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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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隙-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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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一个很闷的人啊,郑微年这样想着,可是,她又想起了之前程嘉玺逗弄她的种种,那些时候,他又是怎么想的呢?郑微年继续吃面,眼睛里带着好奇瞥了一眼程嘉玺,却不想程嘉玺也正好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郑微年吓了一跳,故作镇静地说:“这么快就吃好了啊。”

“嗯。”

郑微年赶紧埋下头来专心吃面。

郑微年就这样在程嘉玺的注视下吃完了那一碗面,吃完了以后她自告奋勇要洗碗,程嘉玺没拦着,只是跟在她旁边看着,等到郑微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破了一只碗以后,程嘉玺默默却又飞快地抢过了另一只碗。。。。。。

“你家的洗洁精真滑。。。。。。”郑微年不甘心地小声辩解。

“我来吧。”程嘉玺无奈眨眼,“我家碗不多。”

郑微年羞愧地退出厨房,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看见落地窗前摆着一架三角钢琴。脑海里浮现出演出时那张温柔专注的侧脸,郑微年不由地走过去坐在钢琴前。

翻开琴盖,郑微年看着黑白分明的琴键,就像是程嘉玺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每天,都坐在这里练琴吗?都弹些什么曲子呢?她竟有些痴痴地想着。

程嘉玺收拾好从厨房走出来,见郑微年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由觉得好笑,他走过去,在旁边坐下来:“你会弹吗?”

“不会。”郑微年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会弹小星星的。”

“你小提琴拉得挺好。”程嘉玺点评道。

“我三岁就开始学小提琴了。”郑微年听到表扬心里很舒服,“你呢?”

“五岁。”程嘉玺说,他转过来看着郑微年:“不过,和你应该是同一年。”

“你比我大两岁啊!”郑微年惊奇地说。

“嗯,小学的时候休学过两年。”程嘉玺淡淡地说。

不过郑微年没有察觉出什么:“那你才考和我一样的分?”神色间流露出得意之情。

程嘉玺没有说话。

那段回忆不怎么令人开心。

“我学小提琴的时候,因为觉得手指疼,总想逃课,那个时候,我妈送我进了教学楼大门,我就绕一圈从侧门跑掉了,躲在少年宫那个鱼池边上,看红鲤鱼在里面游来游去玩。”郑微年回忆着说,“你知道吗,小提琴那个时候真的让我超痛苦的哎!一开始要用下巴夹着琴,弄得我半边脸都是疼的,后来按弦,手指头都割破了呢!”

程嘉玺静静地听着。

“不过啊,后来更令我恐惧的东西出现了,有一个下午,我逃课蹲在鱼池旁边看鲤鱼,结果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个两个小屁孩儿打架,竟然把我给踹进水池里去了!”郑微年说着说着气愤起来,“要不是一个叔叔把我救起来,我早就死翘翘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超级怕水的。所以啊,你别笑我笨,学不会游泳。”

程嘉玺的嘴角悄悄地上扬。

那个把她踹进鱼池里的小屁孩,就是他啊。

那个时候,他爸妈刚去美国,留他一个人在这边,虽然住在堂兄家,叔叔婶婶对他也很好,但小孩子一下子适应不了,总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所以那段时间他脾气变得非常怪,总是和别的小朋友打架,那天家里请的阿姨送他去少年宫学钢琴,但去早了,阿姨因为家里还有事,就让他在花园里先等一等,于是他就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看琴谱,结果有另外一个小男孩跑过来要和他一起看,程嘉玺不喜欢随随便便就和陌生人熟络,便没有搭理,没想到小男孩上来就抓着琴谱往他那边扯。程嘉玺心里不高兴起来,手上也没松劲,结果琴谱就被撕破了。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程嘉玺火冒三丈,以至于根本控制不住,就冲上去和那个小男孩扭打起来,过程中没注意蹲在那里的郑微年,一不小心一脚把她给踹下水去。

听到落水声他才回过神来,看见池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粉粉的身影在扑腾,他也吓傻了,幸好这个时候那个男孩的爸爸及时赶来才把那个小女孩从水里捞上来,那小女孩显然被吓得不轻,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那个叔叔好不容易才问出她妈妈的号码,通知了家长,他默默地站在一旁,后来看女孩哭得实在可怜,就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

程嘉玺不喜欢道歉。这就是他表达歉意的方式了。

也许是那女孩根本就没看清是谁把她踢下水的,被程嘉玺的动作安慰了以后,竟然慢慢就不哭了,只是鼻子红红的,可怜巴巴的看着程嘉玺:“哥哥,我屁股好痛。。。。。。”奶声奶气的,小手还揉着被踹到的屁股。

程嘉玺也在旁边坐下来:“我陪你等妈妈。”

