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餐厅里,左浅端坐在桌边,看着热气腾腾的米饭和菜肴一点点的变凉,侧眸看向手机,手机没有任何回应。她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瞳孔微缩,难道他已经睡着了吗?
继续等了两分钟,顾南城的房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碗米饭草草的吃了几口,尝了一遍味道还不错的菜肴,左浅胃里依然有饥饿的感觉,可是嘴却淡然无味,什么也不想吃了。
放下筷子,她倚着靠背望着窗外,良久的沉默着——
他以为,几天前他第一次将她压在床上时,她没有想象过他曾经跟木卿歌之间的事情么?他以为她就不介意他的手,他的唇曾经碰过木卿歌的身体,他的身体曾经被木卿歌亲吻过,他以为她一点都不介意么?
可是,她当时说什么了?对于他和木卿歌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字都没问过,她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相信他跟木卿歌之间是清白的,而他何曾站在她的角度想过,作为一个女人,她每每想象起他和木卿歌躺在床上的画面,她有多反感?
她能不计较他和木卿歌的事,他又何必死死盯着她和安慕的过去不放?
……
一直到饭菜已经彻底冰冷,她才回过神来。
将饭菜倒进垃圾桶,她收拾好餐厅,然后去浴室洗了澡,便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将电视的声音调得很低,拿着遥控器一直换台,可八点档除了那些烂大街的老套爱情故事,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最后,她选择了动物世界——
一眨眼,时间到了晚上九点。这段期间,顾南城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房间。
左浅抬头看向依旧紧闭的房间门,她不知不觉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郑伶俐的号码。两人互相问候了几句,她便将她和顾南城发生争吵的事告诉了郑伶俐,想听听郑伶俐的意见。
手机那头,郑伶俐窝在被窝里无聊的望着窗外的星星,等左浅说完之后她才惊诧的问道:“他看了安慕的遗物?那些相册和日记,他都看了?”
不等左浅说话,郑伶俐就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一通吼:“顾南城他有没有一点教养啊卧槽!尊重对方的隐私他不懂吗?你们现在还不是夫妻呢,你们之间甚至连男女朋友都不算,他有什么资格偷看你的隐私啊!卧槽,而且他看什么不好,居然去看安慕的日记,我真想拿把刀架他脖子上,他这么没素质,他这么想看你和安慕的日记,那老娘今天想看他跟他老婆做·爱,老娘想看现场直播他给不给看啊!我勒个擦,就他的隐私算隐私,别人的隐私都不叫隐私的是么!”
“……”
左浅一头黑线的听着郑伶俐在手机那头大声而彪悍的叫骂,不由有些无奈,“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郑伶俐立刻反驳,“这怎么不严重了!那是遗物,是安慕的遗物!卧槽,如果有人看了老娘心爱的男人留下来的遗物,老娘一定冲上去跟他拼命!他想看什么都行,惟独别人的遗物不行,那是对一个死人最起码的尊重!”
左浅望着电视屏幕里的小狮子,听着郑伶俐一个人在手机里干吼,许久,她才缓缓的说:“我怀疑,安慕没死。”
手机那头,郑伶俐惊诧得炸锅了!
左浅将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郑伶俐,郑伶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准确的告诉左浅,她也觉得安慕百分之六十没死。
忽然,郑伶俐一本正经的对左浅说,“我记得顾南城不是一个急躁冲动的人,你说他今天脾气很躁,会不会是因为……”
郑伶俐犹豫着没有说下去,左浅瞳孔紧缩,问道,“因为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他其实也发现了安慕没死的事实?如果安慕死了,你说他应该不至于跟一个死人吃这种醋啊,都死了,他又怎么会介意你摸过安慕哪儿呢?我总觉得,一个男人只有面对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男人时才会这么愤怒吧,因为他会有一丝不安,害怕会失去……哎小浅,他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端倪啊?”
经郑伶俐这么一说,左浅背脊僵硬,蓦地望着顾南城的房间。
顾南城的确是在那个酷似安慕的人出现之后才展现出他阴冷暴戾的一面的,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手机那头,郑伶俐见左浅没说话,于是嬉皮笑脸的说:“小浅啊,其实男人很好哄的,他不理你是因为你今天没帮他那个,不然你现在去他房间主动扑倒他,让他吃得饱饱的,他一定什么事都不计较了——”
“……”左浅一头黑线,她没有那么大魅力,一个小小的献身就能让他不生气?没准人家现在正嫌她不干净呢,她才不会拉下脸主动扑倒他。
“你打算看我自取其辱吗?看了安慕的日记,他说不定打从心底里觉得我不干净,脱光了躺在他床上他都不带硬一下的,你当他是种|马?”
