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铃叫来护士的过程中,左浅一半期待一半生气的等着。
她期待着,马上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孩子,她生气的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她被医生剖腹产了——
护士匆匆忙忙走进病房,看见左浅期待的眼神,护士目光闪躲的低下头。
“左小姐,您、您醒了。”
左浅凝视着眼前年轻的护士,一想到可以见到孩子,她暂且将剖腹产的事忘在了脑后。
“我的孩子还好吗?”她眼睛里闪动着丝丝激动,等待着护士的回答。
护士死死地咬着下唇,半晌,她才抬起头看向左浅,眼里满含泪光,“左小姐……孩子……孩子没了……”
左浅怔怔的望着护士,没了是什么意思?
忽然,她的瞳孔放大数倍,惊愕的盯着护士,嗓音陡然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左小姐,您生产的时候医生发现脐带打结以至胎儿缺氧,忙叫人出来找您的家人商量是否进行剖腹产,可是按照您填写的联系人号码拨过去,对方却说他跟您没关系,您的生死都与他无关……我们再打,对方已经关机了。因此在联系不到家属的情况下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医生剖腹时,胎儿已经……已经死亡。”
说完,护士红红的眼睛啪嗒一声掉下两滴眼泪,同情的望着左浅,“左小姐,您节哀,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010 错失,那一指流光(5)
左浅死死地盯着护士,后面护士说了些什么,左浅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孩子没了——
她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放在小腹处的手指一寸寸掐着伤口,在伤口传来的剧烈痛楚中,任由泪水肆虐。
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孩子,竟然在她昏迷的时候就这么没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抓住他最后一次心跳的感觉,他就这么悄然无声的跟她永别!
两百八十八个日夜,她一天一天的数过来,每天都好像踩在刀口剑刃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出了一点差错,失去这个脆弱的生命。没成想,她担惊受怕的熬过了两百八十八个日夜,却在临盆的时候,松开了抓住孩子的手……
“啊——”
“我的孩子!”
从刚开始默默无声的流泪,到此刻压抑不住悲痛尖叫着哭出声来,左浅死死掐着自己的伤口,一颗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阵阵剧痛中,她忽然觉得全身好冷,冷得她的身子都僵硬麻木,失去了知觉……
“左小姐!”
护士惊愕的看着左浅被子上渐渐清晰的一团红色印记,慌忙弯下腰一把掀开左浅身上的被子!
纤细的手指抓裂了伤口,她的五指已经被伤口处汹涌流淌出的血液染红,惟独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依然清晰入目!!她那么用力的折磨着自己,只因为,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护士哭着伸手去掰左浅的手指,试图让她放过她的伤口,却一点也掰不开——
“左小姐您别这样……”
护士哭着跑出病房,大声喊着医生,同为女人的她目睹了左浅的悲痛,嗓音已经哽咽!
刚刚出手术室八个小时,左浅第二次被医生们紧张送入手术室。随着红色的手术灯亮起来,哭得昏天暗地的左浅被两个男医生摁住双手,强行打了麻醉……
泪水划过脸颊,冰冷的痛。左浅慢慢闭上眼,耳边,似乎又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左浅,我们结束了。
……
对不起,南城,我以为生下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之间就永远不会结束……
现在,我们真的结束了。
我们唯一的孩子,他没了……
……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左浅不想睁眼,听着耳边偶尔传来的动静,她忽然厌倦了这世界上的光亮。如果睁开眼就必须承受一二再再而三的创伤,她宁愿让自己一辈子陷在黑暗里。
“小浅,爸爸知道你醒了。”
耳边是久违了的男人嗓音,低哑,带着一丝苍老的感觉。
熟悉的音色让左浅第一时间睁开眼,望向坐在病床边的中年男人。许久不见,他看起来更沧桑了。
左铭昊惊喜的望着左浅,激动的叫着左浅的名字:“小浅!”
他粗粝的手指抚着左浅苍白的脸颊,凝视着左浅黯淡无光的眸子,别过脸心痛的哽咽了一声。
“拿开。”
左浅冷漠的盯着左铭昊,声音比眼神还冷。
左铭昊一怔,对上左浅依旧倔强的眸子,他手足无措的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昨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快乐吗?”
☆、011 错失,那一指流光(6)
“昨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快乐吗?”