他多想也能等到自己的妈妈,就算因为自己做错事骂一顿也好,可是他们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自己再怎么哭闹耍赖他们也听不见。

郑微年的妈妈很快就赶到了,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有怎么责怪程嘉玺,反而带他一起去了旁边的甜品店吃冰淇淋,还一起拍了照,最后送他回家。

那张照片现在还留着,被夹在那本粉色的笔记本里。

在游泳池里,看着郑微年那副紧张的样子,多少次程嘉玺都会想起那个坐在池塘边大哭的小姑娘,看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被保护得很好。

程嘉玺从回忆里走出来,发现郑微年伸出一根手指在弹小星星,笨笨的,这么简单的曲子还弄错好几个音,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

第十三章 我们的小空间

星期一的时候徐颂再一次扑了个空。

当他怒气冲冲地跑进教室时,罪魁祸首郑微年却一脸谄媚地笑着站起来:“来了啊,快坐快坐。”

徐颂警觉地停住脚步,这女的想干嘛?

郑微年看徐颂如同定在原地一般,笑得更欢,她慢慢地从地上抱起一个圆圆的东西:“送给你!”

“这是。。。。。。”徐颂凑上去看。

“篮球啊,之前不是说要给你捏一个的嘛!”郑微年得意地笑。

徐颂愣在原地。那个难道不是她开开玩笑的吗?他都忘了,这人怎么还记得啊!

“早上好。”程嘉玺从徐颂身后走过来。

郑微年见到程嘉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对了老徐,这是我和程嘉玺一起送你的。”

徐颂疑惑地看了看程嘉玺:“这样啊,谢谢。”

程嘉玺很淡然地“嗯”了一声,就坐下开始背单词。

郑微年心虚地瞄了程嘉玺一眼,幸亏没说全是你做的。她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递给程嘉玺:“这是给你的。”

“你也今天生日啊!”徐颂不知情,竟然还惊喜地说。

“不是啊。”程嘉玺翻开本子。

“那怎么。。。。。。”徐颂还想继续问,被郑微年立刻打断。

“快背单词,一会儿上课要听写呢!”

徐颂只好低下头去背单词,他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郑微年了呢?

日子就这样静静地过去,只是徐颂觉得,这种静,与原来的那种似乎有些不同。郑微年的脸上开始有不同于以往的神情,徐颂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她的脸开始频繁地泛出粉红色来,垂眼的时候也似乎不像以前是因为神游或是脱线了;每天下午打球的时候程嘉玺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早点离开,只是等徐颂打完球去教室找郑微年的时候会看到程嘉玺一脸安静地坐在郑微年后面写作业;周五下午程嘉玺不来打球了,郑微年叫他打完球就先走吧不用等她一起回去,徐颂不知道,每个周五下午程嘉玺都会去陶艺社捏泥巴。

倒不是和郑微年一起捏,大多情况下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的那个位置,神情专注地摆弄着手里的粘土。只是告诉郑微年他的存在而已。

郑微年常常揣测程嘉玺的用意,因为他不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每个周五下午,她理好书包从位子上站起来准备去陶艺社的时候,程嘉玺也会同时站起来,书包好像是早就理好的,只把手上正在看的书往里一放就好,然后郑微年就会听见身后一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奇怪,她竟然已经能够分辨他的脚步声,她和徐颂每天在一起走过那么那么多的路,还从来没有去认真听过徐颂的脚步声。

他和她的脚步声重叠在长长的、空空的走廊里,他们走下楼梯间,出了教学楼,走过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自行车棚,穿过香樟树遮蔽了天日的长长的甬道,经过那片有人在打球的篮球场,绕过喷水池,进入陶艺社所在的教学楼。一路上往往不怎么讲话,有时候郑微年心情很激动的时候也会扯些有的没的,程嘉玺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或是点评一下。

进了陶艺社教室以后一总是各干各的,程嘉玺呆在他的老位子上,郑微年的位子则随她的心情而变动。教室里常常就只有他们两个,就算有别人也不会多,陶艺社对于参加的次数没有什么硬性规定,想来则来,不想来也随便,这种自由的风格或许也是拜某位神出鬼没的社长所赐。有时候郑微年站得远远地观察程嘉玺,他那张很少有波动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

郑微年常常想,空气竟然也会因为某一个特殊的人的存在而变得不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就算郑微年站得远远的,似乎也能感知到那抹静坐于窗前的白色身影,自己的心也不知不觉就沉静下来。这种感觉很奇妙。

后来陶艺社教室简直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程嘉玺开始有规律地、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取出各种让郑微年两眼放光扑上去的票子。他们用周末时间去看了一场又一场的话剧、音乐会、设计展、画展。。。。。。然后在每个周五下午,他们摒弃了之前一前一后的队形,改成了并肩走的队形,经过不再那么沉闷的路程来到陶艺教室,郑微年先进去,程嘉玺后进去,关上门,然后转身,靠在门上,把手向郑微年一伸,郑微年就低下头从书包里掏出那本本子,把自己的感想递给程嘉玺。程嘉玺并不立即看,而是又放进自己的书包,等到下一次什么什么展的时候再拿给郑微年。这是她给他的回报。