“这个你就不懂了,男人跟女人在这个方面是不一样的,女人生气了特烦男人碰,男人生气了也照样想碰女人!你知道吗就我隔壁这俩货,今天那女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跟几个富公子去酒吧了,回来的时候你没看容靖那张脸啊,黑得跟包公似的!结果那女的一哭,一闹,再使了一招美人计,容靖就跟跟她在隔壁嘿咻嘿咻了……”
“结果呢?”
“啊哈,虽然做完了之后容靖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是最起码他已经不闹腾了啊!”
“……”
左浅抬手扶额,回头看着楼上房间,她家这位是打从几个小时前就没再闹腾,一直安静的待房间里不理人好么?
“哎呀你去试试,明早再告诉我结果如何,如果效果不好,我再去给你想几个妙招儿!那就这样了,拜拜了啊,祝你们滚一晚上的床单不带停的——”
郑伶俐自说自话的挂了电话,然后跳下床准备去厕所!
冰水喝多了,憋死了!
走进房间里的洗手间一看,下午堵了还没找人来通呢,她赶紧跑出房间,往外面的洗手间奔去——
刚刚经过客厅,她一怔,月光下的昏暗客厅里,是不是坐着一个人呢?
她拧开了灯,这才发现容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人生哲理。她急得不想理他,赶紧去厕所解决了大事儿,这才慢悠悠的出来。而容靖跟雕塑一样,依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
郑伶俐皱眉朝他揍过去,这大半夜的不睡,莫非是刚刚在房间里跟那女的蹦跶得太欢乐,现在还没找着北,所以坐这儿冷静一下?
“顾南城跟他女人吵架了?”
容靖侧眸看了一眼朝自己走来的郑伶俐,冷淡的开口。
郑伶俐一愣,敢情她刚刚跟左浅说话这家伙都听见了?那……那她说这家伙嘿咻嘿咻的事儿应该也被他听见了?郑伶俐顿时感觉脸上好热,不自然的点了一下头。结果,她看见容靖嘴一弯,薄唇里蹦出一个字:“该——”
“……”郑伶俐脚下一虚,这人怎么这么坏啊,咋自己吵架了就盼着人家也吵架呢!
就冲着这份坏劲儿,她也得回他两句才够意思!于是,她笑眯眯的坐在容靖对面,说:“逗你玩呢,我家小浅跟顾南城为嘛要吵架?我家小浅自己有房,顾南城也有房,他们不用为房子操心,什么事儿非得吵架啊?”
“……”
容靖眼角一抽,狠狠剜了一眼郑伶俐,他听出来了,她这是因为听见了刚刚他和赵丽吵架的内容,所以才拿他没房子的事儿说事儿。
因为刚刚赵丽哭着解释说,她之所以跟那几个富家子弟去喝酒,是因为他们告诉她,他们可以帮她买一套房,打六折——
容靖眸光微黯,手指缓缓握紧,“其实,以前丽儿不是这样的,她从来不跟人家去酒吧那种地方。”
“那是因为少爷你以前也没落魄到需要寄人篱下的地步啊是不是?”郑伶俐笑眯眯的看着容靖,一张麻利的嘴皮子继续损——
容靖瞳孔紧缩,盯着郑伶俐,“丽儿不是那种为了钱的女人!”
郑伶俐咧开嘴笑:“艾玛这么巧,我就是那种为了钱的女人!既然少爷您和您家丽儿都不为钱,那施舍给小人行不行?”
“滚——”容靖气得眉毛都在颤。
郑伶俐见自己成功的气到容靖了,她这才笑着起身,说:“少爷您别上火,估计是我家风水不好,所以您跟您家丽儿刚刚搬来就闹了不愉快——您看,不然另外找一处风水宝地,您早日搬家?”
容靖抬头打量了一眼郑伶俐,然后慢悠悠的站起来往房间走,“靠,不就是想让我搬家么,你犯得着跟自己过不去咒你自己?”
“……”
郑伶俐一愣,对哦,她怎么能说风水不好呢!他们搬走了她还得住这儿,风水不能不好啊!
*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左浅望着电视屏幕上的大草原,狮子捕捉猎物时的那种狠劲儿,她忽然觉得,其实男人在有些时候就跟狮子是一样的,很多时候它们选择慵懒的在草原上晒太阳,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对谁都温和无比。可是一旦到了捕捉猎物的时候,他们的王者霸气就透出来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一个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左浅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到十点了,这才关上电视机上楼了。
站在走廊上,望着顾南城的房间,她安静的站了一两分钟才缓缓走进自己房间,关上门,不让自己去打扰他的平静。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左浅侧身握着手机,想了想,犹豫着给顾南城发了一个信息——
'真的睡了?'
