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远小朋友顿住了哭声,小胖手摸了摸那娜的脸。
“小姑,你不开心了……”
那娜收起脸上的惶恐和无奈,勉强笑着摇摇头:“没有,小姑没有不开心!”
那远凑上去,湿漉漉的小脸贴着她,小胖手学小姑每次哄自己的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软软地说:“我知道小姑不开心了……是不是小远不懂事让小姑伤心了?”
那娜心里酸酸涩涩的,用力眨去眼眶的热意,亲了亲他满是泪水的胖脸:“小远很乖,姑姑没有因为小远伤心……姑姑只是担心,如果叔叔不肯收留我们,我们就没地方住了……”
那远的小脸上满是迷茫的惊恐,那娜看得心疼不已,挤出个笑说:“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们就吃饭饭!”
原本最喜欢的糖醋里脊也没有吃几块,小孩子心里充满了不安全感,连好吃的食物都没法儿让他开心起来。
吃完饭,那娜犹豫着要不要给聂医生留点菜热着,又不敢去贸贸然打扰他,只得叹气作罢。
算了,过会儿如果聂医生觉得饿了,就给他做点宵夜好了!
那娜在厨房收拾碗筷,小远鬼鬼祟祟地从房间溜出来,光着胖脚丫,颠儿颠儿地跑到聂唯平的房门口。
聂唯平没有锁门,那远一推就开了,小心翼翼地探进脑袋,就看到坏叔叔直直坐在桌前,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那远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小心地走进来关上门,低着头慢吞吞挪到他面前。
聂唯平沉默地看着他,小胖墩儿被养得很好,软软一团胖肉,油光水滑的!
那远踮着脚尖在地上划着圈圈,脑袋耷拉着不吭气。
聂唯平终于忍不住了,淡淡地开口问:“什么事?”
☆、28
小肉团子抬起头;鼓起勇气从口袋里掏出什么递到他面前,小小声地说:“叔叔没吃饭~给你吃糖糖~”
胖胖的小手紧紧攥着两根棒棒糖,造型可爱的小熊猫吐着舌头;正是时下小孩子最爱的趣味糖果。
这两根棒棒糖还是上次牙疼的时候那娜买给他的;小孩儿宝贝得一直放在兜里舍不得吃;时间久了,都有些融化了;包装纸黏在糖果上;小熊猫的眼睛都歪掉了。
聂唯平嫌弃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等着他继续开口。
那远小朋友依依不舍地握了握,下了决心般;踮起脚尖将棒棒糖放在聂唯平的桌子上,眨巴着大眼哀求道:“我只有这些吃的了~全部给你……叔叔对不起~小远知道错了!叔叔不要生小远的气……”
肉肉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皱着,大大的眼睛黑亮纯澈,小小的人什么也不懂,却认真严肃地认着错,满脸的惶急和不安,连声音都带着无措的惊恐。
那远的眼睛渐渐浮上一层水光,像一只即将被主人丢弃的小狗,湿漉漉的双眼全是脆弱无助,哽咽着小声求道:“我会乖乖的很听话~叔叔不要赶我们走啊~别不要我和小姑~”
聂唯平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嗓子里堵住了什么一般,连呼吸都带着钝钝的疼。
这感觉……比他手术台上失误给病人带来无法挽回的痛苦时还要难受……
聂唯平看着面前委屈讨好自己的孩子,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害怕电话铃声的小小男孩,一次又一次的被抛下,寂寞地慢慢独自长大。
聂唯平的喉咙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肉团子天真无邪的眼睛里,流露着对自己的畏惧。
害怕无处容身,害怕无所依靠,害怕最后的亲人也不要自己……
聂唯平缓缓伸出手,食指和拇指张开,掐住小肉团子胖乎乎的脸蛋,然后用力揪起。
那远被扯得脸都变形了,偏偏敢怒不敢言,委屈兮兮地忍受着坏叔叔的蹂躏,被揪得呲牙咧嘴,小胖脸儿皱得愈发像个包子。
小孩子娇嫩的肌肤肉肉的很有弹性,滑溜溜的揉捏起来手感极好,聂唯平好整以暇地玩了半天,在小胖团子被扯得口水控制不住要流出来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
“我不会赶你走。”
聂唯平语气淡淡的没有没有多少起伏,却充满了承诺的郑重意味。
那远小朋友的眼神陡然一亮,小脸登时光彩绽放,还来不及欢呼雀跃,就听到坏叔叔冷冰冰地警告道:“但是,那娜不是你的!”
小远鼓了鼓脸,眨巴着眼睛点点头,乖巧无比地说:“嗯~小姑不是小远的~”
孺子可教!