交易以后,他们就开始各干各的。只是郑微年的位子也开始固定下来。她终于固定在程嘉玺对面,虽然各干各的,但她嘴里还是会说些有的没的,自从某一次壮着胆子打趣程嘉玺以后发现程嘉玺只是淡淡地笑着没什么反应以后,郑微年的胆子就大起来,话匣子也终于彻底敞开。

“程嘉玺,你不是我们陶艺社的成员,为什么老来捏泥巴?”

“我喜欢。”

“程嘉玺,你哪来那么多票子?”

“我姑姑的工作关系,她给的。”

“程嘉玺,你的衣服为什么总是那么白?”

“我喜欢白。”

“所以你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喽?”

“粉色也还可以。”

“程嘉玺,你的身材好吗?”

“。。。。。。你在泳池里不都偷瞄很久了吗?”

“额?原来你看见啦。。。。。。”

“你眼睛还没有那么小。”

“程嘉玺,你不讲话不会憋得慌吗?”

“我喜欢。”

“程嘉玺,你在捏什么?”

“你。”

“我?怎么那么丑?而且怎么没嘴巴?”

“因为很吵。”

“程嘉玺,你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

“五岁。”

“程嘉玺。。。。。。”

“郑微年。”

“啊?”郑微年吓一跳,程嘉玺同学竟然在自己滔滔不绝的话里插上这么一句嘴,还这么认真地喊她的名字,这可不多见。

“怎么了啊?”郑微年笑眯眯地问。

程嘉玺轻轻皱着眉头看着她:“你脸上站上泥巴了。”

“啊?在哪里?”郑微年抬起袖子来擦脸。

“在这里。”程嘉玺伸手过去,食指弯曲起来,对着她脸上有梨涡的地方蹭了一下,“好了。”手缩了回去,脸上却笑意浓浓。

“谢谢啊。”郑微年笑笑。

接着又开始没完没了,程嘉玺无奈,却也觉得好玩。很少有人对他说这么久的话。

直到郑微年问道这一句。

“程嘉玺,你周末都没有培训班吗?”

“练琴,医学预科实验班。”

“嗯?那是什么?”郑微年好奇地问。

“寒假的时候生物得了个奖,全国的,就被t大提前收了。”

“。。。。。。”郑微年不说话了。

“提前开始学,到时候你们本科毕业,我就硕士毕业了。”

“。。。。。。”

郑微年被忧伤包裹住了。他寒假里一边不紧不慢地教她游泳,一边怡然自得地得着全国大奖;他每天打球,周末看展,每次考试还和她分数一样,甚至有时候比她更高。

我也该努力啊,怎么也得考上t大!

郑微年看着眼前神情专注在捏泥巴的程嘉玺,心里定定地说。

第十四章 越来越近

高二分班,虽然程嘉玺和郑微年都选了理科,却被分在两个班。都是实验班,程嘉玺一班,郑微年二班,虽距离的不远,却还是让人心里空了一块。

郑微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习惯身后的那个人是程嘉玺了,那种让人心里静静稳稳的感觉在高二的第一天消失不见了,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周围是一片陌生的面孔。徐颂也在程嘉玺那个班,从小到大不论到哪一个新环境都在身边的陪伴此刻也不在身边,郑微年心中有点不太平静。

幸亏章斯玉也在她的班,高一时做了半年多的同桌,彼此都十分熟悉,可以说是郑微年女生朋友里最好的了。这么一来更是每天泡在一块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学校不让学生随便串班,所以每个放学后等徐颂打完球的时间里,郑微年都只能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写作业。教室里空荡荡的,有时候她会觉得孤单,虽然以前程嘉玺坐在她身后写作业的时候也不会和她说话,但就是觉得心里好空。郑微年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望着黑板的方向发呆,隔着一面墙就是程嘉玺的班了,他今天去打球了吗?已经回去了吗?和我一样坐在教室里写作业吗?这样想着竟也回不过神了,郑微年用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

直到头顶上传来手指关节敲打窗户的声音。

郑微年猛地一抬头,只见程嘉玺背着书包笑笑地站在窗外看着她。

郑微年赶忙打开窗户,心里没来由地紧张,半是快乐半是慌乱。

程嘉玺等她打开窗户的锁,伸手帮她一起移开玻璃窗,两人之间透明的隔也没有了,终于就在咫尺。

程嘉玺一只手扶着书包带子,另一只手随意地撑着窗沿:“一起回去吧。”

郑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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