隔壁房间里,顾南城也已经洗澡睡了,安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也迟迟没有睡着。
下午看到了那么多属于左浅和安慕的回忆,又在浴室里发生了一幕不太和谐的争吵,这个时候,他怎么睡得着?
他心底最担心的事,左浅跟安慕之间有那么多的回忆,如果安慕真的没死,他要拿什么跟安慕抗衡?倘若左浅对安慕余情未了,他要拿什么挽留他?
从看到那些爱意绵绵的照片和日记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自信。他总觉得,如果安慕出现了,左浅一定会回到安慕身边的,就像她所说,安慕一直是她心口上的男人,她们的爱情,也许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正在这个时候,左浅发了信息过来。
他看了一眼信息,想回复她,可不知为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回——
左浅安静的等了几分钟,没有得到回复,她想起郑伶俐说过的话,不由有些担心他。思考了几分钟,她终于抱着自己的枕头,来到他房间外面,抬手缓缓敲了两下门——
敲门声传来,顾南城望着房门,不由一怔。
紧接着,信息声响起——
'睡了也该醒了吧?我都听见短信息的声音了——'
紧接着,第二个信息又俩了——
'我在你房间门口。'
顾南城的心蓦地钝痛,夹杂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幸福!他望着手机屏幕,那短短的几个字仿佛将他冰冷的心燃烧了一般,他心疼的皱了皱眉,忽然掀开被子就下床大步朝门口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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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再也不要离开我【7000+】
左浅站在门口,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心底也有些紧张。毕竟从他的脚步声她可以清楚的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但是他明明醒着却一直不肯回信息——
这,不是意味着他其实还在生气么?
直到顾南城将门打开,左浅看着灯光下映照的那张脸,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他有一千种不回复信息的理由,但绝对不是还在斤斤计较日记上的事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睫毛,对他露出微笑——
“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生气呢?”
左浅黑如矅石的眼睛凝视着他,她略显调皮的问道瞑。
顾南城静静站在房间里面,看着和他仅仅距离半米的左浅,虽然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可是他们的距离好像根本不算距离。他瞳孔微缩,深邃的眸光落在她抱着的枕头上,在她话音落下的一霎那,他伸出双臂将她圈入怀中——
将她抱入怀中的时候,她身上的温暖,扫清了他一整个下午的阴霾,甚至似乎都驱散了这个秋夜的冷清。
“我只承认我在吃醋,我不承认我有生气。琚”
顾南城的下巴抵在左浅肩窝,说话的时候,他嗓音莫名的有一丝轻微的颤抖。双臂紧紧的搂着左浅,他闭上眼睛,心口仍旧有些轻微的震动。
他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思考,他们之间要怎么翻过去今天这一页——
他不经意的看了她的日记,他发现了她跟安慕的事,他将她拽入浴室中野蛮的对待她,他以为她一定会跟他冷战数日,必须得他先低头道歉才能化解这件事。现在,她没有要他一个字的道歉,她也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不依不饶的提这些事情,她安静的站在他门口,仿佛下午发生的事只是他的一场噩梦……
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何对她情根深种,因为她对自己苛刻,对身边的人却很宽容,也许在他没有失忆的时候他就已经深深地记住了她的好,所以才怎么也忘不掉——
左浅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勾唇轻笑,“饿了吧?要吃点东西再睡吗?”
“不饿——”
“我饿了,我们去楼下吃点东西好吗?”左浅抬头看着他,美丽的眼睛弯起来,像极了天上的月牙。顾南城松开她,从她手里拿了枕头扔向房间里的床,然后便关上房间的门跟她一起下楼了。
他挽起袖子准备下厨,左浅按着冰箱门,抬头对他说:“你坐会儿,我来。”
他见她想自己做,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微笑着退到一边。
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西红柿,一丝不苟的在流理台的水龙头上将西红柿洗干净,然后低头娴熟的切西红柿,这才将鸡蛋磕在一个小碗里,拿筷子打蛋液。
顾南城倚着厨房的墙壁,静静的看着在他面前跟个温柔的妻子一样娴熟下厨的左浅,他脑海里回忆起下午在浴室里强迫她帮他用手做那种事时的画面。他有些恍惚,他们真的雨过天晴了么?为什么她一点埋怨都没有,她宽容得让他觉得,下午的事是他太无理取闹——
“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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