聂唯平欣慰地微微点头。
“小远是姑姑的~”
聂唯平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
小孩子向来不记仇,那远渐渐没那么怕他了,趴在他腿上,小胖脚丫一翘一翘,天真无邪地说:“小远是姑姑的心肝宝贝儿~”
估计是聂唯平脸上的表情太过凶残,那远立马咧开嘴讨好地笑起来,胖手安慰地拍了拍他,一脸同情地开口:“叔叔你是不是也想做小姑的心肝宝贝儿呀~然后就可以要小姑疼你啦~”
聂唯平眯了眯眼,眼中的嗜血光芒一闪,恶狠狠地想,他不想要小土包子疼他,他想要好好地“疼”小土包子!
在厨房忙碌个不停、对外界毫无所觉的小土包子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聂唯平突然伸出手,一把揪住腿上小肉团子的后领,将他提了起来丢到床上。
那远惊声尖叫,重重摔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然后圆滚滚的小肉身子弹了弹,惹得他咯咯咯地笑起来。
聂唯平随即跳上床,压住小肉团子,灵活的大手探入他的腋下,轻轻一挠,小胖孩就跟触电似的笑得全身发抖。
“小混球!”聂唯平一边压着他教训,一边咬牙切齿地说,“让你胡说八道!”
那远小小的身子陷在柔软的床铺中,笑得见牙不见眼,眼泪都飙出来了,断断续续地求饶道:“叔叔~叔叔~我错了嘛~饶了我吧~”
聂唯平咯吱够了,扑通摔在床上,小混球全身软肉,力气倒不小,教训起来还是很费劲儿的。
那远扑腾着四肢笨拙地翻过身,爬啊爬,爬到聂唯平的身边,一屁股坐在他肚子上,然后往前一趴,和聂唯平大眼瞪小眼。
聂唯平被压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皱着眉头瞥他:“臭小子,想干嘛!”
那远笑嘻嘻地看着他,突然凑上前,撅着小嘴吧唧亲在了聂唯平光洁的下巴上。
柔软的小嘴带着甜甜的奶香,不含任何杂质,完全是本能的表达着内心的欢喜,纯洁至极……
聂唯平愣了一愣,向来理智冷静反应迅速的外科专家……大脑居然完全放空,整个人在小胖团子的臭嘴下呆掉了。
那远丝毫没有糊人一下巴口水的自觉,趴在聂唯平身上,撅着肥肥的小屁股,划拉着四肢往上蠕动,然后整个人团成一团窝在他胸前,奶声奶气地说:“叔叔不凶,小远就喜欢叔叔~”
聂唯平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伸出手将他搂在了怀里。
小小的人儿,带着高于成人的热度,仿佛一团柔和温暖的光,一下子熨帖入聂唯平冰封已久的阴暗心底。
聂唯平就这么静静地搂着他,许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等到他终于别扭地想出来的时候,怀里柔软的胖团子已经吹着口水泡泡,打起了小呼噜。
白白胖胖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衣,手背上带着可爱的窝窝,看上去就让人有亲一亲咬一口的冲动。
聂唯平缓缓露出个极淡的笑容,将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闭上眼一起沉沉睡去。
那娜收拾完厨房,趴在聂唯平房门上听了听,听不到动静,估摸着他已经睡了,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那娜早早起床,洗漱好后先去小远房间,推开门一看,悚然发现床上没人,甚至连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那娜当即懵了,慌慌张张地冲到聂唯平的房间,连门都没敲,拧开锁推门闯了进去。
“聂……”
宽大豪华的柔软床铺,一大一小两个人挨着睡得正香。
那远对外撅着胖屁股,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聂唯平的胸前,握着的小拳头搁在脸旁,口水流了一脸,睡得安逸又沉静。
而聂唯平……像是被胸前湿漉漉的衣服黏得不舒服一样,微微蹙着眉,一条胳膊环在小远的身上,另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下面枕着。
天光正好,窗帘随着晨风轻轻飘动。
这样安逸平静的场景,那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自从家里出事,小远就一直处于不安和恐慌之中,连睡着了都会皱起小眉毛,还经常被噩梦惊醒,哭哭啼啼地找爸爸妈妈。
那娜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汩汩发酵,明明涨得很满,却有种酸酸的感觉,让她一边微笑着,一边忍不住眼圈发热。
那娜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小心翼翼关上门,转身去厨房为他们准备早饭。
聂唯平是被饿醒的。
昨晚赌气没吃饭,又和小胖团子折腾了许久,迷迷糊糊中闻到淡淡的米香,很像小时候偶尔父母在家,母亲小火煨出的米粥,糯糯香香的,一口下去,肠胃都熨帖起来。
聂唯平睁开眼,感到胸前沉甸甸的脑袋,不由皱了皱眉,伸手顺着那远的小胖脸摸下去,结果摸了满手的口水。
聂唯平嫌弃地在那远身上蹭了蹭手,缓缓地移开小肉团子,轻轻下床去卫生间。
聂唯平站在马桶边往下褪了褪裤子,刚掏出来准备开闸放水,门口就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
那远小朋友醒了,揉着眼睛往里走,嘟嘟囔囔地叫:“叔叔抱~小远要嘘嘘~”
那远个头太矮,够不到马桶,聂唯平这里又没有蹲式的,每次上厕所都得要人把尿。
聂唯平无奈地叹口气,将微微发胀的某物又重新塞回裤子里,认命地抱起小混球,把着他的两条小短腿对准马桶:“嘘嘘吧!”