左浅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忍着剧痛,伸手冷冷打开左铭昊放在她脸上的手。左铭昊更加慌乱的望着左浅,额头上开始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小浅,昨晚爸爸在公司……没、没有跟她在一起。”
“呵,从我记事开始,每一年的中秋我爸爸都会去另一个女人身边和她团圆,让我和妈妈在家饱受爷爷***冷眼。”左浅冷淡一笑,看着左铭昊的眼睛,嗓音淡漠得近乎透明,“你知道对于一个已婚女人而言,每一个节日都无法将自己的丈夫留在家里,已经够委屈的时候还得听公公婆婆的斥责和数落,她的心会有多痛你知道么?”
“小浅……”
“所以,当我看见妈妈自杀以后,你假惺惺的哭了,而我一滴眼泪也没流。我知道,死,对妈妈而言是一种解脱。哪怕是下地狱,也比起跟你在一起快乐得多。”
左铭昊震惊的盯着左浅的眼睛,他似乎看见了十几年前,十一岁的小女孩冷漠站在低头默哀的人群中,对墓碑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瞥见了那一抹刺眼的笑,忽然怒不可遏的一个耳光挥过去,换来的是小女孩儿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倔强得让他毫无办法。
“其实想想,是你害死了我妈。”
左浅依然淡淡的笑着,看着左铭昊额头上的细汗,她嫌恶的闭上眼,继续淡漠的说:“后来,你又害死了我最爱的男人。我亲眼看着他倒在你面前,而我正被你的手下绑在最豪华的车里,被送往一个老男人的家。差一点——”左浅停顿了一下,睁开眼看着左铭昊,嘲讽的笑着,“我差一点就被那个老男人强|奸了你知道么,爸?”
左铭昊忽然一阵紧张,他死死地盯着左浅,掌心已经被汗液打湿——
“你应该是知道的,而且,这件事原本就是你策划的不是么?让我被你的竞争对手强|奸,你有了他强|奸你女儿的证据,就可以轻易的对付他,从而让你的事业青云直上——呵,爸,你对我向来是那么好。”左浅笑着,笑着,忽然笑得眼睛里涌出了泪光。
“小浅……”
“而昨天晚上,你又一次对我那么的好,让我和我的孩子永远的分别。”
左浅眼角一阵刺痛,闭上眼的一霎那,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灼痛了她的脸颊。重新睁开眼,她的眼睛里依然没有恨,依然那么的淡漠,她扯起嘴角轻轻的笑,说:“我怎么那么傻,我竟然傻到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我以为,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结果,我还是错了。当我和孩子在手术室生死未卜,你却那么潇洒的说,我的死活跟你没关系……”
“不是这样的,小浅,爸爸爱你,爸爸——”
左浅打断左铭昊焦灼的辩解,笑着质问:“爱到任由我去死,爱到冷漠的关机再不过问我的死活,嗯?”
☆、012 错失,那一指流光(7)
左浅打断左铭昊焦灼的辩解,笑着质问:“爱到任由我去死,爱到冷漠的关机再不过问我的死活,嗯?”
“昨晚爸爸喝多了,是她接的电|话……”
“有区别吗?我的孩子终究是没了。”
左浅的目光淡漠的掠过左铭昊,看向窗外的蓝天,“我妈,我的初恋,还有我的孩子——这三条人命,应该能还清你生我的情分了,你说呢?”
左铭昊愣住了,他盯着左浅,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现在,请你滚出我的视线。”
左浅收回目光,依然淡漠的看着左铭昊,仿佛,她不爱也不恨面前这个应该叫一声“父亲”的男人。
最终,左铭昊灰头土脸的走了。左浅看着这个VIP病房,奢华的一切让她感到恶心。
“从小到大你就只会给我钱打发我,而你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女人,那个孩子——”
左浅嘲讽的闭上眼,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忽的,病房外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啼,她蓦地睁开眼,望向门口的方向。丧子之痛,伴随着婴儿的哭啼声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她的心脏,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
年轻的护士推开门进来替左浅输液,左浅望着门口,似乎自言自语一般问道:“谁的孩子,哭了这么久还没停。”
她的孩子,是否也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护士愣了愣,顺着左浅的目光看过去,随即皱着眉头不悦的说:“真是缺德,不知道谁扔了个婴儿在医院门口,很多人围观可就是没人抱走。我们家院长心肠好,让护士长将孩子抱进来,说是等明天再送孤儿院。这不,刚刚孩子饿醒了没人照顾,所以一个劲儿的哭个不停——”
顿了顿,护士看了一眼左浅,忙说:“左小姐您放心,护士长已经去冲奶粉了,孩子马上就不会吵着您了——”
左浅点点头,收回目光,黯淡的眼睛看向天花板。
护士挂好了液体瓶,暗自嘀咕着:“说来也巧,这孩子身上有张纸写着生辰八字,跟您的宝宝是同一天出生的。”
左浅蓦地一惊!
