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冷笑,说:“袁先生,事到如今你还说紫圆是要跟你结婚的人,这不是很可笑吗,当初要不是你和那个女医生的花边新闻满天飞,紫圆也不会离开你了。你这样的花心公子哥根本不适合她,难道你连这个自觉也没有吗?而且有过一次前科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信誓旦旦地说婚姻、说爱情?”
袁璟深对穆淮的挑衅不为所动,淡然道:“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守在她身边的人是我。对于你横空出世的求婚,我只能说,抱歉,但紫圆并不属于你。”
“你——”穆淮咬紧牙关,甚至作势出拳,但他忍住了,转而望着我说,“紫圆,我不想听这个男人的说辞,我只想听你的答案。”
我微微张口,说:“穆淮,你是在求婚,还是在逼我?”
“我是求婚啊,当然是求婚!”穆淮一脸被误解的表情。
“哦,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一点诚意。”我看到的只有过于火急火燎的迫切。那种迫切绝对不是源于他内心对我仅剩的一点点感情。当然,乐观估计的话,他也不该对我还有什么感情了。谙熟他个性的我知道,他是个向前看的人。
穆淮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干笑了两声:“紫圆,我也想过要用红玫瑰和戒指,但那些都太虚浮太表面。你是一个有深度的女孩子,你并不需要那些啊。”
袁璟深一脸平和地说:“穆先生,婚姻是一个约定,并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情。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表现出了对紫圆的不尊重。你请回吧。”
我叹了一口气说:“穆淮,你先回去吧。我想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就因为这个袁璟深?因为他有钱,他家世好?我哪一点比不上他?不,应该是说哪一点都比不上他!”他又开始冷冷地笑,似乎是在自嘲,“包紫圆,你变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金钱之类的身外之物,没想到你和那些只看物质的女孩根本就没有区别,你根本就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忽然说:“其实你和蒋微涵的事,我知道。”
穆淮陡然愣住,惊诧地望着我。
“而且你也知道我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就让一切都过去,把什么都埋葬吧。穆淮,我很欣赏你处理事情的手段。”我渐渐脱离了袁璟深的怀抱,彻底站直了身体。我知道这天总会来的,我得和他说得清清楚楚才是。
“我……和蒋微涵?”穆淮愣了一愣,“紫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微涵她……她不过是我上高中时候去省里参加数学竞赛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
“原来你喜欢和普通朋友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他讪笑,眼底却是无尽的心虚,“我怎么会和她住在一起呢?你知道我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我一直都是自己住的。”
“你记不记得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也就是你生日那天,我们说好了一起到常去的那个湿地公园玩?”
“哦……我记得,那时候我家里确实有点事情。就是那次我失约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笑笑,说:“我在公园等你一直到太阳落山,只等到你的一条短信:家里有事。于是我想,既然你有事,我应该去看看的。”
他的脸色愈加苍白,双眼里写满了焦虑。
我继续说道:“到了你家,我本来打算直接敲门进去的,但是屋里的声音让我的手抬不起来。我像个特务似的站在窗边,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子相拥在一起,她还送了你生日礼物。是一个情侣手机链吧?比我包包里放的去陶艺教室做的小笔筒不知道要贵重多少倍。我听见你说,你之所以和那个叫包紫圆的在一起不过是不得已,谁让她总是缠着你?你不过是看上了她家的钱才对她敷衍一下而已,你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叫蒋微涵。虽然之前已经隐约有所察觉了,但那一天看到、听到的已经让我对你不再抱任何希望了。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楼的,我只记得我一直在大街上游荡,然后差点被一辆金杯面包车撞死。还好,司机踩了急刹车,也及时把我送到了医院。我不过是有点腰椎损伤,几天下不了床,并且以后只要是阴天下雨都会疼一疼而已,也没什么。”
“紫圆……我……你……其实你是误会了……”穆淮的话还没说完,袁璟深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之后是两拳、三拳……而穆淮虽然想还手,但被突然袭击的他似乎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只能一手捂着脸,一手乱挥,算是招架一下。
我讶异地看着袁璟深,从来都是自制冷静的他仿佛换了个人一样,眸子里是燃烧的火光。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防止他再度对穆淮暴力相向。“袁璟深,别打了,算了……”
“滚——”袁璟深声音凌厉地对穆淮说。
穆淮痛得一边呻吟,一边喊道:“这都是我和资源的事,你根本没有插手的资格?你凭什么让我……让我滚?!”
