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打扰你们说话了。”丁晓光以为是自己的突然闯入打断他们的谈话才使他们不高兴,嗫喏着说道。
焦老爷子脸色更加阴沉,丁晓光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到底当初焦娇是怎么看上他的?他心里叹气,稍微缓和口吻道:“我一贯主张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可你们俩都过了而立之年,年纪也不小了,娇娇,晓光,如果你们解决不好自己的事,那么我这个老头子不得不插手了。”
丁晓光本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焦娇,听了焦老爷子的话心中震动,脸上就带了几分凄然,恭敬地说:“爷爷,都是我不好,让您操心了。以后我会好好对待娇娇的,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
焦老爷子摆摆手,丁晓光这话他听过两次了,可他一次也没做好,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丁晓光就是那种喊“狼来了”的小孩。不仅他不信他的话,焦母也不信,重重地冷哼一声,眼底隐有不屑的光划过。
焦娇本来也是鄙夷的,轻轻瞟了焦母一眼,焦母立刻恢复端庄得体的微笑对丁晓光道:“晓光,你知道错了就好,你们夫妻和睦我就是吃斋念佛也心甘情愿。”焦母信佛,手腕上常年戴着开过光的佛珠,每一颗佛珠上都刻着精美的如来佛像。
她说得轻飘飘的,丁晓光却像挨了一记,连忙说道:“妈妈这是说的什么话,本来是我们该对您敬孝心……”
他话未说完,焦母亲热地拉着他坐下,丁晓光知道自己的位置,没有焦娇开口他哪里敢坐?因此与几人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微微勾着腰。焦母是看焦娇眼色行事的,她心里叹气,面上还是得给女婿脸面,至少在焦娇面前得给他脸面。
丁晓光受宠若惊,然而多年来焦母就是这副样子,人前表演母慈子孝,人后对他尽是不屑、鄙夷,可能还有愤恨。他只是吃惊两秒钟就恢复如常,顺水推舟地坐下,这一坐离焦娇的距离就近了,他满心都是雀跃,面上却不敢带出来。
焦老爷子也注意到丁晓光行动间腿脚似乎不便,略略一想便知道是丁老爷子给打的,估计都是内伤,外面看不出来,可丁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让孙子白挨打别人却不知道?丁晓光不敢在焦娇面前做戏,他这顿打是挨结实了。
只是孙女的表现让他觉得十分无力和无奈。
几人沉默了下,焦娇不开口,丁晓光正要说些什么活跃气氛,焦老爷子又认真地询问焦娇这几日的情况,他也关心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听得十分认真,把刚刚对晓辉的担忧暂时放下。
晓辉这里一大早接到焦瑞松的电话,她先到医院里看望焦娇,还没见到焦娇的人,就直接在楼下和焦瑞松一起去机场接焦瑞青了。
关于焦瑞青,她其实有很多疑问,可世上不是所有的疑问都能得到解答,她已经和焦瑞松结婚,焦瑞青这个家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她送作堆的,目前来看,自己还是安全的。因此,丁晓辉和焦瑞青以前的纠葛不是那么重要了,她也失去了探究的兴趣,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焦瑞青与保险密码之间的联系。
车上,晓辉旧话重提,问道:“大嫂对离婚是怎么个看法?我已经说服大哥离婚。”
汽车行驶得平稳。焦瑞松轻轻看她一眼,转回目光,手指在键盘上飞走,他每天至少有两个小时要工作,今天可能会陪家人,因此在车上也要抓紧时间,这一点连晓辉都觉得他是个勤奋的负责任的管理人。
丁晓光婚姻出现问题的时候就没见他问过公司一句话,之后焦娇脱离危险期逐渐稳定的时候,也没见他问一句,打个电话什么的。
焦瑞松说道:“大姐身体虚弱,不能动胎气。等过些日子胎儿稳定了再说。”
又是这些敷衍的话,晓辉有些不甘心,昨天她特意问了焦娇的主治医师,医生说胎儿差不多稳定了,只修养几天就可以出院。可是,医生一再交待要注意她的情绪。
晓辉看看他的手,防辐射眼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和眼睛,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紧绷,嘴角微弯,看起来既紧张又轻松,有种残忍的温柔的感觉。
她收回光明正大偷窥的目光,望着窗外飞驰的高楼大厦说道:“我看大哥也是不太想和大嫂离婚的,毕竟结婚八年,怎么也有感情——看那日大哥紧张的样子,可能感情不止一点,只是他没表达出来而已。可大哥不羁惯了,有些病要喝猛药才会药到病除,他记住病的疼、药的苦,才不会再犯错。焦瑞松,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焦瑞松敲击键盘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似在思考晓辉的话,他面上的表情还是没变,又像沉浸在工作中没听到他的话。
