅嘴不是他的错觉。但心里却又不那么好受,世界上竟然有除他以外的一个人,能如此了解她,这样的点点滴滴,由别人那里听来,心里竟自责得很。

徐颂拍拍程嘉玺:“我要回去了,还要去看看她妈妈,你在这儿陪着,过了今天在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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