“穆淮你走吧。”我摇摇头,看着袁璟深狠狠地关上大门,而敲门声却始终不断。
门里,我和袁璟深对视了几秒,他忽然把我搂在了怀里。我伏在他的胸膛上,可以听到他过于急促的心跳声。是因为刚才的愤怒吗?他变得都有点不像他了……
“打人不对……”我没来由地忽然想说这四个字。要是穆淮去报警怎么办啊?唉……
“他是个浑蛋。”他简明扼要地阐述了打人的理由。
“你说,怎么会有白痴当年爱上这个浑蛋呢?”
“因为白痴没有遇上我……”他吻着我的额头,然后是嘴唇。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我就那么任由他吻着。当来自于过去的冲击突然袭来之后,他是唯一可以让我重归于宁静的力量。
敲门上停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钥匙开门的声音。而我沉浸在袁璟深的吻里,难以自拔。
“咳咳……表妹。”一个深沉且强掩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如梦方醒地猛然转头,看到两个人:我亲爱的表哥,还有表嫂……
表哥展卿鸿和表嫂池小侠突然回归,整个别墅里一瞬间热闹了起来。但在热闹之前,还有那么几分钟的尴尬平静。虽然我试图从袁璟深的怀里逃出来,他却拽着我不放,并对我想跟他“划清界限”的行为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
表现最为震惊的还要数我的表嫂池小侠同学。毕竟袁璟深对于她来说全然是个陌生人,尽管我早就跟他们这对房主夫妻报备过家里住进来了个男人,但她总不至于想到我和这个男人之间会有什么JQ的。呃等等……JQ?我们真的有JQ吗?“紫圆……”小侠放下手中的旅行包,来到我面前,看了看袁璟深又看了看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哥,小侠,你们回来啦。”我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跟他们打个招呼。
“紫圆,这位就是……房客?”小侠犹豫了一下,视线在袁璟深的脸上打转。
“老婆,咱们回房间吧。我就跟你说过不要跟紫圆搞惊喜这一套的,你看,还是她把咱们惊着了吧?”表哥轻笑着这一套的,“你看,还是她把咱们惊着了吧?”表哥轻笑着拍了一下小侠的肩膀,又和袁璟深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交流,两人一副你懂我我懂你的惺惺相惜样,我真怀疑他们俩私下里早就有联系了。“对了……”表哥似乎想到了什么,说:“紫圆,刚才那个一脸红肿的男人一边往山下跑一边打电话,好象是被人追债的样子。你认识他?”
“哦,算是吧。”我瞪了表哥一眼。何止我认识穆淮,明明他展卿鸿也见过的。虽说他八百年不着家一次,但偶尔也会从大洋彼岸回家看看的。纵然当年我和穆淮是很隐蔽的地下交往,但我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从小到大一直跟我很铁的表哥。只不过,表哥不喜欢穆淮。
表哥幽然一笑说:“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听见那男人对着电话说什么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弄到钱。要是他认识你的话,他该不会是想在你身上想办法把?我妹妹虽然表面上貌似精明得紧,有时候可是很容易被人蛊惑的。”
“我知道啦。”我撇了撇嘴,声音有些不耐。欠债这种可能性我之前还真没想过。穆淮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落魄,实在让人不解。当然,他选择的这个解决债务危机的方式还是让我有些不能接受。难道娶了我他就有了移动金库了?可怜的穆淮,他要是知道我老爹根本不给我经济资助了之后还愿意向我开金口求婚吗?
兄长和嫂夫人回归后,小蘅迅速离开别墅住回了自己家。她说既然已经有人陪我住了,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她还说跟我住的这些日子里,她的眉米受了很多苦,都瘦了……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忘了喂食,明明只有我和袁璟深对眉米伸出友爱之手。
小蘅走后,别墅里变成了四人世界,很快厨娘兼小保姆祯祯也从老家回来了,又变成了五人世界。我们总算不用袁璟深做免费厨师了,但他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完全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状态。而表哥夫妇也没有对他的存在表示出任何不满。我隐隐察觉到,他们早就把袁璟深默认成了我的男友。
一日晚饭时,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满溢的想法,放下筷子,很认真地说道:“哥,小侠,我有事跟你们说。”
表哥随意地抬头瞥了我一眼,又往他老婆碗里夹了一块鱼之后,说:“什么事啊?”