晓辉坐在他的斜对面,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她觉得自己说的是个严肃的话题,是个严重的问题,焦娇和丁晓光一直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可焦瑞松没给与足够的重视,她十分不满。她伸手挡在电脑屏幕上。
焦瑞松却是一惊,手指飞快移动,点击保存和关闭,留意到她并没有看过来的意思,他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轻斥道:“电脑周围辐射大,你坐着别动。”又补充道:“你说的话我听到了。”
他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移开电脑屏幕,确定图片保存到磁盘中,才关掉电子邮件,最后关机合上电脑。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明明是呵斥她不懂事,偏偏说出来的是关心人的话。真要关心她,就不该在车里上网。
晓辉先是一愣,继而讪然而笑,她只是气恼对面的人不理睬她的话而已,她可没有影响他工作的意思:“我不是要影响你工作,可是大哥和大嫂的事早解决早好,对不对?”她挣脱自己的手腕,举起双手表示不会再打扰他。
这样的肢体接触还是让她不自在。
☆、第091章 丁晓光会画画
焦瑞松摘下防护眼罩,看看她的手,手心的擦伤已经愈合,几乎看不出伤口,他眼皮微抬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是该早点解决。你说说你的看法。”
晓辉有些迟疑地望一眼电脑,焦瑞松把电脑移开:“不碍事,你说吧。”他本来就没有工作。
他突然这么正正经经地要听她的想法,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晓辉还真有点不自在,她轻咳一声说:“通过我的观察,大哥心里还是有大嫂的。那日的情形我听过大哥的解释,他说他是和那个叫什么香香的分手,支票都给她开好了。是那个女人先招惹大哥,大哥要推开她,谁知刚好被我们瞧见……”
话说一半,她顿住,不仅是后来的惨景她不忍回忆,而且她这样说有为丁晓光解释的嫌疑,她顿了下,见焦瑞松只是认真地看着她而没有露出异样她稍微放心:“我不是为大哥辩解什么,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就是想辩解也辩解不清。焦瑞松,我只是想说,大哥他在乎大嫂,可能之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你……明白吗?”
“我知道。”
“啊?”
“我知道。”焦瑞松笑着肯定地点头,若不是发现丁晓光对大姐还有一丝情意,他早就把丁晓光抽丝剥皮了,何必绕这么大圈子,还把晓辉娶回来作“人质”?
可是,丁晓光不是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人。
“哦。”晓辉望着他浅浅的笑意,他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她有些犯傻,尤其是他这么笑的时候,看起来了然一切,又是那么成竹在胸。话被打断,焦瑞松的两个“我知道”让她不知道怎么接着说下去。
焦瑞松兴味地望了她一会儿,见她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十分好笑,他嘴角的笑意更甚,随意地看一眼窗外,微垂头凝视着她说道:“你上次说的话我有认真想过。”
晓辉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具体指的哪句话。
焦瑞松没为她解惑,接着说:“我大姐和你大哥肯定是要离婚的,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晓辉诧异地瞪大眸子,他在打哑谜吗?怎么一下子就跳跃到直接得出结论啦?他说得那么笃定,晓辉不自觉的就相信了他。
焦瑞松又突然问道:“你还记得我原本住的那个房间里的巨幅海报吗?”
晓辉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不解地回答:“我当然记得。”
“那是你大哥画的,后来我大姐就让人把画做成瓷砖,在每个新房子里贴上这样的瓷砖,我那间房原来是她到堪培拉的落脚地,你大哥有时也住在那里。”焦瑞松缓缓说着,正是这件事让他肯定了晓辉的话,大姐的手段有时候真是激烈,还有她排遣消极情绪的方式都让人齿冷。不过,有些丑陋的事不是晓辉应该听到的。
晓辉不掩惊诧,第一个是丁晓光竟然也会画画,第二个是焦娇竟如此刚烈。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先不说丁晓光是否与海报上的女运动明星有染,只说焦娇怄人的本事真是一流,想必丁晓光以后就连见到水都会想到那位让他“头疼”的女明星吧。
晓辉还没想好先问哪个问题,车子停了下来,后面的保镖小跑过来开车门,白手套遮在车门沿上,轻声说:“大少爷,大少奶奶,机场到了,二少爷的航班一刻钟后到达,您看,你们是在车里等,还是去机场?”