看着护士离开的身影,左浅忽然叫住了她——
“能不能麻烦你抱孩子过来我看看?”
护士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左浅,点点头,“稍等。”
左浅目送护士离去,抓着被子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护士再度推开门,怀里抱着一个仍然在哭的婴儿。左浅望去,白色的小毯子包裹着婴儿小小的身体,一只小手伸出来四下抓摸着,因为刚刚出生的缘故,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您看,多漂亮的小姑娘。”护士将婴儿小心翼翼的放在左浅旁边,噙着温柔的笑。
左浅静静的看着和自己贴得这么近的婴儿,她的哭声震得左浅耳膜发疼,左浅却没有任何反感和不悦。颤抖着伸出手触碰婴儿娇嫩的脸庞,婴儿的温度从她的指尖传入心扉,忽的,左浅眼眶一热,泪水汹涌。
*****
PS:文文已修改,亲们可以从第六章重新看一遍哦~~~~
☆、013 错失,那一指流光(8)
医院给小左开的药有轻微的安定成分,小左吃了药没多久就安静的进ru了梦乡。
记忆如潮一般汹涌而来,左浅低头望着睡梦中的小左,眼眶温热。睡梦中的小左,那么美丽,与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完全是不一样的对比。
温柔的替小左掖好被角,左浅悄悄离开|房间,独自一个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
繁星满天,一颗颗美丽的小星星在夜空眨着眼睛,左浅望着那些犹如有生命一样的小精灵,嘴角微微上挑,一丝温暖的笑安然绽放。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钢制的扶栏,丝丝凉意渗入肌肤的纹理,左浅闭上眼,抬手放在胸前,呢喃道:“老天爷,谢谢你——”
谢谢你赐给我一个好女儿。
耳边传来一个成熟男人的嗓音,左浅眉梢微蹙,忽的,她身子一颤,转过身望向右手边!
“不要紧,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过两天就没事了。”
顾南城站在另一边的阳台上,凝望着夜空,温柔握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联系。
“嗯,今晚在大哥这边吃饭,没办法,阳阳想过来——”说到这儿,顾南城脸上是水一样的温柔和宠溺。
左浅退后一步,隐藏在阳台的阴影中,那双灿若星子的眸却依然定格在那个曾经视她如命的男人身上。曾几何时,他的温柔吝啬得谁都不肯给,却毫无保留的给了她一个人。
如今听到他对另一个人如此温柔入骨,左浅忽的有一瞬间的恍惚——
良久,她才自嘲似的一笑。
呵,手机那头的是阳阳的母亲吧?这般温柔情深,想必,他和阳阳的母亲婚后一定很幸福。
默默地闭上眼,左浅转身离开阳台——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的温柔就不止给过她一个人。
“过两天悉尼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立马就回来。”手机那头的人轻声道。
“嗯?不是说一个月后才能动身?”顾南城微微诧异。
“想你了,”手机那头的人嗓音里有一丝离别的苦楚,饱含无奈和深情,“南城,没有你在身边,我都不像我了……”
顾南城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聆听着对方的深情言语,眸光落在满天繁星上。
从跟她结婚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她为何爱他那么深。而他,和她之间仿佛总有一道跨越不去的坎,让他疼她、爱她的同时,却又时时刻刻想保持距离……
呵,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从结婚到现在,整整四年的时间,他和她从未发生过夫妻之间应该发生的关系。
低头看向自己身下的某个部位,顾南城无奈的叹息一声。
他不止一次去医院检查过,对于他无法“bó起”的原因,医生也给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因为他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按理说,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不能“硬”的现象——
脑海里浮现出最后一次去看心理医生时,心理医生说过的话——
***
PS:亲爱的们,提前祝乃们新年快乐,么么哒~~~~
☆、014 错失,那一指流光(9)
脑海里浮现出最后一次去看心理医生时,心理医生说过的话——
“顾先生,根据您的病历,您五年前发生过一场车祸,而五年前那整整一年的事情,你完全不记得,就是所谓的选择性失忆,对吗?”
“没错。”
“您有一个儿子,正是五年前怀上的,是吗?”
“是。”
“所以说,您五年前生理状态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说十分的健康。可是就是那一场车祸之后,你忘记了那一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从那以后,您的生理就出现了问题。因此根据我的推测,您如今无法bó起,并非是生理出现了问题,而是您的心理有一定的障碍……”
医生停顿了一下,微笑着列举了一系列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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