“我必须要跟你们说清楚我和……”
“小龙虾,你怎么了?”我的话刚说了一半,表哥忽然关切地对身边的老婆问了一句。而我的表嫂此刻正面露苦色,貌似很痛苦的样子。他对亲爱的老婆大人的昵称就是“小龙虾”。
“咳……咳咳……好像鱼刺卡在喉咙里了……”小侠艰难地咳嗽着。
袁璟深好心地说:“喝点醋吧。”
表哥跑到厨房倒了一杯醋过来,给小侠喝了两口,她还是止不住地咳嗽。大家的目光都在小侠的身上,没人对我想要澄清的事感兴趣。只有袁璟深坏笑着看了我几眼,似乎知道我到底在作什么打算,并因我的没有得逞而感到满意。
那天晚上我想要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完。因为袁璟深很快就接到了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他走了。他带着他仅有的行李——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背包离开了。临走前他跟我说,他老爸被他弟弟袁谏岳气晕进了医院,他必须要尽快赶回去。我说好。她温柔地将我额前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轻声说:“包子,我会回来的。”我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就是觉得突然很失落、很失落。我静静地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他真的走出了大门,我才想到两个可以说的字——“别走。”可是我的声音一直压在嗓子眼里,他听不到。
我站在一楼客厅的落地窗望着表哥驱车送他离开,那车子越开越远,我却一动不动。袁璟深的再次出现就好像一场梦一样,他终究还是走了。也就是说,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归了征途。然而,若我还是原来的自己,心境没有变化,那该多好?小侠坐在我身边,摩挲着我的手说:“紫圆,没事的,他会回来的。”
心里五味杂陈,我看了看小侠,说:“你觉得……他真的会回来吗?”
小侠长叹了一声,双手捧起我的脸颊说:“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他不是也说了是因为家里有事请吗?你就别担心了。”
我点点头,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的失落感开始蔓延。那天晚上我给小蘅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几乎一直是我在说,她在那头静静地倾听,偶尔冒出几句话。其实我并没有说很多关于袁璟深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那些有的没的,重要的不重要的,我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最后,她哼哼了一声说:“你个笨包子,也不知道你早干什么了。现在唧唧歪歪有用吗?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他,要是我也叫你闷死了。走就对了。”
我扁着嘴,倔犟地说:“我才没什么心里的想法呢。”
“你是猪啊,你没想法?”班蘅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呃……猪啊……差不多吧。之后的几天我真的变成了猪。我发现我食欲大增,吃得越来越多,而且什么都吃。坐在办公室里,不管是在打字,还是接电话,我都想吃东西。薯片、牛肉干、水果软糖、肉脯、果脯、酸奶……我几乎吃遍了所有的零食。下班之后我不想回表哥家,我常常去邱桐的餐厅泡着。袁璟深每天都回来电话,虽然每次都很匆忙,但他总是不厌其烦地问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开心或不开心……其实我很想跟他说,他离开的日子,已经无所谓开心或不开心了。一个本来就觉得自己废了的人,开始越来越不着调。我的生活果然没有如同预想般地走上正轨,而是彻彻底底地,混乱了。
有天晚上正赶上邱桐的餐厅在办OPEN MIC WEEKEND,一个有着娇娆美貌、画着烟熏妆的女子走到了舞台上,拿起了麦克,她用醇厚清亮的中高音唱着阿密特的《开门见山》。
歌词里唱着“打开门就见山,我见山就是山,本来就很简单,不找自己麻烦。痛就痛,伤就伤,谁说肝肠会寸断……”
我坐在吧台,怔怔地望着那个歌手,出神了好久。我对邱桐说:“这歌真好听。”
邱桐笑了笑,拿走了我面前的马蒂尼,给了我一杯柳橙汁,柔声说:“你已经喝了三杯了,换点果汁吧。”
我喝了一口柳橙汁,说:“邱桐各个,要是有个女孩子在结婚当天放了你鸽子,你爱会执著地去找她吗?”
他愣了一下,说:“如果我爱他,我会问明白她失约的原因,然后解开她的心结。”
我很快把果汁喝干,我说:“如果她从来都没有回应过你,你不会产生疑虑吗?也许,她并没有你爱她那么爱你……也许,她根本就不在意你……也许,你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
“也许,她只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在震耳欲聋的歌声中,邱桐缓缓地眨眼,他的声音充满了让人心灵宁静的因子。我望着他的脸,忽然感受到心底的喧嚣都在瓦解。
我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滴声之响了两下之后,我听见一个男人惊诧的声音说:“包子?”
“嗯……”
“你在哪儿?怎么那么吵?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袁璟深……”
“怎么了?遇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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