他问的是两人,眼睛看着的却是焦瑞松,只匆匆扫过晓辉一眼。
晓辉转过头,门外的阳光折射在她晃动的耳环上,保镖刺得微微闭眼。
焦瑞松好笑地轻摇头,晓辉这姿态分明是不想下车,他回答:“你们先去机场,我和大少奶奶再坐一会儿。”
晓辉一震,这是焦瑞松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她的身份,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如常,何必呢?早他不承认,现在她只想离婚,只等着焦娇的事情了了,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先前的话题有些沉重,晓辉得到焦瑞松的保证,心中的大石头减轻了一大半,她一边想着前世的焦瑞松是怎么处理这件事导致不可挽回的结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玻璃是防弹的吧?”保镖说完话就立刻关上车门,晓辉也有了点八卦的心,传说中的豪门以前离她那么遥远,她好奇的很多,敢问的却很少。
“是的。”焦瑞松毫不迟疑地回答,观察着她的反应。
晓辉一呆,她只是随口问问,焦瑞松却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曾经遇到过袭击,不过你别担心,这四周有保镖,就是那次袭击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是和谐社会。”焦瑞松戏谑着笑说。
晓辉扯了个不是笑的笑,和谐社会……
两人不过说了两句话时间就差不多了,晓辉就是再想拖延时间也得去面对那个时不时给她找麻烦的“旧情人”。
她哀叹,她到澳洲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谁要再给她提“蜜月”两个字,她一定跟谁急!
焦瑞青戴了一副墨镜,怀里搂了一个亚洲美女,身后有两名面无表情的保镖给他拖行李,姿态潇洒,笑容风流。
晓辉和焦瑞松站在接机的人群外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大……哥?”焦瑞青随人群走出来蓦然看到焦瑞松,面上有些不可置信,还取下眼镜仔细瞧了瞧,这才真的确定,“大哥,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了?”焦瑞松身后有一排保镖,在人来人往的诺大机场里格外显眼,他就是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他丝毫不掩诧异,又侧头瞧瞧晓辉,眼中有了笑意,在身侧的女伴脸上响亮地亲一口,温柔道:“亲爱的,我家里来人了,明天咱们再联系,好不好?”说着,他捏捏女人的肩膀。
女人娇羞地轻挣,嗔道:“讨厌!”与娇羞的表情相反的是她的动作,她双手搂低他的脑袋又在他面上回亲一口,浅浅落下唇蜜的淡粉色,然后潇洒地从保镖手中拽过自己的行李箱,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飞吻给焦瑞青。
☆、第092章 焦瑞青的到来
焦瑞青的开场白给晓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被震得一愣一愣的。
现代人真是开放啊。
焦瑞青目送女伴走出机场,意犹未尽地摸摸脸颊,转眼看到黑脸的焦瑞松和红脸的晓辉,他略一沉吟,主动解释道:“哦,那是我在飞机上认识的美人,没什么关系的。你知道,一个人坐飞机很寂寞的。”
也不知解释给谁听的。他看看晓辉,晓辉已经恢复淡然,焦瑞松哼一声不说话。
焦瑞青丝毫不见尴尬,摘下墨镜放到西装口袋里,和焦瑞松对击一掌,笑笑埋怨道:“大哥,昨天怎么急着让我过来,我从昨天早上忙到登机,直到现在还没睡一个觉。”
焦瑞松当作忘了刚才的画面,笑道:“怎么,你连大姐也不管了?我不叫你,你还不准备来是吧?”
两人说着并肩往外走,晓辉走在焦瑞松那一侧,保镖们在身后跟着。晓辉又有黑社会的感觉了,为什么焦家的保镖一定要穿黑色的西装呢?看看,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都戴了有色眼镜,亏焦瑞松两兄弟那么自在。
她记得上次她和焦瑞松出来的时候是从专用通道走的,焦瑞青偏偏喜欢卖弄风骚和大家抢道。
她脚步稍慢于两人,斜过去一眼:哼,焦瑞青,可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装出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她有些庆幸焦瑞松也在,上次与焦瑞青见面时他几次对自己的骚扰都是在没有焦瑞松的场合下,这一次他同样收敛,只是没有叫她“大嫂”而已。
焦瑞青没听到晓辉的腹诽,他伸个懒腰,再次戴上墨镜,把青黑的眼袋遮住,也遮住了让人探究的目光,小声抱怨道:“焦先生在澳区又闹事了,这次据说是与某个明星有绯闻。赌场上失意竟然去求个女人!出息!回头还不是求我这个儿子!若不是他,我早几天就过来……”他笑着说,嘴角的笑是恶狠狠的,是鄙夷的,说到“儿子”两字恨不得往地上“呸”一口,口气中尽是对自己“儿子”身份的唾弃。
晓辉有些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焦瑞青说的人大概是他和焦瑞松的父亲,焦子甫。焦瑞青竟然这样鄙视自己的父亲,而焦子甫竟然是这样一个父亲!
焦瑞松发现晓辉本来不大的步子变得更慢了,他放缓步伐,随他走的焦瑞青也放慢了脚步,焦瑞青看一眼晓辉停住口,又瞧瞧焦瑞松的脸,面上带出几分别扭。
“到底是父亲,他怎么玩怎么闹,你随着他。他年纪不小了,这几年不闹,以后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了。”焦瑞松淡淡的口气肯定了晓辉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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