那远仰起胖脸,稚嫩的声音软软地说:“叔叔不嘘嘘~小远嘘嘘不出来~”
聂唯平脸色不由难看起来,闭了闭眼,艰难地吹起了口哨……
紧接着,欢快的溪水潺潺声响起……
聂唯平伺候小肉团子撒完尿,又帮他洗干净手,拍了他胖屁股一巴掌撵人:“出去找你小姑去!”
那远嘟着嘴蹬蹬蹬跑出去了。
聂唯平总算能放松地褪下裤子,放完水一转头,就看到小肉团子探个脑袋进来,直勾勾盯着自己。
聂唯平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将裤子拉上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问:“又怎么了?”
那远眨巴着眼睛说:“小姑喊你吃饭饭~”
聂唯平跟着小远走到餐桌边,那娜已经为每个人煎好了鸡蛋。
那远笑嘻嘻地咬了口鸡蛋咽下去,抑扬顿挫地高声说:“小姑~叔叔的叽叽好大哦~”
那娜表情一呆,手里的勺子啪嗒砸在了碟子上。
聂唯平被鸡蛋哽住,顿时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29
那娜呆呆地望向聂唯平;冷峻清逸的面容上不知是因为羞恼还是因为咳嗽,浮起了两片极淡的红;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冷清都给暖化了几分。
那娜还没见过如此……含羞露怯(?)的聂医生;一时大脑放空,视线不由自主地慢慢往下移去。
聂唯平好不容易将卡在喉咙里的鸡蛋咽下去;一抬头就对上小土包子诡异的眼神,条件反射的一夹腿;在她直勾勾的视线下非常有捂裆的冲动……
那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抽,居然就顺着小远的话浮想联翩起来。没想到聂医生人长得挺瘦削;那啥倒是不纤细……不过也说不准,也许是小孩子见识短?
那娜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怀疑和探究……
聂唯平本来就不自在极了,再一看小土包子居然敢怀疑他的男人雄风;顿时怒火高涨;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冷冷开口问:“要不要脱了裤子给你看仔细点?”
那娜猛然惊醒,吓得脑袋一缩,这才反应过来,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整个人跟只煮熟了的小虾一样,红彤彤的简直能冒出热气来!
那娜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蹭地跳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人,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去厨房……给你们盛粥!”
小土包子这么的惊慌失措,聂唯平那点恼怒居然就消散了,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站起来。
那远懵懵懂懂地看着大人们,吃得一嘴油汪汪,仰着小脸疑惑地问:“叔叔~你们好奇怪哦~”
聂唯平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好好吃你的饭吧小肉团子!”
那远撅了撅嘴,闷不吭声地埋下头继续啃鸡蛋。
那娜捂着滚烫的小脸躲在厨房里窘得直跺脚,在心里把胡说八道的小混蛋捶了个死去活来。
正苦苦纠结着出去要怎么面对聂医生,那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疾不徐,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
那娜全身一僵,手忙脚乱地抓过一把汤勺,装模作样地伸进锅里搅啊搅。
聂唯平悠悠地走近,贴在她背后才停下,伸长手从橱柜上拿下一罐糖,凑在她耳边淡淡地说:“我喜欢甜粥。”
属于男性独有的气息灼热地扑在敏感的耳后,让纯良的小土包子差点酥了半边身子!
那娜的脑袋都快埋进锅里去了,腾腾的热气蒸得她小脸更热了,闻言干干地笑起来:“是、是吗?小远也爱喝甜一点的粥,呵呵……我放了点糖,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聂唯平不言不语地盯着她,视线犹若实质般描摹着她的轮廓,直到她再也逃避不下去,抬起头飞快看了她一眼,才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聂唯平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微微躬身,从后面半环着她,握住她拿着汤勺的右手,舀了一点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抿了小口。
那娜觉得那把勺子突然变得千斤一样重,若不是聂医生稳稳握着自己的手,她估计早就拿不住掉在地上了。
那娜拼命忽略手背上灼人的温度,仰起脸紧张兮兮地问:“味道怎么样?”
小土包子白嫩嫩的脸上飞着两抹嫣红,更显得粉嫩动人,娇羞无限。
“想知道?”聂唯平危险地眯了眯眼,光芒一闪,缓缓勾起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那娜傻傻地“啊”了半声,另外半声消失在聂唯平的唇间。
聂唯平出其不意地吻住她,温软的唇瓣是意料中的干净清甜,像初绽的桃花,甜而不腻,像枝头的新蕾,青涩娇嫩却惹人怜爱。
小土包子骨架很小,身上有点点肉也依然是小小的一只,很容易就能完全拢在怀里。
聂唯平将她困在自己身前,掌住她的后脑,灵巧有力地挑开她毫不设防的唇齿,勾住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